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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老 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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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大狂含笑骂道:“你这醉头陀,简直宿酒未醒,倦眼未开,说的都是梦话……”

语音略顿,转向彭五先生笑道:“彭五兄,你不要不信,令高徒卓轶伦老弟,贤哲嗣彭白衣老弟,都是曾于今晨参与独孤智的‘人头大宴’之人,主菜上桌,碗盖一揭,盘中所盛,赫然竟是‘归云堡主’的清蒸人头,真把彭老弟吓的三魂少了二魂,七魄失去六魄,立即晕倒桌上,几乎惨遭不测呢!”

彭五先生这才半信半疑地,把两道温和中微蕴严肃的炯炯目光,向爱徒卓轶伦,爱于彭白衣身上,扫了一扫,投射过询问之意!

卓轶伦静待几位老人,打趣完毕,这才上前拜见两位恩师,并把一切经过,简单扼要地,向彭五先生暨醉头陀,禀告一遍。

彭五先生听完,目光盯在爱子彭白衣脸上,细一打量,皱眉叫道:“衣儿,你伸出左手。”

彭白衣不知老父此举何意赶紧把左手伸出。

彭五先生用指搭在彭白衣的寸关尺上,竟替他诊断脉息。

罗大狂呵呵大笑叫道:“彭五兄不必担忧,贤哲嗣彭白衣老弟,虽然身陷魔巢,但独孤智却不知何故,并未对他下毒。”

彭五先生摇头笑道:“我不是疑心衣儿中毒,是因他禀赋稍弱,在武功方面,有天生重大缺陷。如今这种缺陷似乎突告消除,两太阳穴,已由鼓后返平,双眼神光,亦蕴藏甚足,遂颇为惊奇地,替他一诊脉息。”

这位“哀牢大侠”边自说话,边自诊脉,陡然间双眉一挑,向彭白衣含笑问道:“衣儿,你有何奇遇竟把先天稍弱,不足与一流高手颉颃的真气内力,加强了三倍左右”

彭白衣笑道:“孩儿与罗伯父、卓师兄等,脱离魔窟不久,尚未及谈到此事,爹爹既然问起,我便一并禀知。”

说完,遂把自己上次与夏侯娟分手以后,因嗅得桂花香味,寻至幽谷,进入古洞,发现洞中有条头生独角,身躯扁平,尾形如扇,色泽血红,并有青紫圆点,似蛇非蛇,以蛟非蛟,似龙非龙的奇形怪物,而石壁之上,亦绘有同样图形,所绘怪物的头顶独角之处,并有桂花香味,袅袅散发等情,对罗大狂、彭五先生、醉头陀三老人暨卓轶伦、司马豪等,细述一遍。

罗大狂、彭五先生、醉头陀等听完,三人对看一眼,脸上均现出兴奋惊奇的神秘笑意。

司马豪却轩屑问道:“贤弟虽然有此奇逢,但不知获得了什么益处”

彭白衣正待答话,罗大狂突然笑道:“彭贤侄且慢说出,我来猜猜好么”

彭白衣不信罗大狂真能猜得着,遂含笑说道:“罗伯父可是说要猜猜看小侄在那充满桂花香味的古洞之中,获得好几样怪东西呢!”

罗大狂笑道:“是不是七粒如豌豆的朱红色桂子,一卷奇书,和一柄与所见怪物同形的朱红宝剑”

彭白衣大吃一惊,好生佩服地,点头答道:“罗伯父真所谓胸罗万有,学究天人,猜得竟半点不错,这三件东西,均藏在壁上所画怪物独角以下的暗穴之内。”

彭五先生问道:“这三样东西,都还在么”

彭白衣答道:“孩儿当时被香味所诱,曾吃了两粒朱红桂实,其余五粒朱红桂实,暨奇形宝剑均在,那卷奇书上尽是蝌蚪文字,根本看它不懂,但孩儿知是宝物,今仍密藏身边。”

醉头陀念了一声佛号,目注彭白衣,含笑叫道:“彭贤侄,你吃了两粒朱红桂实,该病了两个月吧”

彭白衣点头微笑道:“师伯又猜对了,我吃了两粒朱红桂实之后,虽然齿颊生芬,滋味绝美,但胸腹间却胀闷已极,每日非拼命的活动,才可把郁气略为舒泄,着实整整病了五十五日。”

醉头陀笑道:“病好之后,你定感觉真气弥漫,内力大增。”

彭白衣道:“正是如此。”

醉头陀又念了声佛号,向彭五先生含笑说道:“彭五兄,由此可见,天下事最宜见好就收,切忌贪得!白衣贤侄若因发现朱红桂实灵异,再多吃上一粒两粒,便反而把条小命,送人枉死城内。”

彭白衣闻肓,暗吃一惊,赧然笑道:“不敢朦蔽师伯,小侄当时欣喜若狂之下,真想再吃几粒,但因欲留赠卓师兄、夏侯娟姑娘,并孝敬爹爹、师伯等,遵强忍口馋,未敢单独享受。”

彭五先生笑说道:“这是灵空异种,当世中绝无仅有的‘天香桂子’,每服一粒,可增强内力,等于平添十年修为。但每人只可服食一粒,两粒必病,三粒必死,你吃了两粒,仅仅闷胀两月,还算侥幸的呢!”

彭白衣一身冷汗,赶紧伸手入怀,摸取所得灵果,并含笑说道:“这‘天香桂子’既有如此灵效,爹爹和两位师伯,且尝尝此……”

话犹未了,彭五先生便摇了摇手,接口笑道:“衣儿有此孝心已够,我和罗师伯等,无需此物,你把所余五粒‘天香桂子’,恰好分赠给你卓师兄、司马三哥和夏侯娟、罗香云、东门芳三位姑娘,每人一粒。”

彭白衣点头应诺,但因伸手人怀,触着另外物件,遂又复目注罗大狂,扬眉笑道:“罗伯父,小侄除了‘天香桂子’,蝌蚪奇书,和奇形宝剑之外,还在那古洞之中,得了两件东西,伯父能够猜得出来”

罗大狂摇头笑道:“我只知道那是一位修成地仙的前辈奇人‘赤城子’的洞府,洞中藏有七粒‘天香桂子’,一册‘通玄宝录’和一柄‘朱螭解毒剑’等三件武林异宝,其他还有什么东西,却是猜不透了。”

彭白衣道:“罗伯父所说的‘通玄宝录’,是否小侄所获的蝌蚪奇书”

罗大狂答道:“正是!但这册书儿,对你们年轻人无

甚用处,对我们这些意欲参究性命,自葆真如的老人们,却是无价之宝。”

彭白衣不等罗大狂话完,便从怀中取出那册“通玄宝录”,双手呈上,含笑说道:“此书既对伯父有用,小侄敬以奉赠。”

罗大狂也毫不客气地,收了下来,“哈哈”怪笑说道:“多谢贤侄,但我决不独享此书,等‘天玄谷’事了,武林中必可清平一段时间,便与你爹爹、醉头陀和夏侯贤侄女的恩师‘般若庵主’,以及‘紫拂羽士’东门柳等,结伴归隐,一同参究。”

彭五先生与醉头陀一旁听得连连点头,满脸欣慰微笑。

彭白衣又取出一柄长不盈尺的朱红奇形小剑,向罗大狂陪笑问道:“罗伯父既说此剑名为‘朱螭解毒剑’,莫非它还有解毒之力”

罗大狂点头说道:“无论中了何等奇毒之人,只消用此剑将其破肤见血,便可解去剧毒,但剑身上的青紫圆点,也将消失一个。”

彭白衣闻言,不禁向朱红剑身的青紫圆点注目。

罗大狂笑道:“贤侄不妨算计一下,剑上青紫圆点,应是六六三十六周天之数,因为‘赤城子’铸成此剑,人便得道,根本不曾用过。”

彭白衣如言一数剑上青紫圆点,目中忽现奇光,对罗大狂摇头笑道:“罗伯父这次却猜错了一点点,‘朱螭解毒剑’上的青紫圆点,不是三十六个,而是三十五个。”

罗大狂笑道:“贤侄再想想看,青紫圆点不会少,可能是你业已把这‘朱螭解毒剑’,用过一次,才使剑上青紫圆点,消失一个。”

彭白衣想了一想,恍然有悟,含笑说道:“罗伯父确实见解高超,小侄便在得剑之时,用过一次。”

卓轶伦一旁笑道:“师弟是用来替人解毒还是用来替自己解毒”

彭白衣道:“都不是,我因正在取剑之际,身后突然有物来袭,遂回手一剑劈去,竟使那长身扇尾,似龙非龙,似蛇非蛇,似蚊非蚊的怪物,应剑立毙。”

罗大狂微笑说道:“那条‘锦带赤螭’,不仅厉害无比,并且奇毒,若非受了‘朱螭解毒剑’的天生克制,贤侄怎能把它一剑杀死”

彭白衣恍然笑道:“这样说来,当真是我剑斩‘锦带赤螭’,才使剑身上的青紫圆点,消失一个。”

罗大狂点头,说道:“正是如此,可惜……”

彭五先生一旁笑道:“罗兄可惜什么怎不说下去”

罗大狂目注彭白衣道:“可惜贤侄不知道那条‘锦带赤螭’身上,还有几件难得至宝。”

话方至此,彭白衣便接口说道:“罗伯父,你忘了小侄曾说,除去‘天香桂子’、蝌蚪奇书和宝剑以外,还在那古洞中得了两件东西,请你猜猜看嘛”

罗大狂双眉一挑,含笑问道:“贤侄这样说法,莫非当时在那‘锦带赤螭’身上,取了什么东西”

彭白衣含笑答道:“小侄那一剑劈得巧,恰好劈中‘锦带赤螭’前额中央的一条白线,才使它应剑立毙!但赤螭尸身在地上卷动之际,头上独角,触地成粉,好似锐利异常,小侄遂循着独角根端白线,把它慢慢割下。”

罗大狂道:“对了!这根独角若将其泡浸在桐油之中,约莫一月,便变得其软如棉,可随人心意,铸成一件无物可损,无坚不摧的罕世宝刃。”

彭白衣继续笑道:“小侄在割下赤螭独角以后,发现角根有条细细白线,遍布全身,遂一时好奇,循线奏刀,居然把它全身皮鳞,一块块地,俱都剥下。”

罗大狂道:“贤侄福缘真好,又获一件至宝,但不知你可曾把那‘锦带赤螭’的一双眼珠剜出”

彭白衣摇头答道:“眼珠倒未曾剜,因为小侄不知它有何用处”

罗大狂颇表惋惜地,叹息一声,说道:“那是一对冬暖夏凉,并能于黑暗中生光照明的‘日月宝珠’,一般蛇虫,更是一触即死,不敢接近,对于经常山行野宿之人,用处大得很呢!”

彭白衣闻言,不禁好生后悔,并暗愧自己见识不够,竟把如此宝珠,当面错过。

罗大狂又道:“彭贤侄,你所剥下的‘锦带赤螭’皮鳞,共有多少是不是百零八块”

彭白衣好生佩服地,倾首答道:“罗伯父猜得半点不错。”

罗大狂道:“贤侄且取一块,让我作桩试验。”

彭白衣遂从身边取出一块朱红色的皮鳞,大小约如人掌,递向罗大狂,含笑说道:“这皮鳞本来甚大,不易携带,但剥下七日之后,血份一干,竟缩小到如今这等形状。”

罗大狂将那块皮鳞,放在巨石之上,向司马豪含笑叫道:“司马老弟,请你用身边利剑,凝足内家真力,向这块‘锦带赤螭’皮鳞,猛劈一剑。”

司马豪自然如命施为,凝足真力,觑准那块皮鳞,挥剑猛劈。

剑光落处,石火星飞,整块巨石几乎被劈得震裂,但那块薄薄皮鳞,却异常完整地,丝毫无损。

卓轶伦一旁看得失声叫道:“这东西作用大了,可能媲美娟妹所获的‘护穴龙鳞’。”

罗大狂哈哈笑道:“我正是这个童思,你们男女六人,恰好每人十八块,平分这‘锦带赤螭’皮鳞,以护住周身要穴,在大破‘天玄谷’时,岂非少却好多凶险”

卓轶伦一旁听得摇了摇头。

彭五先生瞥见他这种神情,含笑问道:“伦儿摇头则甚难道不以你罗伯父之语为然”

卓轶伦陪笑答道:“徒儿怎敢认为罗伯父的高见有何不当,只是觉得……”

罗大狂见他欲言又止,遂饮了两杯酒儿,呵呵笑道:“卓贤侄有话便讲,不必有甚碍难,常言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有道是‘智者千虑,亦有一失’,或许我的话儿,会有什么不周之处”

卓轶伦笑道:“小侄是觉得独孤智的‘六残帮’中,好手尽属老年人物,譬如‘紫拂羽士’暨‘海外三魔’等等,年轻后辈之内,因‘残心妖姬宇文霜’已死,似乎无甚特殊强手”

罗大狂笑道:“贤侄请说下去。”

卓轶伦道:“以此而论,显然罗伯父等所遇对手强顽,而小侄等所遇对手,顾虑较少。尤其伯父与‘般若庵主’,更欲费尽苦心,维护‘紫拂羽士’东门前辈,使渠逃出此劫,则棘手之事,与涉险之处,必然更多,伯父等虽然学究天人,神功无敌,但也不妨把这‘锦带赤螭’皮鳞,各取几块,佩作防身之用,多层准备,也好放手行事。”

罗大狂听得怔了一怔,目注卓轶伦,不住点头。

“天山醉头陀”捧着他那个酒葫芦,猛饮几口,呵呵笑道:“罗醉兄,我这徒儿,是否有点见识,知道轻重,说的话儿,还中听么”

罗大狂向卓轶伦微笑说道:“卓贤侄,你说得有理,面临强敌之下,我也不敢骄狂自大,倚老卖老,这样好了,你们每人以十五块‘锦带赤螭’的皮鳞护身,留下十八块给我和‘般若庵主’,便已足够应用。”

卓轶伦笑道:“还有小侄的两位恩师,和一帖神医叶师叔等,可能赶到的老辈人物,也应略加准备。小侄之意是年轻人各取十块,其余四十八‘锦带赤螭’皮鳞,则留奉诸位长辈应用。”

醉头陀又复呵呵笑道:“罗醉兄,听见没有你多自私,只求独善其身。我徒弟却多么公道,连我老头陀也要一并孝敬在内。”

罗大狂双眼一瞪,向醉头陀骂道:“你这醉头陀,怎么老是找我麻烦,莫非当真以卵击石,想和我拼拼酒么”

醉头陀笑道:“与独孤智的约会之期,是在十日之后,我们俩拼个玉山颓倒,当真名副其实地,你作‘醉仙’,我作‘醉佛’,又有何妨”

罗大狂道:“拼酒谁还怕你,似要先办正事。”

醉头陀愕然问道:“如今有什么正事,必须急办”

罗大狂不去理他,却向彭白衣笑道:“彭贤侄,你吃剩下的五粒‘天香桂于’呢先拿两粒给我。”

彭白衣则即取了两粒异香袭人的“朱红桂实”递过。

罗大狂转递与卓轶伦、司马豪,含笑说道:“卓贤侄与司马老弟,先把这粒‘天香桂子’服下,自凝真气,流转周身,我和彭五兄、醉头陀,再助你们一臂之力,必然收效更宏,受益匪浅。”

卓轶伦与司马豪闻言,立即遵从罗大狂的指示,把那粒“天香桂子”,服食下去。

一般桂实,色作金黄,这“天香桂子”,却是朱红,入口后,更立即化为一股微温奇香气息,直贯丹田以内。

卓轶伦与司马豪哪敢怠慢,急忙盘膝静坐,垂帘内视,运用本身真气,把那股“天香桂子”所化的奇香微温气息,导行九宫雷府,周游十二重楼。

就在他们用功之际,卓轶伦的“命门穴”和“涌泉”穴上,各贴上了一只手掌。

这是他两位恩师,“哀牢”大侠“归云堡主”彭五先生和“天山醉头陀”,从体外传功,帮助他吸引“天香桂子”灵效,增益真元,加强内力。

“金剪醉仙”罗大狂则独自施为,以一只右掌,贴在司马豪“命门穴”上,绵绵传入真气。

足足有一个时辰之久,卓轶伦与司马豪,神和气旺地,含笑起身向三位前辈尊长,拜谢成全厚德。

罗大狂目注醉头陀道:“好了!如今卓贤侄与司马老弟已得益匪浅,等于平添五年功力,且趁着那三个丫头,还未回来,我们在酒量上分分胜负。”

醉头陀笑道:“你那葫芦之中,还剩多少美酒”

罗大狂把自己的酒葫芦,摇了一摇,含笑答道:“约莫还有两斤半酒,你呢”

醉头陀笑道:“我的比你更少,大概只有两斤。”

罗大狂哈哈大笑说道:“共只四斤半酒,还比什么酒量要使我们有点醺醺醉意,至少也要每人饮下廿斤热酒。”

醉头陀也皱眉说道:“你估计大致不错,但一个人要二十斤,两个便四十斤,再加上一个在旁作证相陪的彭五兄,也得喝上十斤八斤,共需五十斤酒,一时之间,能够找得到么”

罗大狂笑道:“浊醉村酿,五十斤并不难找,难就难在我们对太劣之酒,不欲入口。”

彭白衣静听至此,微笑接口说道:“罗伯父与醉师伯,请先就现有美酒,慢慢对钦,小侄负责供应五十斤美酒就是。”

醉头陀“哦”了一声,目注彭白衣道:“贤侄弄得那么多么五十斤之数,相当……”

罗大狂接口笑道:“醉头陀,你只等着醉倒就是,不必替贤侄操心,他曾化名为‘万古伤心’白不平,身任‘六残帮内三堂堂主’之一,对这‘桐柏山’中情势,比你我都熟得多呢!”

醉头陀道:“好!我们立即开始对饮,请彭五先生作为见证,双方纯粹以酒量,其中不许掺入任何武功成份。”

罗大狂怪笑说道:“那是当然,我们如今只是寻常酒徒,与‘武功’一道,‘江湖’二字,决无所涉。”

彭五先生向周围看了一眼,手指右前方一座小峰头道:“那座小峰头上,飞泉如瀑,疏林如画,景色仿佛绝佳,我们就在那里饮酒,衣儿与你卓师兄暨司马三哥,前去觅酒,设法使这两位醉师伯,尽兴一醉便了。”

彭白衣恭身领命,彭五先生看他一眼,又复说道:“但大风之前,先防频末,你们不可再入‘天玄谷’了。”

彭白衣点头笑道:“爹爹放心,孩儿尚识轻重,何况更与卓师兄、司马三哥同行,决不会盲目涉险。”

彭五先生点了点头.含笑挥手,偕同罗大狂,醉头陀,向那景色绝佳的小峰头上,飘然行去。

卓轶伦远远看去,见那小峰头,委实形势太好,景色大佳,不禁心中一动,插眉叫道:“恩师!”

彭五先生止步回身问道:“伦儿何事”

卓轶伦好似有甚碍难,欲言又止,终于缓缓陪笑说道:“恩师与两位师伯请……请仔细欣赏,弟子觉得那峰景色……似乎过于灵秀一些。”

彭五先生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以一种嘉许神色,目注卓轶伦道:“我会仔细欣赏,你们去吧!”

三位老人走后,司马豪首先向卓轶伦问道:“贤弟,你刚才向彭伯父所说之语,好似有言外涵意”

卓轶伦含笑答道:“三哥是否觉得那小峰头的景色,过于灵秀一些”

司马豪遥遥注目,点头笑道:“岂但过于灵秀,简直有点像是人为,并非全出于天然景致。”

卓轶伦笑道:“如此所在,自然容易使人落足逗留,我遂怀疑独孤智又有恶毒布置,最低限度也装设了刺探对方机密的传声照影布置。”

司马豪抚掌赞道:“有理!有理!三位老人家,谁也不是省油灯,再被贤弟这一提醒,独孤智纵有恶毒布置,亦将枉费心机,成为画饼。”

卓轶伦转过面去,向彭白衣笑道:“师弟,我们到何处去弄酒儿,莫要有扫三位老人家的兴致才好。”

彭白衣笑道:“酒儿现成……”

卓轶伦不等他再往下说,便自愕然问道:“现成哪个山民家中,会有五十斤佳酿等我们”

彭白衣剑眉双扬,含笑接口说道:“寻常山民家中,虽然难寻,但‘六残帮’中,酒儿却多得很呢!”

司马豪道:“彭贤弟忘了伯父不许你再入‘天玄谷’么”

彭白衣微笑道:“我爹爹只说过不可再入‘天玄谷’,好像并未阻止我们再去‘六残帮’。”

卓轶伦含笑说道:“师弟虽然对‘六残帮’中事务,颇为熟悉,但此时仍不宜多生事故,惊动那独孤老魔。”

彭白衣笑道:“卓师兄放心,我不是打算去盗酒,而是打算去要酒,独孤智身为一帮之主,并有进窥武林霸主之心,他不至于放弃这故示大方机会,而小气得吝惜几坛积年陈酿。”

司马豪连连点头,微笑说道:“彭贤弟的‘要酒’之策,倒是个绝妙主意,因为易境思之,倘若我的敌人,向我要酒,我也照送不误。”

卓轶伦见司马豪也同意了彭白衣的打算,遂也不加阻止,三人一同施展轻功,奔向“天奇林”口。

尚未到达“天奇林”才在“天奇峡”外,便遇着“六残帮”的桩卡。

可笑的是,那“六残帮”桩卡,见了彭白衣,竟还执礼甚恭,口称“堂主”。

彭白衣知道“天玄”、“天奇”两谷,范围甚广,“六残帮”弟子又为数极多,自己本来面目,被独孤智揭穿之讯,可能尚未传至此处。

当下遂仍摆出“万古伤心”白不平的身份,向那两名桩卡,朗声吩咐说道:“我要佳酿待客,你们去替我……”

话方才至此,卓轶伦忽在一旁,指着彭白衣,向那两名“六残帮”弟子,发话问道:“你认不认识他是何人”

左面一名弟子,毫不迟疑地,应声答道:“白堂主。”

卓轶伦摇头笑道:“错了,他不是‘万古伤心’白不平,而是袁牢大侠‘归云堡主’彭五先生的独生爱子彭白衣。”

“六残帮”两名帮中弟子,闻言一愕,卓轶伦继续说道:“我们已与独孤帮主订约,十日内去往‘天玄谷’,各凭所学,一决雌雄,但如今‘金剪醉仙’罗老人家和‘北天山’醉大师,斗饮无酒,遂特来要独孤帮主赠送五十斤上好佳酿。”

彭白衣见卓轶伦突把自己的面目揭穿,并向对方直言无隐,不禁颇觉惊奇,并欲动问之际,一阵怪声狂笑,已不知从何处传来地漫空响起。

司马豪悄然问道:“彭贤弟,这是谁在发笑”

彭白衣压低语音答道:“独孤老魔。”

这时,卓轶伦因胸有成竹,早就猜出发笑之人,正是“六残帮主”独孤智,便即微凝真气,以“传音人密”神功,扬声叫道:“独孤帮主,你发笑则甚是吝于五十斤美酒,还是……”

语犹未毕,漫空中便传来独孤智的得意语声笑道:“我笑你们是多此一来。”

卓较伦抗声问道:“此话怎讲”

独孤智的语音,“咻咻”狂笑答道:“因为我知道‘金剪醉仙’罗大狂与‘天山醉头陀’,想要五十斤佳酿,比较酒量,遂克尽主人身份,加倍馈赠,命人送去百斤美酒,和几件别致酒菜,则你们岂非多此一来了么”

彭白衣听得冷汗直流,暗忖:幸亏卓轶伦师兄,发话阻止,否则自己改变初衷,想把“要酒”变成“骗酒”,岂不立被独孤智揭破,弄得无地自容

卓轶伦静待独孤智话完,含笑叫道:“既承独孤帮主已加馈赠,在下等就此告别。”

独孤智的语音叫道:“慢点!你们替我带句话儿。”

卓轶伦问道:“什么话儿”

独弧智的语音,漫空作响地,怪笑说道:“你告诉罗大狂等,他们若想保持机密,最少要远离‘天玄’、‘天奇’两谷,百里开外,否则,一言一行,无不在我耳目笼罩之下。”

卓轶伦道:“好!在下记住了。”

独孤智的语音,继续笑道:“还有一句话儿,是叫他们莫要忘了十日之约,倘到期不来,我就命那只有皮,没有血,没有肉,也没有骨头的濮阳勇,去往‘天奇林’口催客,变成‘第一号投帖冤魂’。”

卓轶伦朗声笑道:“独孤帮主放心,我们至期必到。”

独孤智又传来一阵狂笑说道:“你们回去时,不妨再问问‘金剪醉仙’罗大狂,我所赠送那几件别致酒莱的滋味如何”

卓轶伦等闻言,自然不便再在“天奇峡”口逗留,遂一齐转身归去。

彭白衣边行边自赧然笑道:“卓师兄,我因峡口桩卡,似乎还不知我真实身份,遂想临时变计,把‘要酒’改成‘骗酒’,谁知主意打错,几乎丢人现眼,你是怎会及时阻止的呢”

卓轶伦道:“一来我发现那两名桩卡,在答话前,曾经互施眼色,遂想起‘天奇峡’口,是‘六残帮’进出要地,此处桩卡,较为重要,多半系帮主心腹之人,决不会不知道你这位‘万古伤心’白不平白堂主,业已出了纰漏之事。”

彭白衣点头笑道:“卓师兄分析得太以精密,小弟确有所疏忽。”

卓轶伦继续笑道:“第二,我发现那‘天奇峡”口的山壁孔隙甚多,甚至连地下都有不少洞穴,遂怀疑独孤智设有照形传声的特殊装置。”

彭白衣叹道:“卓师兄的猜测,居然完全正确,委实足见高明,但独孤老魔所说另外赠送三位老人家几件别致酒莱之语,却似含有深意,是否蕴藏毒谋”

卓轶伦点头说道:“彭师弟这种想法,与我相同,我们且赶紧回转那座小峰头上,向三位老人家,禀报一切。”

就在他们尚未回转小峰头之前,“金剪醉仙”罗大狂、“哀牢大侠”彭五先生和“天山醉头陀”等,业已遭逢了几桩怪事,不禁均对“六残帮’帮主独孤智,越发加深警惕。

原来,自从卓轶伦、彭白衣、司马豪等别去,罗大狂与彭五先生、醉头陀才到了那座小峰头上,便看见十只酒坛,堆列在两株乔松之间。

醉头陀首先“咦”了一声,愕然说道:“白衣贤侄等办事能有这样快么”

罗大狂怪笑说道:“你这醉头陀终日均是醉言醉语,怎不想想就算酒是现成,他们也不会跑在我们前面,喏!那第五坛酒的泥封之上,不是还压着张纸条儿么”

醉头陀道:“怪事这是谁知道我们需要喝酒,并决定在这小峰头上喝酒,能咄嗟立办地,及时送到此地”

罗大狂摇头一叹,答道;“不用问,也不用猜,我知道除了一个老残废而外,其他的人决无如此神通魔力。”

彭五先生笑道:“罗兄是说,六残帮’的帮主独孤智”

罗大狂点头说道:“彭兄对于独孤智可能还了解不够,这老魔头的神通,着实大得很呢!”

这时,醉头陀业已走到第五只酒坛之前,准备取那压在泥封上的纸条。

罗大狂目光一注,扬眉叫道:“醉头陀,请你放清醒些,最好先凝功力,或是隔层东西,小心纸上有毒。”

醉头陀外貌虽镇日醉眼惺忪,其实心里比谁都清楚,他在罗大狂出言警告之前,早就神功暗聚,指化精钢,拈起那张纸条,看了一看,甩成一片白光,向罗大狂迎面飞来,并哈哈狂笑说道:“这老魔头真有两套,耳目太灵,他居然连我们要喝多少酒儿,均已知晓,是加倍奉赠的呢!”

罗大狂接住纸条看时,只见上面写的是:“五十斤陈年佳酿,可能难餍醉仙、醉佛之欲,故以倍赠,并附上精致酒菜三味。”

末后写着“后学独孤智赠”字样。

罗大狂看完字条,两道锐厉眼光,便在那十只酒坛之间,转来转去。

醉头陀问道:“罗兄看些什么”

罗大狂皱眉骂道:“你这头陀当真宿醉未醒,成了‘糊涂蛋’么独孤老魔明明写着除去百斤美酒以外,还送了我们三味精致酒菜,如今酒已在目,菜却在哪里呢”

彭五先生此时也看清纸条上的字迹,举目打量所谓“酒菜”何在

因为像他们这等身份的武林人物,若是有所失眼,将来传扬江湖,也难免贻为笑柄。

醉头陀呵呵笑道:“你们尽管找菜,我却先要喝酒,尝尝独孤老魔所赠送的百斤佳酿,究竟风味如何”

说完,一掌劈去坛上泥封,抱起酒坛,便往口中倒酒。

罗大狂摇头叫道:“你怎么这样猴急,也不怕酒中有毒”

醉头陀咕嘟嘟地,喝了小半坛儿下腹,方自怪笑答道:“你闻闻这酒有多醇多香慢说有毒,就是有蛊,我也非喝个痛快不可。”

彭五先生失笑说道:“醉大师,你休要一语成谶,‘紫拂羽士’东门柳和高松泉、毛陵、文雪玉等‘海外三魔’,就是因失慎中蛊,才不得不一齐立下血誓,向独孤智效忠尽力。”

醉头陀听得彭五先生提起“紫拂羽士”东门柳中蛊受制,心头不免一动,酒兴便减了几分。

但目光转遽,突然瞥见桩自己拍碎散落的坛口泥封之上,有行小字,写的是“放心饮啖,酒内无蛊无毒。”

醉头陀知道这是独孤智故示大方,既然如此,酒内必无蛊毒,遂一面仍复抱坛痛饮,一面心中想事。

他想的是酒坛泥封上的“放心饮啖”一语,因“饮”已实现,“啖”却何来难道自己当真目光迟钝,找不出独孤智所赠的三味精致酒菜

常言道得好:“但得功夫深,铁杵磨成针,万般无难事,只怕有心人。”醉头陀从“啖”字着思,留心观察之下,果被他看出端倪。

蓦然间,这位不忌晕酒的“北天山”醉头陀,伸手捡起了一块散碎泥封,入口大嚼。

罗大狂笑骂道:“醉头陀,你有几天不曾吃饭,怎么馋成这副样儿连泥巴都要啃上几口。”

醉头陀呵呵笑道:“独孤老魔,真会享受,这东西委实可口,难怪他说是精致酒菜。”

边自说话,边自拾取了两块酒坛泥封,掷向罗大狂暨彭五先生,并扬眉叫道:“你们尝尝,这泥巴有多么好吃”

罗大狂与彭五先生接住细看,原来并非泥巴,竟是一种罕见极小鱼干,其味鲜香绝伦,但色泽却与泥土相似。

罗大狂尝了一尝,点头笑道:“酒菜果然精致,我要尝尝酒味如何”

醉头陀推坛笑道:“要尝快来,这酒儿也醇香无比,至少也在地窖之中,埋藏了五十年呢!”

罗大狂失笑说道:“谁要尝你的喝脏剩酒,我不会另开一坛”

说完,飘身纵过,取起第二坛酒,拍开泥封,顿时酒香四溢。

彭五先生灵机一动,含笑叫道:“罗兄看清楚些,莫要贪馋乱吃,第一坛酒之上,封的虽是异味鱼干,但第二坛酒之上,封的可能便是寻常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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