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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糊涂蛋骗了聪明鬼(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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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香云听出是自己伯父“金剪醉仙”罗大狂的语音,不禁狂喜叫道:“伯父!你怎么突然出世,再入中原,可把我找坏了呢!”

乱石丛中,走出那位眼皮半阉,仿佛宿醉太甚,酒意未消的“金剪醉仙”罗大狂来,向罗香云怪笑说道:“云儿见识过‘天玄谷’中场面,我们这些老东西,若不出来,岂非令独孤智睥睨乾坤,所向无敌好在这大概是我们最后一趟,再管闲事,异日的扶持正义,卫道降魔之责,就完全交给你们年轻人子。”

夏侯娟一面上前,向这位武林前辈行礼参见,一面含笑问道:“罗老伯父,我师傅呢”

罗大狂笑道:“你师傅在准备一桩佛门神功,以应付十日后的正邪决斗。”

夏侯娟闻言之下,不觉一怔,“金剪醉仙”罗大狂遂又加以说明笑道:“贤侄女应该知道‘紫拂羽士’东门柳,已向独孤智誓死效忠,以换取他女儿东门芳的安全,则在十日之后,我们大破‘六残帮’时,他遂不得不替‘六残帮’尽力卖命。”

夏侯娟点头说道:“晚辈懂得这种情势。”

罗大狂笑道:“在这种情势下,若要救东门柳,不令他惨遭劫数,则必须能把他制住,至少也要能在武功表现方面,比他高一筹。”

夏侯娟微笑说道:“这种条件,罗伯父也复具备。”

罗大狂连连摇头,接口说道:“我没有这种条件,平心而论,我和‘紫拂羽士’东门柳,大概半斤八两,轩轾难分,你师傅则略略高出一些。故而只好由她来‘急来抱佛脚’,下点苦功,担当艰重之任。”

夏侯娟嫣然笑道:“她老人家的佛驾何在”

罗大狂笑道:“庵主的这种神功,禁不得丝毫外扰,夏侯贤侄女此时莫去参谒,等我们欲进‘天玄谷’时,你师傅自会赶到。”

夏侯娟闻言,无可奈何,只好指着尚在昏迷的那位“辣手神仙”东门芳,含笑问道:“罗老伯父,照你这样说法,我们如今该做些什么事呢是否可以喂东门芳服食独孤智的毒蛊解药”

罗大狂眉头略略一皱,夏侯娟接口笑道:“罗伯父皱眉则甚莫非你认为独孤智所给的解蛊灵药,有问题么”

罗大狂取下酒葫芦来,“咕嘟”“咕嘟”地,喝了两口,怪笑答道:“独孤智为了笼络‘紫拂羽土’东门柳,替他卖命,所给解蛊药物,大概不会有问题。但这位‘六残帮主’,太以凶毒,深沉可怕,我们还是小心些好。”

罗香云问道:“伯父,你打算怎样小心”

罗大狂含笑答道:“常言道:‘隔行如隔山’,我打算先把那粒解蛊灵药,找位行家看看。”

夏侯娟秀眉一蹙,目光微转说道:“识别药物的大行家,是‘一帖神医’叶天仕叶师叔,但叶师叔已远游东海,打算去请‘光复岛主’卫三民。”

话方至此,罗大狂便怪笑一声,接口道:“大行家虽然不在眼前,我们找位小行家先自鉴别鉴别。”

夏侯娟何等聪明略一思索,便即恍然笑道:“罗伯父口中的‘小行家’,莫非是我……”

罗大狂不等夏侯娟再往下说,便点头接口笑道:“不错!不错!正是你那位‘圣手仁心’卓轶伦。”

寻常女孩儿家,听了罗大狂在“圣手仁心”卓轶伦之上,加了“你那位”三字,多半会玉颊飞霄,娇羞不胜!但这位“咆哮红颜”夏侯娟却倜傥大方,毫不在意,只是微摇蜂首,含笑说道:“小行家恐怕也不易找,我卓轶伦兄与司马豪三哥,先去‘哀牢山归云堡’,再去‘北天山’,谒请彭五先生和醉头陀等两位前辈,莅此共破群魔,如今哪里回得来呢”

罗大狂也不答话,只是笑了一笑,并向自己现身走出的乱石堆中,看了一眼。

夏侯娟心中一动,暗忖卓轶伦,莫非也像自己一样,中途遇事折转,业已到了此处

心中动念,眼中也就随同罗大狂,齐向乱石堆中注目。

果然乱石堆中,飘然出现三位恍疑玉树临风,英挺不群的少年侠士。

右边的是卓轶伦,左边的是彭白衣,站在中央的,则是三人中年龄稍长的司马豪。

卓轶伦一见夏侯娟,便即含笑道:“娟妹有所不知,我和司马三哥,连夜急赶,到了‘哀牢山归云堡’中,便知我两位恩师,业已联袂同游两湖,遂不去‘北天山’,匆匆赶回,才凑上这场热闹。”

夏侯娟由卓轶伦最后那句“凄上这场热闹”一语之上,有所体会地,轩眉笑道:“大哥,你的本领不小,曾在水榭平台的‘人头宴’上,与我同席的假韦枫,原来就是你么”

卓轶伦笑道:“若是凭我自己,恐怕连‘天玄桥’和‘天玄洞’都混不过去,只因一到‘桐柏’,便遇见罗老人家,一切均由老人家提词安排,才使那位自诩智计无双的独孤帮主,防不胜防地,栽了一个小小筋斗。”

夏侯娟娇笑说道:“小筋斗独孤智正自得意洋洋,突然发现席上人头,暨煮酒时,所焚人尸,不是彭白衣兄,竟是韦枫之时,那副尴尬愤怒神情,真难形容,差点把他气疯了,还算是小筋斗么”

说到此处,秀眉别了一剔,又向“金剪醉仙”罗大狂,含笑问道:“罗伯父,我真有点不懂,你怎会知道独孤智对东门柳、东门芳父女,暗下蛊毒,而挖空心思,导演出这场精彩活剧的呢”

罗大狂笑道:“我第一次进入‘天玄谷’,假扮东门柳时,便几乎在‘天玄桥’上,断送一条老命之事,夏侯贤侄女是知道的了”

夏侯娟点了点头。

罗大狂继续笑道:“我当时因觉独孤智帮主以狡毒厉害,遂一面要叶天仕兄命你们分请各人师长,共破魔巢,一面打算编造‘大慧神尼’尚在红尘之讯,并迎上‘海外三魔’,给他们一些颜色,以期阻止他们应聘加入‘六残帮’,为虎添翼。”

夏侯娟微笑道:“罗伯父的这种安排,也已由叶师叔向我和云妹、卓大哥、暨司马三哥说过。”

罗大狂道:“但我尚未迎去,‘海外三魔’便已到了‘天玄谷’,受任供奉,我暗中察看之下,知道双方于一见面之际,便已各斗心机,似是独孤智占了上风,并连他那位老表叔‘紫拂羽士’东门柳,也似在不知不觉间,照样受了这阴险毒辣的‘六残帮主’暗算。”

罗香云插口问道:“伯父当时只看出些端倪,大概尚不知详情”

罗大狂点头说道:“我正觉独孤智太以厉害,这样奴役群豪,并得地利之下,要想大破‘六残帮’,必甚艰难,忽然发现夏侯贤侄女的师傅‘般若庵主’,也到了‘天玄谷’内。”

夏侯娟恍然笑道:“原来我恩师与罗伯父是在‘天玄谷’相会,但她老人家的佛踪,怎会又现‘洞庭湖’呢”

罗大狂饮了几口美酒,笑道:“我们在‘天玄谷’中得悉‘海外三魔’曾派弟子去往‘洞庭’一带,杀害孕妇,谋取‘紫河车’,遂赶赴‘岳阳’,企图阻止,不令多造恶孽。”

夏侯娟道:“这样说来,我恩师与我在‘洞庭湖’上,只是巧遇。”

罗大狂微笑道:“便由于这种巧遇,我与‘般若庵主’遂触动灵机,故意让你们中了韦枫、宇文霜的算计,进入‘天玄谷’,一面测探独孤智究竟对东门柳父女,暨‘海外三魔’,施展了什么辣手一面设法破坏群魔彼此团结,并维护东门柳父女,尽量不使这位站在敌对的武林老友,惨遭浩劫。”

彭白衣听到此处,接口笑道:“罗老前辈的原意虽属如此,但却于意料之外地,救了我一条小命。”

罗大狂微笑说道:“安排既定,恰好卓贤侄自‘哀牢’赶回,我便请‘般若庵主’,对一种佛家神功,加强准备,由我携同卓贤侄,混人‘天玄谷’,随机应变,对付一切。”

夏侯娟问道:“罗伯父是怎样知道彭白衣兄露了破绽,将于‘人头宴’上,惨遭不测的呢”

罗大狂答道:“是由于那颗清蒸人头之上。”

一语方出,卓轶佗接口笑道:“当时我发现恩师人头,竟在蒸笼之中,几乎急得晕了过去,还亏罗老人家心细,才看出人头是假,但也由此可见,彭白衣师弟定然有了破绽,独孤智方会别出心裁地,作此试探。”

夏侯娟向卓轶伦白了一眼,佯嗔说道:“大哥!你如此大闹玄虚,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差点把我气急得不顾一切,与独孤智老魔头舍命相拼,岂不误了大事”

卓轶伦失笑说道:“娟妹不要怪我,请想东门柳与‘海外三魔’,哪个不是功力高出你我甚多的旷世凶邪,我尽量避免说话,尚恐露出破绽,哪里还敢向你暗通消息”

夏侯娟道:“算你有道理,如今我们要救司马三哥的心上人‘辣手神仙’东门芳了,且请你这位深明医道的‘小行家’,鉴定一下独孤智所给的解蛊灵药,是不是真能不能吃”

卓轶伦接过解蛊灵药,细一看,点头说道:“这是上好药物,无甚花样蕴藏其中,大可给东门姑娘服下一试。”

夏侯娟闻言之下,遂把那解蛊灵药,递与司马豪,娇笑叫道:“三哥!既是好药,这差事就由你做吧!”

司马豪自对东门芳关切万分,立即连连点头,接过解药,便欲喂东门芳服下。

夏侯娟摇手笑道:“三哥,一来东门芳迷失本性以后,与你相违甚久,你们应该畅叙寓情。二来你更须向这位脾气暴躁程度不在我之下的‘辣手神仙’,好好开导,说明一切前因后果,劝她平心静气,与我们通力合作,才好设法营救她爹爹‘紫拂羽士’东门柳,免得在‘六残帮’中,玉石俱焚,惨遭劫数。”

司马豪道:“我懂得,我会向她劝告。”

夏侯娟接口笑道:“这种劝告,必须在温柔体贴的情况之下,委婉进行,否则这位东门姊姊,念父情殷,可能脾气大发,又不知要把三哥弄得哪里‘火辣辣’呢”

卓较伦失笑叫道:“娟妹放心,若论到体贴温柔,司马三哥是极为当行出色。”

夏侯娟嫣然笑道:“不管三哥怎样善伺眼波,也得先把东门姊姊,抱向一旁,像这等众目睽睽之下……”

司马豪知道夏侯娟口舌灵巧,下面决无好话,遂俊脸微红地,趁势接道:“多谢娟妹指点,等我把东门芳开导劝告得明白利害后,再让她和你细商救父大计。”

边自发话,边自弯腰抱起东门芳,走向大堆嵯峨怪石之后。

夏侯娟目注司马豪,向卓轶伦娇笑道:“大哥!你说得不错,司马三哥侍候起女孩子来,果然真有一套,面皮比你老得多呢!”

卓轶伦微微一笑,夏侯娟忽然又取出从濮阳勇身边索来的那小小一颗黑色药丸,向罗香云含笑说道:“云妹,你与我卓大哥和彭白衣兄,且研究研究这种使濮阳勇每日必须服用的黑色药丸,到底是什么东西”

罗香云诧然问道:“娟姊你呢你为何不参加研究”

夏侯娟笑道:“我对此不是‘行家’,何况我还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和罗伯父细加商议。”

罗香云听她这样说法,遂托着那颗小小黑色药丸,走到卓轶伦、彭白衣面前,和他们仔细研究,鉴定性质。

夏侯娟脸上浮现神秘笑容,把“金剪醉仙”罗大狂拉向一旁,悄声笑道:“罗伯父,你是老江湖了,猜得出我要和你商议什么事么”

罗大狂笑道:“事虽难猜,但必与云儿有关,否则你不必把她设法支开。”

夏侯娟表示佩服地,连点螓首,娇笑说道:“生姜毕竟是老的辣……”

罗大狂笑道:“好了!别夸奖了,你还是快些说明事实,我们才好斟酌。”

夏侯娟毫不忸怩地,遥指卓轶伦,对罗大狂扬眉说道:“不瞒罗伯父说,我和卓轶伦大哥,情感不错。”

罗大狂点头笑道:“我看出来了,昔日初见之际,我还几乎想把你和彭白衣拉拢拉拢,促成英雄侠女的一段良缘。”

夏侯娟娇笑说道:“这就妙了。”

罗大狂被她弄得莫名其妙地,愕然问道:“妙妙在何处贤侄女真是位妙人儿,你把我弄得莫名其妙了呢!”

夏侯娟满面春风,笑吟吟地答道:“妙在一个‘巧’字,因为昔日罗伯父要替我拉拢彭白衣,如今却是我要替你拉拢彭白衣了。”

罗大狂仍不十分明白地,皱眉说道:“你要替我拉拢彭白衣”

夏侯娟嫣然一笑,截断罗大狂的话头,缓缓说道:“罗伯父请想,我和卓轶伦感情不错,东门芳和司马豪两心相悦,难道你就不打算为云妹选一个乘龙快婿,要让她丫角终老”

罗大狂恍然笑道:“原来贤侄女想替云儿作媒”

夏侯娟道:“不错!我是想作媒,郎才女貌,门当户对,

一个是‘金剪醉仙’侄女,一个是‘哀牢大侠’爱子,这门亲事,似是天造地设,不需我这媒人,多费唇舌的呢!”

罗大狂笑道:“彭白衣少年英发,自属上上之选。”

夏侯娟喜形于色问道:“罗伯父这样说话,呈答应了”

罗大狂失笑说道:“我当然答应,但婚姻之事,必须男女双方……”

话方至此,夏侯娟便截口笑道:“罗伯父放心,此事我已向云妹提过,她如今见了彭白衣后,并未有丝毫回避情况,足见美人慧眼,定识英雄,业告芳心可可了呢!”

说完,又把罗大狂的衣袖拉了一拉,要他观看罗香云与彭白衣的谈话投机情况。

罗大狂注目一看,知道夏侯娟所说不差,遂点头笑道:“他们既然投缘。我还有什么话说,只好谢谢夏侯姑娘一番美意的了。”

原来卓轶伦、彭白衣、罗香云等三人,走过一旁以后,罗香云竟自然而然地,与彭白衣比较接近。

她玉手中托着那粒小小黑丸,向卓轶伦含笑问道:“卓大哥,你已得‘一帖神医’叶天仕师叔的衣钵真传,可看得出这块剥落药丸,是什么性质”

卓轶伦伸手笑道:“云妹请给我看看。”

罗香云递过药丸,卓轶伦先行仔细端详,然后放在鼻间,嗅了一嗅,便眉头深蹙,满面惊疑神色。

罗香云见状,忍不住扬眉问道:“卓大哥,你……你看出了什么蹊跷”

卓轶伦笑了一笑,未答所问,反向罗香云问道:“云妹先告诉我,你这粒药丸……”

罗香云微摇螓首,接道:“这不是一粒药丸,只是从另一粒药丸之上,剥落下来的一小部分而已。”

卓较伦笑道:“部分与整体,只是大小之分,性质上不会有所差别,我是问药从何来”

罗香云道:“这是‘六残帮’中那位大傻瓜总护法濮阳勇,每日必需的经常服用药物。”

卓轶伦皱眉说道:“濮阳勇有何痼疾竟须每日服药”

罗香云想了一想答道:“他不是服药治病,而是服药防病。”

卓轶伦不解问道:“这‘服药防病’四字,怎样解释”

罗香云娇笑说道:“濮阳勇每日服用这黑色药丸,便精神抖擞,宛如活虎生龙,但只要一日间断,却会蔫耷耷地,立即生起怪病。”

卓轶伦“哦”了一声,向手中黑色药丸,略加注目,眉头皱得更紧。

彭白衣一旁笑道:“大哥,你若想知道此事的来龙去脉,小弟倒还知道一点。”

卓轶伦尚未答言,罗香云业已恍然道:“对了,彭兄是‘六残帮’中内三堂堂主,在未露马脚之前,‘万古伤心’白不平是独孤智老魔头的心腹红人,你确实应该知道不少内幕秘密。”

彭白衣叹道:“独孤智心性阴毒,最爱猜忌,他虽设法把勇力绝世的濮用勇,弄来‘六残帮’,充任总护法,却仍不甚放心。防范之法,我虽不得而知,但依照情理,推断起来,这种每日非吃不可,否则就会生病的黑色药丸,大概就是独孤智控制濮阳勇的主要手段!”

罗香云秀眉双扬,向卓轶伦娇笑道:“卓大哥,彭兄业已供给你重要情报,你可判断出这药丸是甚性质了么”

卓轶伦目光之中,仍然充满困惑神色,应声说道:“根据事实所知,暨情理推断,这种黑色药丸,必是一种服之成瘾的慢性毒药……”

罗香云听到此处,接口笑道:“这就叫‘英雄之见略同’,夏侯娟姊姊和我,也都是这样想法。”

卓轶伦满脸苦笑,连连摇头。

罗香云愕然问道:“卓大哥,你这样摇头苦笑则甚”

卓轶伦举起手中那粒小小黑药丸,轩眉答道:“就根据这点东西,便知道我们的机智才华,比独孤智差得太远。”

语音一了,竟把那小小黑丸,置人口中,一阵大嚼地,吃下腹去。

罗香云莫名其妙地,诧声叫道:“卓大哥,你……你怎么把这能够令人上瘾的慢性毒药,吃掉了呢”

卓轶伦苦笑答道:“这不是慢性毒药,是一粒又甜又好吃的‘黑芝麻粉糖球’。”

如此答话,不仅使罗香云为之目瞪口呆,连彭白在也大出意外。

罗香云怔了好大一会,方目注卓轶伦问道:“卓大哥,濮阳勇又不是小孩子,他要吃‘黑芝麻粉糖球’则甚何况若有一日间断,他还眼泪鼻涕,一齐狂流地,会生病呢”

卓轶伦苦笑几声,目注彭白衣道:“师弟,这桩问题,由你答覆好么你毕竟曾追随独孤智甚久,总该摸得出那位‘六残帮主’的一些底细。”

彭白衣笑道:“大哥何必问道于盲小弟一无所知,我还不是被独孤智耍弄得像只活狗熊般,若非你假扮韦枫,冒险相救,早就把一身皮骨,化作独孤智的煮酒柴薪了么”

卓轶伦方一寻思,彭白衣又复笑道:“大哥莫忘了此间有佛,跟前便是灵山。罗老前辈胸罗万有,夏侯姑娘智慧超人,我们何不向这两位高明人物,请教请教”

卓轶伦摇头叹道:“此事所蕴奥妙,太以复杂,他们老少两位,虽然聪明绝顶,经验丰富,恐怕也看不进独孤智老魔头的肝肠肺腑!”

罗香云扬眉叫道:“不管如何,我们也不妨试上一试。”

夏侯娟远远听见,接口笑道:“云妹要试什么”

罗香云道:“娟姊请过来吧,卓大哥已把濮阳勇每日必须服食,业已成瘾的黑色药丸,研究出是什么性质了呢。”

夏侯娟闻言,遂边与“金剪醉仙”罗大狂一同走过,边自含笑说道:“那是一种慢性毒药,已无疑问。”

话方至此,罗香云业已娇笑说道:“娟姊,像这等美味的慢性毒药,你不妨多多请我吃上几粒。”

夏侯娟诧声问道:“云妹,你这‘美味’二字怎讲”

罗香云指着卓轶伦,嫣然笑道:“卓大哥若不是觉得滋味甚美,怎会把那颗药丸,吃下肚去了呢”

夏侯娟何等聪明,立即听出罗香云语意地,向卓轶伦扬眉问道:“大哥,你把它吃掉则甚莫非那颗药丸之中,并未含有毒质”。

卓轶伦点头笑道:“娟妹猜得对极了,那不是毒药,是一粒‘黑芝麻粉糖球’。”

这句话儿,把夏侯娟听得一怔。

罗大狂也诧声说道:“‘黑芝麻粉糖球’这倒大出我意料之外。”

彭白衣笑道:“我在‘六残帮’中,卧底甚久,又向独孤智曲意逢承,但也不知道究竟对濮阳勇,用了什么手段只知道独孤智并未因濮阳勇无谋,而对他殖了防范之念。”

夏侯娟笑道:“彭兄既知独孤智对于与他并列‘宇宙六残’,向称浑噩无机的濮阳勇,尚且存有防范之心,应知道他对你这新近参与‘六残帮’,身为内三堂堂主重职的‘万古伤心’白不平,不会绝对信任。”

彭白衣点头说道:“此话有理。”

夏侯娟看他一眼,微笑又道:“彭兄若是早些知机,也不致在‘人头宴’上,被独孤智设计试出身份,差点儿变成‘人尸煮酒论奸雄’的釜下薪了。”

彭白衣俊脸通红,默然不语。

罗香云笑道:“彭兄和我,暨卓大哥,都对濮阳勇所服药丸,为何竟会是‘黑芝麻粉糖球’一事,惑然难解,莫名其妙,才打算向娟姊和我伯父求教。”

彭白衣接口笑道:“罗老伯父胸罗万有,夏侯姑娘智慧超人,你们两位若肯多用上一点脑筋,或许能参详得透一些机微之处。”

罗大狂叹息一声说道:“胸罗万有四字,我不敢当,大概要移赠‘六残帮主’独孤智才对。可惜……”

夏侯娟见他语音忽顿,含笑问道:“罗伯父可惜什么是否可惜那独孤智能以残废之躯,竟能具有如此智慧,却不肯归人正道”

罗大狂连连点头,表示正是此意。

罗香云目注夏侯娟,调侃说道:“娟姊,你怎么只猜得我伯父心思,却猜不透独孤智的心思”

夏侯娟应声答道:“这道理极为简单,就是‘君子之心易知,小人之心难测’。”

彭白衣一旁赞道:“夏侯姑娘回答得好,你真是辩才无碍。”

夏侯娟笑了一笑,向罗大狂扬眉问道:“罗伯父,你说独孤智可不可怕”

罗大狂道:“当然可怕,此人机智探沉。”

夏侯娟摇手说道:“我不是指独孤智的机智,是觉得独孤智有种念头,可怕之极。就是独孤智困于痼疾,生趣巳无,雄心却在,他曾经向‘紫拂羽士’东门柳,暨‘海外三魔’说明,只想做一天武林霸主,然后便自行解脱。”

罗香云点头说道:“不错!这是独孤智在‘人尸煮酒论奸雄’时,当众所作的慷慨陈言。”

夏侯娟笑道:“罗伯父请想,那独孤智既无生趣,则对付我们起来,必将不留余地,竭尽所能。加上‘天玄’、‘天奇’两谷,险要绝伦,东门柳和‘海外三魔’等四位旷世高手,又被他用蛊毒予以控制,立誓卖命效忠,岂非来日大难,极为可怕么”

罗大狂双眉深蹙,陷人沉思。

夏侯娟道:“罗伯父想些什么”

罗大狂苦笑说道:“我觉得独孤智用蛊毒控制东门柳和‘海外三魔’之事,是极为可怕,但合情合理。”

夏侯娟道:“罗伯父似乎言犹未尽”

罗大狂继续说道:“但他用‘黑芝麻粉糖球’来控制濮阳勇之举,却极为可笑,并悖情悖理。”

夏侯娟妙目双翻,点头笑道:“对!罗伯父应该如此怀疑,因聪明人不会做出笨事,这‘可怕’与‘可笑’,‘合情合理’与‘悖情悖理’等两桩举措,简直太以矛盾,不像是出于一人之手。”

罗大狂笑道:“夏侯姑娘,我这被称为‘胸罗万有’的老头子,业已头脑空空,且看你这位‘智慧超人’的‘咆哮红颜’,有何高见”

夏侯娟一双妙目之内,果然闪射智慧光芒,秀眉高拂,含笑问道:“罗伯父,你刚才说是聪明人不会做出笨事”

罗大狂道:“当然不会绝对不做笨事,常言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但千分之一的机会,毕竟太少,贤侄女同意我的话么”

夏侯娟娇笑答道:“完全同意,不过我还要向罗伯父请教一句,笨人会做聪明事么”

罗大狂怔了一怔,皱眉说道:“愚者干虑,必有一得,这当然也不是绝对不会,而是机会太少。”

夏侯娟笑道:“我认为在这两个‘并非绝对’之间,可能出了奇迹。”

罗香云听出趣味,一旁问道:“娟姊,何谓奇迹”

夏侯娟道:“奇迹自然是不容易发生的事儿,譬如说只有千分之一机会的‘聪明人做了笨事’,或只有千分之一机会的‘笨人做了聪明事’。”

罗大狂目注夏侯娟,微笑说道:“贤侄女好像已触灵机,有甚妙悟”

夏侯娟失笑说道:“不是妙悟,只是乱想,我在想那‘黑芝麻粉糖球’一事,可能是糊涂蛋骗了机灵鬼也可能是机灵鬼骗了糊涂蛋。”

罗香云笑道:“机灵鬼定是那位‘六残帮’的帮主独孤智,糊涂蛋倒是指谁呢”

夏侯娟道:“我是指那位濮阳总护法。”

罗香云听得连连摇头。

夏侯娟笑道:“云妹摇头则甚”

罗香云扬眉说道:“我觉得娟姊这种想法,虽甚奇特,但却不太可能,像濮阳勇那等傻直无机的浑金璞玉,怎能骗得了狡如九尾天孤的独孤智呢”

夏侯娟微笑说道:“我并没有肯定说是濮阳勇骗了独孤智,也许是独孤智骗了濮阳勇,反正他们两人之中,必……”

话方至此,那位“金剪醉仙”罗大狂,突在一旁含笑接口说道:“夏侯贤侄女,你果然‘智慧超人’,这见解高明得很。”

罗香云道:“情事如何伯父请讲。”

罗大狂笑道:“那桩情事就是濮阳勇极可能已被人导发灵机,凿开混沌。”

罗香云犹有不信地,轩眉问道:“凿开混沌,谈何容易,谁有这种再造乾坤之力”

罗大狂尚未发话,卓较伦却已在一旁,代为答道:“良医之功,如同良相,替濮阳勇凿开混沌,再造乾坤之人,自然是‘一帖神医’叶天仕叶师叔了。”

罗香云想起叶天仕曾在“天玄谷”中,替濮阳勇治过病儿之事,蹙眉说道:“叶老人家虽曾替濮阳勇开过灵窍,据说并无效果。”

夏侯娟嫣然笑道:“云妹怎么这样死心眼儿,难道叶师叔不可能是故意保密,不宣布濮阳勇灵窍已开,在独孤智的心腹之间,布上一子杀着”

罗香云闻言一惊,目注夏侯娟,失声赞道:“娟姊的这种想法太高,但你是如何触发灵机的呢”

夏侯娟笑道:“触发我灵机的,是阕词儿。”

罗香云越发惊奇,诧然问道:“词儿,是阕什么词儿”

夏侯娟笑道:“云妹还记得叶师叔离开‘六残帮’时,所留给独孤智那阕调寄‘鹧鸪天’的打油词么”

罗香云点头答道:“记得,我们曾听叶老人家说过。”

夏侯娟笑道:“既然记得,就请云妹把这阕打油词,朗诵一遍,给你伯父听听。”

罗香云想了一想,朗声吟道:“鹤爪已能自剔翎,蠢然黄狗也通灵,足知手下千般巧,不愧寰中一帖名,余有药,尔无诚,独孤孤独可怜生,轮车磨尽英雄骨,安得江湖任”

罗大狂一面聆听,一面含笑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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