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士顿幽灵绘画事件 10(2/2)
“类似的什么事?”罗拉小姐不解地问道。
“是这样的,阿卡曼先生原本就正在砌他房间里的这面墙,用铲子砌。为什么要砌墙呢?这个目的克里斯托弗并不知道。阿卡曼先生是把儿子的像画在墙上了。”
“等等,洁,你到底说的是什么,我怎么听不懂?你说得明白一点儿!”
罗拉小姐似乎也同意这个看法,她点了点头。
“我就是在照实说,没有打什么高深的比方。阿卡曼先生确实在墙上刻了一幅儿子的画像,沿着线条镶上细绳子,上面再盖上墙土砌好。也就是用绳子沿着画上的线条固定住了以后,再砌上一层土。”
“在墙上镶上绳子?并且让这些绳子看上去就像一幅克里斯托弗的漫画……”
“也就是用绳子勾勒出漫画的线条,比利。”
比利和罗拉听了之后没有回答,两人都在默默地思索着他说过的话。
“哦,用绳子镶出一幅画像,这我听懂了。可是阿卡曼先生又为什么要这样做?”
“就为了玩那个‘拖船’游戏啊。”
“为了在茶会上玩拖船游戏那个节目?”罗拉不解地问道。
“是的,罗拉小姐,在茶会上让大家一起拉住画像的绳子往后拖,这就是阿卡曼先生想出的主意。”
“大家拉住绳子的一端往后拖,那么会怎样?”
“绳子被拉下来后,克里斯托弗·中尾的漫画像就会在墙上出现了。”
“哦,原来是这样!”
两人终于明白了。
“这么一来,原来什么也没有的白墙上,一下子就会出现一幅克里斯托弗·中尾的画像!原来是这样,明白了!”
“所以阿卡曼先生事先在墙根上装了一个钢圈,钢圈上其实绑着绳子的一端,装上这个钢圈就是为了方便把绳子拉下来。因此阿卡曼先生才背着大家买了些墙土和砌墙工具,偷偷地砌了这面墙。他担心学校里的人知道了以后,这个节目就不那么有趣了,为了保密起见,所有的准备工作他都是自己干的。但是克里斯托弗杀害了父亲后,见墙还没完全砌好,觉得不如把尸体砌进墙里去。加上手头又有工具,而且想不出别的办法把尸体运出楼外,才打定主意这么干。他根本就没想到,这面墙上居然还藏着自己的画像。”
“哦,原来是这样。”罗拉说道。
“克里斯托弗的这个办法似乎很周到,阿卡曼先生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失踪了,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去了哪儿。可是这时半路上杀出了一位知情者,他把真相告诉给斯芬小姐,并且让斯芬小姐给他拍了份电报,说是你母亲知道你杀了父亲,并且还把他砌进了墙里。通常情况下,克里斯托弗应当考虑向警方自首了。然而不巧的是,昨夜又发生了偶然的事情,那就是暴雨和打雷。”
另两位已经听得入了迷。
“要想背着保安和邻居把阿卡曼先生的尸体偷偷运走,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用绳子把尸体从查普曼大街一侧的窗户上吊下来。从公寓后面的楼梯运下来是办不到的,而东边的窗户下是住家的院子,西边的墙上又没有窗户,一楼大厅里还总是站着一名保安。就算保安晚上可能睡会儿觉,自己一个人也许能偷偷进出,但背着一具尸体则风险太大。考虑到总有可能被人撞见,他一直也下不了决心冒这个险。加之查普曼大街是个热闹地方,即使半夜也总有人车来往,因此这条路也走不通。可是昨天夜里终于赶上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就是那场雷暴雨。街上完全看不见人,而且雷声和雨声也掩盖了动静。他想,也许能偷偷把尸体从查普曼大街上放下来不被发现,所以下决心试一试。对他来说最好还是把尸体扔进海里去更放心,反正这么下去也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半夜,他趁保安休息了以后偷偷进入房间,小心地不发出大的动静,慢慢把墙凿开,然后把父亲的尸体挖出来。可是也该他倒霉,隔壁格里芬先生家正好失火了,消防员赶到三楼进了格里芬夫妇的家,还有一位用消防斧劈开阿卡曼先生家的门进了大厅,克里斯托弗只好扔下尸体躲进了一个房间。
“邻居家已经乱成一团,从电梯逃走也不可能了,克里斯托弗一下子手足无措。这时不巧邻居家的火又从挖开的墙洞里窜了过来,把这边厅里的东西也烧着了。事情已经刻不容缓了,一会儿消防员肯定会赶来的,于是他放弃了把尸体运走的打算,只好用原来准备把尸体吊下去的绳子自己逃走。此时已经别无他法,也没有时间再犹豫了,再不逃走自己也跑不掉了。可是在厅里又找不到一个地方来拴绳子,时间紧迫之下,他突然看见墙上有一个固定住的钢圈。克里斯托弗不知道它挂在墙上是做什么用的,于是急忙把绳子系在钢圈上,自己从窗外顺着绳子爬了下去。”
“噢!”
另外两位不禁同时发出惊叫声。
“那后来呢?”
“后来是这样的:这根绳子不知怎么越拉越长,差点没把克里斯托弗摔死。好在绳子另一端多少还能吃住一点劲,所以他还算平安地爬到了楼下——当然他的脚可能扭伤了。我想他一定是赶紧把绳子抽出来,放进停在附近的车里就逃走了。至于绳子为什么突然长出一大截来,可能他上了车以后才想明白,或者可能已经进了地狱还没明白。总之,克里斯托弗好容易才从窗口爬了下来,从房间里消失了。这就是昨夜屋里发生过的事。”
两人听得嘴巴都快合不拢了,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过了好久,罗拉小姐才想起来该说些什么。
“你等等,洁,那为什么阿卡曼先生的尸体起先坐在地上,过了一会儿又坐到沙发上来了呢?”
“这就不知道了。不是克里斯托弗把他搬过来的,就是绳子缠住了他,碰巧把他拖了过去。这种偶然发生的事总会有的。”
看来罗拉小姐接受了这个解释。片刻后她又惊叫着说:“还有,还有一件事。墙上画着克里斯托弗·中尾的画像,该不是想指定他……”
御手洗慢慢地点了点头。那样子让人觉得他已经看透了人世的炎凉。
“你说得对,阿卡曼先生原本想指定自己的儿子克里斯托弗·中尾来当这所学校的校长。”
这位原来的女秘书似乎受到很大的打击。
“墙上画着的并不是凶手,而是自己指定的校长,为此他才准备了这个节目。如果就那么平平常常地在大家面前宣布,一定有许多人不服气。罗拉小姐,你不也一样吗?”
罗拉小姐不说话了。
“之所以要使用这个节目来宣布,是因为茶话会正开得热闹,大家心情也比较好。在这种氛围下,大家都会鼓着掌盯着墙上看,那就比较容易被接受。”
“那么这件事连克里斯托弗自己也不知道?”
“要是早知道了也许就不会杀死他父亲了,而墙上的画露出来时,他已经从窗口下去了。真是个悲剧啊!”
“真不知他怎么想的,真的!阿卡曼先生为克里斯托弗考虑得这么周到,而且对杰西那么负责,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可是他却这么对待他!”罗拉显得很激动。
“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洁。”比利声音低沉地说道。
“事情就是这样,比利。你要不愿意承担责任就别离婚;你要对将来没信心也别结婚。”
“你这句话真是一针见血,洁。可是大多数人是做不到的,也许能这么做的只有你吧。”
“这并不难。”御手洗用两人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回答。
“御手洗先生。”罗拉小姐用佩服的口气问道,“后来的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对啊!洁,我也看了那张报纸上的报道,可却没发现什么啊!你怎么能从上面知道这么多事,还有这些背后的故事?”比利也问道。
“原因就在这里。”御手洗这才把手伸向放在桌子中间的扳手,“看起来雨也停了,天气预报还挺准,世界上的事要是都这么顺利那该多好!我们出去吧,还剩一件最后的事咱们干完它。”
御手洗走进了咖啡店旁边扎考拖车公司的院子,举起手和认识的人打了个招呼:“喂,丹迪,最近一切都好吧?”
接着他指着一边靠在墙上的梯子说:“对不起,这个东西请让我借用十分钟。”
他把梯子立在写着“扎考拖车服务公司”的招牌下靠左边的地方,爬上梯子用手摸了摸上面的字。
“喂,罗拉小姐,比利,你们请到这边能看到z这个字母的地方来。”
两人照他说的走了过来。御手洗站在梯子上开始了他的特殊演讲:
“阿卡曼先生就是从他家的窗口向这个z字母开枪射击的,而且连续打了十二发子弹。”
御手洗用手指着对面公寓楼的三楼。现在那里聚集了不少人,有些像是警察,有些像是媒体记者,但是他们中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御手洗的手摸到的这个字。
“阿卡曼先生的枪法非常准,他从那儿只瞄准了这个z字母开枪。这是为什么呢?准确地说,他并不是想把这个字打下来,而是瞄准了把这个字钉在招牌上的螺丝来开枪的。”
接着,他把扳手对准右边的螺丝,使劲拧了几圈。
“他把这个螺丝最后给打成这样了。”
右边的螺丝被拧了下来,上面钉着的z字的一端垂了下去,在空中摇晃着。z字整个转了半圈挂在那里。
“罗拉小姐,比利,你们看,这个字该怎么读?”
两人不约而同地惊呼起来。
“nakao! [1] ”
“对,因为阿卡曼先生是位漫画家,玩这种小聪明最拿手。他经常从窗口朝这儿看,早就发现如果把z掉个方向就成了n,这么一来读起来就变成第一任妻子的名字了。”
御手洗慢慢下了梯子。
“这种开玩笑的心思他心里早就有了,但是平常没机会来实施,无法用枪把‘扎考’改为‘中尾’。”
御手洗收好梯子把它搬回了原处。
“喂,洁,你还没把招牌上的字恢复原样呢!”比利指着上边的字说。
“先这么着吧,就算给对面楼里待着的人一个启发。”
御扩手洗打趣地回答道。
“被儿子击中要害后,阿卡曼先生忍着剧痛,突然想起以前就有过的这个念头。这时克里斯托弗已经逃走了,于是阿卡曼先生就取出事先藏在屋里的手枪,挣扎着爬到窗户旁,对准这个字母右上方的螺丝射击,一口气把手枪弹夹里的子弹全都打完了。遗憾的是,最终也没能把那个螺丝给打下来。这也许是因为伤口疼得厉害,无法瞄得那么准吧。”
御手洗像是自己在体会着阿卡曼先生当时的心情,又一次抬头看了看对面三楼的那间屋子。里面仍然挤着不少人,可是也许是他们都在埋头检查房间的缘故吧,竟然没有一个人朝这儿看一眼。
“天才的行为往往伴随着孤独,比利,能理解这一切的人简直太少了。我的解释到此就结束了,咱们上哪儿买点好吃的当早饭吧,我实在有点饿了。”
“我来请客吧。前头有一家我常去的意大利餐馆,那儿的菜可真不错。”罗拉小姐马上说道。
“那好吧,谢谢你,罗拉小姐。可是钱也得省着点花,因为你可能还得重新找工作呢。今天就让比利破费吧,不管点多少个菜,一百美元总够了吧?”
说着,御手洗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1] 日语中尾的读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