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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3 没有时间的钟(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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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越发无法忍受孤独,可大多时候却又无处可逃。

我试着按照夏诚的方式去看待周遭的世界,可依然搞不懂人们所想的是什么,依然对人际关系充满困惑。我不由怀疑夏诚所描述的方法是否适合我,说到底我也没有他那么聪明。

自从气温骤降之后,他就很少来上课了,我们在学校很少能够见面,但他喝酒时的确也会叫上我。通过夏诚,我多少学会了在喝酒的场合应该做的事。其实这算不上特别困难的事,即便对我来说也是如此,靠着酒精我轻而易举地融入了这些场合,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是身体里的另一个我发挥了作用。在这时黑夜才显得不那么漫长,只是哪怕我无比想要喝酒,也找不到除他以外能够一起喝酒的人。

只要变回白天的自己,我就依然沉默寡言。我照常上课,照常工作,按照时间表生活,至于生活到底有什么意义,我丝毫想不明白。书店的工作还算清闲,我边工作边读完了几本书,只是进入书本所描述的情景需要花费的时间越来越长,以前只需要拿起书就可以读下去,后来需要半个小时的准备时间,到最后只有在书店的时候还能抽空读上一些,其他的时间我都提不起劲儿翻几页书。

一月一到,就立刻迎来了期末考试。

夏诚认真起来,我也把自己置身于图书馆,恍惚间觉得这才是大学应该过的日子。但遗憾的是,这种感觉随着期末考试结束就很快消失了。说到底,或许我是那种必须被逼迫着才能做一件事的人。

考完试后,我订了回家的火车票,舍友们都对回家这件事欢呼雀跃,像是终于迎来了解放一般。唯有我觉得迎接我的是牢笼,根本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的父亲。

果然,回到家中,父亲只是说了一句“你还知道回来?”,除此之外,一句话没再多说。母亲也顺着父亲的意思,没有跟我多说话,我宛若家中的局外人。可过年期间又免不了跟父母一同走亲访友,亲戚关切地问我在大学的生活怎么样,父亲便抢先回答说一切都好,这之后的话题总会转为对父亲的夸奖,这其中连一句过渡的话都没有,这是大人所特有的一种天赋。我只能这么想,并且沉默地配合。

即使家中的气氛让我觉得压抑,我也没有去其他地方。大多时间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用上网来打发时间,我不想去任何地方,任何地方都有梦真的影子。

唯有回乡下看奶奶的时候,才会觉得不那么压抑,这成了我唯一的安慰。

我提前三天回到北京,放完行李,天刚刚黑下来,夏诚说晚点一起去喝酒,时间还早,就想着去书店看看。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姜睿问道。

我胡乱编了个理由搪塞过去,又问他:“你怎么也这么早?”

“家里待不下去。”他说道,“情况有些复杂。”

我察觉到他语气里的为难,便没有问下去。接着我们聊了一会儿关于书店的事,聊完他就忙工作的事去了。我随手拿起一本书,只是看了几页就看不下去了,大概是没有看书的心情,于是端详起窗外的风景。

书店在大学城的西边,这里是我们附近最热闹的地方。商场就在书店的右手边,电影院、电玩城、各种商店一应俱全,商场的另一边是一条小吃街,小吃街的尽头有一家旅馆。

街道上来来往往的清一色都是学生,大多都带着轻松的笑容,牵手走过的情侣大概是想去看电影,虽说冬天还没彻底过去,但分明呈现出一种春天即将到来的气息。跟街道上的人群比起来,来书店的人就少了许多,即使是来了,也大多不会买书回去,人们来这里只是为了在等人的空隙里顺带打发时间。看完窗外的情景,我又强迫自己看了会儿书,好不容易看完了半本,一看手机正是晚上八点。小吃街变得格外热闹,喝着啤酒的少年们身边通常都坐着一两个少女,少年们都做着极为夸张的表情,女孩们笑脸盈盈地看着他们,好不热闹,这一切都让我心生羡慕。

此刻的书店就显得格格不入,为了过滤掉旁边电玩城传来的音乐,姜睿(因为他工作认真,老板很喜欢他,把他当成半个店长来看待)就放一些舒缓的歌来调节气氛,他放的歌我几乎都没有听过,也只是这么听着,但有一首我越听越喜欢,往后跟姜睿成为室友后我才知道这首歌叫什么。

临近九点时,几乎每个人的心思都不在工作上了,大家谈论着一会儿收工后要做的事。我也想着要去喝酒,姜睿却认认真真地站着,他一言不发,认认真真对着本子,看样子是在算销售量。

这时走进来两个少年,旁若无人地说着笑话,声音极大。他们随手拿起几本书,翻了几页又不屑一顾地扔了回去,大家对这些事情习以为常,只有姜睿走了过去,一脸严肃地说:“这里是书店,请不要大声说话。”

他每次都这么说,但几乎没有管用的时候,虽说大多数人在他说完之后的确会小声一些,但过不了多久又大声说起话来。大多数人都还不至于因为姜睿说了这句话跟他起冲突,这次是例外。其中的一个高个儿男孩说:“这里都没人了,凭什么不让大声说话?”

“就算没什么人了,这也是公共场合,是书店。”姜睿说,从细微的表情中可以看到他的立场坚定,“还有请你爱护书本,不要随便弄出几个褶子。”

“神经病。”那个男孩说,“随便翻几页书还这么讲究。”

“有很多读者就是想买一本崭新的书,你破坏了他们的阅读体验,这很重要。”姜睿说。

“你看这个神经病说什么,”高个儿轻蔑地笑了起来,对着矮个儿男孩说,“一个破书店还这么讲究。你以为你是谁啊,我还就乱翻了,你能怎么着?”

一位年长的同事赶紧走过来打圆场,好言好语对两个男孩说话,言语里都是歉意,让姜睿也跟他们道个歉。姜睿怎么说都不肯,他站在原地,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说:“是我的错吗?”

四个人就这么僵持着,我听到其他同事的窃窃私语,他们说着:“都快要下班了,道个歉不就行了嘛。”“就是啊,这么僵着我们也不能早走啊!”“姜睿这个人也是,他不嫌麻烦我还嫌麻烦呢。”

还好事情很快就平息了,两个男孩要等的人在门口叫他们,他们也就没再停留,留下一句狠话骂骂咧咧地走了。这时那些之前还埋怨着姜睿的人,笑吟吟地走向他:“你做得对,这种没有公德心的人就不应该给他好脸色看。”“这年头的年轻人真的不行了,一点素质都没有。”他们说着诸如此类的话,跟刚才还在抱怨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转眼间书店又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像是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人有很多副面孔,并且可以无缝对接、切换自如这件事,即使我已经接触过多次,但还是觉得诧异和困惑:人们心怀鬼胎,摆上合适的表情,说着合适的话,并习以为常。

下班后我想着跟姜睿说几句话,但他似乎已经调节好了情绪。

其他人很快就走了,他照常巡店,把所有被弄乱的书都摆回原处,似乎完全没有被之前发生的事所影响。

自那以后,我注意到一件早就应该注意到的事。

同事们都有意无意地疏远姜睿,他的认真反倒成了一件不讨喜的事。

在越来越多的人对工作敷衍了事的时候,他依然从不偷懒,也似乎从不疲惫,像上紧了的发条,做事一丝不苟。

一个月后发生了一件类似的事,让我决心搬出宿舍。

像是蝴蝶效应一般,在这之后我的生活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事件的起因很简单,舍友看上了班里的一个女同学。

“不错吧,这个女生。”他给我们看那个女孩的照片,“可以打九分。”

“还不错。”我敷衍道,对照片里的女孩并没有特别的印象。

“看起来挺好追的嘛。”另外一个舍友说道。

“我也觉得。”他说。

不知道他们这个结论从何得来,我从她社交网络的主页里看到的,只是一些日常的照片而已。

隔了两天,他就发动了攻势。他搜索了很多所谓的追女孩的技巧,一直在网络上看这样的帖子。“凭什么她不收我的礼物?”没多久他垂头丧气地回到宿舍这么说道。

“哎呀,漂亮的女孩哪能那么容易接受你的礼物,不得假装矜持一下。”

“你继续送,我就不信她还能装多久。”

他们这么讨论着。

“你看看这个。”另一个舍友指着网页上的一条动态,“要不你也试试高调表白,别整什么小礼物了,直接准备点蜡烛和花,搞一场大型的表白算了。”

“能行吗?”他问。

“对她这种故作清高的女生肯定有用,”舍友说,“再说你送那么多小礼物不觉得费钱吗?摆个蜡烛才多少钱。简单直接,别再费劲了。”

我并没有把这些事放在心上,直到某个周日从书店回到宿舍,远远就看到一阵人群骚动。走到楼下时听到舍友正拿着喇叭高喊女生的名字,又用了很多关于永恒的词汇,大致是“海枯石烂”“天崩地裂”“永远爱你”这样的词。喊了大概十五分钟,全宿舍的男孩子都来了兴致,大家一同围观,并且都被这氛围感染了般地高呼“答应他,答应他”,我不知道他们的热情哪里来的,看起来好像他们才是当事人一样。

过了许久,那个女生才下楼,一脸困扰的模样。这神情反倒让围观的人和舍友更起劲了,以为这是“欲擒故纵”的招数。我看得出她的为难,僵持了一会儿,她才鼓起勇气说道:“对不起,我不能跟你在一起。”

“哎,别扫兴啊。”人群中传出这么一句。

女孩听到这句话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眼神里闪过一丝委屈。舍友靠近了一步,显得彬彬有礼,他摆出一脸诚挚的表情说:“我爱你,我会对你好的。”

我至今仍记得那个女孩的表情,在蜡烛的映衬下反倒显得苍白,她的神色看起来是那样慌张,又是那样不知所措,或许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或许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毕竟说“不”就相当于跟在场围观的所有人为敌。我耳边浮现出舍友对她的评价:“这种女孩很好追的嘛。”

女孩的犹豫和纠结让围观的同学再次骚动起来。

“快点啊。”人群中又响起了这样的声音。

女孩的身体开始颤抖,面对着咄咄逼人的氛围,流着眼泪说了一句对不起后,仓皇地逃回宿舍。剩下舍友留在蜡烛的中央,他前一秒的彬彬有礼瞬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怒火。人群作鸟兽散,脸上挂着看完热闹后的那种心满意足。舍友回到宿舍后,第一句话是:“装什么装,居然让老子出了这么大的丑。”

第二天,流言就开始传遍学校,但版本换了一个模样。舍友变成了受害人,他的一片真心错给了人,而那个女孩仗着自己漂亮,不把我的舍友当成一回事。只不过一个下午的工夫,流言又换了一个版本,女孩变成了一个“荡妇”,说她在外边有好几个男人,更有人说曾经看到她上了一个中年男人的车,不知道她在背地里做什么呢。班里的几个男生说起这些来,居然能把细节都说得栩栩如生,那表情宛若身临其境一般。我的舍友装出一副难过的样子,还得到了同学的安慰。

他难过吗?我不知道,但他回到宿舍也只是立刻玩起了游戏,游戏打完又对新的女孩打起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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