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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3 没有时间的钟(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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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女孩自此就变得不再重要了,她变成了谈资,变成了一个标签式的存在,在众多的版本中,她到底是谁、她的名字到底是什么,已经没有人在乎了。

想到这些我如鲠在喉,不愿意回忆的那些场景又浮现在眼前。

到了夜晚,第二个梦境如约而至,梦里是初中时的画面,我正浮在空中,看着幼小的我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身后的人正在说着话。他们的神情逐渐变得狰狞,身体也变成了恶魔的模样,眼神里充满着不屑。他们的嘴里正吐着刀子,眼看那刀子就要落在那个幼小的我的身上时,我发出一声怒喊:快逃。

我惊醒过来,听到舍友的怒骂:“神经病吧你,大晚上的喊什么喊。”转头他又呼呼睡去。

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像是吃了什么不易消化的东西一样,整个人都呼吸不畅。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我不能再把自己置身于这里。

至少要搬去一个能让我呼吸的地方。

晚上九点我跟夏诚见面,他选了一个能看足球赛的地方。喝酒时我跟他说了要搬出来的念头,“你住我那里去就好了。”他说。

“我自己找房子住就行,只是问问你有没有什么熟悉的房源,再说这样也不方便,安家宁不是经常去你家吗?”我说。

“我无所谓的,她肯定也是一样。”

“不了,”我坚定地说,“不想麻烦别人。”

“好好,”他说,“不过我支持你搬出来,像你这么实在的人,肯定免不了被欺负。”

“不是这回事。”大概是我之前的语气让他这么觉得,怕他误会,我赶忙解释道,“真的只是想换个地方住。”

“你得改改你的性格,别那么好说话,”他只当我是掩饰,说,“要坚硬一点,给自己安上一个壳。”

“安上一个壳?”

“这样才能不被别人伤害嘛。”他说,“很简单,要想不受到伤害,就得对一切都毫不在乎,或者只在乎那些你能把握的东西,要做到这点,就得用一个坚硬的壳把自己的内心包裹起来。”

“那岂不是像乌龟一样。”我笑了起来。

“明明是钢铁侠,”他说,“你最近没去看电影?就去年上映的那部。”

“还没。”我摇头。

“你看了就知道了,就是一个高科技的盔甲,套上那个盔甲以后所向披靡,”他的视线看向前方,又看回我,说道,“就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受人尊敬,万人景仰,并且因为你有能力,没人能对你说什么。”

我那时还没有看《钢铁侠》,还不明白托尼套上这层盔甲是为了保护自己心爱的人,很显然夏诚要说的完全不是这个意思,他在意的只是所向披靡这件事。

“这对你来说很重要吗?”我问道。

“对每个人来说都很重要的啊。”他说,“人往高处走,这是生存本能。”

电视里正放着西甲(应该是西甲吧,我对这些搞不清楚)的球赛,不知道是哪个球队进了球,酒吧一片欢呼。夏诚也举起酒杯喊了起来,接着对我说:“你看足球赛为什么这么让人着迷,因为它道出了社会的本质,社会的本质就是竞赛,有能力的人就能赢得比赛,输的人就只好受人唾骂,接受球迷的颐指气使。”

“听起来还真是残酷。”我说。

“就是残酷的,”他说,“冷漠又现实,世界就这样,只有结果才重要。你看谁会记得输了比赛的人?他们也不可谓不努力了吧,但态度这件事跟结果比起来谁在乎呢。”

“所以你的意思是,人活着就要赢得每一场比赛吗?”

“当然。”他叫来服务生又点了一杯酒,我也跟着要了一杯。

“爬到聚光灯下面的人,才会有人在意他们的人生,难道不是这样吗?”

“可如果那些人只是假意奉承你呢?”我问道。

“这无所谓的,虚情假意是这个世界能够表面平静的准则,如果每个人都在意这些,社会岂不是都乱套了?再说,他们的真实想法能改变你的人生吗?虚情假意也好,真情实意也罢,表面上的表现不都是一样,又为什么要去在乎?比起虚情假意,无人问津才是最可怜的。”

我不知道如何反驳,说不上来他的想法是对是错,或许这世界上压根儿就没有绝对的对错可言。同时又觉得夏诚的话有一种说不出的尖锐,我疑惑平日里那个亲近幽默的夏诚去了哪里。或许锐利才更接近于他的本质。

“那要用什么样的方式呢?”我说。

“你想想构成比赛的因素是什么?”他反问道。

“比赛规则?”我试着说出答案,但并无把握。

“没错,”他说道,“还有裁判和队员。你掌握好这个世界运转的规则,再跟身边的人打好关系,赢得比赛的概率就会大上许多。”

“这是你为人处世课堂里的一堂课喽?”我说。

“当然,而且是必修课,有时候就要在规则中找一些能够快速通关的办法。”他说这话时嘴里发出类似打响指的声音,我注视着他的脸,但看不出任何表情。他抽烟时我就想着他所说的话,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姜睿,我没有根据地觉得,如果是姜睿去踢一场比赛,他一定是那个磨炼自己脚法的人。

喝到快十一点的时候,他便喊来服务生结账,说喝到这个点儿正是可以去下一场的时候。

我们接着去的酒吧相当吵闹,说话都听不清楚,夏诚介绍完他朋友的名字后又加了一些头衔,这些我都听不懂,但也知道毕恭毕敬地敬酒。很快大家就是一副熟络的模样,就像是我们很早以前就认识了一般。仅仅是通过敬酒这个举动就能让距离感消失得无影无踪,人际交往中还有什么比这更轻松的事吗?

这之后我就想着要搬家的事,一直都找不到合适的房子。

一个人要住在校外所需要的花销远比我想象的更多,我不得不再次感叹夏诚的优渥。无奈之下,如果有课我就尽量晚回宿舍,等到快熄灯才回去,一到周末就跟夏诚喝酒,喝到四五点后再去他家借宿。

我原以为这个家都是安家宁布置的,自然也有她生活的痕迹,但唯一能体现出安家宁存在的,只有那情侣样式的牙刷杯和拖鞋。

奇妙的是,见到安家宁和夏诚在一起的时候,我又能感受到他们之间的爱意存在。那种特属于情侣之间的默契,他们的相处模式,他们的对话,无一不体现着他们的感情深厚,我尤其羡慕安家宁看夏诚时的眼神,那种全世界里只有你在闪光的眼神,我绝不会认错。

或许他们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吧,不需要太过占据彼此的空间,也能让彼此的感情不变。真是让人羡慕,我想。

就这样三月过去,四月到来。

北京的风终于暖和起来,树叶也重新发芽,一切都是充满生机的模样,走在路边居然能看到花了。湖边的鸭子又回来了,它们比去年我见到时好像长大了一些。

梦真出现在我梦里的次数少了许多,或许这也是酒精的作用,靠着夏诚,我学会了喝到微醺的诀窍。夜晚时的我是一个更放松的自己,靠着酒精、音乐、香烟和昏暗的灯光,我没费太多力气就把困扰的事情抛诸脑后,在这样的场合,我陷入了一种类似于混沌的状态,开心起来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思考自然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跟舍友格格不入,书店里的人迅速翻脸的态度,从未找到自己在这个世界的位置,唯一理解我的人离我远去……这些事都无关紧要,只要有酒精就好,至少到了夜晚就会有人陪伴。

这是如夏诚所说的充满热闹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男男女女聚在一起,即使是第一次见面也不会生疏。所有人都像是戴着面具,面具下真实的面目不再重要,或许有人会对这样的世界充满不适感,但我却觉得自在,这代表着我不必小心翼翼地对待周围的人。与此同时,他们还会在喝酒之前对我表达恰到好处的关心,那说话的语气在酒精的衬托下显得极为真诚。

这么想来,酒精是医治我这种人的绝妙良方。它既让我忘记了他人的想法有多么可怕,又让我释放出了完全不同的自己,从而交到了一些朋友,同时还能让黑夜变得不那么漫长,一举三得。

我的面孔也不再那么乏善可陈了。

这是我在刷牙时突然发现的事,诚然,镜子里的自己还是那张脸,但仔细辨别就能看出区别。因为许久没有理发,头发长了许多,如果不仔细打理,甚至可以挡住我的眼睛。以往我都会固定找一个时间理发,但现下觉得这样的发型也不错。我好像瘦了一些,鼻梁显得高了起来,两边的颧骨也更高了,从侧面端详自己的脸,有种坚毅的错觉。只是眼里没有什么神采,并不是因为宿醉而没有精神,更像是颜色从我眼里消失了,原本漆黑的瞳仁如今看着显得有些透明。

我深吸一口气,把自己拉回现实,再次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我试着回忆梦真的样子,这还是这些日子以来我第一次主动回忆梦真。果然,我恍惚间有种错觉,回忆里的吴梦真和陈奕洋,只是两个陌生人。

这感觉并没有让我诧异,反倒让我心满意足。我找到了遗忘的办法,找到了自己的安居之地,或许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则,每个人都在成长中变成另外一个人,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我很快说服了自己。

这样的日子又持续了一段时间。白天,我眼里的世界变得更透明了;夜晚,我眼里的世界才有了些许色彩,这种色彩是酒吧里橙红色调的射灯,是透着酒瓶看到的暧昧色调,是深夜走在最繁华的街道上看到的黄色出租,在黑夜的映衬下,这些色彩让人恍惚,让人沉沦。

孤独,理解,未来……为什么要去思考那些让人困扰的事情呢?何况,我并不孤独,当时我这么告诉自己。

我以为自己终于融入了新世界。

在这之后不久,我的世界里出现了董小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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