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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 1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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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封信

德·沃朗热夫人致德·罗斯蒙德夫人

哦!我的朋友!您给我的女儿的命运蒙上了一层多么可怕的幕布啊!您似乎害怕我要把这层幕布揭开!您使我陷入了可怕的猜疑之中,幕布底下究竟掩盖着什么比那种猜疑更能叫一个母亲伤心的事呢?我越是体验到您的友谊,您的宽容,就越是觉得苦恼。从昨天起,我就多次想要摆脱这种极其痛苦的暧昧不明的状态,请您毫不隐讳、直截了当地把一切都告诉我。但每一次,一想到您提出的叫我不要发问的请求,我就害怕得发抖。最后,我想到一个主意,也许还能给我一点希望。我期望您看在友谊的分上,不要拒绝我的这个要求:回答我是否大致明白了您可能要告诉我的话的含义;无所顾虑地把凡是做母亲的可以宽容的、不是无法补救的事告诉我。如果我的不幸超越了这个限度,我就同意让您只用沉默来说明原因。下面就说一下我已经知道的和我担心可能发生的事儿。

我的女儿曾经显得对当瑟尼骑士颇有好感。我还知道她曾收到过当瑟尼骑士的书信,甚至还给他回过信。可是我原来以为已经成功地防止了这种孩子气的过错可能产生的任何危险后果。但今天我害怕一切,我想我的看管可能还是出现了疏漏的地方。我担心我的女儿受了引诱,已经堕落到无法自拔的地步。

我还回想起不少情况,从而更加重了我的恐惧。我曾告诉过您,我女儿听到德·瓦尔蒙先生遭受不测的消息时晕了过去;造成她这么容易感触的原因也许只是由于想起当瑟尼先生在决斗中所冒的危险。后来她听说了有关德·梅尔特伊夫人的流言蜚语后,一个劲儿地哭泣。我原来以为这是她为朋友感到难受,实际上也许这只是在发现情人不忠以后感到嫉妒或悔恨的结果。照我看来,她最近这种举动也可以用同样的理由来解释。往往一个女子认为自己受到上帝的召唤,其实只是对男人感到厌恶。总之,假定这些就是您所了解的真实的事情,那您一定可能觉得,这些情况就足以让您有理由来向我提出严厉的忠告了。

然而,如果事情真是这样,那么我觉得,在责备我的女儿的同时,仍应当想方设法,使她避免遭受短暂的、不切实际的志愿所会带来的苦恼和危险。要是当瑟尼先生还没有丧尽天良,他就不会拒绝去弥补他个人所犯下的过错。我最终还认为,跟我女儿结婚对他是很有利的,他和他的家庭都会感到高兴。

这就是我剩下的唯一希望,我亲爱的可敬的朋友。如果可能的话,请赶快证实实现这种希望的可能。您想象得到,我是多么渴望得到您的答复,而您的沉默又会带给我多么沉重的打击 [24] !

我正要封上这封信的时候,有个熟人前来看我;他向我讲述了德·梅尔特伊夫人前天遭到的一个难堪的场面。最近几天,我没有见到任何人,因此我先前对这桩事一无所知。下面就是我从一个目击者嘴里听到的前后经过。

前天星期四,德·梅尔特伊夫人从乡间回来,在意大利剧院下了马车。她在那儿有一个包厢。她独自一个人坐在包厢里面,整个演出过程当中,没有一个男人走进她的包厢,这一定使她感到十分奇怪。散场的时候,她按照平时的习惯,走进已经满是人的小客厅。里面马上响起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但她看来似乎并没有感到自己就是大家议论的对象。她看到一排长椅上有一个空位子,就走过去坐了下来。但是所有坐在那排长椅上的女子立刻不约而同地站起来离开了座位,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那儿。这种明显表示公愤的举动得到了所有在场的男人的喝彩。窃窃议论的声音变得更响了,据说最后形成了一片嘘声。

为了使她彻底颜面扫地,也是该她倒霉,自从出了那桩事以后始终没有露面的德·普雷旺先生正好在这个时候走进了小客厅。大家一见到他,无论男人还是女人,就都围住他,对他鼓掌。他简直可以说是给大家架到了德·梅尔特伊夫人的面前;在他们俩周围,大家围成一圈。人家向我肯定,德·梅尔特伊夫人当时神态自若,似乎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都没有听到。她真是面不改色!但我觉得这件事有些夸大其词。不管怎样,这种对她说来着实丢脸的局面一直持续到有人通报她的马车到来的时候为止。她走出去的时候,表示反感的嘘声越加厉害。身为这个女人的亲戚,真是可怕。当天晚上,德·普雷旺先生受到他所属的部队当时在场的所有军官的热烈欢迎。大家相信,不久就会恢复他的职位和军衔。

告诉我这些详细情况的人还对我说,德·梅尔特伊夫人次日晚上就发起了高烧,大家开始以为发病的原因就是她曾经历的那种气氛激烈的局面。但是昨天晚上,大家才明白她得的是融合性天花,性质十分严重。说实在的,我觉得,如果她就此死去,对她倒是福气。人家还说,整个这件事也许对她的官司会十分不利。那场官司很快就要判决了。人家认为这是一场她需要很多照顾才能打赢的官司。

再见了,我亲爱的可敬的朋友。我清楚地看到,在这些事情上,恶人受到了惩罚;但我仍然无法为他们不幸的受害者找到丝毫的安慰。

一七xx年十二月十八日于巴黎

第一百七十四封信

当瑟尼骑士致德·罗斯蒙德夫人

夫人,您说得对;凡是可以由我掌握的、您似乎颇为重视的事儿,我当然不会对您表示拒绝。我荣幸地给您寄上的这个邮包就是德·沃朗热小姐的所有书信。如果您通读一遍,也许您会奇怪地发现一个如此天真纯朴的人竟然同时又是一个毫无信义的人。我刚才把这些信又看了一遍,这至少就是我的最强烈的印象。

可是,当我想起德·梅尔特伊夫人如何幸灾乐祸,费尽心思地肆意利用我们的单纯无知的时候,我怎么能不感到满腔愤怒呢?

是的,我再也没有爱情了。一种受到如此可耻地背弃的感情已经荡然无存;因此并不是这样的感情促使我去为德·沃朗热小姐辩解。然而,一颗如此纯朴的心,一种如此温柔随和的性格,如果朝善的方向发展,不是会比朝恶的方向堕落更容易一些吗?不过,刚从修道院出来的年轻姑娘,既无经验,又几乎没有什么见解,在进入社交界的时候,正如通常几乎总会出现的那样,对善与恶都同样地一无所知,有哪一个又能成功地抵御如此罪恶的伎俩呢?啊!有多少不由我们支配的外在情况可怕地控制着我们的倾向,或是让我们保持高尚的情操,或是让我们腐化堕落。只要想到这一点,我们就会变得宽容了。夫人,您认为尽管德·沃朗热小姐的过错给了我深切的感受,但不会使我产生任何报复的念头,您对我作出这样的估量是正确的。我不得不放弃爱她,这已经够受的了!要我恨她,我可实在难以做到。

我不假思索地希望,凡是与她有关的会危害她声誉的事永远不为人所知。如果我在满足您这方面的要求时似乎有些拖延,也许我可以向您坦白我的动机。我是想事先明确地看到我不必为那不幸的决斗的后果担忧。在我要求得到您的宽容的时候,在我甚至冒昧地认为我有几分权利得到您的宽容的时候,我担心我这样屈尊答应您的要求,会显得好像是用这个来换取您的宽容。由于确信我的动机无可非议,我承认,我有些傲气,不想让您对这样的动机产生任何怀疑。我希望您原谅我的这种顾虑。这种顾虑也许由于对您产生的崇敬,想要博得您的器重而显得有些过分。

我对您的这种感情使我向您要求最后一个恩典:请您告诉我,您是否认为我已经尽到了在我陷入的不幸处境中所理应尽到的全部职责。一旦对这个问题可以安心,我就打定主意要动身去马耳他。我会在那儿高兴地许下誓愿,并且十分严格地恪守我的誓愿。这种誓愿会使我与世隔绝,我还这么年轻,却已经对这个世界有那么许多哀怨不满之处。在异国的天空下,最终我会设法忘掉那么许多极端丑恶的事儿,对于往事的回忆只会使我的心灵感到悲凉和沮丧。

夫人,我满怀敬意地是您的极为谦恭的……

一七xx年十二月二十六日于巴黎

第一百七十五封信

德·沃朗热夫人致德·罗斯蒙德夫人

我亲爱的可敬的朋友,德·梅尔特伊夫人的命运似乎终于有了结果。出现那样的结果,她最大的仇敌既对她充满她理应得到的愤怒,又对她感到怜悯。我没有说错,要是她因天花而死去,也许对她倒是福气。但她确实已经活下来了,只是她的面容已经给彻底毁了,特别是她瞎了一只眼睛。您知道我没有再见过她,但听说她真的成了丑八怪。

德·xx侯爵从来不放过说刻毒话的机会。昨天他在谈到她的时候说,疾病使她里外翻了个面,如今她的灵魂出现在她的脸上。不幸的是,大家都觉得这种说法十分正确。

另一件事又加重了她的不幸和损伤。前天对她的那场官司进行审理,她输了,所有的法官都意见一致。他们不仅把损害赔偿判给了那几个未成年人,而且她还得归还以前的收益,并支付全部的诉讼费。这样一来,她没有在这场官司中受到影响的那很少的一点儿财产也被各种费用耗费完了,而且还不够。

尽管她病体还没有痊愈,但是她得知这个消息后,仍然马上作了一些安排,当天夜里就一个人坐驿车走了。她的仆人们今天说,他们谁也不愿意跟她走。大家猜想她是到荷兰去了。

这番出走比所有别的事儿更引起了大家的非议;因为她把自己的钻石都带走了,这些价值昂贵的钻石本来应当包括在她丈夫的遗产中;她还带走了她的银器和首饰;总之,凡是可以带走的东西都带走了。但她却留下了大约五万利弗尔的债务。她确实破产了。

她的亲属们明天要聚在一起商讨怎样跟债主们协商。虽然我只是一个远亲,但也表示愿意尽力帮助。不过我无法参加那个聚会,因为我要出席一个更加令人伤心的仪式。我的女儿明天就要出家修道了。我希望您还记得,我亲爱的朋友,我作出这项重大的牺牲,只是由于您对我保持沉默,使我觉得非这么做不可。

差不多两个星期之前,当瑟尼先生离开了巴黎。听说他要到马耳他去,打算在那儿定居。现在把他留住,说不定还来得及吧?……我的朋友!……我的女儿真的那么罪孽深重吗?……一个做母亲的只是难以相信确实出现这样可怕的情况,您一定会为此原谅我的。

这一阵子,究竟是什么厄运出现在我的周围,让我最亲爱的人受到打击!我的女儿和我的朋友都成了打击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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