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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 1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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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封信

当瑟尼骑士致德·罗斯蒙德夫人

夫人:

也许您会觉得今天我采取的行动相当奇怪,但是,我请求您,先听我把话说完再作判断;请不要把对您表示的尊敬和信任看作狂妄和冒失。我有对不住您的地方,我并不否认这一点。要是当时我有片刻想到有可能避免这样的过错,那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请您也要相信,夫人,尽管我感到自己可以不受责备,但我心里仍然充满悔恨。我还可以真心诚意地补充说,我感受到的悲痛有很大一部分就来自我给您造成的悲痛。只要您想到自己的身份地位,只要您明白尽管我没有认识您的荣幸,却有幸知道您,那您就会相信我冒昧地向您表示的这些想法。

然而,当我哀叹命运给您带来的忧伤,给我造成的不幸时,有人叫我不要毫无忌惮,说您一心想要复仇,甚至想要采用严厉的法律作为实现复仇的手段。

说到这个问题,首先请允许我向您指出,您的悲痛使您变迷糊了,因为在这一点上,我的利益和德·瓦尔蒙先生的利益是基本一致的;他在您要求给我的定罪中也不能脱身。因此我觉得,夫人,在我可能迫不得已地刻意要使这桩不幸的事再也不被人提起时,我可以指望从您那儿得到的不是阻挠,而是帮助。

可是,这种对有罪的人和无辜者同样适合的同谋方式并不能使我的良心得到安宁。我并不希望您成为我的原告,但我要求您当我的审判官。我们尊敬的人的器重是我们最为宝贵的东西,我不会无所作为,听凭自己失去您的器重。我觉得我有办法赢得您的器重。

实际上,只要您同意,当一个人在爱情上、友谊上,特别是在信任上受到人家的背弃时复仇是允许的,或者说得确切一点,是理所当然的,只要您对这一点表示同意,那么我的过错在您的眼中就会化为乌有。您不用相信我说的这些话。但如果您有勇气,不妨看一看我交给您的这些信件 [21] 。这些书信绝大部分都是原件,另外一些只有抄件的书信也就显得真实可信了。况且,如今我荣幸地给您寄上的这批信件,都是德·瓦尔蒙先生亲手交给我的。我没有添加任何东西,只抽出了其中的两封信。我已冒昧地把这两封信公开了。

一封 [22] 是为德·瓦尔蒙先生和我本人复仇所必需的,我们俩都有这样做的权利,而且他也特意委托我进行报复。再说,我觉得揭露像德·梅尔特伊夫人这样一个极其危险的女人的真实面目,也是对社会作出的一项贡献。您会看到,她是德·瓦尔蒙先生和我之间所发生的一切的唯一真正的原因。

出于正义感,我也把另一封信 [23] 公开了。那是为了证明德·普雷旺先生无罪。我几乎不认识德·普雷旺先生,但他压根儿不应遭到那种严厉的处置和公众的苛刻的评论,后者比前者更为可怕。自从那桩事发生以后,他一直在众人的非议下呻吟,毫无辩解的余地。

因此您只能看到这两封信的抄件,我必须把原信留在手里。至于所有别的书信,我觉得没有比交给您保存更为稳妥的了。就我来说,也许最重要的就是不让这些书信受到毁坏,我觉得肆意利用它们是可耻的。夫人,我觉得把这些信托付给您,对与这些信有关的人来说,做得就跟交给他们本人一样周到。因为这样一来,他们就不会从我手里收到这些信,也不会知道我了解他们的私情,从而感到困窘不安了。他们无疑不希望任何人知道他们的私情。

我认为还应当告诉您,附上的这批书信只是德·瓦尔蒙先生在我的面前从数量繁多的一大堆信件中抽出来的一部分。在他的房屋启封时,您一定会找到那堆信,我看到上面标有德·梅尔特伊侯爵夫人和德·瓦尔蒙子爵的往来帐目的字样。您觉得怎么稳妥就怎么处理好了。

夫人,我满怀敬意地是您的……

附言:由于有人对我作出劝告,我的朋友也向我建议,我决定离开巴黎一段时间。我隐身的场所对所有的人保密,对您却是例外。如果我能有幸得到您的回信,请您把信寄到:pxx,xx骑士团封地,收信人为xx骑士先生。我就是在他府上荣幸地给您写这封信的。

一七xx年十二月十二日于巴黎

第一百七十封信

德·沃朗热夫人致德·罗斯蒙德夫人

我亲爱的朋友,一件又一件意想不到的事,一件又一件令人苦恼的事接连不断地出现在我的面前。只有做母亲的才能体味到昨天上午我遭受了什么样的折磨。后来,我的极度焦虑的情绪虽然平息下来,但我仍然感到十分难受,不知道哪天才会结束。

昨天上午十点左右,我还没有见到女儿,觉得诧异,就派我的侍女去看看什么使她这样迟迟没有露面。侍女不久就回来了,神色十分惊恐;她告诉我女儿并不在房间里,从清晨起,她的侍女就没有见过她,这越发叫我感到惊恐不安。您想象一下我当时的处境!我把所有的仆从都叫来,特别是看门人。他们都赌咒发誓地说,他们对这件事一无所知,也不能向我提供任何情况。我立刻到女儿的房间去。房间里乱糟糟的,我一看就晓得她大概是早上才出门的。但我也没有找到任何别的可以使情况变得明朗的东西。我查看了她的衣橱和书桌,发现一切都没有动过,她的衣服也都在那儿,除了她出门时穿的那件衣衫。她连自己手头仅有的那么一点钱也没有带走。

她昨天才听说有关德·梅尔特伊夫人的所有传闻,她对她的感情很深,甚至哭了整整一个晚上。我又想起她还不知道德·梅尔特伊夫人已经去了乡间,所以我最初的念头是她想看望她的朋友,便冒冒失失地一个人去了。可是时间不断过去,她却没有回来,我又变得心神不安起来。随着时间的流逝,我越来越焦虑。尽管我心急火燎地想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不敢去打听情况,生怕这样会引起人家的议论,因为事后也许我希望大家都不知道我女儿的这种举动。是的,我一生还从来没有这么痛苦!

最后,过了下午两点钟,我才同时收到女儿的信和xx修道院院长的信。我女儿的信只说她怕我反对她当修女的志愿,因而没敢对我说。其余的只是一些表示歉意的话,谈到她事先没有得到我的允许,就作出了这个决定。她还补充说,如果我了解她的动机,就肯定不会反对这个决定,但她请求我不要问她的动机。

修道院院长告诉我,她看到一个年轻姑娘独自前来,起初不肯接待她;但是经过询问,知道她是谁以后,她觉得给我女儿提供一个安身之处,对我是一种帮助,免得我女儿再四处奔走,因为我女儿似乎打定主意要这样。院长从她的身份出发,劝说我不要反对一项被她称作如此坚决的志愿。不过如果我想要回我的女儿,她也理所当然地表示愿意把她交还给我。她还告诉我,她费了不少力气说服我的女儿给我写信,所以才没能早一点把这件事通知我。我女儿原来打算不让任何人知道她隐匿的地方。孩子们这样缺乏理智,真是令人痛苦!

我立刻前往那所修道院。我见到了院长后,就要求见我的女儿。她步子艰难地出来了,浑身直打哆嗦。我先当着修女们的面和她说话,接着便单独和她交谈。她泪如雨下,我从她嘴里得到的只有一句话,就是她只有在修道院才能幸福。我决定允许她留在修道院,但不是像她要求的那样成为一个要求进入修道院的申请者。我担心德·都尔维尔院长夫人和德·瓦尔蒙子爵的死对她年轻的头脑冲击太大了。尽管我很尊重出家修道的志愿,但是看到我的女儿选定这种职业,我心里仍然感到难受,甚至恐惧。我觉得我们需要履行的职责已经够多了,用不着再添加新的职责。况且,在她这种年纪,我们也不大清楚究竟什么才对我们是合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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