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友乎敌乎(1/2)
宇文娇听了黄衫客两句话,突然插口道:”大哥,你也再变个戏法如何”黄衫客向这位刁蛮密友,含笑注目问道:”娇妹说明白点,你要我变的,是什么戏法”宇文娇含笑道:”我觉得这神工谷中,除了于老魔头功力难敌之外,便数那位眇目张良卜新亭大总管高明。”黄衫客点头道:”此人不单心机极深,不愧有张良之称,便连功力方面,也比我及沐贤弟来得精纯深厚,是个太以难缠的一等脚色。”宇文娇道:”既然此人难缠,大哥何不向于老魔头建议,派他协助潘玉龙前往华山设立招贤馆呢”黄衫客恍然道:”娇妹,你要我变的戏法,莫非即指此事”宇文娇微微点头,向黄衫客笑说道:”正是此事,大哥认为可办抑或是可办而办不到”黄衫客静等宇文矫话完。略一寻思,毅然答道:”不可办,此事如若办成,绝对有利,但事实上却有相当顾忌,决不可行。”字文娇有点感觉意外地,愕然问道:”大哥,顾忌何在”黄衫客道:”常言道:疏不间亲,卜新亭是大总管,,我是二总管,我若作此建议,于老魔头可能误会我有其他作用,一旦心中生疑,往后便事事掣肘,越法不好处理了!”宇文娇也想出不妥之处,点头说道:”对了,大哥若建议将卜新亭遣出,于老魔头会怀疑你心存叵测,要想夺权。”黄衫客笑道:”那样一来,我这个二总管,岂非形同虚设,无法发挥成为老魔头心腹的敌间作用么”他们密谈至此,门外起了剥啄之声。
宇文矫问道:”谁”门外响起于玉风的爽朗娇笑说道:”宇文姊姊,你和黄大哥的体己话儿,怎么唧唧哝哝地说个不停,到底说完没有嘛”.字文娇边自起身开门,边自佯嗔说道:”凤妹不是也可和沐兄弟谈你们之间的体己话儿么却跑来打扰我们则甚”于玉风颊上微泛红云,向字文娇白了一眼说道:”宇文姊姊又来嚼蛆,不是我不识相要来打扰你们,是爹爹在四海厅上,集众议之,命人来请黄二总管。”宇文娇”哦”了一声,目注黄衫客笑道:”二总管大人,于谷主有请,你就赶快去吧。”黄衫客笑了一笑,见沐天仇也随后走来,遂向宇文娇、于玉凤、沐天仇等笑道:”娇妹,凤妹,与沐贤弟在此稍坐,我去四海厅中,看看就来。”于玉凤笑道:”黄大哥去看他们是在搞些什么鬼儿我爹爹还特别传谕,命我不必前去。”黄衫客别过沐天仇等人,到了四海厅,见潘玉荷、潘玉龙、卜新亭、雷远岑等一于重要人物,俱都在座。
于成龙见他走来,咳嗽一声,含笑道;”黄二总管,我因即将重出江湖,兴举世群雄,共争霸业,故而打算差人前往西岳华山,设立一处规模宏大的招贤馆,作为本谷分舵,并主持延揽天下豪雄,结为死党,黄二总管认为此事可行得么”黄衫客知道于成龙是故意作此一问,遂顺着他的话儿说道:”谷主睿见,自然高明可行,但在华山设立分舵所耗物力必巨,应该派一位心腹近人,主持其事,才较稳妥。”于成龙点头笑道:”我今日集众议事,便是要决定这分舵主持人,也就是招贤馆主人选,你们谁有意见,不妨提出,给我参考参考。”他口中发话,目光却注定黄衫客,似乎在向黄衫客暗示,要他提出潘玉龙。
黄衫客却也刁钻,不肯轻易直接提出,只在座上,躬身陪笑地,看着潘玉荷道:”招贤馆主一职,地位既高,责任又大,不宜选派任何外人,谷主似乎应该与潘夫人商议商议。”于成龙闻言,侧顾潘玉荷,含笑问道:”夫人有何高见”潘玉荷知道既任分舵舵主,独当一面,必有不少油水可捞,遂嫣然一笑说道:”我没有什么高见,只觉得黄二总管所说甚对,此项职务,太以重要,决不宜委诸外人。”于成龙笑道:”不委外人,便委内亲,我想请玉龙担任这招贤馆,的馆主一职,倒是相当适合!”潘玉龙心中虽在希冀这桩可以独当一面、作威作福的美差,但却想不到竟来得这等顺利,遂在喜心翻倒之下,佯作吃惊地,”哎呀”一声叫道:”我……我年轻技薄,哪……哪敢当如此重任”潘玉荷白了潘玉龙一眼,挑眉说道:”这招贤馆主一职,必任心腹,你是我兄弟,年轻何妨至于技薄一节,只消请你姊夫,多派高手辅助,也就是了。”于成龙点头笑道:”反正神工谷地势太好,不会有甚事端,我不仅多派高手供你指挥,并还要派位极为得力的副馆主给你……”语音至此略顿,两道目光,在卜新亭、雷远岑、黄衫管等三人身上,扫来扫去。
黄衫客知晓于成龙不会选派自己,遂希望他能选派”眇目张良”卜新亭去,岂不恰好符合适才宇文娇在密室中的所作期望
但天下事终难尽如人意,于成龙扫视一番,扬眉笑道:”我对卜兄借重之处太多,必须朝夕谘询,黄二总管又是新来,一切尚待熟悉,这招贤馆的副馆主一职,便请雷二总管屈就了吧”黄衫客虽觉不如理想,但也首先抚手赞道:”谷主睿见不差,以雷二总管担任此职,确是适当人选。”雷远岑也知道”招贤馆副馆主”是个肥缺,不禁受宠若惊地,离座起立,向于成龙躬身说道:”多谢谷主拔擢,但属下德薄能鲜,恐怕……”于成龙把手一摆,”哈哈”大笑说道:”雷二总管,你是神工谷,中老人,我哪有不知你有多少才干之理,我暂拨两万黄金,充作建设华山招贤馆的初期经费,人手方面,则任凭玉龙与你,尽量调用;。但事不宜迟,你们立刻到库中支取黄金,率人登程,把华山,进度,向我十日一报便了。”潘玉龙与雷远岑喜于形色,诺诺连声。
于成龙伸了一个懒腰,摇头苦笑说道:”我久不劳动,太白峰,之行,竟觉应有点休息,玉龙行时,由卜兄及黄二总管代送了吧!”卜新亭、黄衫客双双应声,于成龙又向黄衫客单独笑道:”黄二总管不要忘了今日晚间的夫人赐宴,你与沐老弟、宇文姑娘、凤儿等,一同来吧。”提到沐天仇与于玉凤,潘玉龙双目中凶光电闪,妒火又燃。
但”招贤馆主”独当一面的名利太重,潘玉龙那股妒火,不过一升即灭,带着满脸高兴神色,等于成龙、潘玉荷离歼四海厅,,去往内宅休息以后,便立偕雷远岑,前往库中支取金银,并安排随人等事。
那位”眇目张良”卜新亭,等”四海厅”中闲人尽散后,眇目内微闪着精芒,向黄衫客含笑说道:”黄老……黄二总管,谷主不会突然想到要在华山成立分舵,并定名招贤馆,这个花样大概是二总管的杰作吧”黄衫客已知此人智勇双绝,着实忌他三分,不敢隐瞒地,点头陪笑说道:”卜大总管睿见无差,此举正是属下向谷主建议。”卜新亭端起几上茶杯,歇了一口,从嘴角间浮起一丝莫测笑意说道:”好计,好计,黄二总管真正高明。想出了这条好计。”言者不知是否有心,但听者却委实觉得这”好计”二字,刺耳得紧。
黄衫客生恐被这”眇目张良”,识破机关,不禁心中微跳,佯作不解问道:”属下不过随口建议,竟蒙谷主采纳,立付实行,怎敢当卜总管如此称赞”卜新亭看了黄衫客一眼,怪笑说道:”在华山设立招贤馆,一议,已够高明,但我却更欣赏黄二总管的另一作用……
黄衫客猛吃一惊,赶忙陪笑说道:”卜总管莫再谬赞属下。我只是……”卜新亭不等他再加辩解,便摇手接口道:”真人面前,莫说假话,光棍眼中,莫揉砂子.黄二总管以为你作此建议的另一用意,我就看不出么”黄衫客牙关一咬,真力暗提地缓缓问道;”卜总管口口声声。
认为我另有含意,但不知卜总管猜疑我这另外含意,是什么呢”他想倘若动机身份,真个被卜新亭识破。则只好不顾一切,先猛下毒手,把这于成龙的得力爪牙除掉再说。
卜新亭静听黄衫客活完,微微一笑说道:”我们随便闲谈,不必紧张。黄二总管怎么有点暗聚神功,如临大敌了呢”黄衫客惊心这”眇目张良”的反应太灵敏,苦笑抵赖说道:”厅中如今只有属下与卜总管二人,又无敌者在侧,属下怎会暗聚神功,卜总管也未免太多疑了。”卜新亭笑道:”黄二总管,你信不信,我已看穿了你的私心。”这”私心”二字,听来分量极重,怎不令黄衫客闻言之下,为之大惊欲绝。
卜新亭见他脸色大变,又向他拱手笑道:”黄二总管不要吃惊,常言道:人不自私,天诛地灭,你和沐老弟既然意气投契,义结金兰,不帮他却帮谁呢”黄衫客诧然莫解地,皱眉注目问道:”卜总管认为属下是在帮我沐老弟……”卜新亭笑道:”当然,我知道你不单向谷主建议在华山建立招贤馆,并必也保荐了潘玉龙担任馆主,这样广来,沐天仇老弟情敌远去,无人作梗,他与于玉凤的好事,便定可成就的了。”黄衫客一直把话听完,方自暗叫一声”惭愧”,心中略定地,向卜新亭含笑说道:”卜总管神目如电,属下对于此事,确实略存私心,居然被总管一语道破。”卜新亭微笑道:”遣走潘玉龙一事,我极赞成,因为情海波涛,太以险恶,潘玉龙对于玉凤姑娘,早有觊觎之念,一旦此念成空,多半迁恨到沐老弟身上,早晚必生事端,那时倒叫我这受了谷主重托,身为总管之人,左右为难,不知护谁是好了。”黄衫客心中一块巨石落地,索性向卜新亭讨好地,含笑说道:”卜总管看法极对,属下知道你在昨夜阻止潘玉龙行凶,以及今晨以秦斌替死一事之上,业已大费心力,故而作此建议,既减少了我们许多麻烦,也送了潘玉龙与雷远岑的一场富贵。”卜新亭点头说道:”妙,黄二总管的此计献得极妙,但其中也有一项重大缺点,你知道么”黄衫客抱拳道:”属下愚昧,未能参解,卜大总管请道其详。,,卜新亭又饮了一口茶儿,独目闪光道:”神工谷富堪敌国,建立华山招贤馆,用上三五万两黄金,以及让潘玉龙、雷远岑中饱一些私囊,全都无关紧要,但人力分散以后,神工谷,内,若是生甚剧变……”黄衫客听得心惊,不容他再作分析,便设计岔断他的话头,含笑说道:”卜总管说哪里话来,慢说谷主神功无敌,就连总管这身修为,也是当世武林中数一数二之人,哪里还有什么吃了熊心豹胆之辈,敢来神工谷生事么”卜新亭冷笑一声,摇了摇头说道:”那倒说不定。据我所知,谷主有位深仇,名叫天机剑客傅天华,二十年来,始终处心积虑地,要寻觅机会,与谷主一拚生死……”黄衫客静静聆听,不敢随意插话。
卜新亭换了一种诡秘神色,向黄衫客含笑低声说道:”不过老弟无须担心,那天机剑客傅天华不来还好,若是以为神工谷建分舵,在华山设馆,人力分散,有了可乘之机,而潜来生事,企图复仇,无非飞蛾扑火,自取灭亡而已。”黄衫客想问究竟,又怕引起这心机极深的”眇目张良”疑心,只得默然不语,点头静听。,卜新亭独目中闪射精芒,四下一扫,突向站得远远、伺候茶水的一名童儿叫道:”此地无须侍奉,你且退出四海厅,并不许任何人擅入厅中,我要与黄二总管,在此商议秘密大事。”那名童儿,应声退去,黄衫客陪笑问道:”卜大总管要与属下商议什么机密”卜新亭笑道:”这项机密,谷主绝不许泄诸外人,甚至于连本谷中,职位稍次之人,也不知,如今因黄二总管,已是谷主心腹近人,我才肯对你说出。”黄衫客知道这项机密定必事关重要,遂以退为进地,向卜新亭摇手笑道:”属下虽蒙谷主拔擢,推以心腹,但毕竟仍是新进之人,卜大总管似乎不必……”卜新亭不等他把话讲完,便含笑说道:”黄二总管无须太谦,你且猜猜我眇目张良,卜新亭的这身武学,在神工谷中,可以排列第几”黄衫客毫不迟疑地,应声扬眉答道:”属下绝非奉承,卜大总管的功力太以湛深,在这神工谷内,无疑定是谷主以下的第一人了!”卜新亭摇头道:”错了,错了,黄二总管猜得可以说完全错了,我这点能耐,在这神工谷中,勉强升高,也只能排列到第五位为止。”黄衫客着实有点大感意外地,”哦”了一声,向卜新亭问道:”竟有这等事么除了谷主神功无敌以外,另三位艺业高于卜大总管之人,又是谁呢”卜新亭笑道:”黄二总管大概还不知道本谷之中,供养有两位武林怪客”黄衫客闻言一怔,目注卜新亭道:”这两位怪客是谁他们住在何处”卜新亭嘴角微披,摇了摇头答道:”他们的姓名身份,谷主也未对我说,只知道是住在谷主自己所住的后苑的一座静楼内,被谷主视若上宾,根本寸步不出。”黄衫客似乎有点不以为然地,皱眉说道:”再怎样被视若上宾,若是寸步不出楼门,岂不闷死这种生活,又复有何意味”卜新亭道:”黄二总管不要忘记了我适才曾说,这是两位武林怪客……”黄衫客听至此处,点头接口说道:”卜大总管言犹在耳,属下当然记得。”卜新亭道:”既是怪客,便有怪癖,只要满足了他们所特具怪癖,除非发生特别事故,他们是不肯下楼半步的呢。,黄衫客听得好奇之心油然而生地,扬眉问道:”这两位武林怪客,所特具的是什么怪癖”卜新亭笑道:”一个好色,一个好酒,谷主对这酒色,两项,全力供应,决不稍缺,故而那座静楼,名虽静而实不静,镇日都是春色无边,酒香扑鼻。”黄衫客意似不屑地,从鼻中”哼”了一声道:”卜大总管有点言过其实了吧,那两位武林怪客,既是酒色之徒,功力方面,怎会还凌驾于卜大总管之上”卜新亭笑道:”我相信谷主绝不会虚言耸听,据谷主所说,那两位怪客的功力火候,最低限度,也与谷主在伯仲之间……”话音至此,顿了一顿,目注黄衫客,正色又道:”黄二总管请想,那两位怪客,若是寻常,谷主怎会礼若上宾,那等供奉如我之流,也不过身为正副总管,当个奴才头儿而已。”这”奴才头儿”四字,听得黄衫客脸上一热,岔开话头,向卜新亭问道:”卜大总管,就算这位怪客的功力,高过于你,但还有一位,又是谁呢”卜新亭笑道:”这一位可能更出黄二总管的意料之外,她是谷主的贴身侍卫,经常形影不离,我敢说红粉巾帼之中,绝少有此身手。”黄衫客从卜新亭的语气之中,听出几分端倪,但仍不太相信地,轩眉问道:,卜大总管所说这位功力超人的谷主贴身护卫,莫非竟是潘夫人潘玉荷么”-卜新亭连连点头地,脸含微笑说道:”黄二总管果然聪明,真是一点便透,但我若不说,你最多不过觉得潘夫人姿色甚艳,武功亦颇不弱,决不会想到是个比你我还略微高明的强中强手。”黄衫客静静听完。吁了一口长气,扬眉颔首说道:”原来本谷之中。还有这等高手,难怪卜大总管说那天机剑客傅天华若来寻仇,无异自投死路的了。”卜新亭笑道:”这是谷中现有力量,谷主在谷外还有几位厉害无比的多年旧交,倘若有事,一召立至,故而倘若有人对神工谷,作甚不轨图谋,真所谓蜻蜓撼柱,螳臂挡车,未免太以不自量力的了。”卜新亭说完,独目余光冷冷瞥了黄衫客一眼,又自不住”嘿嘿”怪笑。
黄衫客被他笑得有点毛骨悚然,心中暗自忖道:”这卜新亭如此说话则甚难道他对自己的身份来历已经起了怀疑,才故意设词相试么”这时,适才被卜新亭遣出”四海厅”的那名童儿,又复走入厅中,向卜新亭躬身禀道:”启禀总管,潘相公与雷二总管到。”卜新亭笑道:”说我有请!”童儿转身出厅,潘玉龙与雷远岑二人,旋即进来。
卜新亭起身相迎,含笑发话问道:”潘玉龙与雷副馆主,已到库中,把建立华山招贤馆的初期经费万两黄金,领取了么”雷远岑对于卜新亭口中所称”副馆主”的官衔,仿佛听得十分过瘾地,含笑点头答道:”万两黄金,已然支领,但关于随行人员,经潘馆主再三斟酌,开了一份名单,送请总管过目,看看是否可以如此抽调”卜新亭一面接取雷远岑所递过来的一份名单,一面笑道:”如今,谷主再振声威,重出武林的雄图霸业,重点应该放在延揽贤士、结交豪雄的华山招贤馆方面,神工谷中,无甚事儿,潘馆主与雷副馆主只要需用人手,尽量抽调就是。”潘玉龙由于卜新亭诛除”冷面火判”秦斌一事,心中颇存芥蒂,生恐他对自己这出当方面重任之举。有所阻碍。
但如今发现卜新亭相当合作,毫无阻难之意,不禁心中顿宽,微笑说道:”卜总管说得虽是不错,但在招贤馆初期建设之际,需人不会太多,名单所列,应已足够应用,倘若再有所需,我随时向卜总管请求支援协助便了。”卜新亭连连点头,态度相当客气地,含笑说道:”这样也好,无论人员经费,潘馆主若有所需,立即驰告,卜新亭自当转呈谷主,拨调应用。”说完,立即按照潘玉龙所开名单,分别派人通知,命其准备行囊,跟随潘玉龙、雷远岑同去”华山”,开创基业。
那消片刻,把一切都已安排妥当,并准备了一席盛宴,在”四海厅”中,为潘玉龙、雷远岑,以及带走的几位主要人员饯行。
黄衫客冷眼旁观,觉得这位卜大总管,处事井井有条,越发认准他是个智勇双全的厉害角色。
饯行既毕,卜新亭向黄衫客微笑说道:”黄二总管,你随我一同送潘馆主等出谷赴任吧!顺便我也正好把谷中几道出入道路,以及所设阵图,对你这位新任二总管,解说交代一下。”黄衫客对于送潘玉龙等人,虽无兴趣,但对于”神工谷”出入道路,及所设阵图方面,却因事关重要,兴趣浓厚得紧。
送走潘玉龙等浩浩荡荡;一行廿十余人后,卜新亭果然不厌其详,将自己为”神工谷”苦心擘划的一切措施,向黄衫客细加解释。
黄衫客越听越知一切阵图埋伏,均极厉害,也越发觉得这位”眇目张良”太以高明,自己或想帮沐天仇报仇复产,恐怕非要先行设法翦除于成龙这得力羽翼不可!
卜新亭见黄衫客于观察聆听之间,面带沉吟神色,遂向他含笑问道:”黄二总管,你在想些什么”黄衫客道:”属下正在佩服卜总管的文韬武略,以及对谷主的尽瘁尽忠。”卜新亭哈哈一笑,扬眉说道:”大丈夫生于世间,能得几个真正知己我于重伤待毙的穷途末路之中,被于谷主救了性命,并畀以神工谷中一人之下、千人之上的总管重任,这等天高地厚的知遇深恩,使卜新亭感激太甚。我这人生性踏实,不愿说甚空虚的来生结草,他世衔环,只是好好为于谷主作些事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把生平所学,及今后余年,都交付给于谷主了。”话方至此,一株巨树之后,突然响起了狂笑之声。
跟着,闪出了于成龙的身形,带着满面笑容,向卜新亭点头说道:”当人或谀语,背后定真言,卜兄放心,于成龙不会辜负你这位忠诚贤弟,但等完成武林霸业后,我们……”卜新亭不等于成龙往下再说,便摇手笑道:”谷主说哪里话来
既为属下,便应尽忠,一切勤劳,俱是本分,卜新亭不敢期望俸禄以外的特别赏赐……”语音至此略顿,目注于成龙微笑说道:”谷主不是业已安歇了么怎会又突然来此”于成龙笑道:”我有两件事儿,第一件是潘夫人突然微感不适。
今夜欢宴沐老弟之事,只得取消,故而前来通知黄二总管一声。”黄衫客躬身道:”谷主何必劳动大驾,只消随便派个童儿通知一声……”话犹未了,于成龙便含笑接口说道:”我还有第二件事,就是觉得初设华山分舵,应该壮点声势,想叫潘馆主和雷副馆主,多带一些人去,遂亲自赶来看看,谁知来迟一步,他们业已走了。”卜新亭道:”谷主放心,潘馆主与雷副馆主的随行人数,已有二十五员之多,不算少了,名单在此。谷主请加睿察。”说完,便把潘玉龙与雷远岑所合拟请调的那份名单取出,递给于成龙观看。
于成龙把名单略一审视,点头笑道:”潘馆主与雷副馆主,倒很聪明,所请调的,全是一些得力人手,卜兄也半点折扣不打地。
完全准予所请。”卜新亭笑道:”一来今后对外重心,似在华山,神工谷中,只是擘划大计,决定原则,无需太多人手;二来名单上人,多半都是谷主心腹,追随左右,辛苦多年,也该找个机会,让他们出去舒散,故而,属下斗胆代为批准,不知是否得当……”于成龙大笑说道:”卜兄所作事儿,哪有什么欠妥不当之理
我正怕卜兄不明此理,谁知卜兄竟事事先得我心,如今我可真要歇息去了。黄二总管请转告沐老弟,今晚之宴取消,让他与凤儿等,自由活动便了。”黄衫客诺诺连声,于成龙便含笑走去。
卜新亭目送于成龙身形杳后,向黄衫客低声问道:”黄二总管,你对于谷主的看法如何”黄衫客毫不迟疑地,点头答道:”于谷主龙马精神,精明强悍,当然是旷代奇才,一位英主。”卜新亭轻轻一叹。双眉微皱说道:”伺候庸主易,伺候英主难!
如同适才情况一样,于成龙往往会出人意料地,在你身边突然出现,倘若万一有甚失敬言行,岂非没趣得很”黄衫客笑道:”多谢卜总管指教,原来于谷主是喜欢察察为明”卜新亭道:”神工谷中,分子复杂,多半更是当代武林的黑道高手,这些人物,心机莫测,也难怪于谷主要以察察为明,除了本人时常到处潜行,暗加考察以外,并在谷中装了不少窃听窥视装备。”黄衫客因觉此事对于自己及沐天仇颇有关系,遂佯作不甚在意地,随口问道:”哦,还有窃听窥视装备么这些装备,却是装在何处”卜新亭笑道:”很多地方都有,譬如说宾馆客房,以及其他外人容易流连歇息之处。”黄衫客想到自己曾与宇文娇在宾馆客房中密谈甚久,不禁吃了一惊道:”连宾馆客房之中,都装得有么”卜新亭独目微翻,向黄衫客看了一眼,含笑说道:”别的客房中有,但黄二总管与沐少侠所住的两间客房却没有。”黄衫客有点不信地,双眉一轩说道:”就那两间没有么这未免太以凑巧。”卜新亭道:”这不是巧,这是我在黄二总管与沐少侠入住之前,便命人把那些装置设备拆去的缘故。”黄衫客似乎有点不解其意地,讶声问道:”于谷主喜欢察察为明,卜总管为何命人把这种装置拆掉”卜新亭笑吟吟地,向黄衫客缓缓说道:”天下事决无一成不变,应该因人、因时或因地制宜,才是良策!以你与沐少侠两位,既系于玉凤姑娘好友,又是正派侠士,决无不良来意,何必用甚。窃听窥视装置加上我一望便知两位的武功机智,均极高明,倘若发现这种装置,致生误会,反为不美,遂索性命人拆掉,来得大方一些了。”黄衫客心中暗忖:”大概是于成龙、卜新亭等恶贯满盈,天夺其魄,他们认为自己与沐天仇与众不同,毫无问题,其实正是他们的要命凶星,追魂太岁。”他正在心中暗忖之间,卜新亭又向他含笑道:”黄二总管,我这人落落寡合,一向人缘不好,但不知怎的,对于你与沐天仇少侠却觉得特别投缘,我想送给你们一人一件东西,希望黄二总管予以哂纳,并转交沐少侠如何”黄衫客本不想收,但一转念间,却欣然点头说道:”常言道:长者赐,不敢辞.卜总管既然见爱,有所赏赐,我弟兄敢不拜嘉耶”卜新亭笑道:”黄二总管快人快语,请随我来,到我房中小坐片刻。”黄衫客点头随行,心忖:卜新亭身为”神工谷”总管,倒看他要送自己和沐天仇什么东西若是寻常之物,却怎样拿得出手
到了卜新亭所居室中,黄衫客目光一扫,讶然说道:”属下以为总管官邸,定极华丽,谁知竟布置得如此朴素!”卜新亭笑道:”我生性疏懒,不爱浮华谷主对我赏赐了不少金银珍物,我若不受;恐拂谷主盛意,受来又无用处,一齐堆置在这壁柜之内。”说至此处,伸手打开了一只壁柜,柜中果然堆满了金银珠宝等物。
卜新亭就在这些珠宝之中取了一只白玉瓶,递与黄衫客道:”黄二总管,这件东西,是送给你的。”黄衫客接过玉瓶,略一摇,讶声问道:”这瓶中盛的是药”卜新亭点头说道:”谷主生平最得意的功力暗器,便是五毒阴风掌和龙须追魂令,一桩玄功及一件暗器,均蕴奇毒,并一经无意沾染,便有性命之虞,瓶中所贮,乃谷主所赐的独门解药,黄二总管带在身边,或有用处。”这番话儿,黄衫客听得又惊又喜。
喜的是自己被于成龙打了一根”龙须追魂令”,正需要这种独门解药,谁知竞得来毫不费功夫,由卜新亭加以赠送
惊的则是天下哪有如此巧事。莫非于成龙那刁猾老魔,是透过卜新亭,故意试探自己…
想至此处,黄衫客便心存戒意地,不敢接受,把那只玉瓶,递还卜新亭道:”多谢卜总管美意,但这种灵药,对我好似无甚用处……,,卜新亭举手拦阻,不许他把玉瓶退回,含笑说道:”怎会没有用处譬如说谷中有人,不慎误中这种毒力,倘若禀明谷主,便不及救治之时,黄二总管不是便仗此灵药,先施权宜了么”黄衫客见卜新亭辞色甚诚,不似有诈,只得称谢收下。
卜新宁又取出一件丝织短衣,在前胸后背等十三处致命要穴部位之处,镶有十三块坚硬红色甲壳,递与黄衫客,含笑说道:”黄二总管,这件衣服,颇具防身灵效,请你代我送与沐少侠吧!”黄衫客接过短衣,才一审视,便自惊说道:”这衣服太名贵了,似乎是天蚕丝所制”卜新亭摇头笑道:”不是天蚕丝,,只是比天蚕丝逊色一些的苗疆野蚕丝,但衣上十三块红色甲壳,倒是武林中难得异宝。”黄衫客不认识那红色甲壳,遂向卜新亭含笑问道:”请教卜大总管,这是什么甲壳”卜新亭眇目闪光,笑吟吟地答道:”这是红龟之甲.”这”红龟之甲”四字,使黄衫客听得大为吃惊,从目光中流露出骇异神色。
卜新亭边自把这用苗疆野蚕丝,嵌镶十三块红龟甲壳的短衣包好,边自向黄衫客笑道:”黄二总管惊讶则甚你和沐少侠、字文姑娘暨谷主干金凤姑娘,不也前往桥山无底杀人坑中,找过红龟之甲么”黄衫客道:”正因为那只红龟业已因山颓地变,永埋于无底流沙之中,属下才对这件宝衣……”卜新亭笑道:”黄二总管是不是对这件宝衣上的红色甲壳,表示怀疑,认为或许不是红龟甲么”黄衫客摇头笑道:”卜总管既说是红龟甲,属下怎会怀疑
但不知卜总管怎样才能从那业已山颓地变的无底流沙之中……”卜新亭不等他往下再说,便即失笑道:”黄二总管是位聪明人物,怎么说起胡涂话来以四海之大,八荒之广,可说无奇不有,难道除了桥山的无底杀人坑之外,别处就没有这种神物”黄衫客恍然道:”原来卜总管是在别处找到了另外一只红龟.”卜新亭道:”这真机缘巧合,这巧合正所谓有意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黄衫客道:”卜大总管说来听听。”卜新亭说道:”我偶游苗疆,在高黎贡山之中,刚从一条七星钩子口内,救了一位苗峒峒主,获赠大批野蚕丝,便又凑巧发现有只红色巨龟与翠色毒蛇,斗得两败俱伤,一齐死去……”黄衫客静听至此,会意笑说道:”于是,卜总管便捡了便宜,索性把野蚕丝织成短衣,并以十三块红龟之甲镶嵌于胸岳背的要穴部位。”卜新亭连连点头地,面含微笑答道:”正是,正是,事实正是如此。”这时,卜新亭已把短衣包好递过,黄衫客却摇手说道:”慢点,属下还有一点疑问,要向卜总管请教。”卜新亭道:”黄二总管若是还有所疑,不妨尽管发问。”黄衫客道:”如此宝物,卜总管何不留以自用,而要慨然脱手,赠我沐贤弟呢”卜新亭目光一闪,笑吟吟地答道:”黄二总管这话问得甚好,照理说来,这件宝衣,具有无上防身妙用,是武林豪雄,梦寐难求之物,实不应轻易送人,但我身受谷主天高地厚之恩,每思有以报答……”黄衫客听得好生惊奇地,插口说道:”卜总管,你赠送我沐贤弟这件宝衣之举。竟会与企图向谷主报恩有关”卜新亭笑道:”我是所谓眼睛雪亮之人,看得出玉凤姑娘对沐少侠的情感极为深挚,换句话说,沐少侠也必为谷主的乘龙快婿无疑。在这神工谷意欲出世与天下群雄争胜称强之际,凶险必甚,风波定多,沐少侠多了一件宝衣防身,自然也可间接算是我对于谷主的些微报答。”黄衫客听他这样说法,遂老实不客气地,接过那包宝衣,点头含笑说道:”卜总管既然赠意甚诚,属下便代我沐贤弟接受厚赠,并由衷心谢悃。”卜新亭笑道:”彼此都是自家人,黄二总管何必老是谢呀谢的
我告诉你,当世武林之各种掌力中,最为阴毒厉害的,莫过于于谷主的五毒阴风掌,各种暗器中最难以抵御的,也推于谷主的龙须追魂令,。这件宝衣,穿在身上,连五阴毒风掌、龙须追魂令都不能伤,惶惧其他沐少侠有此防身,将来对敌时,只消注意下半身,自然方便不少。”黄衫客觉得卜新亭特别提出那件宝衣可以抵御于老魔头的”五毒阴风掌”和”龙须追魂令”,似乎有点刺耳,含有言外之意
但这种感觉,无法明言,只得佯作不知,向卜新亭含笑问道:”卜总管若无其他差遣,属下便想告退,去把这件宝衣,和卜总管这番德意,转达我沐贤弟了。”卜新亭摇头笑道:”没有事了,今日晚宴取消,你们可以自由活动,但若要出谷走走,却必须先向我通告一声。”黄衫客喏喏连声,退出卜新亭所居静室,走出往沐天仇、于玉凤、宇文娇等谈话之处。
于玉凤一见黄衫客走来,便自含笑问道:”黄大哥,我爹爹找你有什么事情,你怎么去了半日之久”黄衫客笑道:”有两件事情,第一件是因潘夫人身体有点不适,今日款待沐贤弟的晚宴取消,让我们自由活动。”于玉凤高兴得扬眉娇笑”点头说道:”自由活动最好,我正在和沐二哥说,叫他不要去赴晚宴。”沐天仇笑了笑,目注黄衫客道:”大哥说有两件事,还有一件。
又是什么”黄衫客笑道:”另一件是于谷主接受了我的建义,在华山设立分舵。名为招贤馆,并派了正副馆主,领取万两黄金,即刻上任,我就是恭送招贤馆的正副馆主出谷,又与卜总管看了看本谷之中的几处重要阵图,故而来得稍晚一些。”于玉凤道:”携带万两黄金,去华山设立招贤馆,倒是独当一面的肥缺美差,但不知我爹爹是派谁担当此任”黄衫客道:t”副馆主派的是雷远岑雷二总管……”于玉凤”嗯”了一声,微微点头说道:”雷远岑不仅武功上乘,并心细如发,极为精明,是个良好辅弼之才,照此看来,担任馆主之人,亦必有相当分量。”黄衫客向于玉凤看了一眼,含笑说道:”谷主是派潘夫人之弟潘玉龙,担任招贤馆之职,负责掌管分舵。”于玉凤大出意外地,秀眉双皱说道:”潘玉龙他够资格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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