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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各显神工(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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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天仇等紫茜走后,目注黄衫客皱眉叫道:”大哥,我是求你设法拒绝潘玉荷的邀请,你怎么倒答应她在绮情阁,中的邀宴了呢”黄衫客笑道:”潘玉荷措词极巧,我们除非当时翻脸,彼此抓破面皮以外,委实无法拒绝她那项邀请……”说至此向沐天仇看了一眼,含笑道:”贤弟,我们既入神工谷,一切食宿,少不得叨扰主人,你又何必坚拒……”沐天仇不等黄衫客再往下说,便自点头说道:”大哥难道忘了乌大寿老人家指示的逢阁莫入么潘玉荷是在绮情阁中请客,我……我有点不愿去呢。”黄衫客哦了一声,点头说道:”原来如此,但逢阁莫入之阁,譬如我们先在水阁,之时并未出甚差错,可见得暗中多加提防,自是应为,倘若一见阁字,便均胆战心惊,不敢进入。却属矫枉过正……”沐天仇听得俊脸一热,黄衫客又复笑道:”我再打个譬方,乌老人家,先天易数卦词中逢阁莫入的下一句是遇亭而安,贤弟倘若一遇卜新亭,便可安然无恙,岂非天大笑话”沐天仇昕黄衫客说得有理,也不禁连连点头。

黄衫客道:”那潘玉荷就一双水汪的桃花媚眼,确是欲海妖姬,但于成龙在座,潘玉荷纵动邪心,也不敢有甚轨外举措,何况贤弟还有镖客保驾……”,沐天仇诧然不解地,向黄衫客皱眉问道:”什么叫镖客保驾小弟不解。莫非大哥动了保镖的瘾,既要保于成龙去闯太白峰,又要保小弟前往绮情阁么”黄衫客笑道:”绮情阁之宴,我也是被请客人之一,不能算作保镖,自然另有能手!”沐天仇诧道:”另有能手这保镖能手是谁我怎么一点也想不出来”黄衫客”哈哈”一笑,目注沐天仇道:”贤弟忘了明日便得与你风妹及你宇文姊姊相会了么有了这两位厉害无比的红粉镖客,保驾赴宴,潘玉荷纵令摆设什么风流阵仗。也不足为患的了。”沐天仇目光一亮,微轩剑眉说道:”倘若如此,自然不妨,就怕凤妹不肯前去绮情阁呢”黄衫客道:”贤弟何出此言”沐天仇道:”凤妹与她这潘姨娘不睦,更看不起其弟潘玉龙,上次便曾把他痛掴一掌,打落门牙……”黄衫客听至此处,便向沐天仇摇手笑道:”贤弟放心,女孩儿家是爱情至上,吃醋第一,于玉凤听得潘玉荷要请你到绮情阁中赴宴,必会自告奋勇,做你的保驾镖客!”沐天仇听得苦笑一声,目注黄衫客道:”大哥外貌像个不解风情的鲁男子,莽丈夫,谁知竞对女孩儿家心理,研究得相当透彻……”黄衫客笑道:”我自信这种判断,不会有错,何况还有宇文娇在旁,可以大敲边鼓,即令风妹不愿随行,也会被于文娇拖得一同前去。”沐天仇心内一宽,点头含笑说道:”宇文姊姊和风妹,若与我们同去,自然省事无妨,那潘玉荷掀不起什么风浪的了!”黄衫客笑道:”纵有波涛风险,也是明朝之事,今夜我们且酣然一梦,养足精神,才好应付各种尴尬场面。”沐天仇点头一笑,黄衫客便告别回隔房间安歇。

天下事往往出人意料,黄衫客与沐天仇以为今夜安稳,偏偏今夜便起风涛!

沐天仇闭上双目,将睡未睡之间,鼻中突然嗅得一种奇异香气,弥漫室内。

他知道有异,要想摒住呼吸,但已略迟一步,嗅入毒香,并告头昏身软的,动弹不得!

窗门微启,一个黑衣蒙面之人,飘身入室。

沐天仇自知此人来意不善,但苦于中了迷香毒力,周身难动,只得听凭宰割而已。

黑衣蒙面人入室以后,目光一扫,见室中别无他人,门户又已关的,遂放心胆大地,从怀中取出一柄寒光闪闪好锋利匕首!

换了旁人,在这种情况下,定已瞑目待死!

沐天仇虽已无力抗拒,却仍不甘瞑目,他想叫黄衫客,苦于无法开口,遂瞪着双目,看这黑衣蒙面人,把自己怎样处置!

黑衣蒙面人似乎对这宾馆情况,极为熟悉,知道黄衫客就在隔室。故而始终不开口说话,以防有所惊动!

他走到床前,右手执紧匕首,左手却持着一张纸条,向沐天仇略加展示。

纸条上赫然写着”我要你死”四个大字!

起初,沐天仇发觉身中迷香之际,还以为这黑衣蒙面人,是潘玉荷所扮,要想倚仗着刀,有甚下流举措!

但等黑衣蒙面人取出匕首,又展示出这张杀气森森,且有威胁意味的”我要你死”纸条之后,沐天仇方知自己料错,此人不是潘玉荷来作”倒采花”偷汉之举!

对方既然展示纸条,显系心肠恶毒,要使自己在死前,还要先受精神威胁!

沐天仇料中对方用意,遂只在嘴角间报以冷冷一笑,显示自己视死如归,毫无怯惧之意!

黑衣蒙面人终于开口,他把语音压到低得不能再低的程度,冷冷说道:”沐家小贼你还逞英雄不怕死么我先把你这双贼眼挖掉!”说至此处,手起刀落,果然先扎向沐天仇的右眼!

就在这千钧一发这际,一缕指风,横空而至,弹在黑衣蒙面人的右肘”麻筋”穴之上!

黑衣蒙面人只觉整只右臂,一阵酸麻,匕首脱手而落!

他本是扎向沐天仇的右眼,这一受震脱,那柄匕首寒芒闪闪的锋利,竞更为险煞人也,坠向沐天仇的咽喉要害!

但寒光虽达咽喉要害,却只差毫厘地,倏然停止,不曾对沐天仇构成任何伤害。

这情况,并不是那柄匕首忽然通灵,向沐天仇卖甚交情,而是被人太以凑巧适时地,将匕首接在手内。

这接住匕首之人,也是黑衣蒙面,同样是从窗外纵入。

于是,这一先一后两个黑衣蒙面人,竟在沐天仇卧榻之前,相互对立。

先来的黑衣蒙面人,向后来的黑衣蒙面人,压低语音问道:”你是何人敢管我的闲事”后来的黑衣蒙面人,冷笑一声说道:”你不知道我是谁我却知道你是谁。不信我就说给你听,说对了你就给你滚!”话完,大概是改用”蚁语传声”功力,嘴皮微动地,向那先来的黑衣蒙面人,简略一语!

先来的黑衣蒙面人,闻言骇然,一闪身形,便自穿窗而出!

后来的黑衣蒙面人,抄起桌上一壶凉茶,便浇向沐天仇的头面之上,为他解除所中迷香毒力!

”砰!”房门被人一掌震破,黄衫客电疾冲入。

他是被黑衣人对话的语音惊醒,知道沐天仇房中有变,遂赶紧前来察看!

黄衫客目光注处,只见一个黑衣蒙面人,用茶壶浇向沐天仇,不禁暴喝道:”匹夫欺人太甚,你且吃我一掌l”手随声发,一式”景阳撞钟”,带着劲急掌风,便向黑衣蒙面人的背后击到!

这时,沐天仇被凉茶一浇,毒力已解,慌忙叫道:”大哥莫弄错了,这位是救我之人!”沐天仇发话稍迟,等黄衫客听清之后,要想收手,却因掌风业已发出,那里还收摄得住

他收不住,那黑衣蒙面人也闪避不开!

于是,黄衫客这招”景阳撞钟”的劲气真力,便击中了那黑衣蒙面人的后背要害部位!

黄衫客自知近来功力大进,这一来,定把这位营救沐天仇之人,击得不死也带重伤,不禁愧悚不已!

谁知他这里方自愧悚,口中惊呼”哎呀”之际,一股韧劲已极的阴柔真力,竟从黑衣蒙面人的背后发出!

这股阴柔真力,不单护住黑衣蒙面人背后要害,未曾受伤,并把黄衫客的掌力震回,使他脏腑微荡,踉跄一步!

黄衫客又惊又喜,目注对方说道:”足下何人,真好功力,并请恕黄某冒昧出手之罪!”那黑衣蒙面人,转过身来,向黄衫客说道:”黄大侠,我们曾在一起饮酒较技,难道你就听不出我的语音了么”黄衫客惊道:”足下难道是眇目张良卜大总管”黑衣蒙面人伸手摘去蒙面黑巾,赫然是那”眇目张良”卜新亭,对黄衫客点头笑着说道:”多谢黄大侠,临时收劲,缩掌施仁,否则我仓卒所聚的一点薄弱护身真气,必被震散,一条老命,也多半保不住了!”黄衫客面红耳赤,正自好生惭愧,沐天仇已起身下榻向卜新亭深深施了一礼说道:”多谢卜大总管的救命之德,若非你适时接住匕首,沐天仇咽喉早断,必遭惨死的了。”卜新亭手中还持着那柄锋利匕首,他略一审视,揣入怀中,向沐天仇笑道:”沐天仇不必多礼,你既是神工谷内贵宾,卜新亭自有保卫安全之责!……”沐天仇问道:”那先以迷香暗算,又欲持刀对我加害的黑衣蒙面人是谁卜大总管可知道吗”i、新亭摇了摇头,眉峰微蹙答道:”如今尚不知道,等我查明以后,定必拿他前来,听凭沐少侠问罪就是!”说至此处,向黄衫客、沐天仇二人,略一抱拳,含笑又道:”在下身负总管之责,必须再去谷内各处巡查,黄大侠与沐少侠请安歇吧,不会再有什么事j”说完,身形闪处,便自穿窗而去。

沐天仇将自己先中迷香,以迄卜新亭赶来相救等情形,对黄衫客细述了一遍,苦笑叫道:”大哥,我真万想不到,第二个救了我性命的黑衣蒙面人,竟是眇目张良卜新亭,这一来乌大寿老人家的遇亭而安卦语,不是灵验了么”黄衫客也好生惊奇地,皱眉苦笑说道:”我真想不到会有两个黑衣蒙面人来此,一个想杀贤弟,另一个却救贤弟,而救贤弟的一个,偏偏又是眇目张良卜新亭,事情真是复杂……”说至此处,目注沐天仇,诧声问道:”在贤弟的猜测之中,那先来害你的黑衣蒙面人是谁”沐天仇俊脸上微觉发烧地,苦笑答道:”我在初中迷香时,曾以为那黑蒙面人。是潘玉荷所扮,来此有甚无耻图谋。”黄衫客点头答道:”我也有这种想法,难道不是她么”沐天仇讪讪又道:”潘玉荷目光如水,其意甚邪,倘若是她,大概不会拔出匕首,要想杀我,而且在最后狠狠发话之际,分明是男子语音!”黄衫客道:”那可能便是曾对于玉凤有过邪念的潘玉龙了!”沐天仇点头道:”可能是他。但我俩只是猜度而已,那眇目张良卜新亭的心中,却明明白白,只是不肯实告!”话完,又把卜新亭曾经用传音密语,揭破那黑衣蒙面人的身份。才惊得那人。仓惶遁去之事,向黄衫客相告。

黄衫客叹道:”这也难怪。卜新亭身为神工谷总管,自然要对谷中之人,加以维护,他肯出手搭救贤弟,已经蛮不错_r!”沐天仇满面愁容,神怀十分懊丧。

黄衫客笑道:”一切惊险。已成过去,贤弟还这样愁眉苫脸地,放它不下则甚”沐天仇道:”大丈夫受人点滴,当报涌泉,卜新亭曾经伤害杜百晓老人家,是我们应该诛除的凶邪之一,如今,小弟却平白无端地,受了他的救命之恩,这笔账儿,将来却怎么算法”黄衫客听得先是一怔,旋即摆手说道:”这段恩怨,虽甚错综复杂,但有更错综、更复杂的恩怨,即将弄到我们头上……”话方至此,沐天仇神色一惊,注目问道:”大哥所说更错综、更复杂的怨恩,是指何事”黄衫客几乎想根据那封”玉凤之心”秘帖,告诉沐天仇身世之谜,但转念一想,仍觉时地不宜,万一沐天仇知情以后,冲动起来,因准备不够,众寡悬殊,极可能反而报仇不成,断送掉一条小命。

故而,他虽话到喉边,仍然忍住,向沐天仇含笑说道:”有桩事儿,尚未到宣布时期,希望贤弟能体谅愚兄苦衷,暂时不要动问。”沐天仇向黄衫客看了一眼,皱眉说道:”大哥,你一向磊落雄豪,怎么如今变得有点……”他本来想说”鬼鬼祟祟”,但话到口边,却自觉不太好听,硬把话头截断。

话头截断,黄衫客仍听得出,苦笑接口说道:”我承认我确实有点鬼鬼祟祟,但贤弟应该相信我绝对出于善意,一到时机恰当之际,便会源源本本地,告诉你了。”沐天仇闻言,知道黄衫客既然这等说法,便算再复追问,也必问不出所以然来,只得颔首说道:”好,好大哥既不肯讲,我又何必多问时光不早,你请回房睡觉去吧!”黄衫客笑道:”何必回房我便与贤弟同住一室,抵足而眠便了。”他是生恐余波未尽,沐天仇再遇危机,才故意这等说法。

话完之后,根本不等沐天仇表示意见地,便向榻上和衣躺下。

沐天仇自然体会出盟兄的心意,微微一笑,随即安寝。

这盟兄弟二人,虽然同床,却是异梦。

所谓”异梦”,就是他们两人,一个睡得十分香甜,一个却几乎整个晚上未能合眼。

睡得十分香甜的,是沐天仇,黄衫客则恐更生祸变,一直提神警戒,不敢睡着。

沐天仇不单睡得沉酣,并还大说梦话,梦话中便有他想说而未说的”大哥,你……你一向磊落雄豪,怎么如今变得有点鬼魁祟祟”之语。

黄衫客听在耳中,不禁苦笑,暗忖要对沐天仇说明身世。非要先使于玉凤相信于成龙不单不是她生身之父,并是她杀母之仇不可。

但这种情节,真假之间。,关系太大,是否仅凭一封”玉风之心”秘帖,便可使于玉风深信不疑,委实太无把握。

黄衫客反复寻思,拿不稳主意之下,曙光业已透窗了。

沐天仇一梦方回,见黄衫客倚枕未睡,满面倦容,不禁”呀”了一声。歉然笑道:”大哥不敢放心,竞未睡么如今我已睡够,该你睡了。”黄衫客也不客气,向沐天仇含笑说道:”贤弟,这神工谷绝非善地,我们身处龙潭虎穴之中,务须事事小心,你已醒来,我便睡上一会也好。”说完,他因彻夜未睡,精神有点疲倦,遂当真渐渐熟睡。

沐天仇起身,一面盥洗,一面想起昨夜之事,觉得若非卜新亭及时援手,自己必死无疑,欠了这位”眇目张良”的一份厚厚人情,却是如何补报

正自想得皱眉之际,卧室门外,忽起剥奋声息。沐天仇问道:”何人扣门”门外响起卜新亭的语音,含笑说道:”沐少侠起身了么卜新亭有事求见。”沐天仇听得是卜新亭,遂赶紧开门,但房门才开,便微吃一惊,往后退了半步。

原来,卜新亭手中托了一具银盘,盘内赫然摆着一颗血淋淋的狰狞人头。

沐天仇目光注处,挑眉愕然问道;”卜大总管,你……你把这人头,送来做甚”卜新亭指着盘中人头,含笑答道:”这就是昨夜来此,冒犯沐少侠的本谷之徒,卜某不单查出,并已立加处决,把头颅送来,请沐少侠过目。”沐天仇闻言之下,两道剑眉,不禁微微一蹙。

因为他知道卜新亭若是擒住昨夜来此向自己暗算之人,理应交给自己,略加盘问,再复处置,如今这样便弄来一颗人头,指称昨夜之人,便算是有了交代,委实不无饰词搪塞之感。

但沐天仇因昨夜被卜新亭于极危险中,救了性命,总是事实,遂不愿将心中所想,表现出来,只是点头笑道:”好,好,多谢卜大总管,此人姓甚名谁我与他素昧平生,不知他为何要向我暗下毒手。”卜新亭道:”此人姓秦名斌,是新近投入本谷之人,至于他因何向沐少侠暗下毒手,却未问出,据我判断,常言有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莫非沐少侠身边,带有什么稀世珍奇。以致引起此人的觊觎之念……”沐天仇听至此处,本想否认,声明自己身边。无甚稀世宝物。

但转念一想,连”秦斌”之名,都不知是真是假,又何必落此言诠遂在卜新亭话完以后,不再提及此事,笑了一笑说道:”卜大总管一早赶来,除了给我看这人头。还有……”卜新亭不等沐天仇话完,便连连摇头说道:”没有,没有其他事儿,我是因沐少侠昨夜受惊,特地查出歹徒。加以处置,把人头送来给你解恨……”语音至此微顿,指着好睡方酣的黄衫客,含笑又道:”不过,沐少侠于在下告别之后,可以唤醒黄大侠,因为再约顿饭光阴后,于玉凤姑娘和宇文姑娘,便会到此。如今,他们所乘船儿,业已驶出小桃源了。”说完,向沐天仇点头一笑,便托着那只内盛有血淋淋狰狞人头的银盘,退出宾馆客室。

但他刚刚离开宾馆客室,未有数步,便看见谷主爱妾潘玉荷之弟潘玉龙,手中持有一根长约三尺,粗如儿臂的青色毛竹,带荇满面狞笑,匆匆走来。

两人在甬道转弯之处,恰巧对面,潘玉龙因连于成龙都对这位”眇目张良”卜新亭,十分尊敬,遂不得不略为止步,点头笑道:”卜大总管真早,你……””你”字方出口,突然看见卜新亭托银盘之中,竟放着一具血淋淋的人头,不禁愕然问道:”卜大总管,这……这人头是谁你为何……”话犹未毕,卜新亭便自接口扬眉说道:”潘老弟对于这颗人头,大概不会陌生,你且认上一认……”边自说话,边自把银盘转过,使盘中人头的狰狞面目,与潘玉龙面面相对。

潘玉龙目光方注,便自大为吃惊地,失声叫道:”这是我的好友,新近才被我拉拢,投入本谷的雪山四煞之一,冷面火判秦斌……”卜新亭”嗯”了一声,点头说道:”不错,我便知道冷面火判秦斌。虽然只剩下盘中一颗人头,潘老弟仍可一眼认出。”潘乇龙因这”冷面火判”秦斌,乃擅用各种厉害火器,与自己交好甚厚,才被拉入”神工谷”不久,竟会身遭惨死,遂大惊问道:”卜大总管,我秦斌兄是……是被谁所杀……”卜新亭异常干脆简单地,应声答道:”我!”这简简单单的一个”我”字,听得潘玉龙目瞪口呆,疑心自己听错地,向卜新亭问道:”卜大总管,你……你这我字,是何含意”卜新亭笑道:”这含意相当明白,就是说,我杀了冷面火判秦斌。”潘玉龙眉峰深蹙说道:”竟是卜大总管杀了他么但不知秦斌兄身犯何罪,莫非违反了本谷之中的几条不赦重规……”卜新亭连连摇头,截断潘玉龙的话头,说道:”秦斌根本无罪……,,潘玉龙耳闻”根本无罪”四字,立即勃然怒道:”既然无罪,卜大总管为何杀他谷主要把大权交你,但也不能任意妄杀无罪之人,何况秦斌是我好友,常言道:不看僧面看佛面……”卜新亭道:”秦斌虽然无罪,我却把他当做代罪之人。”潘玉龙不解问道:”代罪之人,此话怎讲”卜新亭目注潘玉龙,微微一笑,扬眉说道:”沐天仇少侠,是于谷主爱女于玉凤姑娘好友,也是谷主特加隆重款待的神工谷上宾,昨宵竟有不肖之徒,夜入宾馆客室,用迷香暗算沐少侠……”潘玉龙听至此处,脸色已变,眉头更蹙,问道:”卜大总管的言中之意,是秦斌兄夜入宾馆……”卜新亭摇头道:”不是,我身受谷主重托,畀以总管职位。

对于冒犯一谷贵客之人,不能不加追究,偏偏又碍于那行刺沐少侠之人的另一层关系,不得不略予宽容,两相为难之下,便把冷面火判秦斌,作了替死鬼,一方面对于沐少侠略有交待,另一方面也免得谷主闻知行刺人的真实身份,会大发雷霆,闹出更不愉快之事……”潘玉龙听得从脸上现出一阵难以形容的神色,目光盯在卜新亭的脸上,皱眉问道:”卜大总管,你已确实查明昨夜之人是……,卜新亭笑吟吟地接口道:”当然确实,正如潘老弟适才所云:不看僧面看拂面,我昨夜已根据这句话儿,对那行刺沐少侠之人,特予宽容,放他逃走,可笑他还曾查问我的身份呢j”语音至此略顿,向潘玉龙看了一眼,含笑又道:”潘老弟是谷主内亲,卜新亭要向你请教一下,我这宽纵真正行刺本谷贵宾之人,而以冷面火判秦斌代罪一举,是否权宜策略,潘老弟能谅解么”潘玉龙的那张小白脸涨得通红,起初真不知对这话语如刀的卜大总管,应该如何答话

他怔了一阵以后,才勉强从脸上挣出一丝笑容,点头说道:”高明,高明,难怪谷主要对卜大总管如此倚重。”卜新亭脸色一沉,轩眉朗声道:”大丈夫讲究是非恩怨分明,不辞碎骨粉身,当报知遇之德;潘老弟明了卜新亭耿耿此心,万事多请曲谅,并加鼎力相助,务期神工谷中,平安无事,才好以全力与举世群雄周旋,竞夺武林霸业。”潘玉龙作贼心虚,无言以对,只是点了点头,便自转身离去。

卜新亭微微一笑,目注潘玉龙的背影,扬眉叫道:”潘老弟,你手中青竹筒内,放的是本谷七毒洞中特产的毒蛇竹节铲,这东西恶毒得紧,啮人无救,可不能随便捉来玩呢。”卜新亭从鼻中”哼”了一声,也自步出宾馆。

这时,沐天仇因听说于玉凤与宇文娇马上就到,已把黄衫客唤醒,告知卜新亭送人头之事。

并因卜新亭与潘玉龙说话之处,距离沐天仇等所居客室,仅约五六步远,语音又不太低,沐天仇等,只略一凝神,便听得清清楚楚-、沐天仇等他们走后,向黄衫客扬眉说道;”大哥,我起初以为秦斌之名,是卜新亭随口捏造,如今看来,倒是不假的了。”黄衫客笑道:”雪山四煞是川康边境的有名凶邪,如今竞假手卜新亭,清灭掉一个冷面火判秦斌,也是贤弟昨晚那场虚惊的意外收获。”沐天仇道:”昨夜那向我行凶的黑衣蒙面人,看来便是潘玉龙了。”黄衫客点头道:”不单是他,他今日定是又弄来几条什么名叫竹节铲的异种毒蛇想悄悄放入客室,使我们遭受暗算。沐天仇意似不屑地,嘴角微披说道:”几条小小毒蛇,算得什么潘玉龙也……”黄衫客向沐天仇看了一眼,接口正色说道:”贤弟不可这样看法,常言道:蜂趸之毒,甚于蛇,竹节铲若是寻常,潘玉龙怎会特意寻来,当作害人之物”沐天仇脸上一热,黄衫客又复笑道:”看来那位眇目张良,卜新亭着实高明,他故意把潘玉龙竹筒中的毒物点明,使他羞惊并进,至少会暂时不生恶念。”沐天仇笑道:”卜新亭昨夜今朝,等于两度相救,看来这位眇目张良,倒蛮帮我们忙呢。”黄衫客道:”他怎会帮我们忙他刚才不是曾向潘玉龙表明态度,只是感激于成龙的知遇深恩,尽忠职守而已……”沐天仇见黄衫客说到后来,脸上神情,变化颇大,不禁吃了一惊,讶然问道:”大哥,你心中在想些什么怎的满脸都布满了森森杀气

黄衫客点头道:”贤弟看得不错,我心中委实将要大动杀机,决计要违背侠士作风,来个以怨报德!”这一句”违背侠士作风”,和一句”以怨报德”,委实把沐天仇听得怔住。

他怔了一旺,目注黄衫客道:”大哥,你……你要对谁以怨报德”黄衫客道:”对卜新亭,他虽有两度相救之德,我却想找个机会,甚至于不择手段地,把这眇目张良除掉!”沐天仇目瞪口呆,黄衫客却一本正经,继续说道:”因为这位眇目张良,无论武功,心计,都表现得太高明了,我们为了武林苍生,决不能听任他辅佐于成龙,如虎添翼,助纣为虐,换句话说,就是不以私情,而误公义,何况……”说到”何况”三字,取茶饮了一口,又复说道:”何况我俩与卜新亭之间,还有伤害杜百晓老人家的一桩难解之仇”沐天仇道:”倘若于成龙能被我们慢慢设法劝化,泯却出山争胜之心……”黄衫客伸手轻拍沐天仇肩头,叹了一口气道:”贤弟,你怎么竟这样天真,还存着能劝化于成龙、使他回头向善之想”沐天仇听出黄衫客话中有话,诧然叫道:”大哥,你好像还有些事儿,隐瞒着未曾告我”黄衫客叹道:”贤弟……”语未毕,客室之外,已起脚步之声。

沐天仇委实对于玉凤相思太甚,加上又听得卜新亭说是于玉风、宇文娇即将到来,遂在一闻脚步声息之下,便即扬眉笑道:”风妹他们来了……”黄衫客摇手道:”不是凤妹她们吧!这脚步声息,只有一人,并履声重,不似妇人女子。”沐天仇闻言一怔,耳根又不禁微微发热。

这时,他也听出黄衫客所言不谬,来者不单只有一人,并是个粗豪男子。

转瞬间。来人走到黄、沐所居的客室之前,伸手扣门。

黄衫客边自起身开门,边自含笑说道:”这回我放心开门,因为对方是光明磊落而来,大概不会再放进什么竹节铲,等异种毒蛇之类了。”房门开处,一名劲装壮汉,向黄衫客抱拳躬身,礼貌十分地,陪笑说道:”我家谷主,请黄大侠书房议事。”黄衫客道:”于谷主是只请我一人,还是也有我沐贤弟在内”壮汉陪笑道:”谷主不曾提及沐少侠,大概是只请黄大侠一人。”倘若于成龙只请沐天仇一人,黄衫客必不放心,如今却因自己与这老魔毫无恩怨,似乎不致有甚恶意……

他正在沉吟之间,沐天仇业已含笑道:”大哥去吧!小弟还要在此等候凤妹,和宇文姊姊!”黄衫客暗以”蚁语传声”功力,向沐天仇悄然说道:”我去去就回,贤弟一人在此,多加小心,常言道:明枪容易躲,暗箭最难防,,有些江湖鬼蜮,委实绝非凭武功便可应付。”沐天仇也以传声密语,点头笑道:”请大哥放心!。小弟保证在你回来之前,我足不出户就是。”黄衫客听他这样说法,便向门外的壮汉笑道:”好,请你领路,我便前去书房见见于谷主吧!”壮汉抱拳一礼,转身引路。

黄衫客则_面举步随行,一面心中暗忖。

他所忖度的,是于成龙为何单单只请自己一人,他要避开沐天仇的用意何在蓦然间,灵光一闪,黄衫客自觉对于成龙的单邀自己之意,业已猜出大半。

他认为于成龙大概要与自己商谈有关于玉凤的婚姻之事,才会非把沐天仇暂时撇开不可。

不论于成龙是淳于泰的化身,生性如何阴毒凶恶,但他既中天机剑客”傅天华的”偷龙转风”妙计,把深仇之女,当作自己的掌上明珠,则他对于于玉凤,百分喜爱自系天经地义之事。

既然如此,老父对爱女所关切者,必为婚姻问题,尤其于玉风神仙颜色,绝代天下,一向眼高于顶,如今既对沐天仇青眼相垂,于成龙哪得不把握机会,将这段美满良缘,加以成就……

黄衫客想至此处,既觉好笑,但也摇头微叹!

他好笑的是于成龙对于沐天仇、于玉凤,均有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如今竟又作了他们的婚姻主持人,真乃天下妙事。

摇头微叹的是这种意料不到的天大转变,沐天仇因有他师傅所给的”四灵秘帖”或可相信,但于玉凤却是否能尽信不疑,就有点说不定了。

万一于玉凤不肯相信,仍把于成龙当作她生身老父,则沐天仇报仇之事,便会弄得复杂无比。

最好的办法,是”天机剑客”傅天华能离开”北天山”亲自赶来,向于玉凤当面说明。

但即令他们父女相对,于玉凤若是要她父亲提出一项确切证明,恐怕仍非易事。

黄衫客正想得满头玄雾之际,那引路壮汉,已止步躬身说道:”启禀黄大侠,这里便是我家谷主的内书房了……”话方至此,于成龙已掀帘迎出,向黄衫客含笑道:”黄老弟不仅武功卓绝,智略亦颇过人,你能猜得出我请你来此的用意么”黄衫客走进书房;在一张精雕椅上坐下,扬眉笑道:”晚辈至为愚鲁,哪里能猜得出老人家的心意但从老人家撇开沐贤弟,单单约我一点看来,:或许是老人家动了父母之爱,想对我沐贤弟与于玉风姑娘的结交之事,作进一步的深谈,使他们获得感情归宿,缔订……””缔订良缘”一语中的”良缘”二字,尚未出口,于成龙便”呵呵”大笑说道:”高明,高明,真是高明,我的这点心中之意,果被黄老弟完全猜透。”书童送上香茗,黄衫客呷了一口,笑道:”老人家召唤晚辈,是要研究有关此事的……”于成龙不等他往下再问,便即接口说道:”不是研究别的事儿,只因儿女婚姻之事,多应由父母作主,我看沐老弟与凤儿情投意合,但他父母……”黄衫客摆手道:”我沐贤弟椿萱俱萎,上无高堂,我这结盟大哥,也可以替他作得几分主意。”于成龙”哦”了一声,目注黄衫客道:”黄老弟是说沐老弟乃系孤儿,父母均已去世”黄衫虽然生平从不撒谎,但如今却索性信口开河地,向于成龙点头正色说道:”我沐贤弟的堂上椿萱,并非自然萎谢,而是被人所害,故而,沐贤弟异日报复父母深仇之际,还盼老人家能够赐以鼎助呢!”.于成龙笑道:”那是自然,但不知沐老弟的仇人,是哪家宗派的何等人物”黄衫客遂故意把地点编得远点,以免于成龙有所起疑。他一皱双眉,缓缓说道:”沐贤弟之师。认为他技艺修为,及江湖经验,尚未大成,遂不肯告以实情,要等沐贤弟历练历练,武功大进之后,才说出仇家名姓,但据我旁观推断,推断出沐老弟的不共戴天之仇,是南荒百粤一带的什么厉害凶邪!”于成龙道:”黄老弟是从何着眼,推断出沐老弟的不其戴天之仇。是在南荒百粤一带呢”黄衫客成竹在胸,应声说道:”沐贤弟下山行道之际。他师傅曾严加嘱咐,五湖四海,任意遨游。唯独百粤南荒一带。不准前去,晚辈认为此语中颇蕴机微,遂作上述判断……”于成龙饮了一口茶。连连点头道:”老弟判断得极有道理。沐老弟可认为你这种判断……”黄衫客双眉一扬,接口含笑说道:”我不敢与我沐贤弟研究这项判断。因为年轻人血气方刚。万一冲动起来。报仇不成,反而有甚危险,这责任却委实令人担当不起。”于成龙笑道:”他师傅要沐老弟怎样才算有大成呢据我观察。

沐老弟内功修养,似已到了三花聚顶,五气朝元境界,是年轻人物的绝顶高手。”黄衫客知晓于成龙目光老辣,必须巧妙饰辞,加以掩护,遂微微一笑说道:”老人家法眼无差,我沐贤弟的如今功力,高过于我。但他别师初出北天山时,却远非这等境界。”这种说法,极为高明,是故意略略含混,不把事实说出,只留点线头,让于成龙去自行猜测。

于成龙果然目光一转,向黄衫客笑道:”我猜着了,大概沐老弟在下山”以后,有甚奇缘遇合,在内功修为方面,突飞猛进,一日千里”黄衫客正是要他这样猜测,索性大拍这位”神工谷”谷主马屁,陪笑说道:”晚辈早知老人家高明无比,大概当世武林中的任何隐秘,都无法逃得老人家的一双法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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