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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各显神工(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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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成龙双目之中,射出一种非经细辨无法体会的阴森森杀气,尖笑两声,轩眉答道:”我于久蛰之下,确实有点静极思动,但在尚未出世之际,居然已有人寻上门来!”一面发话,一面从袖中摸出一封柬帖,递给黄衫客与沐天仇二人,共同观看。

黄衫客与沐天仇注目看时,只见柬上写着:”龙威若在,龙胆若存,请于后夜子正时分,至太白峰顶,彼此一会。”柬末并未署名。只用鲜血写着”旧识债主”四字。

黄衫客看完问道:”这柬帖是今天送来”于成龙尚未答言。卜新亭已自答道:”是今日凌晨,在鬼斧壑上。用箭明射下!”沐天仇道:”送柬者是何人物于老人家与卜大总管可已猜度出么”于成龙双眉一挑。摇头道:”究竟是谁我还猜不出来。但由于柬末血书。以及债主字样。后日的太白峰顶之约,必有凶险,却无疑的了!”语毕,又复目注黄衫客,含笑叫道:”黄老弟,你对于后日子夜的这场鸿门宴,有兴趣么愿不愿意实现方才所作的客串樊哙诺言,保我走一趟,让我得汉王瘾,呢”一来,黄衫客有话在先,难于食言推托。

二来,于成龙除了本身功力盖世以外,手下更能人如云,这要自己客串保驾之举,分明是有试探意味!

有此两点原因,故而黄衫客毫不考虑地,点头答道:”老人家既然如此看得起我,晚辈哪有不愿意勉效微劳之理只是老人家对于后夜之会,是仅欲全身而退,抑或要把人歼除……”于成龙不等黄衫客讲完,便即笑道:”这些事儿,且等我详细考虑以后,再作决定。如今距后夜,为时尚早,我们还是尝尝这美酒伟肴,为两位老弟接风,彼此尽情一醉!”说完,向黄衫客人、沐天仇举杯致意!

沐天仇饮了两杯酒,有点儿豪情勃发,目注卜新亭道:”卜大总管,你的绝艺神功,委实惊人,不知是否可以再露两手,让我也瞻仰瞻仰……”卜新亭独目闪光,看着沐天仇笑道:”沐少侠言中之意,是要我抛砖引玉。”沐天仇道:”引玉二字,万不敢当,但有幸得会于老人家与卜大总管这等旷世高人,我若不思求教,岂非坐失良机”于成龙也自目注卜新亭,含笑说道:”卜兄,彼此不算外人,你便再露两手也好!”卜新亭似乎推辞不过,才无可奈何地,向沐天仇笑道:”沐少侠。你既定要我再度献丑,这回可该你来出题目了!”沐天仇闻言,遂自双眉略蹙,思忖怎样与卜新亭并较技艺,才算安稳。

黄衫客又复藉着举杯自饮,暗以”蚁语传声”功力,向沐天仇耳边,悄悄说道:”贤弟想摸摸卜新亭的武功修为,究有多高。

原无不可,但须求败不求胜,至少要隐藏两成以上功力,并绝对不可施展你恩师所传的独门绝学!”沐天仇目注黄衫客,略一点头以后,方自向卜新亭扬眉笑道:”卜大总管,我们无须费事,且极为简单地,一较内功如何!”卜新亭笑道:”只是沐少侠命题,在下当勉为其难,奉陪一试,但不知我们是对掌较功,还是藉物传力呢”沐天仇想起黄衫客耳边所嘱之语,遂含笑说道:”对掌较功,似嫌太以剑拔弩张,还是藉物传力,来得文雅一些,不知卜大总管的意下如何”卜新亭毫不迟疑地,立即点头答道:”在下一切如命,沐少侠请即施为,卜新亭勉强学步就是。”沐天仇随手在桌上拿起一根牙筷,放在自己与卜新亭的平均距离当中,含笑说道:”我们先彼此合作,以隔空点穴的内家指力,使这根牙筷升空三尺,然后便互较内力,把牙筷推送至对方面前者胜!”卜新亭笑道:”这方法确很文雅,我们快点开始,免得耽误了饮酒,有违谷主为黄大侠与沐少侠的接风美意!”说完,两人一招呼,各伸右手食指。

他们是隔空吐力,放在桌上的那根牙筷,在内家暗劲从两端相激之下,果然慢慢腾空而起。

等到升空二尺以后,牙筷便暂停止不动。

沐天仇剑眉一挑,心中暗想,自己曾获离尘老人不辞解脱,转注玄功,这种收获,比服食什么灵芝朱果,还要来得有效,则在内功方面,多半定会胜过这位”眇目张良”才对……

想至此处,好胜心起,便忘了黄衫客所嘱之语,双目神光闪处。全力施为,以内家暗劲,逼得那根原在空中静止的牙筷,向卜新亭缓缓飞去。

卜新亭似感意外,口中轻轻”咦”了一声,也自全力施为,方把牙筷的去势阻住。

但此时的牙筷位置,已非在两人当中,而且距离卜新亭略近寸许,换句话说,也就是沐天仇在内力表现方面,业已略占上风!

于成龙执盅微饮,向黄衫客点头笑道:”毕竟英雄出少年,沐老弟能有这高功力,真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黄衫客见沐天仇如此好胜,不禁暗皱眉头,含笑说道:”年轻人多半均有血气之勇,卜大总管经验丰富,似在留有后劲,我沐贤弟未必准能占便宜呢”说完,也自举杯饮酒。

其实,黄衫客饮酒是假,传话是真,他藉着杯遮挡,嘴皮微动地,又以”蚁语传声”功力,向沐天仇耳边,专注传音说道:”沐贤弟,千万不要忘了我叫你最少隐藏两成功力以上之语,因为你若性了卜新亭,于成龙必对我们疑忌更深,很多事更越发不好办了!”沐天仇分神凝听黄衫客耳边之际,那牙筷的另一端的无形劲力,突然加强,又向沐天仇这边缓缓移动。

沐天仇因受黄衫客两度密传,不便再过分逞强。遂等那牙筷飞向原处之后,方加劲挡住,维持均衡局面。

黄衫客见状,放下酒杯,向于成龙笑道:”于老人家,你看如何生姜毕竟是老的辣,甘蔗还让老头甜,如今已是秋色平分情况。卜大总管可能渐占上风了。”于成龙向黄衫客看了一眼,压低语音,也几乎是用”蚁语传声”地,悄然问道:”黄老弟你刚才是否用传音密语,叫沐老弟对卜大总管故意相让”黄衫客心中一惊,知道于成龙果然厉害,业已看破自己动作,再若掩饰,更惹生疑,只得陪笑说道:”老人家明察秋毫,说得不错,晚辈适才确曾向沐贤弟传语,但却绝非叫他有意相让……”于成龙哦了一声,黄衫客又复笑道:”老人家请想,沐贤弟虽然天纵奇才,资禀优异,但年龄毕竟太轻,便纵出娘胎练到现在,也不及卜大总管的一半火候功力,晚辈那有要他存心礼让之理”于成龙深觉黄衫客说得有理,扬眉笑道:”黄老弟既非命沐老弟对卜大总管存心礼让,却向他传音密语则甚”黄衫客成竹在胸,应声含笑答道:”沐贤弟年轻气盛,一向好强,我怕他输了难过,遂向他说明,既与玉风姑娘订交,又蒙老人家垂爱,彼此已不算外人,便败在卜大总管这等成名老前辈手下,也不有失礼面之事!,,这番谎话,编得义理兼备,使于成龙听得十分受用,他在闻言之下,含笑说道:”我也认为沐老弟虽具奇资尚欠火候,可能非卜大总管之敌,既然他年轻好胜,就由我来替他保存面子便了!”话完,”哈哈”一笑,向卜新亭、沐天仇二人叫道:”卜兄,沐老弟,你们如此功力悉敌,那根牙筷的质地太脆,恐怕会承受不了这种内家劲气所化的千钧压力了!”语音方落,那根牙筷果告咔嚓一声,从中断折!

这根牙筷,断得太以突然,似是被于成龙用什么无形暗劲,加以袭击所致!

既然事出意外,则在牙筷一断之下,沐天仇与卜新亭二人,都有点收手不住!

于是,他们两人的无形内劲,全部转为有形,两股锐啸劲风。

均越过断折下坠的牙筷,分向沐天仇、卜新亭两人射去。

一则变生仓卒,二则距离太近,双方不及闪避,极可能会各中一记,弄成两败俱伤局势!

这种危险情况,使黄衫客紧张得”呀”了一声,站起身来。

但于成龙却”哈哈”大笑地,突然双袖齐翻地,向前轻拂而出。

他就这样轻轻一拂,便拂出一片不带威势,但却十分强劲的袖风,从中猛截沐天仇、卜新亭双方不及收手的所发指风劲气!

这位”神工谷主”,功力着实惊人,他不仅击偏了沐天仇,卜新亭所发指风,也把两人身形,震得双双离座。踉跄几步!

至于桌上的杯盘酒菜,也自东倒西歪,一片狼藉!

但沐天仇与卜新亭,也由于成龙这横加截救之举。才免得互受对方的指风袭体之伤!

黄衫客心中明白,这便叫”解铃还是系铃人”,那根牙筷,也是于成龙暗以无表劲气击断,然后再拂袖解围,在半有意、半无意之间,向沐天仇与卜新亭二人,显示了他”神工谷主”的盖世绝艺!

在场诸人,表情各不相同。

黄衫客是洞明就里,面含微笑,心中却暗自嘀咕:于成龙如此功高,又得了卜新停如此臂助,将来沐天仇之事,必极艰险。

沐天仇是剑眉微剔,脸上带着一种有所不服,而勉强抑压的悻悻之色!

卜新亭却向于成龙一挑双手指拇指,谄笑赞道:”谷主绝艺神威,委实令属下心悦诚服,若非谷主看出牙筷要断,并及时出手,排难解危,恐怕属下与沐少侠,都将难免不受伤损的了!”于成龙则又一阵踌躇满志的”哈哈”大笑说道:”互相较艺的游戏之举,到此为止,我们换上酒菜,重行畅饮,总而言之,老夫获得卜兄如此臂助,又遇合了黄老弟、沐老弟如此罕世英雄,只要一出江湖,恐怕各门各派的举世群豪,谁也无法与老夫并肩争霸的了!”他这番话,竟把黄衫客、沐天仇认成了与”神工谷”沆瀣一气的夹袋人物!

沐天仇剑眉轩处,正待发话。却被黄衫客从桌下伸过脚儿,悄悄碰了一下。

这时,恃女已把桌上狼藉之物搬去,换上了新鲜酒菜。

于成龙方自意兴飞扬地,举酒敬客,突然有个相当俏艳的紫衣侍婢,走进水阁,向于成龙恭身禀道:”启禀谷主,夫人要来水阁,与谷主同饮!”于成龙闻言,先是一怔,然后皱眉说道:”紫茜,你去告诉夫人,就说有生客在座……”活方至此,水阁以外便起了一片银铃笑声,有个极脆媚的女子语音,接口说道:”有什么生客难道我就见不得么”.随着话声,香风拂处,已有一位红衣少妇。婷婷袅袅,款摆腰肢,迈着春风俏步,走进水阁。

黄衫客与沐天仇目光注处,见这红衣少妇,约莫花信才过二十五六光景,容貌相当艳丽,尤其是两道目光,水汪汪的,充满了诱人媚力,略一流盼下,真令定力不坚之人,会为之色授魂飞,痴然若醉!

这时,于成龙适才顾盼自豪的谷主威风,业已尽杀,带着满面笑容,从座中站了起来。

黄衫客与沐天仇也跟着站起,黄衫客并自暗忖,难怪于成龙会被他这如夫人迷得只知枕席之爱,淡了父女之情,原来此女确具殊色,是个人间尤物。

于成龙手指黄衫客、沐天仇之先行引介,然后指着那红衣少妇说道:”黄老弟、沐老弟,这位就是我……我……我的夫人潘玉荷。来来来,大家一齐饮酒。”沐天仇心想于玉凤叫她”潘姨娘”,于成龙却介绍为”夫人”,真令人弄不懂究竟是什么身份

潘玉荷妙目流波,在黄衫客、沐天仇的脸上,来回一扫。边自伸手肃容,边自娇笑说道:”我以为是什么生客,黄大侠与沐少侠,既与凤姑娘订有深交,便根本不算外人,等于是自己人了!话至此处,把两道足以勾魂摄魄的冶荡目光。专注到沐天仇的俊脸之上,媚笑着说道:”沐少侠,你的瞄头,可真不少,我家凤姑娘,一向性情高傲,目高于顶,寻常男子,想她多看一眼,都难以办得到呢。”当着于成龙,潘玉荷竟以于玉凤垂青之事,向沐天仇加以调侃,使沐天仇俊脸通红,不知应如何答对。

这时,潘玉荷目光一蹩,看见刚刚被侍女们收在旁边,尚未取出水阁的狼藉杯盘,遂目光转注于成龙,”咦”了一声,问道:”这是怎么搞的你们好好喝酒,难道竟会打翻桌子”于成龙道:”不是打翻桌子,是黄老弟和沐老弟,各与卜兄较量了一乘上乎内功,夫人难道不曾看见那片削壁之上所镌的祥麟、威风四字”潘玉荷似乎听得有点出于意料地,又向沐天仇看了一眼,双挑秀眉,娇笑说道:”原来沐少侠有这么高武学造诣,我也想请教请教……”沐天仇俊脸通红,口中连称”不敢”!

潘玉荷笑道:”沐少侠怎么这样拘谨,武林人物,过招切磋,乃是常事,何不敢,之有但沐少侠今日早来,不宜过分劳累,我所说的请教,只是期诸异日而已。”沐天仇听她说不是当场动手,才透了口长气,敷衍地点头抱拳道:”夫人若有兴趣,晚辈改日自当奉陪,如今且借花敬佛,奉敬夫人一杯酒儿!”潘玉荷拿起杯儿,一倾而尽,面含娇笑道:”沐少侠、黄大侠既爱饮酒,我倒有点特制佳酿,可请尝试尝试!”沐天仇与黄衫客尚未答言,于成龙已自哦了一声,手抚长须,向潘玉荷含笑问道:”夫人今天难道大破悭囊,连那珍藏甚久的百花香雪.也舍得拿出来款待客人么”潘玉荷道:”除了百花香雪之外,还有什么酒儿,当得起。特制佳酿四字”说至此处,指着于成龙,向沐天仇笑道:”他平日想喝我的。百花香雪,,我却不许他喝,如今听得我要拿出来招待你们,居然有点吃醋,真是老不识羞!”于成龙被潘玉荷数说,毫不动怒,只是嘿嘿怪笑。

黄衫客抱拳笑道:”多谢夫人美意,但我们已然饮了不少,微有醉意,何必糟蹋了那等难得的罕世佳酿,不如改天……”潘玉荷截断他话头,笑道:”我今日兴致甚好,黄大侠不必推辞,你与沐少侠若不去,便是看不起我!”她这样一说,黄衫客自难推托,但听到后来,不禁诧然问道:”夫人要我们前去哪里饮酒”潘玉荷笑道:”我的百花香雪藏法特别,不便取来此处,只好委屈黄大侠与沐少侠,前去我的百花亭了。”话完,便起身向于成龙笑道:”我先回去,略为布置,你陪同黄大侠、沐天仇等,随后就来吧!”语音顿处,又向沐天仇、黄衫客流波一笑,带着那侍婢紫茜,走出水阁。

于成龙又似得意,又似羞惭地,向黄衫客怪笑道:”黄老弟,我把她宠得过火,处处有失礼,你们莫要见怪。”黄衫客笑道:”老人家说哪里话来,潘夫人瑶池仙品,欲以佳酿赐饮,晚辈等受宠若惊,感激不尽,怎有什么失礼之处”于成龙听了,颇为高兴,扬眉道:”两位兄弟不以为意,我们就前去百花亭吧,那百花香雪,着实风味隽绝,她轻易不肯取以待客的呢!”边自说话,边自站起身来,走出水阁。

黄衫客与沐天仇随后举步,但沐天仇却以”蚁语传音”功力,向黄衫客耳边悄然叫道:”大哥,那潘玉荷目光如水,妖艳异常,所谓百花亭能去得么”黄衫客手以传音术答道:”有于成龙在一起,去去不妨,何况乌老人家为贤弟所卜先天易数之中,有遇亭而安,一语,-贤弟难道忘记了么”沐天仇对黄衫客末后一语,并不十分同意。因为他对鸟大寿卜卦语,只抱着姑妄听之态度,并不深信。比如,若照”逢阁莫入”四字,适才水阁饮酒,便应蕴藏凶险,事实上并无甚不安。可见乌大寿的”逢阁莫入”已失灵验。那么,”遇亭而安”也就未必应验了。

因此他想:阁中有险竟无险,亭内能安或不安。

他心中这些念头并未说出口,只在心中自行加添戒意,决定多加谨慎而已。

出得水阁,卜新亭向于成龙躬身笑道:”启禀谷主,百花亭之宴,属下不奉陪了……”于成龙想起方才潘玉荷未曾邀,他忙自笑道:”卜兄,玉荷方才虽然忘了请你,但你是自己人……”话方至此,卜新亭便哈哈笑起来,道:”谷主说哪里话来诚如谷主言。属下是自己人,哪里会挑剔江湖待客礼数,我是对新布阴阳迷踪阵法不大放心,要想再加以详细检查,看看可有疏漏处。”这几句儿听得于成龙满怀高兴,伸手拍拍卜新亭的肩头,含笑赞道:”卜兄这样说法,我便不拉你前往百花亭,总之一切偏劳,得你这等负责、这等能干的一位臂助,真是我于成龙的三生之幸。”沐天仇突然双眉略轩,向卜新亭问道:”大总管,你这阴阳迷踪法,是自行创造的,还是以古圣先贤所遗留下来阵法。作为蓝本”黄衫客想不到沐天仇竟问出这几句话来,不禁眉头双皱。想要加以阻止,因为这等于探问人家机密,容易招人疑虑。

可是,此际卜新亭已闻言答话:”这种阵法,是我综合古圣先贤阵法,再加研制而成,沐少侠若精于此道,改日不妨驾临阵中予以指点。”沐天仇脸上一红,抱拳讪讪说道:”卜大总管会错意了,在下对阵法一道,并无心得,只是觉得阴阳迷踪的阵名好听,又是前未所闻,才向卜大总管有所请教。”卜新亭哦了一声,独目闪亮道:”沐少侠去饮酒吧,等我这阵布咒得完整无缺之后,再陪同黄大侠、沐少侠,至阵中一观变化,并乞高明指正。”说完抱拳一礼,飘然而去。

于成龙手抚垂胸银须髯,向沐天仇含笑叫道:”沐兄弟,我这位卜大总管,是否文通武达,无论在智计方面,或功力方面,均臻上乘。在当世武林之中,着实不可得的呢”沐天仇连连点头之下,突然灵机一动,暗作挑拨道:”于老人家之言自然不差,但……”他在说这个”但”字之际,故意把语音拖长,然后并加以停顿。

于成龙问道:”沐兄弟怎么不说下去”沐天仇淡淡答道:”我觉得以卜大总管如此文武俱臻一流的旷世奇才,怎会屈居人下他是为富贵所淫,还是为威武所屈”黄衫客知道沐天仇在预作离间,不禁心中暗暗嘉许,觉得沐天仇这几句话说得恰到好处。

于成龙听得先是一怔,旋即微笑说道:”难怪,难怪,沐贤弟因不知内情,难怪有这种想法。”沐天仇闻言之下,方自有点茫然,于成龙已面带得意笑容,扬眉说道:”卜新亭投靠本谷之意,一非为贫贱所移,二非为富贵所淫,三非为威武所屈,他只是感恩图报,愿尽所能,作我臂助……”沐天仇方一点头,于成龙又把怎样发现卜新亭被仇家围袭。身受重伤,垂危壑上,自己怎样乐施灵药,为他调养保命经过,说了一遍。

说完。笑道:”沐兄弟请想,武林人物讲的是恩怨分明,受人点滴,当报涌泉,何况……”黄衫客一旁笑道:”于老人家,你怎么也语音忽顿,不肯说将下去呢”于成龙双眉一挑,目中精芒电闪说道:”何况他的一身功力,虽臻上乘,还是差一筹……”黄衫客想起刚才于成龙当席献技之事,遂乘机奉承道:”不错,不错,方才老人家当筵化解,使我沐贤弟与卜大总管互相免为对方失手所伤之际,曾显露绝顶神功,那种纯青火候,当世武林中,是无人能望其项背的了!”于成龙果被奉承得眉飞色舞,含笑又道:”故而,卜新亭之甘于在神工谷中。屈就总管,共有两种原因,一是身受我活命之恩,感激图报!一是在功力方面,对我心服……”黄衫客心想,反正捧死人不要尝命,遂又笑道:”于老人家,我认为这两种理由之外,可能还有第三种理由呢!”于成龙双目之中闪烁异彩,问道:”黄兄弟有何高见”黄衫客笑道:”我有一种看法,认为英雄最怕的,便是寂寞二字。”于成龙笑着点头道:”诚然,不遇,这是不移定论。以我自己而言,二十年谷中幽居,虽然食有兼味,伴有佳人,但仍熬不住清闲寂寞四字。”黄衫客道:”于老人家是英雄,不甘寂寞,卜大总管也是英雄。

自也不甘寂寞……”于成龙看了黄衫客一眼,点头说道:”黄老弟定然有什么高论,请说下去。”黄衫客双眉微扬,目兴神光道:”卜大总管既然不甘寂寞,必想在江湖中闯出一番事业,但常言道单丝不成线,独木不成林,又道是,双拳不敌四手,好汉还怕人多。比如f、大总管在鬼斧壑之上,身受重伤,并非业艺不敌,只是受仇家围攻所致……”于成龙道:”事实确是如此,黄老弟若是看了卜新亭兄弟当时身i二所受刀剑箭镞伤痕,便知向他围攻之人,至少在七名以上。”黄衫客道:”正因如此,卜大总管便悟出,除非心甘寂寞。隐于山林。否则便必须有所归趋。而放眼武林各派,谁能比得上于老人家神工谷中的富堪敌国谁能比得上老人家的雄才大略。

和神工谷内的好手如云于是在良禽择木而栖的原因。和感恩图报之下,他遂决定把一身所学,来个学成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好好开创一番武林霸业的了。”于成龙长叹一声,目注黄衫客道:”黄衫客,你这番分析,多么深刻!足见盖代文才。适才卜新亭切磋。又流露了上乘武学。

你也不应该寂寞,有所归趋……”黄衫客听出于成龙要自己又投靠”神工谷”中,微笑接口道:”于老人家莫要如此说法,一来晚辈年岁尚轻,文浅武薄,不配称为英雄,根本不会有不甘寂寞之念;二来,我和沐贤弟一盟至好,生死不离,他的行踪也就是我的行踪,老人家可明白么”这番话儿,暗示留得住沐天仇,方能留得住他,旨在促使于成龙考虑沐天仇与于玉凤相爱之事。

于成龙也是玲珑剔透、老奸巨猾的人物。自然在闻言之后。立即听出了黄衫客的弦外之音。

于是,目光略瞥沐天仇,向黄衫客点头道:”黄老弟的话儿,我已明白。两位老弟且在神工谷,做上几日贵宾,我自会决定一切。”沐天仇因只顾观察沿途所经的一切景物,心中正在盘算另外一种叫他迷惑的事,故而未曾发觉黄衫客与于成龙互相答话之中,有关自己的隐约情事。

又转过一角花园,黄衫客指着一座建筑得极为华丽的楼阁,向于成龙问道:”于老人家,这座楼阁,前临花园,后倚飞泉,建筑既美。形势又佳。定是夫人所居的了”于成龙笑道:”自是英雄垂暮日,温泉不住往何乡黄老弟莫要笑我荒唐和穷奢极欲才好。”黄衫客道:”老人家龙马精神,老当益壮,何言垂暮二字常言道。老尚风流是寿,征这点享受,并不过分。”沐天仇因不明其中原委,心头不免惊奇。暗忖道:”大哥绝非阿谀附势之人,怎么对于成龙大献殷勤,仿佛拚命趋奉则甚”这时,黄衫客又复手指那华丽楼阁,向于成龙问道:”于老人家,你既建得如此华屋,必有佳名了。”于成龙笑道:”这楼阁名称俗气得很,叫做绮情阁.”黄衫客一听”绮情阁三字,不禁一惊,心想:又是一阁这座”绮情阁”,大概和乌大寿所卜先天易数中的”逢阁莫入”有点关系,自己千万要记住,不要进去!

黄衫客又指着”绮情阁”的一座八角,含笑问道:”那座亭座落花园之中,定是潘夫人赐饮所在百花亭了”于成龙点头道:”正是,这神工谷”中,乃灵气所钟,真所谓有四时不谢之花,八节长春之草;亭外不断有百花怒放,遂以百花为名。”沐天仇问道:”于老人家既然居于洞天福地之中,何必还向汀湖动念”.沐天仇不明白自己与于成龙的微妙关系,还由于于玉风身上,爱屋及鸟。想见机劝他泯却逞中争霸的重出江湖之念。

于成龙微徽一笑,目注沐天仇扬眉道:”兄弟有所不知……”黄衫客不欲他们之间发生争辩,遂截断于成龙的话头,手指前方笑道:”于老人家请看,紫茜姑娘已然迎接我们来了。”于成龙注目看去,果见紫茜姑娘姗姗迎来,潘玉荷与一白衣少年也走出”百花亭”外。

他一见白衣少年,不由眉头微皱,自语说道:”玉荷真是,这种场合,把他找来则甚”黄衫客道:”于老人家,另一位与夫人并肩立在亭外的白衣少年是谁”于成龙道:”是我内弟潘玉龙,他年轻少不更事,万一有甚不周到之处,黄老弟与沐老弟还看在我的面上,多多担待担待。”黄衫客想起上次来,于玉凤曾说过怒掴潘玉龙之事,遂以”蚁语传声”功力,向沐天仇耳边说道:”沐贤弟,那潘玉龙是你情敌,我们来此是客,他纵或态度不对,贤弟也佯作不知,尽量容忍一些。”沐天仇白了黄衫客一眼,点了点头。

这时紫茜已走到诸人面前,躬身说道:”启禀谷主,夫人因两位贵宾已在水阁用过一餐,遂不备菜肴,改以百花小吃待客。”于成龙面带笑容,侧顾黄衫客、沐天仇笑道:”改得好,改碍好。两位老弟且尝尝这百花小吃,包管别有风味。”沐天仇道:”这百花小吃,莫非便以亭外百花作为烹调的材料”紫茜笑道:”正是,沐少侠在尝试我家夫人的烹调手段之后。

定会齿颊留香,赞不绝口。”说话之间,业已走到”百花亭”前。

潘玉荷走前一步,向黄衫客、沐天仇二人,含笑说道:”黄大侠,沐少侠,我来为你们引见引见。这是我兄弟潘玉龙……”语音略顿,偏头向潘玉龙扬眉笑道:”龙弟,这位是关中大侠黄衫客,这位是沐少侠沐天仇,全是一世人杰。”潘玉龙向黄沐二人,略一抱拳,但目光之中,却显然流露出不大友善的意味。

沐天仇已得黄衫客密嘱,自然不与计较,仍是含笑抱拳,走进”百花亭”内。

这”百花亭”虽然范围不大,风光却是绝美。

亭中,有一张大理石圆桌,以及五双石鼓,可充座位。

石桌中并镶嵌了一朵白色荷花,花心有一小孔,不知何用

潘玉荷让客就座,侧顾紫茜道:”嘉宾已到你先起菜,我来摆杯斟酒。”紫茜退下,潘玉荷便从一个提盒之内,取出五只酒杯,摆在各人面前。

黄衫客相当识货,见那杯是上好玉质,通体无瑕,色如羊脂,不禁失声叹道:”昔人有咏葡萄美酒夜光杯,不想见于今日。这种夜光杯,所制酒器,富贵之家,即如公侯府第中,想觅一只都难,夫人却一提就是五只,足见于老人家的神工谷中,真是众美俱备的了。”于成龙拈须微笑,未曾答话,潘玉荷又扬眉笑道:”夜光杯不输昔人宝物,葡萄美酒又何足为奇黄大侠,沐少侠且尝我的。百花香雪,看看是否你得上是此酒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尝呢”话完,伸手一指,桌上白玉荷花的花心中小孔之中,竟飞出一线小泉,带着清冽酒香,飞注黄衫客面前的杯内。

黄衫客心中一惊,暗忖,倘若这是机械作用,自然不足为奇,否则,这潘玉荷的武功修为,便不可加以轻视了。

黄衫客杯中一满,酒泉又改注沐天仇杯中。

一直把五只夜光杯都斟满,酒泉方止,桌上也未见丝毫洒落酒渍。

黄衫客见于成龙一直含笑静观,未曾出声,不禁恍然领悟。

他猜出,”飞泉斟酒”是机械作用,故而潘玉荷要亲手施为,把酒不摆在定位。

至于那线酒泉收发转注之间,毫无洒落狼藉的原因,则是于成龙暗中施展上乘玄功,帮潘玉荷作了面子。

斟酒方毕,紫茜也取来四色酒菜,放在石桌之上。

潘玉荷举标属客,向黄沐二人含笑道:”黄大侠沐少侠,你们清尝尝这酒味如何”黄衫客举杯微饮,觉得酒味之清冽香醇,果是生平仅见,不禁赞不绝口。

沐天仇目注潘玉荷,微笑问道:”请教夫人,这百花香雪是梅技积雪酿渍百花制成”潘玉荷笑道:”梅枝积雪的香气不够,我是用梅蕊积雪,故而格外难得,尤其贮酒之处,是在这百花亭下清凉无比的泉眼之中,时间更陈达十年以上,方有如此清凉冷冽程度!”于成龙笑道:”黄老弟、沐老弟,好好喝两杯吧,这酒儿酿制不易,贮放尤难,她平时珍惜异常,取以待客,这还是第一次呢!”潘玉荷夹了两片油炸玉兰花,送到沐天仇盘中,妙目流波地笑道:”沐少侠请用点菜吧,这是油炸玉兰花,那是凉拌椿花,那是清炒萱花,那是玫瑰花饼,待会儿还有一大盘百花羹,请每样尝点,或许会比一般鸡鸭鱼肉,莼笋薤菘等荤素菜肴,另有清芬之味。”沐天仇见于成龙还在座,潘玉荷对于自己,便有点眉目传情,不禁耳根发热,连声说道:”我自己来,我自己来,不敢劳动夫人布菜。”说话之间。潘玉荷已把四色酒菜,每样替沐天仇夹了一些,又向身边所坐的潘玉龙笑道:”龙弟,你怎不敬黄大侠和沐少侠一杯酒呢”潘玉龙闻言,先与黄衫客干了一杯,然后向沐天仇面带勉强笑容,把杯举起。

沐天仇也举起酒杯,却觉得有股内家暗劲,当胸撞来。

这股暗劲,并不太强,沐天仇猜出潘玉龙碍于于成龙,不敢当筵行凶。只想把自己手中酒杯撞翻泼得衣裳狼藉地,失礼失窘而已。

用意既明,沐天仇根本不加反击,只是神色自如地,把潘玉龙所敬的那杯酒儿,徐徐饮尽!

于龙龙似已有所觉察,神情冷峻地,向潘玉龙看了一眼,皱眉欲语未语。

潘玉龙倒也识相,立刻站起身形,向于成龙、潘玉荷二人,抱拳说道:”谷主,姊姊,我还有点事儿待办,想先行告退一步!”于成龙”嗯”了一声,点头说道:”你替我传个口令,令凤儿与宇文姑娘,明晨前来四海厅中,和黄老弟、沐老弟等相见。”潘玉龙又向沐天仇非友善地盯了两眼,恭身退出这”百花亭”外。

于成龙等潘玉龙走去,目注潘玉荷道:”你要他来此则甚”一语未毕,潘玉荷便大发娇嗔,扬眉接道:”为什么不可以在此,难道做弟弟的,还不能前来,看看姊姊”于成龙被她顶得一怔,目光转处,陪笑说道:”他来看你,自然不妨。但对本谷主嘉宾,有所失敬,便连你这作主人的,也未免略失光彩!”潘玉荷”哦”了一声,失惊问道:”他对谁有所失敬”于成龙道:”我看他适才敬酒之际,掌心微竖,多半是暗运功力。向沐老弟作了什么手脚”潘玉荷闻言,又把两道水淋淋的目光,盯在沐天仇的脸上,皱眉问道:”沐少侠,当真会有此事我兄弟是否对你有不敬之举”沐天仇觉得不便承认,也不便否认,遂来个滑头动作,付诸微徽一笑!

潘玉荷是玲珑剔透之人,自然懂得沐天仇这微笑含意,遂立即起立欣然笑道:”沐少侠,我兄弟刚才还说闻得少侠年岁轻轻,英雄盖世,想要讨教讨教,增点见识,我骂他不知天高地厚,千万莫以秋云蔽月,螳臂挡车,谁知他仍悻悻,有所失敬,尚请沐少侠多多包涵才好!”沐天仇也自离座站起,向潘玉荷抱拳笑道:”潘夫人说哪里话来,武林人物互相试技之举,太以寻常,在下怎会对此有所介意”潘玉荷笑道:”沐少侠既如此大度包容,明日我便在绮情阁中,设宴陪礼,替我兄弟谢罪!”沐天仇想起乌大寿所作”逢阁莫入”卦语,心中一惊,慌忙摇手说道:”多谢多谢,夫人明日宠宴,在上敬辞……”潘玉荷不等沐天仇直往下说,便自嫣然一笑,截断他的话头,扬眉问道:”沐少侠,你拒绝我明日之宴,有何道理是嫌我居绮情阁肮脏还是不容许我替兄弟道歉”潘玉荷以笑发言,擅于词令,这几句话儿,说得极具技巧,使人难于推托。

黄衫客一来也认为潘玉荷如此措词,不便坚拒,二来觉得既有于成龙在场,纵去”绮情阁”饮酒,潘玉荷也不会对沐天仇有甚不轨举措,遂代表沐天仇发话,向潘玉荷点头笑道:”既承潘夫人如此垂爱,我弟兄明日便来叨扰珍馐就是。”潘玉荷闻言,好生高兴地,娇笑说道:”还是黄大侠来得爽气,你们两位,远来劳顿,今日请至四海厅中的宾馆歇息,明日申未时分,我命紫茜,前去奉邀便了。”黄衫客连连点头,起身告别。潘玉荷笑道:”黄大侠与沐少侠急些什么还有一碗相当味美的百花羹,尚未……”黄衫客笑道:”诚如夫人之言,我弟兄远路赶来,有些劳累,亟须歇息,那碗百花羹便留待明日,再奉扰吧!”潘玉荷也不坚留,便命紫茜,把黄衫客、沐天仇,送至”四海厅”中,两间相当精臻的宾馆之中安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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