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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百残竞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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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轶伦点头答道:“不惜,这正是独孤老魔仗以对人控制的手法之一。”夏侯娟银牙一挫,“格格”生响,恨声说道:“这老魔头太以无耻狠毒,有朝一日,落在我的手中,非把他分尸寸断不可。”

语音至此,脸色一变,由愤恨转为幽怨关切,目光中流露无限深情,凝注卓轶伦,柔声叫道:“大哥,你……你被打中‘绝命毒针’,迄今已有不少时日,感觉怎样现……可妨事么”

卓轶伦向她含笑安慰说道;“娟妹放心,独孤老魔为了要叶师叔替他尽心疗治风瘫宿疾,才打了我三根‘绝命毒针’,故而针上所淬,属于慢性剧毒,要在一年之后,方会发作。”

夏侯娟秀眉深蹙说道:“话虽如此,但心腹间留有隐患,总不是事,万一我们与独孤智争斗之际,那老魔头有甚手段,可以使大哥体内所蕴毒力,提前发作,岂不……”

卓轶伦听到此处,瞿然接道:“娟妹的这种顾虑,极有道理,也极有可能,我真还未曾想到这一方面。”

夏侯娟苦笑叫道:“大哥,你已是当世神医,叶师叔更属今之华扁,难道你们就没有办法祛除所中奇毒”

卓轶伦笑道:“疾病有轨迹可循,凭学验可断,自然容易医治,剧毒则随人心意调配往往系采集多种毒物,合并制成,故而除了独门解药,或什么罕世奇珍以外,不是寻常处方,可以为力。”

夏侯娟扬眉说道:“我就不信邪,此去‘桐柏山’,非实现两项愿望不可,一是救出司马豪和东门芳,二是盗得‘绝命毒针’的独门解药。”

卓铁伦失笑说道:“娟妹且莫打如意算盘,我们先要互相商议怎样度过第一道难关”

夏侯娟妙目一翻,问道:“什么是第一道难关”

卓轶伦答道:“自然是如何通过那些‘天奇峡、天奇林、天奇谷、天玄桥、天玄洞’等,进入‘天玄谷’,因若不能进谷,一切的救人盗药指望,便均无法实现。”

夏侯娟道:“不知叶师叔是否已离‘天玄谷’他老人家倘若仍在谷中,替独孤智疗治瘫痪残疾,定会有不少方便。”

卓轶伦叹道:“纵令叶师叔仍在谷中,我们又怎样向他老人家传递信号彼此加以联络”

夏侯娟秀眉微蹙,似在有所寻思。

卓轶伦笑道:“娟妹是绝顶聪明之人,不妨用点脑筋,或许会想出什么绝顶聪明妙计。”

夏侯娟默然不语,又过了片刻,忽然从目中闪射出智慧的光芒,向卓较伦扬眉问道:“大哥,我来问你,独孤智为何筹组‘六残帮’而不筹组‘五残帮’或是‘七残帮,呢”

卓轶伦笑道:“这‘六残帮’帮名,是由‘宇宙六残’而来,换句话说,独孤智要聚集‘六残’,听他号令,少上一个,便嫌有所缺憾,多上一个,又到哪里去找”

夏侯娟娇笑说道:“若是找得到呢譬如独孤智又发现什么值得争取的罕世残人,他会不会设法延揽,把‘六残帮’扩充为‘七残帮’,或是‘八残帮’”

卓轶伦笑道:“独孤老魔既欲与举世武林人物,一争雄长,则对于实力方面,自然越能加强越好。”

说到此处,恍然有悟笑道;“娟妹,你莫非异想天开,要化装成什么残人模样”

夏侯娟含笑答道:“这决非异想天开,我认为与其费尽心机,耗尽气力地,硬闯‘天玄谷’,远不如设法使独孤老魔,把我恭恭敬敬,请进谷去。”

卓较伦摇头笑道:“娟妹的这种想法虽妙,只怕难于实现。”

夏侯娟插眉问道:“大哥,你这‘难于实现’的看法,是从何着眼”

卓轶伦微笑答道:“因为‘残人’与‘常人’不同,我们难道先要砍去一手,剁去一足,或是挖掉眼睛,割下鼻子”

夏侯娟听得皱眉说道:“我们何必作那样大的牺牲可以避重就轻,耍耍花巧。”

卓轶伦“哦”了一声,目注夏侯娟问道:“娟妹请讲,你所谓的‘花巧’二字,是怎样耍法”

夏侯娟娇笑答道:“我想出了两个外号,一个是‘残心秀士’,一个是‘天哑真人’,大哥以为如何”

卓轶伦想了一想,点头赞道:“妙极,妙极,‘残心’不在外表,‘天哑’不必伤身,娟妹真是慧质灵心。”

夏侯娟失笑叫道:“大哥不是夸赞我了,请你决定一下,你扮什么我扮什么”

卓轶伦不加思索地,应声说道:“我扮‘天哑真人’,因为上次对付司马豪和东门芳时,业已有过经验,轻车热路,比较容易像一名三清弟子。”

夏侯娟微笑说道:“大哥既要扮‘天哑真人’,我就扮‘残心秀士’,但大哥这一选择,却吃了亏了。”

卓轶伦茫然不解地,向夏侯娟诧声问道:“娟妹这‘吃亏’二字,从何而来”

夏侯娟笑道:“吃亏之处,共有两点,第一点是大哥既扮‘天哑真人’,自然不能说话,未免憋得难过。第二点吃亏之处是大哥先要下点苦功,来个临时抱佛脚的恶性补习。”

卓轶伦瞠目问道:“什么叫恶性补习”

夏侯娟略比手式答道:“哑吧不会说话,对于传达心意,必须利用手语,大哥若是不精此道,一到‘天玄谷’中定露马脚,岂非先要寻位哑吧先生,向他求教,非把手语之技,学个滚瓜烂熟不可”

卓轶伦好生佩服地,点头笑道:“我愿意接受这桩恶性补习,娟妹顾虑周到。”

夏侯娟接口笑道:“距离‘周到’二字,早得很呢!我这‘残心秀士’,与你这‘天哑真人’,似乎还要编造上一个姓名,和一个法号。”

卓轶伦笑道:“这样好了,娟妹替我‘天哑真人’起个法号,我替你这‘残心秀士’起个姓名。”

夏侯娟想了一想,含笑说道:“我们既想伪装‘残人’,混入‘天玄谷’,则大哥这‘天哑真人’的法号,不如就叫‘抱残子’吧!”

卓轶伦点头笑道:“好,这‘抱残子’三字,起得不错。”

夏侯娟秀眉微扬,目注卓较伦,娇笑叫道:“大哥,我的姓名呢,你想好了没有”

卓轶伦应声答道:“曹冷血。”

夏侯娟“呀”了一声,高兴得跳将起来说道:“大哥真高,这‘曹冷血’的姓名,起得太好。”

卓轶伦笑道:“好在何处”

夏侯娟向他白了一眼,佯嗔说道:“大哥莫要考我,我大概答得上来,这好处有二,可以把姓名分开来说,用‘冷血’为名,恰符‘残心’之意,至于我姓‘曹’一节,更属妙到毫颠。”

卓轶伦笑了一笑,方待问话,夏侯娟又复说道:“大哥要我姓‘曹’自然是从‘曹魏武’身上着想,这位盂德先生,不单‘冷血残心’,奸雄一世,并系‘夏侯’子孙,过继曹家,与我本来姓氏,更有关联,岂非妙得不能再妙”

卓轶伦失笑说道:“娟妹思路敏捷,真会联想,其实我哪里考虑到这么许多‘曹冷血’三字,只是有些凑巧地,随童冲口而出。”

夏侯娟微抱双拳,改以男子口音,向卓轶伦一本正经地,扬眉问道:“在下曹冷血,请教真人,我们何时改扮”

卓轶伦也以三清礼节,稽首当胸,念了声“无量佛”号,含笑说道:“贫道……”

“贫道”二字才出,夏侯娟便变色嗔道:“不行,你是‘天哑真人’抱残子,只能以手语与人问答,不能开口‘贫道’,闭口‘贫道’,更不能猛念‘无量佛’,否则便露马脚了。”

卓轶伦哑然失笑,两人遂从此改扮,夏侯娟易钗而并,扮作了一位风神秀逸,但英气逼人的青衣书生,卓轶伦则扮作一位道骨仙风的中年全真。

一路之上,并遵从夏侯娟所说,寻得几位哑人,殷勤求教,把手语之技,学得极为精熟。

他们始终都在朔江而行,卓轶伦与夏侯娟也始终都在注意何撑天所乘,用以掳劫司马豪、东门芳的那只帆船,但始终也毫无所得。

一入湖北境内,突有异闻。

有人在“桐柏山”的“翠屏峰”下,召开一插“残人竞技大会”。

主持人规定,凡属自信有一技之长的各种残废人物,均可前往参加竞技,若能在该项技能中,冠冕群伦,便赠以对其最适用的珍奇一件,或是千金重奖。

夏侯娟闻此讯,便向卓轶伦扬眉笑道:“大哥,机会来了,这才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认为这插‘残人竞技大会’,定是独孤智派遣心腹主办。”

卓轶伦点头笑道:“我的看法与娟妹相同,独孤智雄心太大,他可能是想甄拔举世残人中,所有特技异能之士,并完全吸收到他倡组的‘残人帮’内。”

夏侯娟娇笑说道:“这样一来,不止‘七残帮’,或‘八残帮’,几乎可以称作‘百残帮’了!”

卓轶伦道:“参与这‘残人竞技大会,的人数越多,我们的身份,便越不容易暴露,但……”

夏侯娟听到此处,接口笑道:“大哥,我懂得你的意思,是否要我们在竞技之时,略为有所保留,不必过分逞能,引人注目”

卓轶伦点了点头,微笑说道:“对了,我们只消略微表示出有点能为,异于流俗,值得对方加以吸收,便已足够。”

夏侯娟微笑说道:“常言道得好:‘定法不是法’,我们的一切举措,最好是到那‘残人竞技大会’之上,再复见机行事。”

卓轶伦闻言,知道夏侯娟不甘过于寂寞,遂失笑说道:“娟妹不要耽忧,‘残心秀士’曹冷血决不能名不副实,就为了表现这六个字儿,也足够你大展身手的了。”

夏侯娟瞪了卓较伦一眼,扬眉笑道:“出家人既已失音成哑,怎么还如此多话”

卓轶伦道:“娟妹提醒我了,此处已近‘桐柏山’,一路之间,可能已有独孤老魔所派出的眼线党羽,我不仅不宜随意发话,并应与娟妹前后分开,等到了大会之上,再装作萍水相逢,互为结识便了。”

夏侯娟微笑说道:“曹冷血恭遵法旨,道长先请。”

卓轶伦单掌当胸,一打稽首说道:“贫道告辞,曹施主千万注童,你的一切举措,若想神似魏武当年,获得独孤老魔的真赏特攉,但必须紧记十四个字儿。”

夏侯娟“哦”了一声,抱拳笑道:“道长请讲,这十四个字是何秘诀,曹冷血恭聆大教。”

卓轶伦笑吟吟地说道:“宁使我负天下人,不使天下人负我。”

夏侯娟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卓轶伦遂道袍飘拂地,先行离去。

到了“桐柏山”中,“翠屏峰”下,只见搭建了三座高台。自然是一主一客,一作较技之用。

会期共是三日,前二日只是初试,汰芜存菁,好在第三日上,举行比较精彩的百残竞技。

夏侯娟到得稍迟,她比卓轶伦晚到半日,故而卓轶伦是第二日的黄昏到此,夏侯娟则是第三日的上午。

她到了登记之处,目光傲瞥,便已看见了登记表上的一行字迹,写的是:“抱残子,外号‘天哑真人’,来自‘高黎贡山’,精剑术。”

字迹之下,井打了三个红圈,显然业已通过初试。

夏侯娟注目一看,登记表上,被加圈者,虽有二三十名,但多半均是一圈两圈,三圈者约莫四人,四田则仅仅一个。

她当然对这被圈了四个虹圈之人,特别注意,只见这人名号,也颇特别,是叫‘万古伤心’白不平。

主管登记之人,见夏侯娟到来,向她含笑说道:“朋友来得太迟,未经初赛,不能复赛,只可旁观的了。”

夏侯娟皱眉说道:“烦劳通禀主持人,就说曹冷血是从西域远来,要求特准免除初赛直接参与复赛。”

主管登记之人,似被夏侯娟的神情气宇所夺,向她看了两眼,含笑问道:“曹朋友既要参与这‘百残竞技大会’,但不知残在何处”

夏侯娟提起笔来,在那登记表上,龙飞风舞地,写了“残心秀士”曹冷血七字,然后搁笔笑道:“尊驾看见没有曹某一来‘冷血’,二来‘残心’,总比那些缺了一些眼睛,或短了一条胳膊的寻常残人,来得够份量吧”

主管登记之人,一笑说道:“竞技要到正午开始,曹朋友请上客台,落座待茶,在下即将曹朋友这项意见,转禀主持人,斟酌定夺就是。”

夏侯娟闻言,遂身形微闪,纵上客台,只见卓轶伦仙风道骨地,独坐一隅,身旁还空着一个座位。

她缓步走过,向卓轶伦略抱双拳,扬眉问道:“道长怎样称呼这座位是否无人,小弟可以坐么”

卓轶伦口中“啊啊”连声,略比手式,示章请夏侯娟尽管落座。

夏侯娟见他装得煞有介事,几乎忍俊不禁,遂一面就座,一面又复笑道:“在下曹冷血,号称‘残心秀士’,道长……”

卓较伦不等他再度发问,便先伸手指自己咽喉,然后蘑些茶水,在几上写了“天哑真人抱残子”的字样。

夏侯娟越他蘸茶写字之际,暗运“蚁语传音”神功,悄向卓轶伦耳边问道:“大哥,你装得真是不错,有个号称‘万古伤心的白不平’,如今可在台上坐于何处”

卓轶伦不曾答话,只是微抬眼皮,向客台的西南角上,望了一望。

夏侯娟随着他的眼神望去,只见西南角上,坐着一个白衣老人。

这老人约莫五十有余,不到六十,颔下五绺黑须,容貌颇称清秀,但两道目光,却极为森冷严酷。

这时,较技台上的大红绒幕深垂,显然还未到开始竞技时间,卓轶伦遂也用“蚁语传声”神功,向夏侯娟悄悄问道:“娟妹,你问起‘万古伤心’白不平则甚莫非认识他么”

夏侯娟凝功答道:“我不认识此人,只觉得他的外号姓名,有点与众不同。”

卓轶伦继续向她耳边,传音说道:“这‘万古伤心’白不平不仅名号特别,连武功也另辟蹊径,高不可测。”

夏侯娟点了点头,悄然说道:“我知道他武功极高,因在登记表上看见,大哥名下,只圈了三个红圈,他却是四个圈呢!”

卓轶伦因恐久作无声隐语,容易引人起疑,遂向夏侯娟略比手势,举茗相敬。

夏侯娟懂得他的心意,一面称谢举杯,一面含笑问道:“真人是后天颇哑还是先天失音”

卓轶伦略打手势,表示自己是因病变哑。

他们两人,正在互相表演,勿听技台的大红绒幕之后,传出“镗、镗、镗”的三声锣响。

夏侯娟笑道:“天哑真人,这三声锣声之意,是否表示即将开始较技”

卓轶伦方一点头,较技台上的大红绒幕,业已缓缓拉开。

夏侯娟举目望去,见这座技台建造得颇为宽大,中央近后方处,设有一张虎皮巨椅。

上坐着一个双足已断,但双臂奇长,手掌也特别巨大的玄衣老叟。

她一看便知,这就是“百残竞技大会”的主持人,也就是“宇宙六残”中,双腿被刖的云千里。

云千里的虎皮交椅之旁,倚着两根长约七尺的奇形钢拐,并侍立着四名壮汉。

绒幕一启,云千里便侧顾身左的一名壮汉,低声说了几句话儿。

壮汉抱拳恭身,向云千里施了一礼后,走到台口,向客台上的赴会群残,朗声叫道:“百残大会的复赛竞技开始,奉主持人云堂主命,‘残心秀士’曹冷血编列第二十三号,特准免除初赛,直接参与复赛。”

卓较伦又用传音功力,向夏侯娟低声笑道:“娟妹,我替你起的名儿如何仅凭这‘残心秀士’曹冷血七字,便会使对方特别欣赏,舍不得放弃。”

夏侯娟目光微瞥,见主台之上,突然放下了一层竹帘,使帘内的人可以看得清帘外一切,帘外却看不见帘内光景。

她眉头一皱,向卓轶伦悄然问道:“大哥,这是什么花样”

卓轶伦也向主台看了一眼,嘴皮微动,摇头答道:“昨日尚未如此,这是今天新出的花样,或许因大会进入复赛,独孤老魔要亲来观看,才弄得这等神秘。”

话方至此,又有一名壮汉,在较技台口,朗声叫道:“第一号‘天台破叟’洪翰章,请上台献艺。”

客台上一名右足微跛的灰衣老叟,应声起立,提气飞身,竟凌空横跃五丈有余,到了较技台上。

云千里含笑问道:“洪朋友打算觅人较功还是独自献技”

“天台艘叟”洪翰章抱拳笑道:“在下仅对轻功一道,尚有心得,故而不必与人较量,只表现一桩薄艺,请主持人多加指教。”

云千里点头笑道:“洪朋友需用何物尽管吩咐,命他们准备就是。”

洪翰章微笑说道:“在下需用之物,极为简单,只要十根缝衣细针,以及一团棉线。”

云千里略一摆手.命值勤壮汉,立即取来。洪翰章遂截了十根二尺长的棉线,分穿在十根缝衣针上,走向台口。将手微扬,十缕针光,便自腾空直上。

他是把这十根缝衣针儿,打入较技台的松木横楣之上,撑列得整整齐齐。

针儿虽已入木,但针孔中所穿的二尺棉线,却仍在外,便等于是从松木横相之上,垂挂着十个线圈。

这位“天台跛叟”的发针手法甚巧,使那十个线圈之间的九段距离,异常匀称,约莫均在二尺左右。

线圈刚刚垂好,洪翰章身形忽腾,把整个身形,悬挂在西面的第一个线圈之上。

但他这悬挂身躯之举,不是用手的,而是用一只右足,钩住线圈,来了个翻身倒挂。

区区一根棉线之力,如何挂得起一个百数十斤的活人故而客台群残,看到此处,业已彩声雷动。

彩声一起,洪翰章绝艺更施,他那倒垂空中的身体,像荡秋千般,扬了一扬,仍然头下脚上地,把左脚伸人第二个悠悠晃晃的线圈以内。

左脚才人第二线圈,右脚便脱离第一线圈,藉着身躯悠荡之势,改投入第三线圈之中。

局外群残,这才看得恍然大悟,知道洪翰章是要利用那十个线圈,来施展“凌空倒步”。

但如今这十个圈儿,只是一根棉线,稍承重量,必将断折,洪翰章却能随意借劲举步,悠来晃去,稳若泰山,其轻身功力之高,委实已到炉火纯青地步。

夏侯娟也看得向卓轶伦含笑说道:“天哑真人,原来‘天台跛叟’四字,只是指他正常情况而言,这位洪朋友,在线圈中,凌空倒步起来,便一点都不跛了。”

卓较伦身是哑吧,不能答言,只好点头微笑。

十个线圈走完,洪翰章身形落地,四外掌声霄起。

坐在虎皮交椅上的云千里,也颇为高兴地,点头笑道:“洪朋友的轻身功力,确实高明,你已无须再复参与比赛,请回客台休息,静候领取奖品便了。”

夏侯娟因正注意一切,故而看出在云千里发话之前,主台竹帘以内,似有红旗略晨。

她秀眉微挑,暗运“蚁语传声’功力,向卓轶伦叫道:“大哥,你看见没有主台竹帘以内,有人用红旗挥舞,向云千里暗加指示,独孤老魔定然就在台上。”

卓轶伦也凝功悄语说道:“我同意娟妹这种看法,但好象不曾看见独孤老魔,乘坐轮车而来,他是怎样上台的呢”

夏侯娟被他问得一怔,正自欲答未答之际,较技台上,又复有人叫道:“第二号‘西岳神蟾’金两戈,请上台献艺。”

客台之上的一位绿衣老叟,应了一声,便也提气纵身,凌空飞渡地,落向较技高台。

夏侯娟目光一注,便自笑道:“天哑真人,原来这位金朋友,残去一臂,才有‘神蟾’之号。”

她暗中发话,则叫“大哥”,明面发话,则叫“天哑真人”,委实有点别扭,也有点暗自好笑。

卓轶伦闻言,因见恰有侍者走来,为大家添茶送酒,遂向夏侯娟比了一阵手语。

夏侯娟因在途中,曾随着卓轶伦,一同接受这种哑吧说话的补习,故而看得懂卓较伦是说那位“西岳神蟾”金两戈,不单残去一臂,仅胜三肢,并精于金钱绝艺。

果然,这时云千里业已根据金两戈的要求,在较技台上,陈设了一具“打穴铜人”。

金两戈见铜人设好,又请云千里派人用黑色厚布,把自己的双眼蒙上。

然后取了一把铜钱,握在仅存的左掌之内,走到距离铜人,约莫两丈二三之处,向云千里,含笑说道:“主持人请随意呼叫穴道,看看金两戈,是否能蒙目打中,毫无错误”

云千里点头一笑,立即叫遭:“将台,气海,曲池,眉心……”

他所叫部位,恕上恕下,异常促狭,但“西岳神蟾”金两戈,却毫无难色,手不停挥,把一枚枚的金钱,嵌进云千里所呼穴道之内。

云千里看得点头微笑,口中又复叫道:“灵台,精促,风尾,笑腰……”

金两戈住手不发,插声叫道:“请把钢人翻转。”

台上值役之人,刚把铜人翻转,“刷刷刷刷”四声轻响,“灵台、精促、风尾、笑腰”等处,业已嵌入了四枚金钱。

主台竹帘之中,令旗红影,又是微微一撰,云千里便命人为金两戈除去蒙眼黑布,含笑说道:“金朋友钱镖手法,冠绝江湖……”

那云千里言语至此,跟前白影微飘,较拄台上,忽然多了位白衣老人.神色冷然地,接口说道:“主持人请恕在下唐突.可否能暂时收回你所说的‘钱镖手法,冠绝江湖’八字。”

这位白衣老人,因昨日已曾技惊四座,连刚刚来的夏侯娟,都认识他就是在姓名以下,被打了四个红圈的“万古伤心”白不平。

云千里对他也似特别敬重,一抱双拳,含笑问道:“白兄莫非要施展更精妙的‘钱镖手法’”

白不平摇头答道:“不是,我从来不用暗器。”

金两戈一旁微怒问道:“你既非暗器名家,又拿不出更好手法,却批评我的钱镡……”

白不平看他一跟,哂然笑道:“我不是批评你的钱镖,打得不准,只是觉得这种东西,收效难宏,似乎无甚价值。”

金两戈越发怒道:“我也请你把这‘收效难宏,无甚若不能伤你,便不再参与‘百残大会’,并从此隐姓埋名。”

白不平点头笑道:“好,我若让你有半枚钱镖,沾上我的衣襟,白不平便当着在插群豪,自抉双目。”

金两戈咬牙一哼,蓦然喝道:“太阳、眉心、瑾玑、华盖、中庭、巨阙……”

指随口动,钱镖连弹而出,疾如电掣地,飞打他所报穴道。

白不平似乎有意欺人,根本巍立如山,不仅手儿未抬,连身形都不曾动得一下。

但那六枚钱镖,却均在即将打中白不平的一刹那间,忽然略失准头,稍差毫厘地,偏飞而过。

六镖全空以后,白不平目光微注金两戈,淡淡说道:“金朋友,适可而止了吧我根本未动,你尚打不着我,倘若……”

金两戈惊怒交并,厉声喝道:“白朋友莫要恃技欺人,你再尝尝我这最后七镖。”

语音甫落,把掌中所余的七枚金钱,竟自一齐撒出。

客台群残之中,有不少人均识得这是钱镖手法之内,最上乘的“刘海洒金钱”,用的全是回旋错劲。

果然,一片“铮铮”错响之下,七枚金钱,漫空飘飞,却绝无任何一枚,是直接向白不平身上打去。

坐在虎皮交椅上的云千里,也深知这些旋飞金钱,妙用莫测,瞻之在前,忽焉在后,瞻之在左,忽焉在右,目前虽然没有任何一枚,打向白不平,但最后却会从各个方向,对他同时袭进。

来自一个方向的袭击,容易闪躲,容易抵挡,也容易运用无形真气。对其加以阻碍,但来自六七个不同方向的同时袭击,却必然应付为难,倒要看看这位“万古伤心”白不平,有没什么奥妙手段!

云千里念犹未了,客台上一阵哄笑,那位“西岳神蟾’金两戈,业已窘得面皮通红。

原来,“万古伤心”白不平虽见对方用出“刘海洒金钱”的奇绝手法,却仍不加理会,只是负手傲立,目光注定金两戈,脸上浮现起一种高傲笑意。

照理说来,那七枚金钱,“铮铮”错响,飞向四方以后,便会由于回旋之力,折转飘回,纷对白不平聚合奇袭。

但今日却不知是钱不听话抑是金两戈把回旋手法,用错劲头竟使那七枚金钱,一去不转。

铮、铮、铮、铮、铮、铮、铮……。

七枚金钱,完全打空,落地,其中一枚,并还从云千里的面前掠过,打在他倚在虎皮交椅之旁的奇形钢拐之上。

白不平直到这时,方抬头四望,双眉微皱,现出一种莫名其妙的诧异神色。

客台群残见状,忍俊不禁地,齐自失声哄笑。

那位“西岳神蟾”金两戈,简直把张脸儿,羞窘成了猪肝色泽,长叹一声,顿足飞起,便自下台逸去。

夏侯娟秀眉一挠,暗用传声功力,向卓轶伦耳边叫道:“大哥,这‘万古伤心’白不平,炼得好高明的‘无形真气’,我想斗他一斗。”

卓轶伦嘴皮微动,悄然答道:“娟妹忍耐一下,看看还有什么人物,上台……”

话方至此,客台的东角突然站起了一位身穿紫衣的年轻女郎,向较技台上,朗声叫道:“主持人,编列第十三号‘无情姹女’云香罗,想向白朋友领教绝艺。”

夏侯娟先未注意到这年轻女郎,如今见她站起来,方才注目打量。

谁知不打量还好,这一打量,竟心中暗自吃惊!

因为这位“无情姹女”云香罗,年龄虽仅十八九岁,但那副勃勃英姿,却显然已具内家上乘功力。

云千里闻言,点头笑道:“云姑娘请上台来。”

云香罗答应一声,飘然纵过,衣抉临风,丰神绝世,无论从身材、气宇,貌相等任何方面看来,都是个美人胎子。

白不平目注云香罗,上下略一打量,含笑问道:“云姑娘有何指教”

云香罗含笑说道:“昨日我来得太晚,仅在轻功一技上,略作表现,便告休会,如今因白朋友‘无形真气’,业已练到相当惊人地步,特来请你在软硬轻功,兵刃暗器方面,不吝一一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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