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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沼地的惨剧(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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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上帝,到底发生了什么呀!”我叫了起来。

福尔摩斯猛地站了起来,我看到他那健壮的身体站在小屋门口,探头向黑暗中望去。

“嘘,不要出声。”他轻声说道。

起初那喊声是由黑暗的平原上一个很远的地方传过来的,现在已显得愈来愈近,越来越大。

“是哪个方向?”福尔摩斯低声问,他也深受震惊了,“在哪儿,华生?”

“我想在那边吧。”我向黑暗之中指出。

“不,是那边。”

凄惨的喊声划破了寂静的夜,愈来愈大,越来越近。混在一起的还有一种新的声音,深沉的咕咕哝哝,既悦耳又可怕,一起一落地低吟着。

“是猎狗!”福尔摩斯喊了起来,“赶快,咱们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他马上迅速地在沼地上跑了起来,我紧跟着他。突然间,在我们的前面,那片碎石凹凸不平的地方发出一声最后绝望的惨叫,然后就是模糊而又沉重的咕咚一声。我们停住脚步,周围的一切静悄悄的。

福尔摩斯茫然地听着,接着像个神经错乱的人一样跺着脚,把手按在额上。

“咱们来得太晚了,华生,他战胜了咱们。”

“不会的,谁胜谁败还说不定呢!”

“我怎么就不采取行动呢,我真笨,华生,你怎么就不顾你应保护的人的后果呢!如果真的发生了悲剧,我们对他不客气了。”

我们在黑暗之中向前乱跑,不时地撞在乱石上,又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上了小山,再顺着另一个斜坡冲了下去,一直朝着那可怕的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每到高处,福尔摩斯都焦灼地往四周望一望。

“你瞧见什么东西了吗?”

“什么也没有看到。”

“可是你听听那是什么声音?”

在我们的左边,一阵低低的呻吟传进我们的耳鼓。那面有一条岩脊,尽头是陡峭的崖壁,由那里向下,可以看到一片多石的山坡。在那高低不平的地面上,平躺着一堆黑乎乎的东西,我们跑近时,看清原来是个趴在地上的人,他的头可怕地窝在身下,身体向里蜷曲着,像是要翻跟斗。他的样子很特别,我不敢相信刚才那声音是他灵魂脱壳时发出的。那个趴着的人一言不发,纹丝不动。福尔摩斯抓住他提了起来,惊恐地大叫了一声,这正是亨利爵士的尸体!

他身上穿的那一套红色的苏格兰呢制成的衣服,就是我们和他在贝克街第一次见面时穿的。福尔摩斯追悔不迭地呻吟着。

“这个畜牲!畜牲!”我紧握双拳,喊着,“我不能原谅自己,是我让他遭受惨祸。”

“华生,我的罪过比你大。我竟不顾我们的委托人的性命,这给我的打击太大了。”

“把他致死的那只猎狗在哪呢?还有斯台普吞呢,他在哪里呢?他得对这件事负责任。”

“我保证会让他负责的。伯侄两人都被他间接地杀死,现在咱们得设法证明人畜的关系,老天在上,不管那家伙多狡诈,我们一定要抓住他。”

这突如其来的灾难,使我们心里感到异常沉重。后来,月亮升起后,我们爬上山岩的绝顶处向黑暗的沼地望着。

我朝着斯台普吞家所在的方向大骂着:“咱们干脆现在把他抓起来。”

“条件还不成熟,那家伙狡猾到了极点,我们走错一步,那混蛋就会溜走。”

“那么,咱们怎么办呢?”

“看来只有给可怜的朋友办后事了。”

我们俩一同下了陡坡,向尸体走去,泪水模糊了我们的眼睛。

福尔摩斯在尸体旁弯下身,突然他跳了起来,大笑着抓住我的手乱摇着。他喊着:“胡子,这人有胡子!”

我不解地望着他,问:“有胡子?”

“这是我的邻居,那个逃犯,不是准男爵。”

我赶紧把死尸翻过来,一看他那突出的前额和野兽般的深陷的眼睛,我就明白闪露在我面前的是逃犯塞尔丹的面孔。

我立刻就明白了,准男爵曾告诉我把他的旧衣服送给了白瑞摩。白瑞摩把这些衣服转送了出去,以便让塞尔丹逃跑。塞尔丹身上穿的靴帽、衬衣都是亨利爵士的。这家伙死得并不冤。我兴奋地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福尔摩斯。

“真有趣,是这身衣服导致这混蛋死亡,”他说道,“问题很简单,那只猎狗事先闻了亨利爵士用的东西后,才被放出来进行追踪的。可塞尔丹在黑暗中怎么会知道那狗跟他身后呢?”

“他听到后面有狗的声音吧?”

“单纯一只猎狗的声音,并不会让这个逃犯吓得冒再度被捕的危险狂呼求救的。根据他的声音判断,那狗在追他以后,他一定拼命地跑了好长的一段路,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那狗怎么单单今晚被放出来呢?它很少在沼地里乱跑,斯台普吞只有在认为亨利爵士会到那里去才会把它放出去。”

“那个疑问很快就能解答了。咱们对这个坏蛋的尸体怎么办呢?”

“在与警察取得联系之前,先把他放进一间小屋去。”

正说着,沼地上有一个人朝我们走来,他一看见我们便停住了,然后又向前走过来。

“啊,华生大夫,是您吗?真没想到这么晚在沼地里看到您。怎么,有人受伤了吗?这不会是咱们的朋友亨利爵士吧!”他慌张地走过我们的身旁,弯下腰,猛吸了一口气,口吃地说:“谁,这是谁呀?”

“是塞尔丹,从王子镇逃跑的那个人。”

斯台普吞面色苍白地转向我们,他竭力克制着惊慌和失望的表情,死盯着我和福尔摩斯。

“天哪!他是怎么死的?”

“看样子他像是在这些岩石上摔断了脖子。听到喊声时,我们正在沼地里散步。”

“你为何只替亨利爵士担心呢?”我忍不住地问了一句。

“因为我已经约他来了,但他并没来,当我听到沼地里的喊声时,自然担心他的安全了。”他的眼光从我的脸上转向福尔摩斯,问道:“这个可怜的家伙是怎么死的呢?”

“他长期在野外生活把他逼得发疯了。他疯狂地在沼地里奔跑,最后自己摔死了。”

“这个说法最合理,”斯台普吞叹了一口气说,“福尔摩斯先生,您是怎么认为的呢?”

我的朋友欠身还了礼,说道:“您的眼力真不错。”

“华生大夫来了后,这里的人就知道您会来的。您碰巧赶上看到这出悲剧。”

“是这样,我相信我的朋友的解释是正确的,我明天就要带着不快的回忆回伦敦去了。”

“怎么,您明天就回去吗?”

“我是这样想的。”

“您不想把我们搞不清的事搞出一些眉目来吗?”

福尔摩斯漫不经心地说:“这桩案子办得很不顺心,我们负责调查工作的人需要的是事实,而不是凭主观愿望得到成功的。”

斯台普吞又邀请我们到他家里去,我们谢绝了。我们离开生物学家径直向巴斯克维尔庄园走去。广漠的沼地里,只剩下那个遭遇惨剧的人躺在山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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