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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6花朵(1968年) 第四十二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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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夫·威廉姆斯知道姐姐正在谋划着什么事情。

戴夫已经开始了自己的电视节目《戴夫·威廉姆斯和他的朋友们》。起初听到这个建议的时候,戴夫根本没把它当回事:有了桃色岁月的成功,他完全不需要这样的画蛇添足。但乐队解散以后,这个节目对戴夫来说就至关重要了。这将是他个人事业的开端。他必须把这个节目做好。

制片人建议让他的明星姐姐来做嘉宾。眼下,戴夫那位电影明星姐姐伊维比以前更火了。伊维在最新一部电影中扮演了一个雇佣黑人律师的势利女孩。这部电影的上座率非常高。

伊维建议在节目中和她在电影里的拍档珀西·马昆德表演二重唱。制片人查理·拉克洛喜欢这个主意,但觉得很难选歌。查理是个声音刺耳、生性好斗的小个子男人。“必须是首欢乐的歌曲,”他说,“别唱《真爱》或《宝贝,外面很冷》这种歌。”

“说得容易,”戴夫说,“大多数二重唱都是爱情歌曲。”

查理像拨浪鼓一样地摇着头。“不可能让他们唱爱情歌曲,这是在拍电视,任何能让人联想到白种女人和黑种男人之间性关系的暗示都不能有。”

“他们可以唱《你能做的事,我完全能做得更好》,这首歌很好笑。”

“不行,观众们会觉得这是在为民权运动说话。”

查理·拉克洛很聪明,但戴夫不喜欢他。没人喜欢查理·拉克洛。他是个坏脾气的浑蛋,尽管他时常做出讨好别人的尝试,但这种尝试只能让他看起来更糟。

戴夫试着提出了另一种方案:“你看《知更鸟》怎么样?”

查理想了想。“如果那只知更鸟不歌唱,他会给我买一枚钻石戒指,”他唱起了这首歌中的一句歌词,唱完后他说,“我想我们可以用这首歌蒙混过关。”

“当然可以,”戴夫说,“这首歌最初是由伊涅兹·福克斯和查理·福克斯这对姐弟组合录制的,没人会把这首歌和乱伦联系在一起。”

“好,就这么定了。”

戴夫向伊维解释了美国电视观众的过分敏感,向她解释了选择《知更鸟》这首歌的原因,伊维同意演唱这首歌——只是眼中闪烁出一种戴夫非常熟悉的亮光。戴夫知道有麻烦了。伊维在学校里裸体演出《哈姆雷特》前,眼中闪烁的恰恰是这种亮光。

他们也谈到了戴夫和杜杜分手的事。“每个人都觉得这只是十几岁的孩子做的恋爱游戏,根本长不了,”戴夫抱怨道,“可我早在成人之前就结束了恋爱游戏,不喜欢四处寻情。我对杜杜是认真的。我想要自己的孩子。”

“你比杜杜早熟,”伊维说,“当年我也一样,我比汉克·雷明顿早熟些。最近我听说汉克和安娜·默里结了婚——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四处鬼混了。也许杜杜将来也会这样。”

“和你的情况一样,等她成熟就太晚了。”戴夫苦涩地说。

管弦乐队开始调音,伊维化起了妆,珀西穿上演出服。与此同时,节目导演托尼·帕特森让戴夫开始录嘉宾介绍。

这个节目是彩色的,戴夫穿着件深紫红色的天鹅绒西装走上台。他看着镜头,想象着杜杜微笑着伸出双臂,重新走进他的生活。“观众们,今天我请到了两位特殊的嘉宾参加我们这个节目,他们就是电影《我和我的委托人》中的男女主角珀西·马昆德和伊维·威廉姆斯。顺便说一下,伊维是我亲爱的姐姐。”说完他率先鼓起了掌。录音棚里很安静,不过在电视播出之前,观众的鼓掌声会被加入音频。

“戴夫,希望你多一点笑容,”托尼说,“再来一次。”

录了三遍,托尼才感到满意。

这时查理和一个穿灰色西装的五十来岁男子走进摄影棚。戴夫马上看出查理摆出了一副阿谀奉承的姿态。“戴夫,我想让你见见我们的赞助商,”他说,“这位是美国顶尖的商界人士,全国洗涤品公司的老板阿尔伯特·沃顿先生。他专程从俄亥俄州的克利夫兰飞过来见你,真是够伟大的了,对吗?”

“的确很伟大。”戴夫说。每次戴夫开演唱会总会有很多观众飞越半个地球过来捧场,他总会装出一副快乐的样子。

沃顿说:“我有一个十来岁的儿子和一个十来岁的女儿,他们都很羡慕我能见到你。”

戴夫正在专心于制作一档伟大的电视节目,不愿把时间消磨在和洗衣粉巨头的对话上,但他意识到必须对眼前这个人以礼相待。“我可以为你的两个孩子在照片上签名。”他说。

“他们一定很激动。”

查理对跟在他身后的秘书普里查德打了个响指。“亲爱的珍妮,”查理做作地对四十多岁的普里查德小姐说,“去我的办公室拿几张戴夫的照片来。”

沃顿一头短发,身上的衣服很无趣,看上去是个典型的保守生意人。戴夫不禁问:“沃顿先生,是什么让你决定赞助我的节目?”

“我们的最新产品是一款名叫‘泡沫’的洗涤剂。”

“我看过那款产品的广告,”戴夫笑着说,“‘泡沫’比洗衣粉洗得更干净!”

沃顿点点头。也许每个他遇到的人都会提到这段广告词。“泡沫更可以信赖,而且已经用了好些年了,”他说,“基于这个原因,它还有些念旧的意味。年轻的家庭主妇常会说:‘泡沫,是的,我妈妈那时就经常用。’这非常好,但也有些危险。”

戴夫饶有兴致地听着沃顿对商品的拟人化描述。不过沃顿的语气里既没幽默也没有讽刺的意味,戴夫知道,对金主的任何一句话都不能掉以轻心。“所以你想让我在节目里告诉大家,泡沫时髦又好用?”

“是的,”沃顿说,这时他终于笑了,“同时,我还想让你在节目里给美国的千家万户带来流行音乐和满满的幽默。”

戴夫笑了。“幸好我没去滚石乐队。”

“是的。”沃顿无比真诚地说。

珍妮带着两张10x8厘米的彩色照片和一支签字笔走进摄影棚。

戴夫问沃顿:“你的两个孩子叫什么名字?”

“卡罗琳和爱德华。”

戴夫在两张照片上分别写下了“致卡罗琳”和“致爱德华”的祝词,并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托尼·帕特森说:“准备录制歌曲《知更鸟》。”

节目组为这首歌设置了布景。看上去是豪华商店的一角,玻璃展示柜里满是金光闪闪的奢侈品。珀西像个铺面巡视员一样穿着黑西装、系着银领带上了台。伊维则戴着帽子和手套,拿着手提包,像个有钱的顾客。他们分站在展示柜的两边。看着查理极力暗示两人的表演不能表现出恋爱的感觉,戴夫就禁不住笑了。

他们在乐队的伴奏下排练了一遍。歌曲曲调轻快,乐观向上。珀西的男中音和伊维的女低音配合得恰到好处。在适当的时候,珀西会从柜台下面拿出一只关在笼子里的鸟和一托盘戒指。“我们会在那时加入预先录好的笑声,让观众知道我们想让节目变得有趣。”查理说。

他们在摄影机前录了一遍。第一遍录制就很完美。但和以往一样,安全起见,他们还是又录了一遍。

快结束的时候,戴夫觉得一切都完美极了。对美国观众来说,这将是一档非常理想的娱乐节目。他觉得自己的这档节目一定能取得成功。

唱到歌词的最后一段时,伊维把身体探过柜台,踮着脚尖亲吻了珀西的面颊。

“太美妙了!”一曲唱毕,托尼走上台说,“谢谢各位,准备拍摄戴夫接下来的一段介绍词。”托尼有一种明显的窘迫,戴夫很想知道为什么。

伊维和珀西走下舞台。

站在戴夫身边的沃顿说:“不能播那个吻。”

戴夫还没来得及说话,查理·拉克洛抢先讨好地说:“当然不能播。沃顿先生,别担心,我们有很多办法可以用,比如说临时把镜头切给正在鼓掌的戴夫。”

戴夫温和地说:“我觉得这个吻很动人,没有任何挑逗的意思。”

“你真的这么认为吗?”沃顿厉声问。

戴夫有点担心,觉得这真有可能成为播出的障碍。

查理说:“戴夫,放弃吧,美国的电视上不能播出黑人和白人接吻的镜头。”

戴夫很吃惊,但仔细想想,出现在美国电视屏幕上的黑人的确连和白人触碰的镜头都很少。“这是美国的法律还是别的什么?”

“更像是种不成文的规定,”查理说,“不成文,但绝不能违背。”他坚定地说。

伊维听到对话,不依不饶地说:“为什么会这样?”

看见伊维的表情,戴夫暗暗在心里骂了一句。伊维不会就这样算了,肯定会和制片人争论。

摄影棚冷场几分钟。没人知道该说什么,尤其是珀西·马昆德在场的情况下。

最后,沃顿用干巴巴的会计师语气回答了伊维的问题。“观众不会认可,”他说,“大多数美国人觉得不同种族不能通婚。”

查理·拉克洛说:“是的。你的孩子和岳母都会在客厅里看电视机里播放的节目。”

沃顿看了眼珀西,意识到珀西娶的是李宝宝这样一位白人女子。“马昆德先生,如果有所冒犯的话,请你原谅我。”他说。

“我习惯了。”珀西温和地说。他没有否认被冒犯的事实,但也没想把这当成一件大事。戴夫觉得珀西做人很大度。

伊维愤慨地说:“也许电视能改变观众的偏见。”

“别幼稚了,”查理粗鲁地说,“如果给观众们看他们不喜欢的节目,他们马上会换台的。”

“让所有电视台都这样做,把美国刻画成一个人人平等的社会。”

“这没用的。”查理说。

“也许没什么用,”伊维说,“但我们还是应该试一试,不是吗?我们有这个责任。”说完她依次看了看查理、托尼、戴夫、珀西和沃顿。和伊维对视时,戴夫产生了一种罪恶感,因为他知道姐姐是对的。“我们这些做电视的有责任引导观众。”伊维又说。

查理说:“这可未必——”

戴夫打断了他的话。“查理,别争了。做电视的就是要影响人,影响不了的话,沃顿先生就不会把钱投在这儿了。”

查理很生气,但一句话都没说。

“我们现在有机会让世界变得更好,”伊维说,“如果我在黄金时段的电视节目中亲吻平·克劳斯贝,没人会介意。我们有责任让观众知道亲吻一个皮肤黑点的人也没什么大不了。”

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了沃顿先生。

戴夫觉得自己的紧身衬衫上都沾满了汗水。他不希望沃顿产生被人冒犯的感觉。

“姑娘,你说得对,”沃顿说,“但我要对我的股东和雇员负责。我之所以在这儿,不是因为我想把世界变得更好,而是想把我们公司的产品卖给家庭主妇。我不想冒犯马昆德先生,但如果把我们的产品和跨种族婚恋联系起来,这个目标就达不到了。珀西,顺便提一句,我是你的歌迷——我有你所有的唱片。”

戴夫的思绪转到曼迪·拉夫身上。他一度迷恋着曼迪。她是个黑人——没有珀西那样黑,皮肤带点棕黄色。戴夫曾如饥似渴地亲吻着曼迪的皮肤。如果她没有回到前男友身边的话,戴夫也许已经向她求婚了。那样的话,戴夫就会处在珀西相同的位置,被迫忍受别人对他的婚姻说三道四。

查理说:“如果没有跨种族婚恋这个刺激的主题,你们的二重唱将是民族和谐的完美象征。如果把那个吻去掉,我觉得我们做了一项相当完美的工作。”

伊维说:“查理,你的想法不错。但你也应该明白,这是胡说八道。”

“这是严酷的现实。”

戴夫试着缓和下气氛:“查理,你刚才是不是说跨种族婚恋很‘刺激’,这么说倒挺有趣的。”

没有人被他逗笑。

伊维看了眼戴夫。“戴夫,别开玩笑了,告诉我你想怎么办?”伊维的话像是在奚落戴夫,“我和你从小到大接受的是坚守正义的教育。我们的父亲在西班牙内战中战斗过,祖母为全英国的妇女争取到了选举权。现在,你却准备服输了吗?”

珀西·马昆德说:“戴夫,你是个天才,他们需要你。没有你他们拍不成这个节目。你有权作出决定。用你的权力做些有益的事吧。”

查理说:“现实一点,没有全国洗涤品公司,就没有这个节目。我们很难找到新的赞助商——尤其在人们知道沃顿先生为什么退出之后。”

戴夫注意到,沃顿并没有说播放那个吻就要取消赞助。查理也没说寻找新赞助商完全不可能——只是说会比较难。如果坚持播放那个吻的话,播出也许会继续,戴夫的电视节目也许仍将得以保留。

一切都是未知数。

“真要我作决定吗?”

伊维说:“好像是的。”

他准备要承担这个风险吗?

不,他不想冒险。

“去掉那个吻。”他说。

四月,加斯帕·默里飞往孟菲斯,采访那里愈演愈烈、甚至变得愈发暴力的环卫工人大游行。

加斯帕知道暴力是什么样子。他知道,无论好人坏人,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在一定条件下都会表现出暴力的倾向。人一般会过上平静守法的一生,但有了一定的推动,大多数人都会犯下故意伤人、强奸、杀人的重罪。这个道理他早就知道了。

到了孟菲斯以后,他听取了两边的意见。市政厅发言人说外部势力煽动罢工者采取暴力行动,罢工者则谴责警察的暴虐。

加斯帕问:“这儿谁是管事的?”

管事的是亨利·洛伯。

加斯帕听人说,孟菲斯的民主党市长洛伯毫不掩饰自己的种族主义倾向。洛伯坚信种族隔离制度的正确性,支持在公共场所为黑人和白人设立“分开但平等”的设施,并当众对抗进行种族融合的法庭令。

几乎所有的环卫工人都是黑人。

环卫工人的工资非常低,许多人都有接受救济的资格。他们经常被要求强制性无偿加班。孟菲斯市政厅不承认环卫工人组织的工会。

不过引发罢工的是安全问题。两位环卫工人被出故障的卡车轧死。洛伯拒绝淘汰过时的旧卡车,也不愿加强安全管理制度。

市议会表决通过了认可环卫工人工会的议案,罢工本应就此结束。但洛伯否决了市议会的决议。

罢工就此升级为广泛的抗议活动。

1968年4月3日,星期三,在加斯帕到达孟菲斯的同一天,马丁·路德·金再次飞到了孟菲斯。那天晚上,一阵突如其来的暴风雨袭击了孟菲斯。在如注的雨水中,加斯帕前往梅森坦普尔教堂聆听金对集会信众的演讲。

拉尔夫·阿伯内西负责在演讲前造势。阿伯内西比金更高更黑,相貌普通,更有攻击性。根据传闻,他不仅是金最亲密的朋友,还和金一起喝酒、追女人。

参加者包括环卫工人、他们的家人,以及罢工的支持者。看着他们褴褛的衣服和破旧的鞋帽,加斯帕意识到美国确有些非常穷苦的人。他们没受过多少教育,干最脏最累的活,在居住的城市里被称为黑鬼或二等公民。但他们也有自己的志气。他们不想这样生活下去,希望过上更好的生活。他们有自己的梦想。

现在,他们有了马丁·路德·金。

金三十九岁,但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五年前,加斯帕在华盛顿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只是稍微有点胖,但现在他的身形已经完全鼓出来了。如果他没穿着这么件笔挺西装的话,旁人很可能把他误认为一位书店店主。但只要他一开口,他就变成了一位巨人。

这天,他的演讲带有些启示的意味。当他的演讲被窗外的雷鸣闪电打断时,他告诉信众,那天早晨他乘坐的飞机因一起爆炸威胁延误了。“但这完全影响不了我,因为我正走在迈向山顶的路途上,”这番话引来信众们的一番欢呼鼓掌,“我只想按着上帝的指引前进。”这时他被自己的演讲感动了,声音和五年前站在林肯纪念堂的台阶上时一样,急迫中夹杂着颤抖,“他让我登上山顶,”金朝着信众大声喊,“让我可以向下俯视,”他的声音越来越高亢,“现在,我已经看到那块应许之地了!”

看得出,金被极大地感动了。他泪流满面,出了很多汗。信众们分享着他的热情大声喊:“是的!”“阿门!”

“我也许不会和你们一起到达那里。”金的声音因为倾注着感情而颤抖着。加斯帕想起了《圣经》里没能到达迦南地的摩西。“但我想让你们知道,今晚我们将作为独立的人到达应许之地。”两千多名听众爆发出祈祷声和欢呼声,“所以今晚我很高兴,我不担心任何事情,不害怕任何人。”他停顿了一会儿,然后缓缓地说,“我亲眼见证了上天荣耀的降临。”

说完这句话以后,他缓缓地从讲道坛退后。拉尔夫·阿伯内西连忙冲上前撑住他,扶他下去坐着,人群发出的如潮掌声淹没了电闪雷鸣。

第二天,加斯帕用一整天时间报道了一起法律纠纷。市政府试图让法庭取缔金计划在下周一进行的示威游行,金准备做出些让步,确保小规模和平游行的正常进行。

这天傍晚,加斯帕和纽约的赫伯·古尔德通了话,决定由加斯帕做出安排,让萨姆·凯克布莱德在周六或周日采访洛伯和金。另外,赫伯还会派出一个电视报道小组拍摄周一的游行,并在周一晚的电视里播出。

和古尔德谈完以后,加斯帕去了金下榻的洛林汽车旅馆。旅馆只有两层,站在二楼阳台上可以俯瞰停车场。走到汽车旅馆门前,加斯帕看见了停车场上金租用的白色凯迪拉克,以及车里坐着的孟菲斯一家黑人殡仪馆的司机。车旁有一群金的助理,加斯帕在其中看见了维雷娜·马昆德。

维雷娜和五年前一样美艳动人,但看上去却和那时完全不一样了。她留着黑人发型,戴着念珠,穿着件扎有腰带的长袖衣服。加斯帕发现她的眼睛周围多了一圈圈细小的鱼尾纹,心想为马丁·路德·金这样一个被一些人爱戴、又被另一些人痛恨的伟人工作,肯定不容易。

加斯帕对维雷娜露出最灿烂的笑容。作了自我介绍以后,他对维雷娜说:“我们以前见过。”

维雷娜面露疑惑。“应该没见过吧。”

“我们肯定见过,但你完全不必介意,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1963年8月28日,那天发生了很多事情。”

“尤其是金博士‘我有一个梦想’的演讲。”

“那时我是个学生报的记者,想从你这里得到一个采访金的机会,你却直截了当地拒绝了我。”加斯帕还记得当时自己被维雷娜的美貌迷得不行。五年后,他觉得维雷娜仍然有着让他无法放下的魔力。

维雷娜不像刚才那样毫无回旋余地了,她笑着对加斯帕说:“这次你一定又想采访金博士了是吗?”

“萨姆·凯克布莱德周末要来孟菲斯,他会和亨利·洛伯谈谈,我想他也应该采访下金博士,听听你们这边的声音。”

“默里先生,我尽力帮您争取。”

“叫我加斯帕就行。”

她犹豫了一下,问:“我很想知道,那时我们在华盛顿是怎么相遇的?”

“那天我和我们家的朋友格雷格·别斯科夫众议员一起共进早餐,你那时和乔治·杰克斯在一起。”

“在那之后你都在干什么?”

“有段时间在越南。”

“你参战了吗?”

“是的,经历了几次战役。”加斯帕不想和别人谈越南,于是把话题引到别的方面,“能问你个私人问题吗?”

“你先问,我不保证一定回答。”

“你和乔治还是一对吗?”

“我不准备回答这个问题。”

这时他们听到金的声音,两人同时抬头看。金博士站在房间外面的阳台上,正低头对停车场上加斯帕和维雷娜附近的一位助理说着些什么。金像是刚洗完澡,正把衬衫往裤子里塞。加斯帕觉得他也许正要出去吃晚饭。

金把两只手放在栏杆上,探出头和楼下的某个人开着玩笑。“本,我想你今晚为我演唱那首《我宝贵的上帝》——像以前那样完美地唱。”

白色凯迪拉克的司机抬头大声说:“先生,天气转凉了,晚上你也许得戴顶帽子。”

金说:“好的,琼西。”说着他从栏杆前直起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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