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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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砖落在地上。谈话声停止了。她听见扭打的声音,接着喷出一束血腥的红光:喀拉喀托火山爆发。房子被撕成两半。

玛丽洛尔半滑半摔地下了梯子,把耳朵贴在衣柜的假背板上。匆忙的脚步走进了亨利的房间。流水声、嘶嘶声。她闻到烟雾和热气。

现在,脚步变得迟疑;和军士长的不一样。轻盈。走走、停停。衣柜的门开了。沉思。举棋不定。

她听见他的手指划过衣柜背板时细微的嚓嚓声。她攥紧刀把。

东边三个街区,月桂树街和泰弗纳尔街拐角处的一座公寓里,弗兰克·福尔克海默正坐在废墟上用手指吃甜番薯罐头。河口的另一边,一米多厚的混凝土下,上校正把一只胳膊伸进副官撑着的警备指挥官夹克里,接着抬起另一只。与此同时,一名十九岁的美国侦察兵正对着掩体匍匐前进,他在山坡上停下、转身、抓住身后士兵的一只手臂;此刻,艾蒂安·勒布朗把颧骨贴在国家城堡的花岗石铺装机上,下定决心,如果这次能和玛丽洛尔幸免于难,一定让她在赤道上选一个地方,然后订票、乘船、坐飞机,直到他们肩并肩站在雨林,那里鲜花环绕、百鸟齐鸣,都是前所未闻、前所未见的。距离国家城堡三百公里远的地方,莱因霍尔德·冯·伦佩尔的妻子唤醒两个女儿去做弥撒,自己暗想着相貌英俊、从战场回来却少了一只脚的邻居。离她不远的地方,尤塔·普芬尼希睡在女生宿舍群青色的暗影里,梦见光像雪花一样变厚、落在漫山遍野。离尤塔不远的地方,元首端起一杯热牛奶(没有煮开)放到嘴边,盘子里有一份奥尔登堡的黑面包片和一整个儿苹果,这是他的常规早餐。与此同时,基辅外的一道深谷里,两名囚犯用沙子搓了搓打滑的双手,接着抬起担架,而集中营里负责处理死人的德国特遣队员正用铁管拨弄着下面的篝火;柏林的庭院里,一只鹡鸰在石板间轻快地飞来飞去,寻找可以充饥的蜗牛;舒尔普福塔的纳波拉学校里,一百一十九名十二三岁的孩子在卡车后面列队,等待接受布设三十磅反坦克地雷的任务。在俄国的攻势下,整个学校像座孤岛,这些男孩孤助无援地熬了八个月,现在,有人递给他们最后一盒帝国的苦巧克力和从死去的士兵头上摘下的国防军钢盔,这些承载着国家最后希望的少年将一涌而出,他们的肚子里装着尚未融化的巧克力,光秃秃的脑袋上顶着晃来晃去的大钢盔,手里拿着六十个反坦克榴弹发射器,将为保卫无须再保的大桥做最后一搏。此时此刻,白俄罗斯士兵正开着t-34坦克声势浩大地朝他们而来,誓让他们全军覆没,一个孩子也不剩;圣马洛迎来黎明,衣柜的另一侧传来一声响动——维尔纳听见玛丽洛尔的呼吸,玛丽洛尔听见维尔纳用三个指甲刮蹭木板,那声音就像是唱针划过唱片,他们的脸只有一壁之隔。

他说:“你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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