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捕(1/2)
1943年1月,维尔纳发现了第二个非法信号源,来自一个大部分树被炮弹炸开的果园。两周后,他找到第三个,接着是第四个。每一个新发现好像都是上一个的变种:三角形的边长同时缩小,高线越来越短,包围圈合拢,最后直指一点,一个谷仓、一座农舍、工厂地下室或是冰面上让人恶心的营地。
“他在播报吗?”
“是的。”
“是那个棚子吗?”
“你看见东墙上的电线了吗?”
维尔纳尽可能随时录下游击队员的话。他现在知道人人都爱听自己讲话。他们把天线升得那么高,一连播报好几分钟,自以为安全合理地享用世界的给予,而事实绝非如此。
上尉回电报说他们的进展令人激动,许诺给他们假期、牛排和白兰地。整个冬天,欧宝徘徊在占领区,维尔纳亲身游历了尤塔收音机记录本里的那些城市——布拉格、明斯克、卢布尔雅那。
他们有时候遇见拉囚犯的卡车,福尔克海默命令诺伊曼1号放慢车速。他坐直腰板,搜寻和他一样高大的人,每看见一个,他就拍一下仪表盘,诺伊曼1号刹车,福尔克海默只穿一件衬衫跳下车,像根柱子似的戳在雪地里,他和护卫说几句话,然后挤进囚犯堆里。
“他的枪在车里,”诺伊曼1号说,“把他该死的枪留在这儿了。”
除非他走得特别远,否则维尔纳能清晰地听见他说:“脱。”哈气在他面前飘。几乎每一次大个子俄国人都能听懂照做。一个魁梧的俄国男孩露出世上再没有什么能让他震惊的表情,除了这个:另一个巨人,而且正一步步地向自己靠近。
摘手套、脱破大衣、脱羊毛衫。只有当他要靴子的时候,他们一反常态:摇头、望天或者看地,像受惊吓的大马一样眼球乱转。维尔纳明白,丢掉靴子意味着死亡。但是福尔克海默站在那里,等着,巨人和巨人的对抗。不过通常是囚犯屈服。他穿着破袜子站在雪泥地里扫视其他囚犯,所有人都避开他的目光。福尔克海默搜刮各种物件,一个个地试,他把不合适的还回去,回到车上,诺伊曼1号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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