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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旋涡中的牺牲者(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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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天启。

无论是尸人登场,还是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的想法。操纵命运之人,不管是神明抑或恶魔,仿佛站在了自己这边。

想必短时间内连警方也无法靠近此处。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命运在说,下手吧,我已经为你准备了一切。

完美的场所,现成的手段,憎恨的对象。另外,决心早已下定。

还有什么好犹豫?

獠牙早已为这一刻磨尖。

去吧,到那家伙房间去。

胸中溢满欢喜的黑焰,踏出再也无法回头的一步。

醒来的瞬间,我下意识地摸索床头柜。两三次落空之后,我总算意识到手表还没找回来,于是撑起了身子。

墙上的数字时钟显示,现在是早上六点。

好在昨晚没有任何东西砸门,也没有接到其他房间打来的求救电话,让我在这个紧急事态中好好睡了一觉。看来我真是身心俱疲了。

只是周围实在太过安静。我看向窗外,发现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楼下的丧尸群好像比我们遇袭时更多了,他们毫无防备地被雨水拍打着,仿佛忏悔般朝天张开大口,让我不禁心生怜悯。

如果换作平时,这绝对是睡回笼觉的时间,只是在这种情况下我实在没有贪睡的心情。

我简单冲了个澡,拿起房里的剑。这明明只是仿制品,拿在手上却冰冷沉重。为了保险起见,我挂上防盗栓开门看了一眼。走廊没有人,旁边是空荡荡的楼梯。确认安全之后,我慎重地来到走廊上。

最先冒出的想法是去检查路障。我从房间右侧的楼梯走下去,发现休息室方向传来了音乐声。休息室应该没有音响设施,莫非在用烧烤时的那台收录机播放?

路障安然无恙。家具位置没有变动,报警器的钓鱼线也还在原位。看来它顽强支撑了一个晚上。家具另一头依旧能窥见傻傻地撞上来,随后失去平衡滚落楼梯的丧尸身影。这就好像商品耐久性测试。我只能祈祷那些家具都是日本制造了。

走到休息室附近,我想起通往中央区的门还上着锁。因为钥匙在休息室的电视柜上,我无法从这边打开。要是已经有人在休息室里,说不定我敲敲门他就会开,只是我不想让人误以为丧尸来了,便决定回到三楼坐电梯下去。

电梯停在三楼,门缝里夹着一个纸巾盒。那应该是昨天那几个人上到三楼后留下的。想到这里,我突然愣住了。我坐这个电梯下去真的没问题吗?

就在此时,住我隔壁的静原走了过来:

“早上好。”

“早啊。怎么这么早,莫非是我吵醒你了?”

“不是,我也是刚睡醒。”

奇怪的是,这几乎是我头一次跟静原说话。

尽管她脸上表情并不明亮,但气色好像还不错。

静原见我呆站在电梯前,疑惑地歪着头:

“你怎么了?”

“我们坐电梯下到二楼后,为了防止电梯跑到一楼,肯定要用什么东西卡住门吧。可是把门卡住了,三楼的人就用不了电梯。”

“啊……”静原也点了点头,“要是三楼的人想用,就不得不用内线电话联系二楼的人,让他拿掉卡住门的东西呢。”

既然都很费事,我们还是从楼梯下去更好。于是我回到房间里给休息室打电话,早已起床的管野接了起来。听到我的声音,他马上说:

“啊,真是太好了。刚才我发现了奇怪的东西,能麻烦你马上下来吗?”

我们慌忙走下楼梯来到休息室,发现除管野之外,立浪和重元也起来了。方才听到的欢腾音乐好像是从正对休息室的立浪房间传出来的。就在那时,比留子同学也从南区走了过来。我们全都一身短衫短裤的随意装扮,她却穿着轻飘飘的蓝色上衣和白色半裙,依旧那么高雅。

“发生什么事了?”

我话音刚落,管野就把手上的纸递了过来:

“重元先生发现这东西夹在进藤先生房间门上。”

纸上只有潦草笔迹写成的一句话:多谢款待。

“应该只是恶作剧吧。”

听着立浪的声音,我更在意的是进藤并不在这里。因为我想到了此前被放在影研活动室的威胁信。

“我敲了门,进藤学长没开。”重元的目光一直不安地游移。

管野拨打了进藤房间的内线电话,过了一会儿,又满脸疑惑、默不作声地放下了听筒:

“他不接。”

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比留子同学提议道:

“进藤学长应该在三楼305号房,总之我们先把二楼的人都叫醒,然后上去看看情况吧。”

我们很快就叫醒了高木和名张,大家一起从楼梯上了三楼。除我以外没有人拿着武器。果然枪还是太大太重了吧。

我敲了敲进藤的房门,里面没有回应。

“进藤学长,你醒了吗?”“进藤,快回答。”莫非在洗澡?

实在没办法,管野只好向名张伸出手:

“麻烦把昨天那张管家卡给我用一下。”

名张面无血色地点点头。

立浪说要把七宫叫醒,然后走向了南区。管野将管家卡插进卡槽,门锁“哔”的一声打开了。他缓缓推开房门。

那个瞬间,一股恶臭扑鼻而来。

“呜嗯……”

管野朝里看了一眼,发出一阵呻吟。我从他背后看到了谁也料想不到的光景。

地板上、天花板上,到处飞溅着血液和肉块。

敞开的落地窗外,进藤的尸体探出阳台,已经被啃噬得面目全非。

“怎么回事!”管野说着就要走进房间。

“小心!”比留子同学突然大喊,“丧尸有可能还在室内!”

管野慌忙往后退,我举起了手上的剑。高木高喊着:“我去拿武器!”与静原一起跑向了楼梯。

我从口袋里翻出昨天配发的口罩戴上,其他带了口罩的人也都拿出来戴上了,还有人用手帕或毛巾捂住了嘴。

我站在入口探头进去观察室内情况。这个房间的门卡还在卡槽里,虽然满房间都是血,但东西并不怎么凌乱。左边墙上靠着进藤拿进来的长剑。进藤可能为逃跑而打开了阳台的外开落地窗,一串形状模糊,但明显是什么人走过的血迹一直延伸到外面阳台,还印在了阳台扶手上。

“出什么事……呜哇!”

立浪跟七宫走回来,发现室内惨状,控制不住自己的惨叫。

唯一带着武器的我仗剑缓缓走进房间。里面没有任何动静。我小心翼翼地打开浴室门,里面果然没人。

“没问题,这里没人。”

高木等人拿着武器走了回来。他们虽然各自拿了防身用的枪剑,跟在我身后进来的却只有比留子同学和管野两人。

这也难怪,毕竟进藤的死状实在太惨烈了。他不仅是身上,连扭过来的脸都被啃得面目全非。

我一边注意不触碰尸体,一边顺着血迹走上阳台向下看去。没有绳索,也没有梯子,只有密密麻麻发出呻吟的丧尸群而已。在此期间,比留子同学检查了房门,也没有发现任何痕迹。

“这到底是……太可怜了。”

“不行!”重元在门外叫住了准备在尸体旁边蹲下的管野,“最好不要靠近他。”

“为什么?”

“我们不知道他被咬死多长时间了,搞不好马上就要变成丧尸动起来。”

听了他的话,我们全都吓得往远离进藤尸体的方向缩了缩。就在那时,七宫咕哝道:

“喂,那家伙刚才是不是动了?”

“啊?”

“我看见他指尖动了一下,绝对没错。那家伙还有气。”

怎么可能,受了这么重的伤竟然还没死?

“他怎么可能活着?”重元再次大喊,“看看伤口上血液的颜色吧!”

遍布进藤全身的啃噬痕迹都覆盖着已经凝固的黑血,有的地方甚至有些发绿。

“他倒在那里这么久,血液都凝固了,怎么可能还活着!他已经不是人,是丧尸了!要是不处理掉,我们都要遭殃!”

重元边说边剧烈颤抖起来。待在室内的管野和比留子同学都犹豫不决,连我也是。

虽然我觉得不太可能,但也一时无法舍弃进藤还活着的希望。如果他还有气,就必须尽快给他疗伤,就算他正在变成丧尸,也要趁现在斩草除根。是伸出救援之手,还是刺出灭绝之枪?憋闷的沉默降临在整个房间。

就在那时,一个人影从我身后走出来,毫不犹豫地一枪贯穿进藤的右眼,直刺后脑勺。“啪嗒”,进藤的身体抽搐一下,然后再也不动了。

“嘤!”刚才还叫我们痛下杀手的重元,自己却发出了没骨气的尖叫。

“——呼,——哈。”

“学姐……”静原喃喃道。

是高木下的手。她毫不犹豫地刺杀了同一个社团的人。

“我也没办法。”

高木把枪转了两圈,然后拔出来。眼珠和疑似大脑的软组织随着枪尖一同跑了出来。

“美冬,这家伙已经没救了,必须把他杀掉。”

我们全都被她安静的魄力镇住了。

后来,我们把进藤的尸体拖到房间角落,用床单盖了起来。周围全是他的血肉。这个房间已经无法恢复原状,我们也想尽快离开这里。

“这个季节尸体腐烂速度应该很快,至少把空调一直开着吧。”管野拿起了遥控器。

就在那时,站在房门附近的静原开口道:“那个……那是什么东西?”

我定睛一看,发现靠近房门的墙角掉落了一张折起来的纸。展开一看,上面是一串熟悉的笔迹:

我开动啦。

后来比留子同学提出,咬死进藤的丧尸可能还藏在山庄某个角落,于是我们分头搜查了二楼和三楼的空房间,以及天台等一切可能藏得下人的空间,但是并没有发现异常。袭击进藤的丧尸果然如血迹所示,从阳台掉下去了吧。

一群人再度聚集在休息室,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尚未接受事实、心中还有疑问的表情。那个疑问简单来说就是——

咬死进藤的丧尸从哪儿进来的?

我们纷纷提出自己的猜测和疑问,没过一会儿,就听见一声“各位”,然后所有人都安静下来。说话的人是比留子同学。

“不如我们来梳理一下线索,看昨晚进藤学长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吧?目前我们还不知道丧尸是何时、从何处跑进来的。首先我们轮流提供信息,说说自己昨晚发现了什么吧。”

“这种时候你要玩侦探游戏吗?”七宫前辈轻蔑地说着,又点起了眼药水。他今天敲脑袋和点眼药水的行为比昨天更频繁了,总之一刻都歇不住。

“有什么不好吗?反正大家都想知道这个,干脆交给她吧。”

说话的人是立浪。他暂时还保持着冷静。既然有了年长者的意见,我们最终决定配合比留子同学的调查取证。

“在此之前,能不能把音乐关掉啊?”

名张听着一大早就没歇过气的欢快曲子皱起了眉。

“我不想搞得气氛好像守夜一样嘛。”立浪耸耸肩,走回房间关掉了收录机。

音乐停下来后,比留子同学一边对照小册子上的分房表,一边说了起来:

“那么,我就先从进藤学长旁边那几间房的人开始询问吧。重元同学,请你说说昨晚回到房间后的行动,以及是否发现了什么异常。”

住在进藤隔壁304号房的重元抬起一张阴郁的脸:

“……昨晚,我跟进藤学长、静原和七宫前辈一起坐电梯上三楼,然后就分开了。后来我一直睡不着,就看起了自己带过来的dvd。不过看到第二张时,我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当时应该快到凌晨一点吧。等我醒过来,已经五点五十分左右了。虽然有点早,但我有点担心外面的情况,就从房间出来了。一出来就发现,进藤学长房间门上夹着一张白纸……”

“夹在门上?”

“对,像这样。”他拿起那封信折成三折,“折出一定厚度,然后夹在门缝里。我以为那是谁搞的恶作剧,就敲了敲门,还喊了几声,可是进藤学长一直没有回应,我就把这张纸拿到休息室去了。”

“也就是说,这张纸是从房间外面塞进门缝里的?”

“对,你看看这张纸,多整洁啊。要是门夹着纸关上了,一定会形成皱褶。而且我把它取出来的时候,一点阻力都没有。”

“话说,进藤被咬成那样,你隔着一堵墙竟然什么动静都没听到吗?”

面对七宫的诘问,重元摇了摇头。管野在旁边解释道:

“房间隔墙使用了隔音建材,应该几乎听不见旁边房间的声音。”

“可是——”重元补充道,“昨晚我就一直能听到立浪前辈在楼下放歌的声音。我被吵得实在睡不着,又影响我看dvd。”

我顿时感到很无奈。原来那音乐昨晚就一直在响吗?

“那可真是对不起了。”立浪毫无歉意地说。

我问了管野一个问题:

“既然墙壁是隔音的,不就听不见报警器的声音了?”

“不,我觉得那应该没问题。因为房门和天花板没有使用隔音建材,应该能听见走廊和休息室的声音。叶村先生房间所在的位置肯定能听到警报声,唯一听不到的只有隔壁房间的声音。”

重元的话到此为止,其中并没有值得参考的内容。接下来轮到进藤楼下205号房的名张。

“昨天晚上我过得很糟。我平时需要借助睡眠诱导剂入睡,但那些怪物随时都会闯进来,我哪里还敢吃药啊?所以我一夜都没睡。可是窗外只能看到怪物,我感觉自己快要疯了,就起来喝了一次水。我知道应该尽量避免离开房间,但开水间就在不远处。我出去时正好碰到管野先生巡视了。当时是几点来着?”

“那是我第二轮巡视,大概是凌晨两点。”

“对,就是那个时候。差不多十分钟后,我回到房间,然后就窝在被子里躺着了。那些东西的叫声一直在我脑子里回荡,我甚至以为早上再也不会来了。”

“你还发现其他事情了吗?”

“话说回来——”名张若有所思地喃喃道,“不记得什么时候,我好像听到上面传来一声震动。莫非那时候……”

进藤就被杀了。

“大约是几点呢?”比留子同学追问道。

“我不太记得了,但是在我出去喝水之后,有可能是两点半,也有可能更晚。不过我没听见惨叫。”

“原来如此。从溅到天花板的血迹来看,进藤学长应该瞬间就被咬断了喉咙,所以无法发出叫声。”

比留子同学点点头:

“那么接下来,我想请刚才提到的管野先生说说情况。”

“好。”管野略显紧张地说了起来,“昨晚我目送各位回到房间后,又检查了一遍逃生门和路障。当时我还见到了从三楼下来的剑崎小姐。收拾好屋子,做好各种检查后,我将近零点时回到了自己房间。然后我决定,每隔一个小时就出去巡视一次。因为我做过各种兼职,早已习惯了不规则的作息,所以我小睡一会儿,一点钟起来巡视了一轮。当时我在休息室碰到进藤先生了,他乘坐的电梯也停在二楼。”

“他在干什么?”

“应该也是来喝水的。进藤先生还说,他满脑子想着星川小姐,实在睡不着。不过……”管野犹豫了片刻,“这可能是刚才出事后才从我脑子里冒出来的感觉,我觉得,当时的进藤先生有点奇怪。他看见我出现,好像有些手足无措,还匆忙乘坐电梯回三楼去了。”

“手足无措?”

“对,我觉得他可能跟谁约了在这里见面……”

“你没听见说话声吧?”

“没有。刚才只是我的想象,真对不起。”管野恭敬地道了歉,“第二轮巡视时,我碰到了名张小姐。后来我就再没见到任何人了。”

“你没听见名张同学说的那个动静吗?”

管野摇摇头。

“每次巡视,门窗情况都没有异常吧?”

“对,这点我可以保证。逃生门、路障、东区隔门,还有电梯,这些都没有异常。”

“那么,夹在进藤学长房间门上的那张纸呢?”

“这个……”

管野不好意思地顿了顿:

“第三轮巡视,也就是凌晨三点之前应该什么都没有。不过后来我就不太清楚了。我确实有经过房间门前,但可能已经习惯了巡视,心里只想着检查逃生门和路障,并没有怎么注意客房情况。”

山庄内虽然一直有照明,视野应该十分良好,但不去注意的话,可能真的发现不了。我昨晚回房间时也一样没去注意看其他房间的门。

后来问询一直继续下去了,但并没有人提出关于进藤被袭的有用信息。二楼的人自然不可能知道三楼进藤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事,就算同在三楼,山庄的建筑结构也使得我和静原所在的东区,以及七宫所在的南区很难听到中央区传来的动静。因此,没有别人听到名张所说的声响。

问询结束后,比留子同学鞠了一躬说:

“谢谢各位配合。

“目前可能与犯罪相关的信息有三个。首先,进藤学长凌晨一点还活着,然后是名张同学两点半前后听到的声音,最后是疑为三点过后出现的字条。可是仅凭这些难以解释究竟发生了什么。”

此时我发现了一处矛盾:

“请等一等。假设进藤学长在两点半前后被杀害,那么三点钟管野先生巡视时,门上没有字条就显得有些奇怪了。犯人行凶后到底干了什么呢?”

比留子同学似乎不怎么在意这个细节:

“现在不能保证名张同学听到的声音是行凶时发出的,更何况她提供的时间也很含糊。我觉得应该不用纠结这点。”

然后高木说出了大家心中的疑问:

“话说回来,杀了进藤的到底是人还是丧尸?”

“你觉得除了丧尸还有谁能弄成那样?他身上还有牙印呢,绝对是被咬死的。应该是丧尸把进藤咬死后,从阳台掉下去了。”

重元激动地说完,遭到了立浪反驳:

“那你说丧尸是从哪儿进来的?我们已经查看过,逃生门和路障都没有异常。如果这么轻易就能突破那些障碍,这会儿我们都该变成丧尸了。”

确实,很难认为那些防御被突破了。

然而,我看了一眼停在三楼的电梯门,提出了一个可能性:

“电梯怎么样?管野先生说,凌晨一点左右进藤学长坐电梯下到了休息室。如果当时他没注意,让电梯跑到了一楼,正好有丧尸走了进去呢?”

我的说法很快被比留子同学否定了:

“那凶案现场就应该在电梯内部,可是电梯里看不到半点血迹。所以我认为,进藤学长一定是在房间遇害的。”

“嗯,确实。”

我本来也没多想,很快就赞同了她的说法。只是重元好像还在坚持丧尸是真凶,又提出了别的说法:

“那如果有丧尸在我们搭建路障前就藏在了某个地方呢?”

立浪一脸不赞同的表情:

“丧尸趁我们不注意跑到山庄里来?他们应该没那个空当吧。”

“不,还真的有!”高木大声说,“我们从试胆的地方逃回来后,管野先生拿着武器下到广场上了。那个时间山庄里应该没人。”

“可是,下到广场的应该只有管野先生和立浪前辈,其他成员都在玄关前,要是有丧尸想进去,肯定会发现啊。事实上,七宫前辈和进藤学长从山庄后面拐出来的一瞬间,我们全都发现了。”名张反驳道。

“那一定是从后门溜进来的。”

重元依旧不松口。一楼确实有个兼作吸烟区的露台,那里应该有通到外面的门。然而管野否定了从那里出入的可能性:

“那不可能。大家出门参加试胆大会时,我就把一楼门窗都检查了一遍。当时我把露台门上了锁,走廊窗户也装有限制开启的锁扣,连头都伸不进来。然后直到名张小姐跑进来,我一直都待在前台。另外,前台里还有玄关监控摄像头的实况监视器,如果有人溜进来,我应该马上会发现。”

“我一开始也想从露台门逃进山庄,但发现那里上了锁,才绕到玄关去的。”七宫给出证词,“再说了,你觉得丧尸闯进来之后会忍着不袭击我们,而是乖乖躲起来等到所有人都睡着吗?搭建路障时,我们在山庄里跑来跑去,没人看到可疑身影。最关键的是房间里面的字条。丧尸怎么可能写那种东西?”

接连遭到反驳,陷入颓势的重元不服气地问:

“那你们说,不是丧尸是谁啊?”

“是活人。虽然不知道是谁,但一定是对进藤心怀怨恨的人下手杀了他。”

“管野先生刚才不是说,没人能从外面溜进来吗?难道……”

“对,真凶就在我们中间。”

立浪的话让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可重元还是不服气地哼了一声:

“哼,我可不这么认为。假设凶手是活人,那进藤学长身上的伤要怎么解释?那怎么看都不像刀伤,而是咬伤啊。”

对此,立浪提出了令人惊讶的说法:

“话是如此,不过,把人咬死难道是丧尸的特权吗?”

“……哈?”

“就算是人把他咬死的,那也说得通。因为那样一来,凶手就能把嫌疑转向丧尸,自己则不用受到怀疑。”

原来如此,现在确实不能断定那些咬伤是丧尸制造的。虽然高木刚才给了进藤致命一击,但他是否真的被“感染”了,我们谁也说不准。假设凶手作案时早已预料到我们会斩草除根,那么把丧尸伪装成真凶就正中他的下怀了。

不过,比留子同学对这个说法也摇了摇头:

“这个推理十分独特,但目前我很难表示赞同。”

“哦?”

立浪应该不知道她的来头,但好像对她淡定的态度产生了兴趣:

“能说说理由吗?”

“嗯,非常简单。进藤学长身上有数十处咬伤,还能看见穿透衣服深可见骨的伤口。若要一个活人制造那种伤口,绝对会弄伤牙齿和牙龈,导致满口是血。可是我简单看了一下,在场所有人好像口部都没受伤。”

大家慌忙看向身边人的嘴巴,并没有发现异状。

她那冷静的观察让我略感震惊。我们目睹尸体惨状时都忍不住闭上了眼,而她竟保持着如此冷静的思考。

“还有就是,立浪前辈说凶手想把嫌疑导向丧尸,可这样就无法解释他留下字条的行为了。因为照前辈的说法,不留字条反倒更好。”

立浪虽然被点破,表情却很是放松:

“被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道理。可是,如果你说得没错,凶手就是丧尸了。你说,丧尸究竟是从哪儿进来的?难道是沿着外墙爬上三楼,跳窗进来的?”

“不,那应该很困难。从昨天的情况来看,丧尸连上楼梯都有困难,我认为他们不可能完成攀爬梯子或是外墙的灵活动作。——另外,我还想确认一点,我们中间是否有人留下了那些字条?与进藤学长的死没有关系,仅仅为了故意使坏而留字条。如果有人这么做了,希望你能趁现在主动站出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桌上的字条上。

两张字条:“我开动啦”“多谢款待”。无论是纸张还是写字的笔,基本上可以认为是一样的。可是,现场并没有人举手。

“没有吗?那么这果然是凶手留下的信息,也就是说,凶手是活人。而且两张字条中,还有一张像重元学长所说,是从外面塞到门缝里去的。换言之,凶手行凶后,先离开房间再把字条塞了进去。也就是说,凶手还在山庄里。”

可那样一来,凶手果然就在我们中间,而且那个人还不知从何处搞了个丧尸进来。这又回到了究竟从哪儿进来的问题——

“哼,真是莫名其妙。”

立浪叼起一根香烟点着,朝天吐出一股烟雾。

休息室里所有人都是那个心情。

“立浪,你优哉游哉地抽什么烟啊!”

七宫大喊一声,一拳砸向桌子:

“跟上回那封恐吓信一样,这两张字条绝对是写给我们看的!”

“你冷静点,七宫。”

“如果既不是丧尸也不是人,那答案不就只有一个吗?!这里有个拥有自我意识的丧尸!那家伙为了找我们寻仇——”

“七宫,你够了!”

被立浪一吼,七宫惴惴不安地反复摸着自己的脸,随后骂了句脏话站起来,从架子上拿了些应急食品和几瓶水。

“你要干什么?”

“我要躲在房间里。救援到达之前,谁也别靠近!”

说完,他就快步离开了休息室。没有一个人阻止他。

“大家别在意,少爷不太擅长对付这种逆境。”

立浪说着耸了耸肩。

“真是的,我们的食物本来就有限了。”

高木抱怨了一句,仿佛食物比七宫还要重要。

后来我们准备吃点简单的早餐,只是一大早就近距离目睹了同伴的尸体,几个人都没什么胃口。几乎所有人都只喝了一点速食汤,随后像老人院的老人一样聚在调大音量的电视机前,结果并没有得到新消息。

尽管谁也不说,但同伴在上锁的房间里惨遭杀害的事实,在所有人心中都埋下了深深的不安。

假若一步踏错,全身被撕咬得不成样子,又被同伴手持利刃搅碎大脑的人,就有可能是自己。

过了一会儿,立浪提议道:

“我想了想,干脆把那些没人住的房间门都打开比较好吧。只要用防盗栓卡住,保持在半开状态,不就不会自动上锁了吗?”

“那当然可以,可是为什么呢?”管野皱着眉问。

“假设我们没在房间时,路障被突破了,那就必须尽快逃进最近的房间里。要是房间都上了锁,我们就只能逃到自己房间。那样不是很糟糕吗?”

“我也觉得这个提议不错。既然是没人用的房间,那把门开着应该也没问题。”

比留子同学赞同道。看来我们这帮人说话的主导权渐渐由比留子同学、立浪和管野掌握了。由于没人反对,我们最终决定除了进藤尸体所在的房间,把所有空房间,以及下松和明智学长用的房间门都保持在半开启状态。

时间好不容易过了九点,早已厌倦了凑在休息室里的几个人开始分头行动。

立浪仿佛想改善沉闷的气氛,回到房间重新打开了收录机,让休息室里充满外国摇滚的节奏。重元闷声回到了自己房间,管野也说要去看看还能做点什么,然后走向了三楼仓库,立浪和比留子同学也跟了过去。名张可能因为昨晚没合眼,或是摇滚音乐实在太吵,扔下一句要躺下休息就回房了。

我也回了一趟自己房间,但并不怎么想休息。这当然是因为性命攸关的危机还在持续,但我满脑子都在思考在完全不可理解的状况下被杀害的进藤。要是换成明智学长,一定不会对这个摆在眼前的谜题坐视不管。于是我决定,再到进藤房间里看一眼。

还好进藤房间没上锁,因为里面已经有人了。

“比留子同学。”

今天一早因为尸体骚动,我没怎么顾得上这个,但心里一直惦记着昨晚那场尴尬的对话,于是我带着莫名的紧张说了句:“你来了啊。”

为尽量保全尸体,房间里一直开着空调,冷得让人想不到现在正是夏天。可尽管如此,死亡的气味还是无法消散。我又戴上了口罩。

“啊,哦,是叶村君啊。”

比留子同学看到我出现,目光慌张地游移起来,完全没有了刚才在休息室的冷静。看来她外表虽然很冷淡,却不擅长掩饰内心情绪。

“怎么说呢……昨天我说的那些话太过分了。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见她如此真诚地道歉,我又觉得自己也不是毫无过错,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别这样,我当时也是心态出了问题。这件事就让它过去吧。”

比留子同学紧绷的肩膀一下松弛下来,于是我换了个话题:

“这件事实在太离奇了。”

“嗯,我也觉得。”

“丧尸包围下的紫湛庄,带有自动锁的房间,凶杀现场处在双重密室状态。凶手究竟要如何杀害身在其中的进藤学长?”

“啊?”

“嗯?”

由于比留子同学突然发出很奇怪的声音,我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有点提心吊胆。

“那个,我是说,如何杀掉身处密室的进藤学长?”

“啊,是吗?原来叶村君习惯从那里开始思考啊。”

比留子同学一脸意外地拍了一下手。

“从那里开始?”

“其实我一般不怎么注意杀害方法。”

她的话让我吃了一惊。我本以为像她这种时常参与各种案件调查的人,应该对密室和不在场证据诡计之类的东西特别着迷。

比留子同学拈起一缕美丽的黑发,放在嘴边撩拨。

“不管这里是不是密室,进藤学长确实被杀害了。这种时候大叫‘这不可能’‘实现不了’什么的毫无意义。既然事情已经发生,证明确实有个聪明的办法可以实现。”

嗯,这么说也不无道理。

“那比留子同学更关心哪些方面?”

“应该是凶手的意图吧。”

“你是说动机吗?”

“跟动机有点不一样。我没必要纠结人为什么杀人。警方固然可以通过动机来展开调查,但那是为了在不特定多数的人群中缩小嫌疑人范围,而且只要凶手有心,动机完全可以是享乐甚至天启啊。我想说的是,凶手为何选择了这个方法,为何必须现在动手。”

“就是所谓的‘whydunit’ (1) 吗?”

“歪登泥?”

我把“whydunit”“whodunit”“howdunit”都给她解释了一遍。

那是何为、何人、何如的意思。“whodunit”指凶手是谁,“howdunit”指作案手法,而“whydunit”则指凶手为何要使用那种作案手法。

“嗯,知道了。”

听完我的解释,比留子同学点点头,绕着房间缓缓转起了圈子,一边灵巧地躲开地毯染血和散落肉块的部分,一边说了起来:

“我不太熟悉推理小说。不过,真正的犯罪现场往往残留着昭示凶手想要什么、想做什么的证据,而我则对那些细节十分敏感。”

那种感觉对我这个只接触过小说和电视剧等虚构杀人现场的人来说,显得有点陌生。

“现实中的凶案,几乎全是出于怨恨的冲动犯罪。换言之,‘杀死对方’往往是凶手的首要目的,因此隐瞒犯罪的手段多数非常草率,现场很大概率会留下提示作案手段的证据。此时只要警方稍加调查,凶手很快就会露出马脚。另外,还有涉及遗产继承和保险金这种‘通过被害者的死获得利益’的凶杀。这种时候,犯罪现场会隐约透露出凶手试图将犯罪伪装成事故或疾病,以排除他杀嫌疑的意图。

“换言之,我认为最不合理的就是密室杀人。制造密室的目的充其量只有伪装自杀吧。因此,在密室内以如此明显的手段杀人,实在是毫无意义。”

听到这里,我插了一句:

“比如说,为了把嫌疑转移到持有密室钥匙的人身上,这个理由怎么样?”

“不可能。持有钥匙的人怎么会费那个劲把现场做成密室呢?”

确实如此。如果凶手自己拥有进入密室的特权,反倒要在行凶后故意把现场改造成任何人都能进入的状态,否则自己必定遭到怀疑。

“更何况,试图靠密室诡计逃脱现代警察的调查手段,这种行为需要很大勇气。小说和电视剧里经常能看到‘完美犯罪’这个词,只是在我看来,只要发现了尸体,案子就算解决了一半。杀害方法、犯罪事件、犯罪动机……尸体其实是各种信息的宝库。真正的完美犯罪不是让警方放弃调查,而是丝毫不被人发现这是犯罪。不为人知地展开凶杀,不为人知地处理尸体,再不为人知地回到日常。

“啊,我们还是回到原来的话题吧。简而言之,我对那些精打细算的诡计没什么兴趣。

“我最在意的,是凶手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杀死进藤学长。因为我们正被丧尸包围,处在极度慌乱的状态中,这里所有人都面临着生死攸关的困境,为何凶手一定要在密室中杀死进藤学长呢?”

我渐渐明白比留子同学的意思了。不管凶手对进藤抱有多么强烈的杀意,他都是我们对付丧尸威胁的重要战斗力。在所有人都面临危险的情况下,先把他杀死到底有什么好处呢?

“那么,比留子同学认为凶手不是丧尸,而是活人吗?”

“嗯。刚才我想尽量避免内部冲突,才会说出口部受伤那段话。”

我说出了闪过脑中的想法:

“是否因为凶手对进藤学长的恨意太强烈,希望亲手把他杀死呢?”

“我觉得那个理由最有可能。不过你看看犯罪现场,凶手如此希望亲自下手,最后却让丧尸袭击了进藤学长。这难道不奇怪吗?”

一点没错。正因为不想让进藤死于丧尸之口,凶手才实施了犯罪,结果却操纵丧尸袭击了他。这很明显有矛盾。

“凶手想把嫌疑转移到丧尸身上——刚才好像说过这个了。”

“对,那样一来就无法解释字条的存在了。那两张字条明显昭示着这是活人所为。”

确实,若没有那些字条,我们恐怕早就认定是丧尸所为了。

比留子同学一边拨动发梢,一边呢喃道:

“搞不好是那种情况先发生了,凶手才决定施行犯罪。”

“什么意思?”

“在这种极限状况下,就算以后上到法庭,也可以借口自己犯罪时处在异常精神状态。”

“你是说,凶手这么做是为了尽量减少刑罚吗?”

原来如此,我还真没想到这个。确实,身在被丧尸这种怪物包围的危险环境下,要保持冷静反倒不可能。谁也无法预料此时犯罪到最后会受到多少惩罚,搞不好还能获得精神错乱的认证,最终免予受罚。凶手之所以留下字条,可能也是为了证明自己丧失了冷静判断的能力。可是比留子同学似乎不太能接受自己的想法,而是继续呢喃道:

“即便如此,也无法说明凶手为何一定要操纵丧尸袭击进藤学长啊……”

事情越说越乱了。

不是出于强烈恨意,也不是为了将嫌疑转向丧尸,更加不是为了伪装自杀。正如比留子同学所说,凶手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跑到密室内杀害进藤,其真实意图太令人费解了。

“我说你们怎么不见了,果然在这里。”

我们正苦思冥想,却见高木从走廊探头进来:

“怎么,这就开始侦探游戏啦?你们还真敢待在这么吓人的房间里啊。”

“对不起,正好有点事情想不通。”

“我又没生气,只是受不了休息室的气氛才找过来了。——唉,可我还是不想走进去,你们出来吧。想到什么没?”

我向高木总结了我们刚才的谈话,比留子同学又提议道:

“看来用我的方法永远找不到真相啊。对了,叶村君刚才不是在考虑密室吗?我不太熟悉推理小说,能麻烦你介绍一下密室的概念吗?”

“这都是我从小说上看来的。”

“没关系。”

在她的要求下,我决定详细讲讲关于密室的知识。还好我们明智学长已经搞过无数次密室讲义,并没有让我费很大功夫。

“所谓密室,是指无法从内部或外部自由进出的空间。进藤学长的房间很难从外部进入,但酒店门锁,也就是门关上以后会自动上锁的装置使得外出十分简单,因此应该称之为半密室。另外,由于路障和挤满一楼的丧尸,人们无法自由来往于外部和山庄内部。因此,这座山庄本身也是个巨大密室,两者加在一起,就成了双重密室。

“接下来是密室杀人,如字面意思,就是发生在密室内的杀人案件。可是几乎所有推理小说讲到的,正确来说都只是‘伪装成密室杀人的凶杀’。”

“不是真正的密室吗?”

“嗯,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我们就拿这次在密室内发现尸体的模式来说吧。最常用到的手段是从房间外部杀害房间内部的人,也就是狙击或毒气,或是应用了道具的绞杀。这样一来,凶手即使不进入房间,只要有一点缝隙就可能完成杀人。”

“不过这次从尸体的伤痕和出血情况来看,可以肯定是在室内咬死的吧。从外部攻击不会弄成这样。”

高木抬头看着溅到天花板上的血迹反驳道。当然,我也赞同她的说法。

“接下来是濒临死亡的被害者从外部跑到房间内部,最终力尽而亡的模式。那样一来,凶手一步都不用踏入房间就能完成密室杀人。不过这也能被刚才高木学姐那番话否决掉。因为进藤学长无疑是在这个房间里被杀害的。”

我做完自我否定后,又开始介绍下一种模式:

“接下来是伪装成杀人,实际为被害者自杀的模式,也就是自导自演。这次应该也对应不上。”

“除非有人能咬到自己的脸。”高木说。

可是比留子同学却打断了我的话:

“先等等。

“那半自杀是否有可能呢?”

“半自杀?”

“进藤学长故意把丧尸引入自己房间,让它袭击自己。”

那个解释对我这个推理迷来说确实很有吸引力,但这样还是有些问题:

“那就是同意杀人了。这个说法虽然能解释门锁状态和他的死状,但无法解释夹在门上的字条。因为很难想象是丧尸完成凶杀后来到走廊上塞进去的。另外我们依旧不知道他从哪里引来丧尸,又是如何让丧尸离开的。进藤学长一个人应该很难挪动路障,难道是从逃生门或电梯那里引过来的吗?”

比留子同学似乎也意识到了问题:

“不管怎么说,他都必须从‘外面的众多丧尸’中单独引出一个或少数几个带到房间里。那样做风险太大,很不现实。”

乘坐电梯下到一楼,再跟丧尸一块儿回来?打开逃生门,只放一个丧尸进来,然后把门关上?无论怎么做,他都有可能当场遭到丧尸袭击,而且要是有那么大的本事,早就可以逃离山庄了。这个说法虽然有新意,我们还是不得不驳回。

那么,假设从外部侵入的并非丧尸,而是活人呢?

“外部人员作案可行吗?在密室成立前,凶手已经侵入其中的模式。”

“那就是高木学姐刚才在休息室提出的说法吧。自从丧尸出现后,山庄入口一直有人看着,可是在此之前,比如凶手趁管野先生检查山庄内门窗情况时跑了进去。”

高木兴奋地点点头:

“只要那家伙知道前台存放房卡的位置,就能潜伏在某个空房间里。”

确实,那样就能突破“外侧密室”了。只是今早我们搜查山庄时,并没有发现其他人。

“如果凶手真的是外部人员,那就意味着,那个人在杀害进藤学长后,留下字条,像一阵烟一样从山庄里消失了。这话说起来有点困难,不过——”

“还是假设凶手就在我们中间,才能让问题变少一些。”

比留子同学接过了我的话头。假设凶手既不是丧尸也不是外部人员,而是我们中间的某个人,那么他从一开始就无须应付“外侧密室”。

我把密室讲义继续了下去:

“然后是物理性诡计。从山庄外墙爬进来,投掷绳索卡在阳台上,甚至把整个门拆掉,等等,就是乍一看很不可能,但实际却有可行性的模式。然后还有秘密通道之类。”

“嗯,要是怀疑到那个份儿上,就真的会没完没了。”

说着,比留子同学回到房间内,仔细检查了阳台扶手上有无摩擦痕迹,以及房间内部有无暗门密道。可是,里面找不到一丝使用过那些手段的痕迹。毕竟这不是绫辻行人馆系列里登场的“中村青司” (2) 的馆啊。

“扶手的油漆比我想的更容易剥落呢。要是曾经挂过绳梯或绳索,绝对会留下痕迹。”

我还想到可以事先在阳台扶手上串起细缆绳圈,然后连上绳索,不过那好像也行不通。当然,山庄外墙并不存在可供攀爬的落脚点。得出这个结论后,我带着很不好意思的心情说道:

“那个,之前为了解释密室的概念,我特意把这个留到了最后……”

“怎么,竟然还有吗?”高木无可奈何地说。

“其实就算不用之前我们说的方法,也有办法从外面打开这种类型的酒店门锁。”

“什——”

“啊,确实是啊。”比留子同学也点点头。

“你果然也知道吗?”

“因为经常在失窃案中碰到那种手段。”

“喂,你们两个别自说自话啊。”被冷落在一旁的高木生气了。

比留子同学指着房门下方开始解说:

“首先要准备一根l形铁丝,长度大概等于门把手到地面的高度。然后把铁丝一头稍微扭弯,从底下的门缝塞进去。接着,把铁丝一转,使弯曲的那头挂在门把手上,再往下一拉,就无需钥匙也能开门了。网上还能看到这种视频呢。只要能打开门锁,链锁跟防盗栓都能轻易用绳子或橡皮筋从外面弄开。”

高木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们:

“喂喂,那我们之前说的算什么啊?原来只要有工具,这个房间就不再是密室了吗?”

她说得没错。说白了,就算不用这种麻烦手段,只要在门外劝进藤自己把门打开就行了。把这里称为密室实在有点夸大其词。

另外,还不得不补充最后一点:

“由于算不上谜题,我一直没说出口——名张学姐昨天拿到了管家卡,她随时都能进入房间。”

比留子同学理所当然地点头说了一声:“是啊。”而高木则大张着嘴愣了一会儿,然后一步一步走过来,一拳打向我腹部:

“浪费我表情。”

通过刚才的密室讲义,我们弄清楚了几件事:凶手是“无须应付外侧密室的人”,换言之,只要是我们中的某个人,就完全有可能侵入进藤房间。若真凶是名张,则更容易了。

不过,比留子同学还是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托叶村君的福,我心里有点想法了。这果然是史无前例的密室杀人啊。”

“哪里是了?说到底门锁轻易就能被打开,不是吗?我只感觉刚才说那一大堆话全都白搭了。莫非这里只有我跟不上趟儿吗?”

“高木学姐,其实没必要想那么复杂。如果只是打破密室,之前说的那些方法都有可能,可是,若要实施凶杀,还需要另一个条件。”

“什么?”

比留子同学严肃地说:

“能够用这些方法突破密室的只有活人。托叶村君的福,我可以确定丧尸出于巧合或意外而突破双重密室的可能性为零了。同时,我们中间并没有人带有咬死进藤学长的痕迹。也就是说,我们虽然能够突破密室,却无法杀死他。相反,丧尸能够杀死他,却无法突破密室。这是一个必须同时满足两个条件,落实侵入方法和杀害方法才能实现的密室杀人。”

高木咯吱咯吱地挠了挠头:

“那是怎么说?不存在可能完成犯罪的人?难道没有其他可能的凶手吗?”

“刚才已经驳回了一个,就是活人利用逃生门或电梯将丧尸引进来。那样一来,凶手也要冒很大风险。”比留子同学说。

“还有像七宫前辈说的那种,拥有活人思维能力的丧尸。”

这话虽然是我亲口说的,但连我自己都不信。不过话说回来,丧尸本身就已经超越了我们的认知范围。因此,丧尸所具备的可能性,我们根本无法做出判断。这就像我以前跟明智学长猜女大学生中午吃什么一样。

当我们再次陷入困境时,比留子同学突然又拍了一下手:

“不如再换个角度想想吧。我觉得,我们应该对丧尸这种未知的怪物多收集一些信息。”

比留子同学从进藤房间出来,转身走向隔壁——重元的房间。她敲了敲门,没过一会儿,重元从门缝里露出了阴沉的脸:

“有事吗……”

他背后的房间里连灯都没开,还拉着窗帘,显得很昏暗。墙上那蓝莹莹的光应该是电视机发出来的吧。

“你忙吗?我想跟你打听打听那些可怕的丧尸。”

“为什么找我打听?”重元隔着眼镜眨了眨眼。

“重元同学昨天第一次见到丧尸,就知道唯有破坏大脑才能让他们完全停下来,今天早上又第一个指出进藤学长有可能复活成丧尸。所以我想,你会不会比较熟悉那种怪物?”

比留子同学微笑着对他说。虽然不知她是有心还是无意,但被这种美女夸奖,没有哪个男人会不受用。重元当然也不例外。

“其实也说不上熟悉啦——”他的语气里没有了刚才的戒备,“先进来吧,我只有可乐招待你们。”

室内冷气开得很足,让我感到穿短袖有点冷。我竖起耳朵仔细一听,确实听到立浪房间的音乐顺着地板传了过来。

可能重元平素不怎么爱干净,床单乱得让人很难相信他只在这里住了一天,床头柜上还放着喝到一半的可乐。垃圾箱旁边摆着五个空瓶,而这个可乐中毒患者又从冰箱里拿了几瓶可乐出来放在桌上:

“随便喝吧。”

房间配的电视机前连着一台小型dvd播放器,屏幕上放着暂停的电影。画面上的外国女演员有点眼熟,留着一头短短的金发,沾满泥灰的漂亮脸蛋上带着锐利的表情,两手端着枪。

“这不是《生化危机》吗?”

“嗯。”重元点点头。

不用说也知道,那是丧尸游戏改编成的电影。其实他要看dvd还是打游戏都无所谓,只是在这种环境下竟然还有观看丧尸电影的劲头,我真是不知说什么好。高木也皱着眉说:“真不知你在想什么。”

重元一屁股坐在房间中央的地毯上,我和比留子同学坐在床上,高木则反跨在了椅子上,把他围在中间。

“你平时经常看这种东西吗?”比留子同学问道。

“嗯,丧尸电影基本都看过了。不过虽说都是丧尸,但每部作品的设定都会不一样。现在甚至出版了现实中遇到丧尸该如何求生的手册呢。虽然我都读透了,只是在这个不能用枪的国家,能做的事实在有限啊。”

他飞快地说着,从包里不断拿出dvd盒子与相关的书籍摆在床上。

“你的热衷程度比我想象的还高呢。”

仿佛为了缓和重元的劲头,比留子同学柔声说:

“我们刚才在探讨进藤学长被杀时的情况,发现对那些怪物实在太不了解了。比如他们的身体机能究竟发达到什么程度,是否拥有足以愚弄我们的智能。于是,我们就想来问问你的意见。重元同学觉得,他们究竟是什么呢?”

只见重元收回了刚才的兴奋,凑到房间桌子旁拿起放在上面的几张活页纸。纸上写满了凌乱的文字,正中央用黑色粗线圈出了“丧尸是什么?”这个问题。看来这个丧尸狂人已经花一晚上时间总结好了自己的想法。

“丧尸——如果要称那些家伙为丧尸,首先应该确认他们成为丧尸的原因。为此,我做出了几点观察。

“第一,无论从状况还是外观来看,袭击山庄的丧尸应该都是参加萨贝亚摇滚音乐节的观众。也就是说,新闻报道的身体不适事件一定是制造丧尸的原因。从那则新闻看来,这件事有点生化武器恐怖袭击的味道。

“第二,仅凭双眼观察,他们身体上都受了伤,而他们又吃了我们的同伴。结合新闻给出的信息进行考虑,他们成为丧尸的原因极有可能是受了伤。换言之,可以断定他们是电影里常见的细菌或病毒感染者。

“第三,现在还不清楚详细的感染路径,不过通过撕咬造成的接触感染应该是主要原因。从我们目前平安无事这个事实来看,那个细菌或病毒应该不会通过空气传染,至于飞沫传染还不太好说。不管怎么说,我们都应该避免直接接触血液等体液。然后还有媒介传染。”

“媒介?”

“通过动物或昆虫进行传播。比如现在这个季节,最危险的就是蚊子。”

确实有道理。经常听说除了人类自己,杀人最多的动物就是蚊子。要是被吸了丧尸血的蚊子叮到……

“虽然吸到丧尸血的瞬间,蚊子自己就得死,不过最好还是尽可能穿长袖衫裤吧。”

重元虽然这么说,自己却穿着短袖。

“既然是传染病,那存在治疗的余地吗?”

他对这个提问摇了摇头,翻开刚才从包里取出的书递过来:

“根据《丧尸生存指南》所说,丧尸病毒一旦经由血流进入大脑,就会一边增殖一边破坏脑前叶,并让心脏停止跳动,令感染者‘死亡’。随后再让体内器官发生细胞级变异,重生为超越了各种极限的怪物。我虽然不知道书上写的东西有多少是对的,但其中有几点确实与我们现实中遇到的丧尸相符。”

说着,他又从包里拿出好像是昨天拍摄时用过的摄影机,动作灵巧地接到电视机上播放起来。画面上不是在废墟拍摄的灵异视频,而是挤满山庄周围的丧尸群。他什么时候拍了这种东西?

视频将镜头对准丧尸,一直拉到焦距极限,详细放映出了那些早已没了人样的感染者的样子。那个光景让人忍不住想转开目光,高木也烦躁地开口道:

“别给我们放恐怖画面了,你知道什么赶紧说。”

“接下来要说的这些全都是我的想象,所以我也想听听别人的意见。你们看了就知道,无论受了多重的伤,丧尸身上的血都止住了。我觉得那可能是因为经过一段时间,血液自行凝固。但有些部分却变成了绿色的固态物,所以我想,这会不会是因为大量出血,加之血液本身变质失去流动性,才最终形成这个状态。实际上,昨天立浪前辈对付丧尸时,对方无论被刺多少枪,都没有喷血出来。”

“那又怎么样?”

“还用说吗?丧尸体内没有血液循环,意味着他们不需要氧气。这样一来,就算心脏遭到破坏,他们也能动,就是名副其实的行尸走肉啊。”

重元机灵地切换着对高木和我们两人的说话态度,继续解释道:

“不过他们身体里的肌肉组织都已经僵硬了,因此可以认为,丧尸的敏捷度和行走速度都比活着的时候差很多。虽然大脑可能对身体发出了指令,但由于氧分不流通,手脚协调能力也随之变差,还可能无法进行复杂的思考。说白了,就是一帮脑子被病毒侵占,只能服从简单命令展开行动的东西。”

“简单命令?”我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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