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古典文学 > 狂想人生 > 第七章 嘣——嘣——嚓!

第七章 嘣——嘣——嚓!(1/2)

目录

我去后台了,可能要来一次口活……

——1978年10月31日,弗雷迪·莫库里于新奥尔良城市大礼堂 [1]

在人们想象中,我们特别把自己当回事,其实不然。

——1978年11月1日,第二天早上,罗杰·泰勒说

三十五层楼高的中点大厦 [2] 坐落于伦敦查令十字街,这座高耸的建筑落成已经超过四十五年,一直以来,旅游观光客们从托特纳姆宫路地铁站冒出来,眨着眼睛抬头张望时,会将其当作辨别方向的标志性建筑。它的对面伫立着领土剧院。1957年秋天,朱迪·加兰曾在这里进行了一个月的现场表演。2010年时,皇后乐队的音乐剧《我们会震撼你》在这里进入演出的第八个年头。

剧院大门上方,树立着一尊皇后乐队已故主唱弗雷迪·莫库里的雕像,它是如此庞大,显得音乐剧本身的金色标志十分小巧。这座雕像复制了雕塑家艾琳娜·塞德莱卡位于瑞士日内瓦湖畔的原作。遗憾的是,雕像的脸部似乎随机选取了不少有一字胡的二十世纪名人作为参考,包括约瑟夫·斯大林、萨达姆·侯赛因,甚至是演员汤姆·塞莱克。不过,塞德莱卡的雕像再现了弗雷迪那标志性的姿势,右手高举握拳向天,左手握着带短架子的麦克风。只要不仔细看脸部,姿势本身已经足够以假乱真。

如果回到二十世纪,弗雷迪·莫库里的雕像竟然能作为西区地标,和中点大厦正面呼应,似乎让人不可思议。然而,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我们会震撼你》现在已经是领土剧院历史上演出时间最长的音乐剧了。你不禁想象,当年伊林艺术学院的学生弗雷德·保萨拉低头溜去苏豪区大帐篷俱乐部看演出的路上,曾有多少次抬头看过领土剧院的广告围板?后来,在皇后乐队的早期,莫库里和布莱恩·梅一起乘坐9路公共汽车,从肯辛顿到三叉戟录音室的途中,他们也曾经路过剧院,瞥见上面贴着的《骗中骗》(the stg )、《火烧摩天楼》(the towerg ferno )等当时各种好莱坞大片的海报。

《我们会震撼你》,这首后来用作音乐剧名字的歌曲录制于1977年夏末。在完成欧洲巡演的最后一程后,罗杰·泰勒急于继续工作,为策划中的独立项目制作四首曲目的样带。其中之一是翻唱百乐门乐队 [3] 在1967年的歌曲《(我要)证实》([i wanna] testify)。泰勒演唱的版本由迈克·斯通共同制作,8月份作为个人单曲发布。这首歌花了泰勒5000英镑,未能上榜,但泰勒解释说“只是图个乐”。当然了,他现在能负担得起这样的奢侈。

此时泰勒正与多米尼克·贝朗谈恋爱,不过还没有像他的两位队友那样关系升级到结婚生子阶段。维罗妮卡·迪肯已经怀上了第二个孩子。到年底,布莱恩和克里斯蒂娜·梅也将迎来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在莫库里复杂的爱情生活里,美国人乔·法内利取代了大卫·明尼斯,莫库里的一个朋友说,法内利是一个“可爱、天真的男孩,被连根拔起,卷入弗雷迪的生活漩涡”。一方面,特别是梅不愿很快回去搞巡演,觉得这对他的家庭关系造成压力,另一方面泰勒和莫库里却巴不得再次出去浪。

“我们变得孤僻、封闭、自我保护,”一年后鼓手承认说,“我想我们手头的时间太多了。我们被困在英国,不开工的时候我们就处于一种极度抑郁的状态。我们有点厌烦,也缺乏灵感。”

公开场合中,皇后乐队依然维护着《赛马场之日》和《歌剧院之夜》,但在私下,布莱恩·梅承认说“这两张可能是有点制作过度了”。就像吉他手说的那样,下一步的计划是“做一张更顺其自然的专辑”。他们并不在意音乐的流行趋势或媒体的批评蔑视,而是尽可能地沿着自己的道路走下去。罗杰·泰勒坦白说,“我认为《赛马场之日》是我们做过的最杰出的一张专辑,但它的销量并没有《歌剧院之夜》好,其实不应该如此。”至少泰勒自制的样带里,有一首歌正指着未来的方向。

除了《(我要)证实》,泰勒还录了三首歌:单曲的b面《打开电视》(turn on the tv),以及《内部抗争》(fight fro the side)和《绝对心脏暴击》。最后这首,正如歌曲标题已经说明的,早在1974年皇后乐队发布同名专辑时就有了想法。新完成的《绝对心脏暴击》是一首节奏爆裂的摇滚歌曲,有着朋克的神韵和活力,但其实想法比那些乐队早了将近四年。尽管据说莫库里跟百代高管表述过他对朋克的反感,但他的队友似乎稍微能接受一些。二十八岁的泰勒对反映青少年叛逆歌曲的喜爱,在他自己的作品中可见一斑。他跟采访者说,他喜欢“性手枪乐队及粗犷的摇滚形式”,但对大肆炒作持怀疑态度。同样,梅也赞扬了性手枪的“激情与能量”,但他有些担忧这种音乐中的自毁倾向:“也许我比较受到庇护吧,我对他们衍生出来的那些东西不是很理解。朋克精神整体上有点装腔作势,我始终没有太当真。”

约翰·迪肯呢,一如从前,什么意见也没有表达。不过,一年后贝斯手突然换了一个极短的发型,让他获得了“鸟人”的外号,这是来自电影《阿尔卡特兹的鸟人》(the birdan of alcatraz )里面那个由伯特·兰卡斯特饰演的剃头囚犯“鸟人”。他就好比滚石乐队的查理·沃茨——后者是乐队里最不像嬉皮士的人,在滚石乐队刚刚发布的专辑《遍体鳞伤》(bck and be )中他也抛弃了飘逸的长卷发。和沃茨一样,迪肯是皇后乐队里永远的务实派。他回避着公众视线,似乎很不喜欢音乐产业的浮华和虚伪,只要能玩音乐和赚大钱就很满足了。在皇后乐队的下一次巡回演出中,迪肯会穿着衬衫和细领带上台,就像他曾经在反对派乐队里穿的那种。奇怪的是,在1978年的时候,这个打扮让他看起来倒像是果酱乐队 [4] 的成员,他们是朋克狂潮中最受乐评界好评的新晋乐队之一。

有了泰勒的鞭策,皇后乐队给自己规定了一个期限,必须在两个多月的时间里推出一张新专辑。同时,预定在11月举行的美国巡演让他们别无选择,只能按时完成录音。录音过程将从7月开始,到9月结束,分别在西伦敦的巴辛街录音室 [5] 和北伦敦的威塞克斯录音室进行,后者由维多利亚时代的一间教堂改制而成。工作节奏的加快,似乎也让弗雷迪可以腾出更多时间花在古玩购买和苏富比行拍卖上。

这张新的皇后乐队专辑将被命名为《世界新闻》(news of the world )。据称格劳乔·马克斯拒绝了他们想要再次使用电影《鸭羹》(duck up )当新专辑名字的请求。“据传,格劳乔给他们拍了电报,”百代的鲍勃·默瑟说,“说他不希望下一张皇后乐队专辑名用《鸭羹》,而且他还开玩笑说:‘我倒是希望你们考虑用我的下部电影的名字来命名,它叫作《滚石乐队金曲精选》。’”

那年秋天,英国专辑排行榜上是芭芭拉·史翠珊、瑞典流行巨星组合abba和前卫摇滚乐队“是”乐队这样的奇特组合,“是”乐队还曾是皇后乐队早期的灵感来源之一。前十名里只有扼杀者乐队 [6] 的上榜代表着朋克的日益普及。这种情况很快就会改变。鲍勃·马利的哭泣者乐队 [7] 刚刚在巴辛街完成了他们的《出埃及记》(exod )专辑,同时,皇后乐队所谓的强敌性手枪乐队就在威塞克斯录音室的b房间,进行他们的首张专辑《管他什么扯淡(这儿是性手枪)》(never d the bollocks [here&039;s the sex pistols ])的最后润色。

后来成为伦敦首都黄金电台(capital gold radio)节目导演的安迪·特纳,在1977年夏天时年方十八,刚刚开始在威塞克斯公司做助理音响工程师(“基本上我就是皇后乐队的泡茶小弟”)。上班的第一天,他就被告知接下来两个月他将跟着皇后乐队工作。“我是粉丝来的,”特纳如今说,“我在《老调重弹》节目上听过《活出精彩》之后,就很崇拜布莱恩·梅。”虽然嘴上说着要做一张“顺其自然”的专辑,但在皇后乐队的世界里,没有什么东西是顺其自然的。“开工第一天,一辆卡车载着罗杰·泰勒的架子鼓来了。我们把它们卸下来搬进录音室a房间,然后接下来两天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给鼓调音。罗杰坐在那儿,和他的鼓器技师一起,挨个儿给每只鼓敲过去调音……那天是星期一,而乐队其他人要星期三才来。我记得当时心想:‘我去!每小时收费200英镑,就用来干这个啊。’”

和《赛马场之日》一样,皇后乐队仍然计划与工程师迈克·斯通共同制作专辑。“威塞克斯从来都是用内部制作人,所以这么做很不寻常,”特纳回忆说,“于是这位‘美国来的大制作人’加入项目里面,就有了很多额外的事情。”斯通来了之后的第一个改变是带来一套全新的录音室扬声器。“我没觉得之前的那套有任何问题。但迈克却弄爆了一套。再说了,我觉得皇后乐队也负担得起……”

每小时付200英镑的金主皇后乐队也获得了其他特权。“我为弗雷迪服务的职责之一,是每天早上在他来之前,去达尔斯顿大街的面包店给他买些吉卜林()牌的杏仁酥来配茶。”安迪说。有一晚录音录至深夜,莫库里邀请特纳和录音室年轻的设备维护工程师霍华德一起去参加聚会。两人礼貌地谢绝了,不过在录音期间安迪享受到了属于自己的小特权。“本来呢,弗雷迪告诉我乐队其他人不允许吃他的杏仁酥,但是我可以吃。老实讲,我觉得弗雷德就是随口说说罢了……”然后一天下午,布莱恩·梅踩了红线。“布莱恩问也没问就拿了一片杏仁酥吃,结果爆发了一场小争吵。弗雷迪高声宣布:‘谁都不准碰我的杏仁酥,谁都不行……除了安迪!’”

回到新专辑制作上,罗杰·泰勒的《绝对心脏暴击》很快完稿,鼓手演奏了除吉他独奏之外的全部乐器。泰勒的另一首新歌《内部抗争》较弱,歌词听起来像是在敲打某种不持久的音乐趋势,当然不必说,指的就是朋克。然而不久之后,皇后乐队就会与摇滚乐界的头号公敌打照面了。工作人员彼得·辛斯记得,1976年皇后乐队在威塞克斯录音室制作《赛马场之日》时,曾见过性手枪乐队的约翰尼·罗顿(真名约翰·莱顿)。(彼得:“他看起来是个讨人喜欢的家伙啊,那些流言都哪儿来的?”)去年6月,莫库里接受《新音乐速递》的采访时(就是《一个大傻逼?》那篇),曾谈论对芭蕾的喜爱。

据辛斯说,性手枪乐队的贝斯手席德·维瑟斯(sid vicio [8] ,原名约翰·里奇)撞进威塞克斯的控制室,醉醺醺地问莫库里:“你想给大众推广芭蕾舞,有成功吗?”“然后弗雷迪接口说‘你是叫希坦利·凶残什么的对吧’,就把他推出去了……”不同人讲的版本不一样。其他人记得的是,莫库里讽刺地呛声道:“是啊,凶残先生,亲爱的,我们正在尽最大努力呢。”另一个可能虚构的故事是,维瑟斯或是罗顿曾在莫库里弹钢琴时,手脚并用地爬进他的录音室。

“我们那时常常在走廊里碰到他们,”布莱恩·梅说,“我和约翰·莱顿聊过几次,他是个值得尊敬的人。我们聊些和音乐相关的事情。我不太记得弗雷迪与席德有过那段历史性的对话。但我记得席德看起来就像个男孩,刚刚从学校出来的那种。”

罗杰·泰勒回忆说,皇后乐队和性手枪乐队从前“用非常不信任的眼光看待彼此”,直到他们在吉他手史蒂夫·琼斯和鼓手保罗·库克身上找到了共同点。“他们是脚踏实地的人,”泰勒说,“但是约翰尼非常有感召力。”除了发型、服饰和银行存款数目不同,两支乐队的主唱其实有很多他们自己不屑承认的共同点。就像“弗雷迪·莫库里”一样,“约翰尼·罗顿”也是一个自我创造的形象。莱顿和保萨拉其实本质上都是内向的男孩,为了掩饰种种不安感,他们都创造出了一个富有传奇色彩的舞台人格。

皇后乐队的前任经理杰克·内尔森曾说过:“当我和乐队进入机场时,一个人会停住,一个人右转,一个人左转,还有一个人径直往前走。”《世界新闻》是皇后乐队第一张真正凸显出这些差异的专辑。多样性曾是皇后乐队的一个卖点;而现在多样性产出了一张不算特别融合的专辑。其中几乎能与《绝对心脏暴击》分庭抗礼的是布莱恩·梅的《为时已晚》(it&039;s te),一首大鸣大放的摇滚歌曲,波折起伏的歌词写了一段三角恋情史。(梅:“是关于我经历过的各种事。”)通过这首歌,吉他手的信念“《世界新闻》将帮助皇后乐队找回根本,重新焕发活力”得到了体现,但专辑里并不是每一首歌都很成功。

约翰·迪肯相对老套的《谁需要你》(who needs you)(被音乐报刊描述为类似“卡门·米兰达四十年代的那种音乐剧”)和莫库里《我的忧郁蓝调》(y ncholy bes)虽然都很好,但不够有特色。迪肯更出色的作品是洒脱的流行歌曲《展翅高飞》(spread your gs)。梅创作的两首歌,含有管弦乐式吉他的《死了,都死了》(all dead,all dead)比伪布鲁斯歌曲《睡在人行道上》(sleepg on the sidewalk)要好。“那是我写得最快的一首歌”,吉他手说,但它也最快被遗忘。

莫库里的《躺下,做爱》(t down,ake love)则好得多。点缀的钢琴和放克的律动体现了纽约同性恋酒吧里的那种节奏布鲁斯和舞曲风格。歌词唱着纵欲的欢庆(“纽约这个罪恶之城。我一到那里就会很放荡。”弗雷迪说)。同时,为了坚持“不使用合成器”的乐队策略,布莱恩·梅用“绝世红”和一块音效踏板,为这些描述刺激性事的歌词配上了魔幻噪声。

10月份,皇后乐队因《波西米亚狂想曲》被授予大不列颠奖,同时此曲与普罗科尔·哈鲁姆的《一抹苍白的浅影》(a whiter shade of pale)并列称为“过去二十五年的最佳英国单曲”。同月,他们将《世界新闻》前两首歌作为双a面单曲发布:《我们是冠军》以及《我们会震撼你》。摇滚乐队宣称自己天下无敌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极少有乐队将这种无敌确凿地写成了歌。

“《我们是冠军》是我写过的最自负的歌。”弗雷迪承认。他说,受到足球比赛中人群大合唱的启发,他想写点东西,献给皇后乐队演唱会上他称之为“普罗大众”的观众。“我觉得它可以被理解为是(弗兰克·辛纳屈的)《我的人生路》(y way)的莫库里版本,”他补充说,“我们成功做到了,当然并不容易。”

“我听到歌词时惊呆了,”布莱恩·梅告诉《魔力》杂志,“我记得我说,‘你不能这么搞啊,弗雷迪。你会被生吞活剥的。’弗雷迪说:‘不,我们可以的。’”他是对的。在莫库里的自信推动下,《我们是冠军》从开场的优美抒情一路高歌到结尾的极致澎湃。整首歌曲中,他的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和怀疑。皇后乐队在新伦敦剧院 [9] 为这支单曲拍摄了宣传视频,弗雷迪身着他的尼金斯基芭蕾舞服,在将近一千名受邀歌迷面前,引领他们一起合唱。过了一遍之后,歌迷的反应就好像这首歌他们已经听过很多遍了,跟《活出精彩》或者《七海雷耶国》一样。

歌词中那句无畏的宣言“没空理输家”(no ti for losers)似乎是皇后乐队对批评家们的讽刺(“他们在赚钱的优势上确实是冠军”,《滚石》杂志的巴特·特斯塔写道,似乎是在举手投降。)泰勒和梅在谈论这首歌时,总是坚持说莫库里写的时候是带着玩笑意味的,鼓手还说,“这里的‘我们’是一个笼统的群体概念,我们都是冠军。”

即使听众觉得自己被看低了,在销量上倒没有体现出来。《我们是冠军》在英国榜单达到第二名,在法国拿下冠军(并破纪录地持续了十二周),在美国排到第四名。正如布莱恩·梅所说,这首“一开始让我们笑倒在地”的歌曲后来竟成了“体育界、政治界……所有领域的国际性圣歌”。

单曲的另一面由布莱恩·梅写就,同样是一首自信满满的歌曲。“我们在斯塔福郡宾利音乐厅 [10] 进行了一场盛大演出,走下舞台后,观众们还在一直唱着歌,”梅回忆道,“隔天早上醒来,《我们会震撼你》的灵感出现在我脑海中。特别是考虑到,弗雷迪和我都认为,写一首能让听众参与的歌曲一定很有趣。”除了最后一段出现摩擦短促的吉他独奏外,整首歌曲几乎只有莫库里的歌声,加上他自己、乐队成员,以及录音那天碰巧在威塞克斯录音室的所有人的拍手声和跺脚声。“伴奏里面没有鼓声,”梅透露说,“全部都是拍手和在木板上跺脚的声音,然后用简单的延时机器在录音机上反反复复地叠录多次。”

“《我们会震撼你》真是展示了迈克·斯通的创造性。”安迪·特纳说。斯通把威塞克斯录音室能找到的人都叫上,录了大约十五遍,仅用这些人的两次跺脚和一次拍手就构成了整首歌的节奏。“那天傍晚,他们把我,霍华德,还有住在录音室隔壁出租房里的泡茶阿姨贝蒂叫上,让我们都站到鼓台上,”特纳笑着说,“我们就站在那里,一遍又一遍地做着‘嘣——嘣——嚓’。”

那年,在百代的秋季销售大会上,布莱恩·索萨尔充分利用了这两首歌曲。“大会用《我们是冠军》和《我们会震撼你》做主题,于是我们给每个人发了类似足球比赛周边的围巾。”他说。为了营造相同的氛围,索萨尔聘请了体育专家、《大赛》(the big atch )节目的主持人迪基·戴维斯为大会友情出场。“然后我们放出两首歌,所有人都站起来,全场都燃了。”

《我们是冠军》在美国单曲排行榜上盘桓了超过六个月,后来被纽约洋基棒球队定为队歌。距离伦敦千里之外的北卡罗来纳州,接下来许多年里,潘奇加尼的校友苏巴希·沙阿在观看喜爱的棒球队比赛时,会一次次在加油助威中听到皇后乐队这首《我们会震撼你》。沙阿是爵士乐迷,对流行音乐不太感兴趣,直到莫库里去世后,他才知道自己耳熟能详的歌声,竟是来自童年好友,“龅牙仔”保萨拉。

皇后乐队依旧我行我素,他们回绝了百代,不同意在《世界新闻》的专辑封面上放乐队照片。相反,他们聘请了美国艺术家弗兰克·凯利·弗雷亚斯,请他创作一个类似于1953年的《惊奇科幻》(astoundg science )杂志封面的作品。弗雷亚斯更新了原作中面容阴郁的机器人,让它用机械手臂抓住并托起皇后乐队的成员。作为噱头,百代开发了宣传用的机器人形大钟。“是那种很重很沉的老爷座钟,”布莱恩·索萨尔说,“特别贵,但那时候我们都是这样的,每一分钱都要用掉。原则就是:‘我们能花多少钱让乐队和我们都感觉不错?’”

到了1977年,百代的索萨尔和鲍勃·默瑟已经敏锐地意识到,如今的皇后乐队和他们七十年代早期遇到的所有乐队完全不同。“皇后乐队会为同一个目的来参加市场会议,”默瑟笑称,“他们是团体捕猎动物。”布莱恩·索萨尔认为,专辑封套图片的争执正是时代发展的象征。“到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的某个时点,唱片公司就管控不住旗下艺人了。你可以归因于《月之暗面》(dark side of the oon )这张专辑。所以那是皇后乐队利用这一点的最佳时机,当然他们完美地用到了极致。就像平克·弗洛伊德乐队一样,皇后乐队自己出专辑,自己做专辑封面,你的工作就是像工蚁一样好好卖专辑就行了。他们是为七十年代而生的完美猛兽。”

一次午餐时间,索萨尔和营销助理带莫库里去百代办公室附近曼彻斯特广场的一家法国餐厅吃饭。“那是一家很棒的餐馆,食物很美味,但我记得弗雷迪就要了一份生菜,”索萨尔轻笑道,“午饭后,天气很好,弗雷迪决定要步行回办公室。大概就沿着曼彻斯特广场边缘走50码的距离。但他的豪华轿车司机必须驾驶陪同,用步行速度跟着,车门打开以防弗雷迪走累要坐车。弗雷迪是明星,但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明星都要大牌。”

11月,虽然有百代的机器人老爷大座钟和响彻街头巷尾的《我们是冠军》,《世界新闻》专辑在英国榜单只取得第四名,这是自《皇后ii》以来的最低排名。风水轮流转,位居榜首的是同在威塞克斯录音室制作的性手枪乐队的首张专辑。那时,皇后乐队正在美国做巡回演出,《世界新闻》成了他们在美国的第一张榜首专辑,于是英国的打击便显得不那么沉重。“那个年代,任何说他们不想争上游的乐队都是在撒谎,”罗杰·泰勒说,“我们一直都是,‘妈的,我好希望我们能达到齐柏林的地位’。或者是,仰望‘是’乐队这样的乐队,希望我们能做得更好。”

3月的那次巡演,皇后乐队在纽约麦迪逊广场花园的演出门票全部卖光后,他们就给自己定下了一个目标,要打破“是”乐队在同一场馆售罄三晚的纪录。1977年12月,他们售罄了两个晚上。“我们永远在努力更上一层楼,”梅说,“今年卖一百万张专辑,明年就要卖两百万张;这一次麦迪逊广场花园卖空一晚,下一次就要卖空两晚……”

对布莱恩来说,这场演唱会也是他的一次私人胜利。梅的父亲哈罗德一直纠结于儿子的职业选择,即使皇后乐队有了畅销单曲和专辑也丝毫没有改变他的观点。他在航空部的工作项目是设计协和式飞机的盲着陆设备。那年约翰·里德安排乐队的朋友和员工乘坐雷克航空的空中列车飞机飞往纽约观看演出,梅则做了更棒的决定,“我给爸爸买了协和飞机的机票,请他来看我们演出。他一辈子都在为协和飞机工作,却从来没有真正乘坐过。他来看了我们在麦迪逊广场花园的演唱会,演出结束后,他走到我跟前说:‘好,行吧。现在我明白了。’那一刻真是美好。”

舞台表演上,皇后乐队依旧执行着他们的策略,用弗雷迪的话说就是:“越大越好——所有东西都是。”梅和莫库里以《我们会震撼你》开场。排山倒海、震耳欲聋的节奏轰炸着广阔的场馆,乐队其他两位成员强力加入,一起演奏这首歌加速的、几乎就是朋克摇滚的版本。此时,皇后乐队那个60英尺的“皇冠”装置从舞台上缓缓升起,笼罩于上方,在浓厚的干冰烟雾中,它放射出炫目的光芒。四个月后,在史蒂文·斯皮尔伯格的《第三类接触》(close enunters of the third kd )中,电影观众也会看到类似的效果。

在麦迪逊广场花园,弗雷迪·莫库里穿着纽约洋基队棒球服在台上游走,引起高声欢呼。在波特兰,观众集体大合唱《一生挚爱》。在圣地亚哥演唱会之前,喝醉的约翰·迪肯的手砸破了厚玻璃窗,之后他打好了绷带,继续上场表演。大多数晚上,皇后乐队都翻唱了《监狱摇滚》,向当年8月突然去世的埃尔维斯·普雷斯利致敬。

《滚石》杂志的切特·弗利波在纽约看了第一晚之后,写道:“你无法定义皇后乐队的歌曲,到底是谁人、齐柏林飞艇、披头士那样的,还是冗长诵经般的格里高利圣歌。从吸引观众上看,他们的工作干得不错。我只是没明白到底是个什么工作。”在美国,皇后乐队仍然被认为是一支重摇滚乐队,有着异于寻常的戏剧般表演风格的主唱。他们在某些音乐上的癖好,比如带有过去“麦克叔叔”的《童谣精选》和七戒合唱团 [11] 风格的歌曲现场,并没能像录音室版本那样被很好地传达。弗吉尼亚州诺尔佛克的老乡们更愿意被《我们会震撼你》《布莱顿摇滚》或者《我既在此》这样的歌曲轰炸。皇后乐队的新奇歌曲《睡在人行道上》开场演过一次之后,便在接下来的巡演中被搁置。

台下,前狂热乐队的主唱布鲁斯·默里在阿拉丁剧院 [12] 见到了莫库里:“我母亲住在拉斯维加斯,我看到皇后乐队要去那里演出就去了。”不过,在后台,默里能看出来他的老友现在过着多么不同的生活。“我不想成为一个跟班,”他说,“弗雷迪那时满心都是同性恋的事,说实话,我感觉到后台有一种‘我们和他们’的分隔。”两人友好地告别,而这成了默里与弗雷德·保萨拉最后一次见面聊天。

表演时,莫库里和往常一样卖力。美国媒体将这位歌手形容为“骚得让人又讨厌又喜欢”,他此时剪了一个稍短一点的时髦发型,舞台服装也多了一件皮制摩托夹克。弗雷迪会以“谢谢大家,和你们做生意真是愉快”来结束演出,这句俏皮话让一些批评家很不满,认为太见利忘义。伊恩·亨特在多伦多枫叶花园 [13] 看了一场演出,被一个意外逗得大笑。“布莱恩·梅的扩音器炸了。”亨特回忆说。吉他手赶紧冲过去告诉莫库里,他正坐在钢琴前,没意识到麦克风开着,观众可以听到他说的每一个字。亨特说:“弗雷迪挥手赶开布莱恩,说:‘哎呀,你就随便蹦跳两下,底下这些蠢货听不出来区别的。’”

12月22日,皇后乐队在毗邻洛杉矶的论坛体育馆演出。这是他们在洛杉矶的最后一夜,也是连演三场中的最后一场,有64万人来看了他们的演出。乐队返场时演唱了临时排练的《白色圣诞节》(white christas),保镖打扮成圣诞老人,经理约翰·里德扮成小精灵,各种各样的工作人员都扮成驯鹿。一天后,他们飞回英国。不管莫库里在美国还有多少“放荡”的事情要做,他心里也惦记着别的事:“我要是不回家过圣诞节,我妈会杀了我的。我还没有落下过任何一年呢。”

&8199;

“跟同性上床没什么不对。我认为每个人在某种程度上都是双性恋。”

1976年10月,艾尔顿·约翰在《滚石》杂志的采访中坦诚了自己的性取向。作为主流明星,这在当时是非常大胆的举动。一年后,艾尔顿宣布停止现场演出,并与作词家伯尼·陶宾分道扬镳,退出公众视线,计划下一步行动。

为公众所不知的是,艾尔顿私底下也正在试图结束他与约翰·里德之间紧张的情侣关系(里德也是他的经纪人)。从工作上来说,还有另一个问题需要解决。里德的前公关卡罗琳·布歇解释说:“弗雷迪和艾尔顿相处得很好,但一个人无法同时 管理好弗雷迪和艾尔顿。”

“很明显,结局肯定会悲伤,”鲍勃·默瑟补充说,“如果约翰·里德在我的办公室里,和弗雷迪在一起,那么艾尔顿肯定会打电话过来问:‘他在和她 [14] 做什么?’”另一位知情人士回忆说:“如果艾尔顿有巡回演出,这就是里德的首要任务,而皇后乐队那边又有这几位性格不同的大爷,你可以想象事情会如何发展。”

在律师吉姆·比奇的协商下,1977年美国二度巡演前,皇后乐队与约翰·里德名下公司开始分家。里德因管理合同提前终止而获得丰厚的补偿金,并可获得已经发行的皇后乐队专辑15的版税。皇后乐队这时还在按一定比例支付三叉戟部分版税;只有到下一张专辑发行时才会停止。

皇后乐队与约翰·里德的合作关系让双方都颇有收获,但他们对再找一位经纪人签约持谨慎态度。里德把解约文件送到罗杰·泰勒的乡村别墅后花园给相关人员签字。当时,皇后乐队正在那里拍摄《我们会震撼你》的宣传视频,顺便也拍了下一首单曲《展翅高飞》的视频,严寒的天气下他们在积雪的场地里对着口形,弗雷迪喝下去大半瓶白兰地暖身。乐队四人挤在莫库里的劳斯莱斯的后座上,签署了文件。

起初,他们决定自己管理自己,由彼得·布朗和保罗·普伦特做协助。不久后,他们的境况又会发生变化。皇后乐队的律师吉姆·比奇放弃了他在哈博特尔和刘易斯律师事务所的职位,很快被任命为乐队的商业经理。“吉姆请我出去吃午饭,告诉我他想成为皇后乐队的商业经理,”鲍勃·默瑟记得,“我非常支持。我一直在整个‘弗雷迪·莫库里—约翰·里德—艾尔顿·约翰’的三角关系里挣扎,这事完全吃力不讨好。”两年后,布莱恩·梅会承认:“在约翰·里德这件事变得非常棘手的时候,我觉得我们真有解散的危险。”

吉姆·比奇成立了三家新公司:皇后制作有限公司,皇后音乐有限公司和皇后影视有限公司;最后一个是针对流行音乐宣传视频的趋势而创建的。皇后乐队将出资自己拍影片,并保持对授权许可和视频版权的控制。不出所料,正是约翰·迪肯带领乐队成员处理这些事情。“约翰对我们的业务非常清楚,”莫库里告诉《马戏团》(circ )杂志,“他知道所有正在做和不该做的事情。只有约翰说可以,我们其他人才会去做。我们都成了商人啦,虽然这有悖于我们的初衷。”

当被问及在肯辛顿市场上经营摊位时,弗雷迪是否有管过账,罗杰·泰勒回答说:“见鬼了,不管啊!让他管就是一场灾难。”1978年的时候,泰勒声称皇后乐队主唱对“钱和它的价值,或任何东西的价值完全没有概念”。即便如此,吉姆·比奇的第一项任务就是重新和百代公司谈判皇后乐队的协议条款。一位公司内幕人士称,这笔交易“高达几百万英镑,在当时是天文数字”。

然而,到1978年,英国首相詹姆斯·卡拉汉领导的政府颁发了新的征税条款,对劳动性收入征收83的最高税率,非劳动性收入征收98的最高税率。罗杰·泰勒抱怨说,“我们不得不考虑离开国土。”皇后乐队将效仿其他明星、乐队近年来的做法,例如滚石乐队、大卫·鲍伊和坏伙伴乐队等,加入海外避税一族,即每年在英国停留的时间不能超过183天,并且通过在海外巡回演出和录音来规避收入纳税。

尽管被弗雷迪·莫库里赞誉为“目前为止约翰·迪肯的个人最佳歌曲”,《展翅高飞》在2月发布后仅勉强跻身前三十名。那个月的好消息是迪肯的第二个儿子迈克尔出生。4月,作为新税年的开头,皇后乐队在斯德哥尔摩进行了三周巡演的首场演出。在鹿特丹,他们的庞大照明设备发生故障。“发生了爆炸,烟雾弥漫,”布莱恩回忆道,“皇冠的一边雄伟地升起来,另一边雄伟地掉了下去。算是挺活跃气氛的开场了。”三天后,皇后乐队第一次在法国演出时,情况有所改善。《我们是冠军》和《我们会震撼你》已经打榜好几个星期,但是直到那时,法国人才放下了对乐队的戒心。在巴黎会展馆 [15] 的成功表演之后,有人听到莫库里说:“好的,巴黎搞定了。”

英国的演出定在5月,两晚在斯塔福郡宾利大厅,三晚在温布利帝国体育馆 [16] 。现在,皇后乐队巡演的日均花费大约需要4000英镑。《每日邮报》披露,只有在美国巡演时他们才能盈利,因为那里的场馆能够容纳两万人。《每日邮报》的记者蒂姆·洛特对莫库里进行了一次采访,他一反常态地坦率直言。虽然没有像艾尔顿·约翰那样在《滚石》上公开地谈论性取向,但他宣称:“我的性冲动特别强烈,我充分地享受生活。”并且他承认已经和玛丽·奥斯汀分手(“在七年半的关系后我们已经达成共识,玛丽应该有自己的生活”)。虽然莫库里喜欢口吐妙语(“做个小贱人我挺开心的”),但他也承认自己有着“各种疑虑害怕妄想”,说他不能忍受一个人独自去任何地方,必须要有人陪着他。

弗雷迪的同性恋圈子为他提供了需要的常年陪伴。有的人会时时为他着想,把他挂在心上;而有的人会滥用他的信任,其中某个人更是最终背叛了他。在和肯尼·埃弗雷特宣传《赛马场之日》的采访中,莫库里说了一句有暗语的致谢词:“献给莎伦,百丽儿,菲丽丝,瑟丽塔……所有这些可爱的人。”弗雷迪口中的这些“可爱的人”,无论同性恋还是异性恋,都起了个女人的花名:“莎伦”是艾尔顿·约翰,“百丽儿”是约翰·里德,“菲丽丝”是洛·史都华。莫库里自己的花名是“梅莲娜”(la,取自希腊女演员和政治活动家梅莲娜·梅尔库丽[ie) [17] 。有趣的是,约翰·迪肯从来没有被取过花名 [18] ,而搞笑的是,玛丽·奥斯汀则被称作“史蒂夫”,取自电视剧《无敌金刚》(the six illion dolr an )里的男主角英雄史蒂夫·奥斯丁。“我的天,皇后乐队和那些女花名,”布莱恩·索萨尔叹息道,“有时候在聊天的时候,你根本不知道那个布伦达或贝丽儿是谁,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瑟丽塔”曾经占据过莫库里生命里的一段时光。它是为彼得·斯特雷克起的花名。彼得是一位出生在牙买加的歌手兼演员,曾是音乐剧《毛发!》(hair! )的原班卡司成员。1977年,莫库里成立自己的鹅制作公司之后,自掏2万英镑为斯特雷克做首张专辑,并请了罗伊·托马斯·贝克共同制作。彼得的音乐一面走着逐渐式微的华丽摇滚风格,又带点西区音乐剧的味道。这张叫作《这轮我请》(this one&039;s on )的专辑在1978年发行,但几乎没有销量。

索萨尔认为,彼得·斯特雷克是百代放任旗下明星的另一个例子。“在那个年代,有时候你做一些事情是因为你的艺人要求这么做。”他解释说。“因为大卫·吉尔莫 [19] 的要求,百代签下了凯特·布什,这是一桩好买卖。但之后鹅制作公司又给我们带来了这位彼得·斯特雷克。愿上天保佑彼得,他其实很有喜感。我记得我们送他去做一场大巡演,到了伯明翰剧院,就卖出三十张票。我们都说,‘别去了彼得……’,但是他偏说:‘不,不,亲爱的,我必须撑下去……’他表演时围着羽毛围巾,穿着高跟鞋,在翻唱《那种黑魔法》(that old bck ic)的时候随身带着黑魔法牌黑巧克力……那天晚上,他带着一袋狂欢牌巧克力豆去的……”

斯特雷克的音乐生涯时断时续,但接下来的几年里,他都处在莫库里的核心朋友圈子中,那里的常驻人员是乔·法内利(花名“莱莎” [20] )和私人经理保罗·普伦特(花名“特里克茜”)。和大卫·明尼斯开始交往的时候,莫库里已经二十九岁了。如他以前的某位随从所言,他“非常渴望弥补失去的时间”。弗雷迪也许渴望的是伴侣和爱情,但他的名望和金钱给他带来了无尽的关注和性邀约。弗雷迪的密友大卫·埃文斯在1992年的书中写道,莫库里三十几岁的生活是“狂热的、夜夜笙歌的、欲求不满的”。1978年时,弗雷迪已经拥有了他想要的所有东西。一天晚上,在伦敦一家餐馆,朋友的生日聚会上,弗雷迪突然中断了谈话,抛出一个词“烟”。几秒钟时间,许多包香烟就递到了他的面前。之后,莫库里又停了下来说:“尿尿。”片刻之内就有人开路带他去洗手间。

在布莱恩·梅的世界里,情况则完全不同。那年6月,梅和妻子迎来他们的第一个孩子詹姆斯。莫库里向《每日邮报》吹嘘说“过去三年花了10万英镑”时,梅却过着相对节俭的生活。“我偶然拜访了布莱恩在巴尼斯的家,”他的老队友约翰·“美洲虎”·加纳姆说,“我以前没去过,当时也不知道他外出巡演去了。他家只是一个还算不错的独栋房,我记得当时心里想,‘钱都花哪儿了?’房子里根本没有什么奢侈的东西。布莱恩的爸爸哈罗德出来,我说:‘您还住在费尔特姆吗?’他说:‘哦,是啊,小虎,我们还住在那。我们不让布莱恩为我们花钱,最多是买机票,这样我们可以去看他的演唱会。’”

不可避免的是,随着皇后乐队的名声越来越响亮,和以前的校友、队友维系关系将变得更加困难。正如克里斯·史密斯所说:“我从来都不了解弗雷迪·莫库里。我的小伙伴是弗雷德·保萨拉。”在利物浦帝国剧院演出后,肯·泰斯蒂说服皇后乐队去他新开的俱乐部eric&039;s聚一聚。迪肯、泰勒和莫库里都去了,和这位差点成了他们经理的老朋友叙旧。但泰斯蒂注意到一件有趣的事,他们来去都是三辆豪华轿车,各坐各的。1978年7月,罗杰·泰勒在瑞士蒙特勒举行生日聚会,庆祝二十九岁生日。据说正是人生得意、要什么有什么的弗雷迪·莫库里够到玻璃水晶大吊灯上荡起了秋千,并对着目瞪口呆的围观者说:“我就是忍不住嘛。”

&8199;

“传说中的侏儒、光头和可卡因都不是真的啦。”罗杰·泰勒坚持说,语气带着令人狐疑的轻笑声。他想了一下又说:“其实吧,有可能 是真的。”此时是2008年的夏天,泰勒坐在车里,由司机开着兜过英国的湖区。他被拉去参加皇后乐队和保罗·罗杰斯的一系列专辑和巡演的宣传活动。车子驶在英格兰最美丽的乡村景色之中,鼓手举着手机贴在耳朵上,耐心地回忆着三十年前那场皇后乐队最穷奢极欲的派对之一。

那是1978年10月31日,万圣节前夜,皇后乐队在新奥尔良庆祝他们的第七张专辑《爵士》正式发布。午夜时分,一支迪克西兰的铜管乐队走进费尔蒙酒店的宴会厅,那里挤满了三百多位客人,尽情享受着由穿着制服的服务员奉上的生蚝、鲜虾什锦和香槟酒。皇后乐队的四位成员跟在吹着小号的乐团身后进场,他们刚刚在城市大礼堂 [21] 结束了座无虚席的演出。举办派对之前,皇后乐队的公关人员被派往波旁街的法国区,搜寻所有酒吧和俱乐部里“能请到的能人异士”,邀请他们来为聚会助兴。

皇后乐队到场后,一群异装者、吞火表演者、伴舞女郎、耍蛇者和穿着修女制服的脱衣舞女从两侧鱼贯而出。伴随着音箱中震耳欲聋的滚石乐队迪斯科金曲《想你》(iss you),许多纵酒狂欢的女性在舞池里宽衣解带。一周后,英国《太阳报》上刊登了弗雷迪·莫库里的照片,身着背带裤和格子衬衫的他(这是当时美国同性恋圈的必备装扮),被拍到正在一位几乎全裸的女人的屁股上签名,新闻大标题是《在那遥远的裸体奥尔良》。狂欢一直持续到天亮,据说骨肉皮们在暗屋里为音乐界的大人物口交,还有一个喝高的姑娘脱光了衣服,用私处“抽”一根香烟。像这样的故事还有很多……

经过三十年的发酵,传说已经演变成了传奇故事,发展出各种各样的奇葩版本:公开场合的性交,光着身子的泥地摔跤,用装生肉的大托盘呈上来的裸女,还有最广为流传的“侏儒”,有些故事里甚至说是“阴阳人侏儒”,据说他们全是秃头,头顶托着盘子,上面放的是可卡因……“你看,要真的是这样,我从来没见过,”罗杰·泰勒最后说,“但我必须说,那天晚上的大部分事情都没有外面传的那么 夸张。”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书页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