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1/2)
当伯爵听到208号套房的房门咔嗒一声闭上的时候,安娜·乌尔班诺娃其实刚要入睡。
当女演员做出让伯爵离开的暗示时(当时她滚到一边侧身躺着,还慵懒地叹了口气),她便暗自欣喜,静静地瞅着伯爵收拾好自己的衣物,拉上窗帘。看见他中途特意停下来,替她把衬衣捡起来挂在衣橱里时,她的内心甚至生出了一些满足。
在后来的夜晚里的某段时刻,伯爵帮她拾起衬衫的情景开始搅得她难以入睡。在坐火车回圣彼得堡的路上,她发现自己甚至在为它犯嘀咕。而等她回到家中时,她已经被它激得怒不可遏了。在接下来的一周里,哪怕是在她繁忙的工作日程中出现的一个极短的空隙,那幕情景便又会浮现在她的眼前,她那张雪花石膏般洁白的脸庞便会因愤怒而涨得通红。
“他以为他自己是谁,这个罗斯托夫伯爵?抽我的椅子,还对我的狗吹口哨?其实就是要摆他高高在上的臭架子。可他有什么资格这么做?谁允许他把衬衫捡起来挂到衣架上的?我把我的衬衫扔在地板上,怎么啦?这是我的衣服,我想扔哪儿就扔哪儿,不行吗?”
有时,她又发现自己并没有在跟哪个人评理。
有一天晚上,她刚从聚会回来,又想起了伯爵那个细微的举动。于是,她又发起怒来。她脱下衣服,将她那条红丝绸礼服扔在地板上,还让服务员不要动它。在接下来的每天夜里,她会把另外一件衣服也扔到地板上。那都是从伦敦和巴黎选购来的天鹅绒和丝绸礼服,还有衬衫,越贵越好。她就那么扔在浴室的地板上,或者垃圾桶旁边。一句话,怎么顺手她就怎么扔。
两周之后,她的闺房成了阿拉伯人的帐篷,地上铺满了五颜六色的织品。
奥尔加,也就是那个在208号套房门口给伯爵开门的人,是位年已六十的格鲁吉亚人。她从一九二〇年开始就一直忠实地担任着女演员的服装师。一开始,对女主人的这些举动她一直见怪不怪,直到有天晚上,安娜把一件蓝色的露背晚礼裙扔在了白色丝绸礼裙上面,奥尔加这才说出一番一针见血的话来:
“亲爱的,你简直就像个孩子。再不把你的衣服捡起来,我别无选择,只能打你的屁股了。”
安娜·乌尔班诺娃转过身来,她的脸红得像罐子里的果酱。
“把衣服捡起来?”她大喊道,“你要我把衣服捡起来?好,我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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