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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性问题(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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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考:孩子跟自己的母亲、父亲在性心理方面没有关联。在冬星没有俄狄浦斯 【4】 的传说。

思考:这里没有强迫的性,没有强奸。此地风俗同人类之外的多数哺乳动物相类,性交只能在双方彼此接受、自愿的前提下才能进行,否则就不会有性交。引诱当然是有可能的,不过必须要严格把握好时机。

思考:这里的人没有强势和弱势、保护和被保护、支配和顺从、占有者和被占有者、主动和被动之分。事实上,我们发现,在冬星,人类思维中普遍存在的二元论倾向已经被弱化、被转变了。

接下来这些便是我总结出来的指南:遇到格森人的时候,你不能也不必像两性人那样行事,你这么做其实就是将他向着男性或是女性的角色上引导,让他按照你期望中的同性或两性交往的固有或潜在模式承担起相应的性别角色。我们有关于性的所有社会交往模式在这里都是不存在的。他们玩不了这样的游戏。他们不会将对方看作是男性或女性。对我们来说,这也许是很难接受的。新生儿呱呱坠地的时候,我们问的第一个问题会是什么呢?

不过,我们也不能将格森人看作是“它”。他们不是无性人,有潜在的性别,也是独立的个体。卡亥德语中对处于索慕期的人没有特定的“人称代词”,我只能用“他”这个词来称呼,就像我们会用这个阳性代词来称呼超然的神灵一样:比起中性代词和阴性代词,这个词不是那么精确,比较宽泛。不过因为用了这个词,我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忘了,自己所乔装的这个卡亥德人不是什么男人,而是一个双性人。

如果要派遣机动使的话,我们应当警告首位机动使,如果他不是非常自信,或者年事已高,就不要表现得很自傲,否则就会因此吃到苦头。在我们的社会里,一个男人想要别人认为自己阳刚有力,一个女人想要别人欣赏自己柔弱温婉的女性气质,不管这种认可同欣赏表现得多么间接、多么微妙。而在冬星,这两样都不会有。尊重一个人、评价一个人,都只是将他看作是一个纯粹的人。这种体验的确匪夷所思。

现在回到我的猜想。我仔细考虑了这样一个实验的动机(如果这确实是一个实验的话),对我们海恩祖先的目的有了一些猜想。他们如此野蛮地将鲜活的生命当作实验对象,我这么做也许是在帮他们开脱,为他们的行为找出合理的原因来。

在我们看来,索慕—克慕周期是一种退化,是向有发情期的低级哺乳动物的倒退,是人类向发情期这一机械化需求的屈服。实验者们有可能是想一探究竟:缺乏持续性能力的人类是否还能保有智能,是否还能传承文明。

另一方面,性欲被局限在不连贯的时间片断之中,而且在双性人体内获得了一个“平衡”,这应该可以在很大程度上防止对这种欲望的利用以及性冷淡。应该是有性冷淡现象存在的(尽管社会在阻止这一现象发生的同时,也为其提供了可能;只要一个社会单元的规模足够大,每次都不只有一个人进入克慕期,人的性欲就完全可以得到满足),不过至少,这种冷淡情绪不可能不断地积累;克慕期一结束,性欲便也就跟着烟消云散了。很好,这样他们就不会有太多浪费与疯狂。可是,到索慕期还会剩下什么呢?还有什么东西能得到升华呢?一个太监组成的社会能取得什么成就呢?——不过,当然,在索慕期,他们其实也不是太监,而更像是即将进入青春期的少年:他们的欲望和能力没有被阉割掉,只是处于潜伏期而已。

关于这个假定实验的目的,我还有一个猜想:消除战争。古代海恩人是否曾认为:持续不断的性能力同有组织的社会性侵略之间——这两者都是人类以外的哺乳动物所没有的——互为因果呢?或者,他们是否也同图玛斯·宋恩·安戈特想法一致,认为战争纯粹就是一种男性的替换活动,就是一次大规模的强奸,由此便在实验中消灭了发起强奸的男性以及遭到强奸的女性呢?天知道。事实是,格森人虽然极富竞争性(比如,他们会在自己的社会中精心构筑起种种通道,以获得更多的声望,目的是要超过他人),但似乎没有什么侵略性;至少有一点显而易见,他们并没有发起过我们可以称之为战争的活动。他们在一两个人之间很容易会相互厮杀,十几、二十几个人之间就很少了,成百上千人之间的厮杀更是闻所未闻的事情。为什么?

也许此事同他们的双性人心理无关。毕竟,他们人数并不是很多。此外还有天气的因素。冬星的天气如此严苛,即便他们具有许多适应严寒的体征,也几乎到了忍耐的极限。也许,他们已经将全部的斗志用来对抗严寒了吧。那些能够适应不同文化的边际人、那些能够存活下来的种族,通常都不会是战士。最后一点是,在格森星,生活的主导因素不是性或者其他任何跟人有关的东西,而是他们所处的环境、他们这个冰冷的世界。在这里,人类有一个比自身更为冷酷的敌人。

我是一个女人,来自和平的齐佛沃尔,在武力于人的吸引力还有战争的本性这两个问题上都很外行。其他人可以把这个问题想清楚。不过,我确实看不出来,一个人在冬星上度过了一个冬天、有了日复一日对着茫茫雪原的经历之后,他对于胜利和荣耀还能抱有多大的热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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