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口琴的老人 2(1/2)
吉敷竹史在侦讯室前的走廊上问小谷:“命案吗?”
小谷厚厚的嘴唇轻蔑地歪斜着,冷笑道:“是的,为了钱。”
“是抢劫杀人?”
“抢劫……不,不算,虽然是为钱行凶,却只不过是为了十二元。”
“十二元?”
“是消费税。凶手买了一袋四百元的圈饼和米叶,付了钱就想离开,老板娘叫住他,要他付十二元消费税。”
“嗯。”
“可是,老头子好像不明白什么是消费税,所以气愤之下刺杀了对方。”小谷说。
吉敷很不愉快地闷哼出声。
“我一直认为这是不可能的——想不到会和消费税扯上关系,而且还是杀人事件。”小谷以厌恶的语气说。
吉敷也无法抑制不快的情绪。这实在是太没有意义了,尽管是杀人事件,却绝对不该是由搜查一课出面调查的事件。但是,所谓败坏世间善良风俗的不祥事件,大多都是如此微不足道!
进入侦讯室一看,身穿沾满污垢的灰色夹克的瘦小老人呆呆坐在椅子上。老人头发花白,后脑勺的头发已快掉光,正在把玩置于膝上的蓝色帽子。
土田刑事独自在老人面前抽烟。他吐出的烟雾在由窗户射入的光线下聚积在侦讯室里。
小谷和吉敷一进入,土田立刻站起来,走向这边。他是位体格魁梧的柔道高手。
他以略带厌恶的表情低声说:“我拿他没办法,他一句话也不说。”
“行使自己的沉默权吗?”小谷低声问。
“不,也不是,看样子好像这儿有问题!”土田用食指指着自己额前,转了几圈。
“神经搭错线?”
“嗯,完全乱了。只是嘿嘿笑着,一句话也不说。”
“不会是演戏吗?”
“看他的样子不像。”
“被害者呢?”吉敷问。
“好像刚刚死了。”
“他们认识吗?”
“不,似乎不认识。”
“那个老头是什么人?”
“浅草的流浪汉,冬天租住三之轮或森下町的廉价木屋,天气暖和时就四处流浪。”
“这么说他现在已经开始四处流浪了?”
“应该是吧!但是他不吭声,什么都没办法了解。带他前来的警察稍微查访了一下,但仲见世街商店区的人只说曾在浅草见过他。”
“很久以前就见过?”
“不,好像是最近一年内。”
“这么说,他是居无定所了?”
“是的。”
“姓名呢?”
“不知道。”
“年龄?”
“不知道。”
“籍贯之类呢?”
“完全不知道。不管是恫吓还是讲好话,他一概不回答。”
“身边有什么物品?”吉敷问。
“现金两千九百元和一把口琴。”
“口琴?”
“是的,可能是行乞时使用的东西吧!很脏很旧的口琴。此外,可确认身份的驾驶执照、国民健康保险证、养老金手册之类的东西完全没有。”
“这么说是无法调查出其身份和户籍了?”
“是的,连姓名都不知道,实在是束手无策!”
“是刻意隐瞒不说呢,还是他自己也不知道?”
“我想是自己也不知道吧!不论从外表或是什么地方观察,我只能认为他是老年痴呆症患者。”
“痴呆的老人杀人吗?这真令人心情沉重……”小谷说着,隔着桌子,在瘦小老人对面坐下。吉敷和土田则站在他背后。
“喂,你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吗?”小谷大声问。
老人缓缓抬起低垂的脸,脸上漾满笑容。但那种笑容并非一般人正常、健康的笑容,而是卑屈、病态的笑容。他的嘴唇两端积满唾液白沫,鼻下有已干涸的白色鼻涕的痕迹;好像在皱纹累累的深褐色皮肤中龟裂开的小眼睛充满了血丝,如同鱼眼般被泪水湿润。
就是这双眼睛和堆满唾液的厚唇,让瘦小老人挤出哀求般的极端表情。
“姓名呀!你的姓名。”小谷大声说,“喂,演戏也没用,你一定明白吧!别再装糊涂了,快说出你的姓名。你杀了人,对吧?”
小谷一副眼看就要把对方的椅子踢倒的凶状,自己的鼻子都快碰到老人的鼻尖了。
但老人只是慢吞吞地把身体向后缩,向小谷鞠躬,两次,三次……
“你在做什么?喂,你在做什么?像玩偶一样点头鞠躬也没有用的,快说出姓名,快!”
但老人仍像想不出其他任何事一样继续点头鞠躬,一直保持着那似哭非哭般的表情。
“老先生,你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姓名吗?”
老人点头。
“真是没办法!老先生,你住在哪里?浅草?上野?日暮里?”
老人把头前后甩动,唇际仍保持浅笑。
“保持沉默?老先生,你不会是智慧型罪犯吧!”小谷说着,回头望向背后的吉敷。
土田也看着吉敷,好像在说——如何?我说得没错吧!
“老先生,你刮过胡子吧?”吉敷静静地开口。
一瞬间,老人充血的眼睛望向吉敷。
吉敷并没有忽略对方的反应,他很清楚自己的话已被对方的神经接收到。
“你是怎么刮胡子的呢?你一定刮过胡子吧?”
这时,老人也不知道是对吉敷的问话颔首答复,还是一心一意乞求原谅,仍然像老虎布偶似的将脖子前后甩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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