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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寻找另一个千鹤子 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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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敷竹史与牛越佐武郎会面那天是三月二日星期五。当天空五号畅顺地驶入月台时,吉敷透过窗户张望,但没见到对方的踪影。他下车走上月台,走没几步,有人不知在何处叫着他的名字,转头一望,只见一名小个子的中年男人站在他的后面。

吉敷不由地放下手提袋跟他打招呼。这是个相貌非常普通的男人,跟其他北方人一样脸颊微微泛红。吉敷说一看就知道你是牛越兄了,牛越只是“哦、哦”地答应着。

“辛苦了吧?”两人并肩而行,牛越说道。

“不,昨晚在旅馆一宿,已经完全消除了旅途的疲劳。昨天我说了些放肆的话,请多多包涵。”

“不,我不觉得有什么放肆。”

“就是我说想在函馆休息的话。”

“啊,列车旅行很容易感觉疲惫,你想在函馆休息也是理所当然的。”

“是呀,坐飞机就好啦。但我人在新潟,急着赶来,就只好坐火车了。”

两人并肩下了电扶梯。车站大厅豪华宽敞,墙壁染成象牙色,简直可以媲美机场的候机大厅。楼梯附近有大型书店,走过书店,就是餐厅和咖啡馆林立的小吃街。

“好宏伟的建筑物啊!”吉敷说道。

“是第一次到苫小牧吗?”

“是的,这是第一次。”吉敷对于北海道,只知道札幌及机场一带而已。

“不过,这地方除了能看到工厂的烟囱,好像没有其他东西了。啊,这家店怎么样?要不然就吃西餐吧,听说这里的西餐做得也不错。”牛越停步问道。两人正站在饮食街和料理店的布帘前。

“不,这里就可以了。我最喜欢吃日本料理。”

两人在最里面的包间就座,只叫了一瓶啤酒,先为初次见面干杯。然后在料理送来之前,就是聊聊家常。吉敷介绍了他与中村共事的情况后,牛越照例用慢吞吞的语调说起食物的话题。

“刚才你说喜欢日本料理,是哪方面的日本料理呢,吉敷君?”

吉敷露出困惑的表情,然后说:“说什么好呢?我喜欢吃拉面。”

“哦,这倒是出乎意料的答案,我以为你一定喜欢吃法国菜。看来你的饮食习惯相当平民化啊。”

“哈哈,我本来就是一介平民呀,我连法国菜的名字都搞不清楚。我在东京住的那条街就有很棒的拉面店。”

“是吗?北海道也是出产美味拉面的地方。”

“是呀,狸小路的拉面很有名。”

“札幌的拉面也很有名,你喜欢札幌的拉面吗?”

“当然喜欢了。”

“我很喜欢札幌这个地方,可是还没有爱上那里的拉面。”

“这叫‘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就算是本地人,也要向人请教哪里有好吃的拉面馆呢。”

“看来,我得好好学习了。”牛越语出惊人,并掏出警察手册准备记下拉面笔记。“现在记性差了,不做笔记,马上就忘。”

“啊……”

“那么,到目前为止你吃过最好的日本的拉面是……”

“哦,这倒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因为我只是个领低薪的刑警,不可能跑遍全日本品尝各地拉面。不过,即使是乡下地方,譬如在尾道,也能发现美味的拉面馆。而我生平吃过最美味的拉面,要算是松本的福克斯拉面。”

“福克斯拉面?哦……那是怎样的拉面呢?”

“类似札幌的味噌拉面,用的是高汤,味道一流。”

“啊,你说得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关于拉面的话题终于告一段落。在对方没有特别提起的情况下,吉敷开始向牛越一五一十地说出自己遇到的不可思议的事件,还顺便说了特地去越后拜访了死者家属,以及到现在为止的调查结果。

“原来如此。因为名叫九条千鹤子的被害者生母住在富川,所以你风尘仆仆来到北海道。嗯……真是一件诡异的案件,所以中村兄对这个案子也很感兴趣。”

料理送来了。牛越请吉敷用餐,自己也举起筷子。双方陷入沉思之中,似乎都在思考这件事。

饭后,两人走出餐馆,搭上开往富川、每站都停的慢车后,仍然保持着这种状态。牛越沉默不语,吉敷则一直眺望着窗外的风景。不过此时吉敷不再思考关于案件的事了。

刚进入三月的北海道,积雪比想象中要少,到处可见到未融的残雪。吉敷他们所坐位置的左侧窗外,是一大片摇曳着枯草的原野。草原逶迤连绵到极远处的森林边上。除了路灯孤零零地竖立着,再也见不到其他的建筑物了。右侧是海岸线,沙滩一直向前伸展,划出柔和的弧线,它与昨日见过的日本海海岸线截然不同。今川与越后寒川一带的海岸,可以见到奇岩怪石从海中突兀而起,白雪落在黑色的岩石表面,画出斑驳的图案,给人一种冷峻的印象。但位于更北的北海道海岸线,竟然不见雪花飞舞,春天似乎提前到来了,气温也不如想象中寒冷。

列车抵达了富川站。这车站与越后寒川以及今川站很像,很小,月台没有顶棚。离开小屋般的车站,来到车站前,这里也没有站前商店街和待客的出租车。与其他濒临日本海的小镇不同的是这里的空间相当广阔。

全无下雪的痕迹。车站旁边是用简单栅栏围住的广阔空地,杂乱地长着一人高的枯草。栅栏扶手和堆积在空地一隅的铁轨都生了锈。建筑物的壁板也呈焦褐色,看上去非常陈旧。

站前广场不算宽阔,但在左方延伸着一条很宽的柏油马路。不过路上没有车辆。不仅没有车辆,也没有人影。午后柔和的阳光照在身上,令人心情舒畅。不过,偶尔吹来的风还是凉飕飕的。风还刮起未铺柏油的站前广场上的灰尘。

吉敷的心头蓦然涌起怀旧的情绪。这正是自己儿时最熟悉的风景。小时候,仓敷车站和尾道车站的情景正是如此。如今新干线通车,铁路线变成了高架桥,地面全铺了水泥,那样的风景永远不可能再见了,可想不到北海道竟然还看得到。牛越率先向左边的宽阔马路走去。“这里没有出租车,经过车站的公车也很少,我们去那条马路搭公车吧。”

乘上公车,摇晃了约十分钟后便下了车。这里到处可见用镀锌薄铁皮盖的简易房屋,只有铝制窗框在太阳照射下闪闪发光。家家户户的白色外墙下半部都已沾满泥土,远看好像放牧的马群。

离开柏油车道,牛越慢慢走到像田间小路般的窄道上。不到一会儿,来到既像湿地又像园圃的地方。从它旁边穿行而过,前面可见到两三栋也用淡绿色薄铁皮盖的简易房子。

“就是这里!”牛越回头说道。

门口钉着名牌,但只写着“坛上”,没有名字。在这种情况下,哪怕说谎也要写上个男人的名字吧。不然的话,就证明她真的是一人独居。那么,私奔的传闻究竟是怎么回事?牛越一面敲玻璃门一面喊着,但没有回音。牛越随手推开玻璃门,然后对着微暗的室内喊道:“坛上大婶,我是打电话给你的警察。”

一位六十岁左右的女人慢吞吞地从里面走出来。吉敷跟着牛越进入玄关,恍惚间闻到一股臭味。关上玻璃门后,室内光线变得很暗,于是吉敷又将玻璃门稍微打开。

不过,这女人的穿着打扮与一般的家庭主妇比起来,显得格外整洁,或许是曾在医院工作的关系吧。看她的容貌——鼻梁挺直,大眼睛——格外引人注目。她还化了妆,给人在东京街上经常看到的长年在娱乐场所工作的老年女人的形象。

“大婶,这位是从东京特地赶来看你的刑警先生,他有些事想问你。”

“我没有话要说。”女人冷冷地说了一句便转过头去,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吉敷想起今川的九条老人。两人都给人相同的印象。

“大婶,你不能这么说。刑警先生风尘仆仆远道而来,这样实在太失礼了。”牛越温和地劝告她。

“我真的无可奉告。就算问我问题,我也不会回答。”

“如果是关于你女儿千鹤子小姐的事呢?”吉敷说道。

良江转过身,虽然不出声,但可以看到她的背部明显地颤动了一下。

“我说的是九条千鹤子小姐,你认识这个人吗?”吉敷再一次问道。

良江仍然保持沉默,但没多久就转过头盯着吉敷。

“怎么啦?”她的喉头轻轻嘀咕了一声。这是询问的语气,看来她还不知道女儿的死讯。

“她死了!”吉敷用稍微粗暴的口气说道,“是被谋杀的。所以我才来这里调查。”

良江又慢慢地转过身去,背向吉敷。从良江的举止难以判断她的感情变化。吉敷只能猜测也许她对女儿的死无动于衷。但实际情况并非如此。不一会,良江终于有反应了。

“为什么?”女人问道。

“现在只知道她是被谋杀的。”吉敷用漫不经心的口吻说道,“不知道她被杀的理由,所以才来调查。”

“她被谁杀了?”她继续背对着吉敷,却提出吉敷难以回答的问题。如果对她说嫌疑犯是穿帆布面胶鞋的年轻男子,恐怕意义也不大。

“现在还不清楚。”

良江哼地发出蔑视刑警的声音,接着又长叹了一声。

“有什么线索的话,请务必告诉东京来的刑警先生。”牛越在旁边说道。

“嘿嘿……”从她的鼻孔里发出嘲笑声。历经人世间一切辛酸的女人,在她的脑中似乎只剩下乖僻和偏见了。

良江准备回到里屋,一旦让她进去,恐怕就很难再让她出来了。这女人本来就如此无礼,还是因为女儿死亡的冲击而失魂落魄,吉敷不得而知。这时,牛越突然脱鞋,飞一般地上前抓住良江的肩膀。或许,牛越觉得北海道人岂可在东京的刑警面前失礼。

“我看不下去了。”牛越愤怒地说道,“你实在太不像话啦。这位刑警先生为了你女儿的事远道而来。难道你不恨杀你女儿的凶手吗?”

良江口中念念有词,但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

“你们要我说,可是我能说些什么呢?”良江这次说得比较清楚了,“我跟女儿很多年没有见过面了,真的没什么可说的。”

“离开今川的家以后就一直没有见过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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