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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来,哲夫就等于是被藤堂杀掉的了。”听完事情的经过以后,依田三郎忍不住跳了起来,“他并不通知哲夫,又派了流氓到店里去。要是他早把店铺已经卖掉的事告诉哲夫,哲夫也不至于拼死拼活地护着那家店了。”
他们几位聚集在如月庄二层的桥本的小屋里。四位男子和秋元静香一起围坐在屋子中间的电暖桌旁。
“事情的确就是这样。”泷口治也说道。
“我看完全是这样。”静香若有所思地盯着前方,嘴里小声说道。
“办公室也被卖掉了,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刚才我也给办公室那座楼的管理员打过电话问清楚了。”桥本淳站在床边回答。
他从窗帘缝中遥望着对面铁路公司的宿舍楼和隔着一条小路围起的铁丝网,以及铁丝网里武藏野线铁路的路基。接着,他又猛地向大家转过身来,在村上宏旁边挤着坐下。
“看来我们太麻痹了,把什么事都交给藤堂一个人来办,做梦也没想到他竟是这么坏的人。我们实在想得太简单了!”
“可是,那家伙为什么要突然这样做?”
“谁也不知道。”
“辛辛苦苦干了这么多年,看来全是一场空。咱们几个又成了穷光蛋。”
“咱们以后还能赚到钱,总会有办法的。问题是她以后怎么办?不但所有的积蓄被骗光,现在连个家也没有了。”
“最惨的是还丢了弟弟的一条命。”
“嗯,静香姐,以后你打算怎么办?我想,要不你先回静冈老家待几天再说?”
“不。”
静香坚决地回答道。她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像下定决心似的,一字一句地缓缓说道:“不,我无论如何也不回去。我一定要把藤堂找出来。”
“是啊!我们一起把他找出来,一定要向他讨回我们的血汗钱。”依田大声说道。
“可是,我们怎么知道他躲在哪儿?总不是那么容易能找到的吧?”
“我能估计到他大概藏在哪儿。只要去十卒会那几个跟他关系好的流氓那里找找看,我想一定能找到他。”
“可是,这也太危险了啊!”
“不管危险与否,我一定要找到他。不能就这么便宜他了。那么,我能暂时在这儿寄居一段时间吗?”
桥本回答:“这当然没问题,我可以轮流在他们屋里住。”
“真过意不去。可是,不讨回我们的公道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我们几个也会尽全力保护你。你和刚才那个流氓打交道可得多加小心。这一礼拜我还得照常把工作干完,活儿早就预订好了。”
“我也是。”
“我也一样。”
大家都点着头回答。
“放心吧,你们不用为我担心。我和刚才那个人没什么来往,他不过只是哲夫的朋友罢了,还不至于会对我怎么样。我会处处小心,避免和危险的人接触的。”静香瞪着桌子上的烟灰缸,神色凝重地说道。
桥本只抱了自己的铺盖卷,随同依田到他的屋里去了,把房间让给了静香。依田不愧是读过美术大学的,屋子里凌乱地摆着画架、油彩、相机、镜头、画册和相簿之类的东西,把一间小小的屋子堆得满满的,连墙面上都贴满了品味独特的海报和大幅剧照。
要说在另外三个人中,和桥本淳最合得来的就数依田三郎了。依田的性格比桥本更为开朗,也是四人中最有口才的,算得上是比较讨女孩喜欢的那种人。这种人在摩托车迷中确实不算多,因为在驾驶车子的途中大家都会把精神放在道路上,没几个人爱说话。
“喂,依田,你还真了不起,连杠铃都买了?”
为了腾出一块地方打地铺,桥本一边把保温桌挪到墙角,一边问道。
“噢,是的,趁着年轻,我想好好锻炼锻炼身体。”
“买一副得花不少钱吧?”
“反正不便宜。我还想再捡两个车轮子自己动手做一副。你没见我老是到处找吗?”
“车轮子?”
“噢,是这样的。这是村上那小子发明的,他不知从哪儿捡来几个车轮子自己加工成杠铃来用。中间一根车轴,两头各安一个去掉轮胎的车轮子,不就成了杠铃的样子了?那小子一下子就做了两副。”
“车轮子要上哪儿去捡?”
“大概他是从武藏野铁路线工地上捡的吧?捡回来时全都锈迹斑斑的,他用砂纸把它们打磨得闪闪发亮。这种杠铃在室内用完全够了。你没见他老是关起门,自己在屋子里练肌肉吗?”
“那小子也真让人猜不透啊!”
“嗯,是的。”
依田一边答应着,一边默默地低头替他铺好床。
“我想,咱们快客服务公司要是真完蛋了,他还不得头一个离开我们?”
“嗯,我看不是他就是泷口会先离开吧。他对静香的遭遇似乎并不太热心。”
“我也觉得他看上去不热心。假如咱们几个要找上门去和藤堂干一仗,我看那小子未必跟着去。”
“他当然不肯跟着去了,那家伙把自己看得比什么都要紧。先不说他,桥本,你看静香的事情该怎么办呢?”
“你说能怎么办?她都已经这么惨了。”
“喂,我说,她是不是有点儿喜欢上你了?”
“顶多也就是对我有点儿好感吧。”
“那你呢?说实话,你也喜欢她吧?”
桥本愣了一会儿后才回答:“嗯,我挺喜欢她的。”
此后,桥本的屋子便成了快客服务公司——实际上已经名存实亡——的食堂。几位弟兄早上一睁眼,便上那儿去吃早饭,然后分头去干自己的事。晚上回来后,满桌热腾腾的饭菜已经准备好等着他们了。他们几位也对这样的生活十分满意,每天依然像以前那样,骑着摩托车在市里东跑西颠,晚上又回到恋洼的这个老地方过夜。
每天上午送走了他们几位后,静香便着手四处调查藤堂的行踪,直到傍晚前才回来。当然,这段日子里藤堂一次也没给这几位哥们儿打电话说过什么。
他们四位又找了家新的银行,重新开设了户头,把干活挣到的钱汇到上面。对于藤堂的所作所为,他们肺都要气炸了,可是值得安慰的是藤堂总算把静香留给了几位,这让四个人都很开心。对于重新开始的这种生活,他们也感到十分满足,因为这下子静香就是大伙儿的了。从目前的现状看,静香似乎成了他们四个人共同的妻子。大家也都觉得,将来她自己愿意的话,在几个人中选择一个嫁了也有可能,不过这种机会对于四个人同样是均等的。
每天晚上聚在一起吃饭时,静香总要把一天中调查到的结果跟大家说说。用不了几天工夫他们便知道了,藤堂目前一定还藏在十卒会某个小喽啰的住处,而且,他和黑社会组织的交情远比大伙儿料想的要密切,历史也更长久。可是,再进一步的情况可就不是靠静香一个人到处跑就能轻易了解到的了。
虽然其他四人也不时地协助进行一些调查,但由于整个阴谋都是在十卒会的操控下才得以实施的,而他们几位又从来没跟十卒会有过任何来往,因此瞎跑了好几天后,调查也未取得本质的进展。他们还是没搞明白藤堂为何要背叛这些同甘共苦数年的老伙伴,而且还眼睁睁地看着静香的亲弟弟去送死,最后甚至抛弃了如此可人的静香,自己藏匿起来了。
几个男人倒也看得开。他们都年轻,对金钱的欲望也并非十分迫切。由于有静香在他们身边照顾大伙儿的生活,大家也感到非常满足,总觉得就这么一直过下去也挺好。
只有静香一人并不这么认为。随着时间一天天地过去,她心里渴望找到藤堂报仇雪恨的心情愈加急切了。
就这样,时间转眼就到了二月一日。这天晚上,事情终于发生了。
二月一日这天,从早上开始天空便阴沉沉的,乌云随着剧烈的狂风不停地在天空掠过,天气显得格外异样,下午竟纷纷扬扬地飘起了雪花。雪越下越大,到了傍晚,整个东京城都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大雪中。由于雪下得过厚,他们几个人的摩托车经常陷进雪堆里,几乎无法向前开。即使是汽车,如果不安装防滑链,在雪地里也一样走不动。而快客服务公司原来的优势就是可以自由穿行于首都高速公路网,用更短的时间把客人需要的物品送达客户手边。一旦失去了速度上的优势,那他们也就无活可干了,客户们完全可以仰仗汽车和火车来配送所需的物品。因此,自当天下午开始,他们几人只好彻底停止了工作。
无奈之下,他们分头把车子寄存在银座、新桥以及芝这几处地方,搭乘中央铁路线的列车早早返回恋洼的住处。这种情况在快客服务公司开业以来还是头一回碰到。傍晚六时左右,几个人都回到了如月庄公寓,见面后难免无奈地相视一笑。
然而,意想不到的情况出现了。每天这时候总是笑脸相迎,做好饭菜等着他们的静香,居然不见了踪影!目前桥本房屋的钥匙在静香手里保管着,她早晨离开这里后,一点儿回来过的迹象都没有。屋子里冷冰冰的,也找不到任何准备过饭菜的痕迹。
于是他们几位只好待在桥本的房间里,沉住气静静地等候静香归来。过了十点,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很快又过了十一点,不但没见人回来,连一个电话也没接到。几个人实在饿得受不了,只好各泡了一碗方便面充饥。向外头看去,雪似乎下得越来越猛了,寒风透过窗户的缝隙吹在身上,几个人等得心都凉了。
他们心里又急又怕,不时来到窗口往外看。可是眼前只有白茫茫的漫天飞雪,连个过路的人影也没有。地上的雪已经积得没膝深了,只有西武国分寺线和武藏野铁路线上奔跑的列车依然还像往常一样轰鸣着在雪地上驶过,速度也大不如平时。
“外头雪还在下吧?”桥本问道。
“噢,现在似乎已经小了。”依旧站在窗前的依田回答。
“可是积雪已经太深了,我看这几天都干不了什么活了。”
“啊,要是这么一直下去,我们岂不得饿死在这里?”
“嗯。可是那些露天商贩不也一样?”
“不,要说起来我们比露天商贩还强点儿呢。他们下雨天也没生意,而我们下大雨也能跑,害怕的只是下雪天。”
“可是,楼下没有摩托车,心里总觉得缺了点儿什么,空荡荡的。”
“我们几位就像缩在屋檐下的小鸟,只能慢吞吞地走路了。”
“不管怎么说,静香没理由回来得这么晚。她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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