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士顿幽灵绘画事件 8(2/2)
他正在检查的是面对着走廊的一间很大的储物间。他一边打开门伸头往里看,一边叫两人过来。这间储物间的大小几乎相当于一个小房间。门旁边的地板上摆放着各种卫生清洁工具,里面的三面墙上都摆着架子,上面杂乱地放着一些油漆桶、电线和备用的灯泡、墙纸、清漆、地板蜡等杂物,还有几个水桶和绳子。地上还散乱地放着几把刷墙用的刷子和几个大袋子装着的墙土。
“哦,怪不得,原来是这样。”御手洗自言自语地说道,“大体上怎么回事已经明白了,我们还是回大厅里去看看吧。”
回到大厅后,御手洗先到楼房正面靠窗的墙边看了看,又仔细地用食指摸了摸墙壁,放到鼻子跟前闻了闻,然后又搬来一张椅子,站在上面。
“喂,小福尔摩斯先生,用不用也给你找一副放大镜来看看?”比利抬头对站在椅子上的御手洗问道。
“那好,赶快帮我找一副来。”
御手洗一边说一边盯着比利,但没见到比利真有什么行动,只得不满地埋怨道:“喂喂,我以为你是说真的,哪想到是在开玩笑。现在我真的想要用放大镜呢,别再跟我闹着玩儿了。”
说完他又用手摸了摸墙,凑近天花板察看了一下墙角处涂的黄线。看完后他跳下椅子,又趴在地上盯着铺着的石板缝看。罗拉和比利相互交换了一下眼色。
“你这位朋友不会有什么不正常吧?”
“我想他顶多有点怪,不正常倒还说不上。”比利坦率地说出自己的印象。
“咦,这地方怎么会有钢圈?这究竟是干什么用的?”御手洗用手指拨弄着离地面稍高的墙上挂着的钢圈说道,“怪不得阿卡曼先生说要在这里玩什么拖船,大概是用在这个节目上的吧。”
说完御手洗站起身来,用手掸了掸上衣和裤子上的灰尘。
“你每天都这样干的话,你母亲洗衣服可就太辛苦了。”罗拉说道。
“不,罗拉小姐,这地板非常干净,像是已经有人擦过似的。”
“噢,是吗?那地板又是谁擦过的呢?”
“凶手擦过的。”御手洗笑着回答。说完他又走到窗口,那两个人也默默地跟了过来。御手洗俯身趴在窗边的地板上,在窗帘下面东找西看。过了一会儿,他才站起来说:“看来弹壳还是找不到。”
然后,御手洗用左手扶住墙壁,拉开窗帘,四扇窗户都露了出来。
“比利,罗拉小姐,请你们千万不要触摸窗框,我已经把这里的线索查找得差不多了。如果用石蜡做一次检测,从窗户边一定能检查出许多火药颗粒,而且如果用鲁米诺,也就是血迹检测剂做一次化验的话,一定也能得出阳性反应。啊,外面已经下雨了,波士顿的天气怎么变得这样快?”
说完,御手洗双手插在兜里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查普曼大街黄昏时刻的雨景。大雨淋湿了往来的车辆,猛烈地敲击着对面扎考拖车公司的招牌。
“从窗户望去,马路对面的扎考公司仿佛就在眼前。那天的枪也许就是从这儿的窗边打的。如果枪法准的话,打中对面招牌上的字应该不算太难。罗拉小姐,你知道阿卡曼先生平时喜欢射击吗?”
“是的,特别喜欢,他甚至说过自己的枪法超过了自己的漫画水平呢。”
“哦,这就对了。看来一切都和我估计的一样。比利,刚才你说得对,在书房的地毯上的确找不到一滴血迹,所以我判断杀人现场肯定不是在那里,因为如果地毯沾上了血,是无法完全擦拭干净的。在厨房或卫浴室里杀人的可能性看来也不大。刚才我在书房的抽屉里找到过一把手枪,里面满满地装着子弹,所以看来当天开枪的不是那一把。罗拉小姐,你知道大厅里什么地方还有手枪吗?我想阿卡曼先生一定在厅里还藏着一把。”
“我听说过他在厅里藏着枪,但是具体藏在哪儿我不知道。”
“我猜会不会放在酒吧桌子下面,或者桌子的哪个抽屉里?也许他会把枪用布包好后藏在哪个角落,以备万一时防身用吧?”
“万一时防身?”
“对,像这回一样,可惜没派上用场,因为当时阿卡曼先生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就被打倒了。我想那天阿卡曼先生和他儿子克里斯托弗·中尾正在这个厅里谈话,时间就在十四号下午四点以前。他儿子一定认为,对自己母亲的死,父亲有着很大责任。如果及早发现的话,乳腺癌通常是不会死的。但是由于母亲太贫穷,所以无法到医院做检查,这才丢了一条性命。加上父亲又准备把学校交给别人管,不给自己安排什么好位置,几件事加在一起,使儿子对父亲怨恨至极,感觉父亲根本不关心自己和母亲,所以一怒之下开枪打倒了阿卡曼先生。一切都发生得那么突然,所以阿卡曼先生即使枪法再准,也来不及取枪保护自己。”
御手洗还是说得那么肯定,就像自己当时在场似的。
“这支枪上可能装有消声器,所以谁也没有听见枪声。中尾不敢在屋里久留,害怕引起别人的注意。因此他马上转身下了楼,目的是让一层中央大厅里的保安记住自己已经回去了。”
“开完枪就走了?那尸体怎么处置?”比利吃惊地问道。
“对,他马上走了。因为他知道下午四点以后不会再有人来了,所以他才选择快到下午四点时动手。唯一需要担心的是莎莉·哥德曼会不会来,但是中尾对她的行踪也许……”
“那一天她刚好在纽约啊!”罗拉说。
御手洗听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说得对,这样一来到次日早上之前就不会有人再进屋了。因此他才敢扔下尸体出去,让一楼的保安留下印象,记住他已经回去了。然而这时阿卡曼先生还没死,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爬到抽屉旁,摸到那把s&w式手枪,又爬到窗台边,然后对准扎考拖车公司招牌上的字开枪。”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为什么要开枪?”
罗拉和比利两人不约而同地喊了起来,声音里似乎带着哭腔。
“这不正是把我们吸引到这里来的原因吗,罗拉小姐?喂,比利,原因咱们以后再说,请你再好好看看这间大厅。这里不是没有电话吗?所以阿卡曼先生不断开枪,直到把枪里的子弹全打光为止。遗憾的是,虽然是大白天,但是来往的车辆太多,声音太大,谁也没听见枪声。结果枪声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连住在隔壁的格里芬先生也没被惊动……”
“格里芬夫妇已经太老了。”罗拉补充道。
“所以格里芬夫妇俩什么也没听见,也没给警察打电话。克里斯托弗·中尾到了晚上又来了——那时保安已经回到值班室里休息——来的时候他还带了个大旅行包。”
“他带旅行包来干什么?”
“用来装墙土。”
“装墙土?”
两人听了以后吃了一惊。
“你们看,这儿到处都找不到尸体。地板上的血迹可以被他擦干净,但尸体却不可能消失得无影无踪。如果时间足够,比如有几个星期的话,还能想法慢慢处理,但留给他的时间只有一个晚上。一层大厅里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值班,也许保安半夜会偷偷睡一会儿,也许根本就没躺下,想从一楼大厅把尸体运走就必须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而且第二天上午学校里的人很可能上这儿来,因此克里斯托弗·中尾必须在短时间内迅速把尸体处理掉。”
“那他把尸体怎么处理了?”比利问道。
“就藏在墙上了。”御手洗回答道。
“你说什么?”
比利脱口叫出声来,罗拉也一脸茫然。
“中尾把父亲的尸体砌进墙里去了。”
那两位听得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雨点打在窗户玻璃上的声音清晰地传来。窗外天已经黑了,只有厅里的吊灯泛着微黄的光。
“你们看,这面墙还是新砌的,而且只有这一段墙角处没有涂黄线。比利,你别害怕,可以凑近来看清楚点儿,上面的墙土是新抹上去的,还能闻到泥土的气味,而且旁边那间储物室里还放着挖下来的墙土和铁铲,铁铲上沾着的泥也是新的。面对着窗户的这面墙边,以前是不摆沙发的,他在靠右侧的墙上挖了个洞,里面放上阿卡曼先生的尸体,然后再在上面抹上墙土。你们看,这面墙的颜色是不是多少有点不一样?”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雨声像在敲打着大家的心。
“雨下大了,看来要赶上一场风暴了,咱们赶紧回去吧。总之,游戏该结束了,比利。实在抱歉,最后赢的还是我吧?但是我现在并不想把证据摆出去,你那一百美元眼下还没有危险。目前只有我知道自己的判断是对的,这就足够了,咱们回去吧。”
“你别着急走,洁,我还有些地方不明白。你说的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你该怎么办?”御手洗看来碰上了个根本没想过的难题。
“是的,刚才你不是还说过,会告诉我怎么办对我最有利吗?”
“我这么说过吗,比利?”
“我也听见你刚才是这么说的。”
“那好,罗拉小姐,我想先问问你,作为阿卡曼先生的秘书,你是不是希望向警察告发杀害他的凶手?”
“我可没想过要告发他。如果事情的经过就像你说的,我倒觉得凶手有些值得同情的地方。我希望他能去自首,而且受到公正的判决。”
“好,我教你该怎么办。今天晚上你先到外头找家饭店住下,从那里给克里斯托弗·中尾挂个电话。你就这么告诉他:所有事情我全明白了,但现在还没把这些秘密告诉任何人。我知道阿卡曼先生已经被你砌在墙里了。”
罗拉听了以后竟吓得惨叫了起来。
“这些话我可不敢说。他要是真以为这件事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一定会想办法找到我,并且把我干掉。你说那该怎么办?”
“所以我才让你今晚先在外头的饭店住一晚。打电话时千万别告诉他住在哪家宾馆不就行了?”
“不不,我还是害怕。”
“罗拉,这是你当秘书该做的事。你的老板被人杀害了,要想把这桩杀人案处理好,哪有那么容易?凶手既然敢拼了命杀人,你要是不豁出命去,他怎么肯上钩?”
“还是不行,请你再想想别的办法。”
御手洗叹了口气。这场突如其来的雨似乎让他很难办,恰好这时又响起了一声惊雷。
“糟了糟了,又打起雷来了,看样子今天咱们要被淋成落汤鸡。那好吧,干脆你就这么说:刚才我有事去过阿卡曼先生的家,突然在墙上看到了他的幽灵。他手里拿着一把凿子,正在墙上刻着你的像,而且还回头对我说,我死了也不恨我儿子,你快劝他自首去吧。听了这些话,我想他一定会自首的。我们还是赶快回去吧。”
“你慢着!这话我也不敢说!”
“不想打电话说那就给他拍份电报吧。发报人就写……对了,就写杰西·中尾吧。”
“你别急着走,这桩事的来龙去脉我还不知道,你总得跟我说清楚啊。”
“没看见我着急回家去吗,斯芬小姐?我让比利给你张名片。喂,咱们得赶快走,比利!事件全处理完了我们会再见的,如果你真想找我们,就打名片上的电话。”
说完,御手洗快步逃离了阴森吓人的阿卡曼先生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