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2)
“你要睡到什么时候呀!”
静马睁开眼,就看到御影正威风凛凛地站在他枕边。她已经换上了那套水干服。
昨晚静马埋伏到了两点多,最后,身体冷得吃不消了,头脑也恍惚了起来,只有鼻涕不停地流。他总算还勉强记得,自己是在薄薄的积雪上哆嗦着踉跄而归的。
“怎么啦?”
静马仰起脸,迷迷糊糊地问。
“我想你不至于真的去那里埋伏了吧,难道你真的去了?”御影发出了惊讶的声音,不过又马上板起了脸,“不说这个了,我有更重要的事要说,夏菜姑娘被杀了。”
静马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夏菜姑娘!又是在龙之首?”静马踹开了被子。
御影的表情很严峻。
“不,是在小社。我先去了。”
她丢下这样一句话,走出了房间。房外还有山科的身影。
又发生了命案?为什么是夏菜?
一切的一切都在预想之外。静马怀着满心疑窦,慌慌张张地换好衣服,冲向主屋。外面的路上还残留着薄薄的积雪。
在主屋的后门,伸生等人脸色苍白地注视着小社。在庭园前,山科拦着他们,不让他们从主屋出来。那熟练的手法,简直能让人忆起他当刑警时的样子。
“夏菜!夏菜!”和生对着小社的方向叫喊着,一副想要冲入庭园的架势,可肩膀却被伸生用力扣住了。
“为什么不让我去!”
和生向伸生和山科哭诉着,挣扎着试图摆脱束缚。从山上吹下来的风把他的声音送到了远方,渐渐消逝。
“我们必须保护现场,而且……你还是不要看比较好。”山科沉声答道。
他发现静马也来了,扬起下巴给了静马一个暗示,好像是要静马进小社去。静马踏出一步,他又叮嘱说“别踩掉地上的脚印”。静马往地上一看,稍微有点融化的积雪上,果然残留着若干脚印。于是他留意着脚下的状况,进到庭园,向小社走去。
池畔,以及树与山,都银装素裹。静谧的冬日清晨,景致如此风雅,实在是很难和杀人案联系起来。
静马打开小社的门,御影和达纮的身影就映入了眼帘。达纮绷着脸伫立在门口,御影正蹲在榻榻米上,背对着门。静马正要招呼她,她已经早一步发现了他。
“别乱碰!”
她丢出了一声尖利的警告,转过来的脸上表情非常严肃,和龙之潭的时候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与此同时,她啪的一下,把一个白色的东西丢给了静马,那是一副白手套。御影的手上,也戴着与传统的和式装束不般配的白手套。
“夏菜姑娘真的……”
静马一边戴手套一边战战兢兢地走近前去。室内的样子,和他在主屋见过的夏菜房间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这里有神坛,感觉就像是把主屋的房间整个儿搬了过来似的。这么说起来,伸生曾经提过,夏菜和春菜不一样,是突然搬入小社的,所以为了让她尽快适应一个人睡觉,进行了这样的布置。结果,夏菜只在这里住了两天。
在房间深处,壁橱的前面,夏菜倒在染血的地毯上,脚朝着玄关,仰面朝天,浅桃色的睡衣外披着针织罩衫。看来,虽然被褥还没铺好,但她已经换上睡觉用的衣服了。
还有,从山科告诫和生说“你还是别看比较好”时,静马就已经开始怀疑了,不会又是那样吧,他想。果然,夏菜的尸体上没有头,从睡衣的领子里悲惨地只看到了切口。
“但是为什么夏菜也被杀了,以这种姿态……”
达纮在静马背后呻吟着。虽说这是个刚毅的老人,但第二次出现的悲惨现场,让他显出了难以承受的样子。他的手撑在墙上,勉强站着。
“兇业之女也许不只是指春菜姑娘。这么说起来秋菜姑娘可能也危险了,请绝对不要让她落单。还有,请向大家传达,在警察来之前绝对不要外出走动,可以的话,尽量几个人聚在一起。”
“嗯。”达纮应了一声,迈着沉重的步子出去了。
“为什么连夏菜姑娘也……”
门被关上之后,静马开了口。见到这样的惨状,他也只能嘟哝着和达纮一样的话。昨天夏菜还精神抖擞地说着会努力,当时的笑脸在静马眼前挥之不去。
御影一直看着夏菜的尸体,说:“上次着手晚了,所以线索都消失了,这次一定要找到。这样的杀人案竟然发生在我眼前。”
她咬着嘴唇,似乎在自言自语。最初,静马想凑上前去说一两句安慰的话,但是,他痛切地感觉到御影身体发出来的紧张气息。这根本就不是安慰人的时候。
“夏菜姑娘是什么时候被杀的?”
担起助手的职责是最适宜的表现吧,静马这样想着,用克制的声音提出了问题。
“从她被杀到现在,已经过了很长时间,大概是在半夜吧。雪上面只留下了返回的脚印,由此可想而知,凶手是在雪停之前侵入这里的。一切结束时,雪已经停了。”
按照御影的说明,事情是这样的。她来这里的时候,看到主屋和小社之间的脚印留下了四组。其中,主屋到小社的脚印是两组,从小社到主屋的脚印也是两组。两组是发现尸体的早苗往返奔走的脚印。一组是接到了报信的达纮,让早苗去叫御影,而他自己匆匆赶来时留下的脚印。还剩下一组通向主屋的脚印,不知道脚印的主人是谁。
静马告诉她,昨晚在他潜伏期间下起了雪。
“你知道具体时刻么?”
“我想雪是从十一点左右开始的,只下了二十分钟。我看了手 表,所以记得很清楚。当然了,如果在我入睡之后又下过雪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后来没有下过,因为从山里回来的脚印清晰地留在了池的右边。当然了,如果除了你以外还有别的疯子去了洞穴那里,倒是得另当别论了。看来,夏菜姑娘就是在这期间被杀的了。”
“作案时间确定了?是个好开端。”
“谁知道。”御影回应道。她没有应和静马的话。
“我不认为凶手这样就会露出破绽。嗯,好了,我们来看看,死者的身体上没有外伤,左手被血染得通红。”
静马一看,夏菜的左手从掌心到指尖,果然是血糊糊的一片。
“是倒下时拿手掩着伤口么?”
“你想事情的时候稍微有点条理好不好,自己的脑袋被砍下来了,哗啦啦流出来的血怎么用手去掩啊?”
御影像教育幼儿园小朋友似的,慢悠悠地进行着说明。可是她的话非常正确,静马无从反驳。
“是这样啊,那么,是凶手特意让她的手沾上了血?”
“没错,你看那里。”
遗体边上有个白木神坛,神坛的右侧面,高约三十厘米的地方,夏菜的手印清晰地留在了那里,简直就像力士的手形色纸。不过掌纹什么的都模糊了,只是一片血红。
“砍了人之后,那块地方多半是沾上了对凶手来说很不利的东西,于是凶手用死者的手印上血涂抹破坏掉痕记。你看,遗体有轻微拖动过的痕迹,是吧?”
“那块地方是不是沾上了凶手的血之类的东西?”
“是那样倒好了,可惜多半不是。如果发现自己的血沾在了木板 上,这个精明的凶手应该会削下木片带走的,这人手里又正好拿着柴刀。”
“也就是说,这样一来,我们什么线索也得不到了。”
静马叹了口气,非常沮丧。
“没办法,我早就知道这家伙不好对付了。”
御影把滑落的袖子卷到胳膊肘上面,让自己鼓起了干劲。静马也正要振作起来,突然发现自己忘记了一件大事。
“夏菜姑娘的头呢?也在龙之首?”
“难道静马还没有注意到?”
御影吃惊地指了指尸体前面的神坛。静马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朝神坛一看,只见竖靠在那里的琴前,搁着夏菜的头颅,脸正朝着静马。
“哇!”
静马身不由己地向后一仰。大概是有点愕然吧,御影无视他,朝夏菜的头颅合掌拜了拜,然后用极为慎重的手势,把头颅拿在了手里。
“后脑部遭到殴打,颈部有绞痕,切口也一样。这次也是用了三种凶器呢。”
静马探头一看,虽然看不到尸体的后脑部,但颈部的绞痕看得很清楚,发紫的细痕清晰地留在了颈上。
御影从神坛上走下一步,重新环视四周。
“太奇怪了,以前神坛下部明明有装饰用的穗子,现在却被拆掉了。这是宗教用品,就算要改装,应该也不会拆穗子之类的东西呀。”
神坛最下面的抽屉和地板之间有十厘米左右的空间,像是为了遮掩这个空间似的,白色的穗子齐整地垂在那里。正如御影所言,有一部分穗子不见了。御影拉开最下面的抽屉,只见穗子揉成一团 收在了里面。
“这是怎么回事?”
“倒也可以认为是搬家的时候破损了,姑且收在了抽屉里。不过,这可是神坛啊,不太会在搬动时造成破损吧。说不定啊,出于某种理由,穗子成了个麻烦。”
因为夏菜的尸体就在神坛右侧,所以御影转到了神坛的左面趴下来,朝底下看。
“太暗了,什么也看不见。静马,把那边那个手电筒给我。”
“在哪里?”
“不就挂在桌边吗?”
静马回头一看,桌子右侧果然有根柱子,上面赫然挂着一个应急用的手电筒。静马连忙拿下来交给了御影。御影接过去立刻按了开关,照着神坛底下。
“什么也没有呢。”起初是一种期望落空的感觉,但她马上又高兴地叫了起来,“有了。”
“小小的焦痕,火柴或打火机烧出来的。从火力来看,多半是打火机。有两个焦痕呢,在底板右侧的最深处。”
“焦痕?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痕迹?”
“很难认为是有人想烧神坛,恐怕是为了找什么东西,就用打火机照明了吧。那个东西好像已经被拿走了,没有了。”
“可是……”静马想要提出异议。
御影压过了他的声音,说道:“我知道静马想说什么。为什么我能断言焦痕是案件发生时弄出来的,是吧?”
“嗯,这个神坛是老家具,在春菜姑娘修行时就有的,不,更早之前就有的吧。”
“地毯却是新铺的哟。地毯上落着焦灰,恐怕本来是神坛底部沾着的灰。神坛底部也只有焦痕的周围没了灰。换言之,焦痕是在夏菜姑娘搬家后弄出来的。还有,夏菜姑娘应该不会有打火机。”
“说到打火机,莫非凶手是个吸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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