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盖尔斯堡好人（1/2）

前往盖尔斯堡的路上平静无事。火车上仅有的几位乘客不是在睡觉，就是在看报纸，我无人可交谈。伊利诺伊是个美丽的地方，大地一马平川，树木和河流在平坦的大地上绘下了美得令人窒息的风景画。这是一段平静的旅行，跟在芝加哥差不多。我发现，当一个人不再每天想着金钱时，原来内心可以如此平静，如此丰富。一种从未体验过的自由感让人心醉。

下了火车，我问工作人员盖尔斯堡市长办公室在哪儿。我有个计划——还在火车上时，我突然想到，迄今为止，除了跟警察有两次不愉快的亲密接触之外，我还没有触碰过大名鼎鼎的美国政治制度。于是我决定向盖尔斯堡市长求助，看他是否能帮我在这儿过夜——听起来这个主意不错。

但后来证明并非如此。

我来到市长办公室——我以为是。

“你好，朋友！我能跟市长说几句吗？”

“市长？市长办公室可不在警察局。”

天！又是警察局！

“不好意思，搞错了，我能跟局长说几句吗？”

“找局长干嘛？”柜台后面的家伙有些不耐烦了。这时他突然注意到我领子上别了个麦克风。

“麦克风？你在录音吗？”他尖利地问。

“不，当然不是！”

“那为什么开着麦克风？”

“没开！”实际上麦克风是开着的，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撒谎。于是我开始向他解释自己的计划，告诉他我想通过旅行感受人性的温暖。他对此毫无兴趣，却仍然对麦克风的事耿耿于怀。

“听着，小朋友，要是你还在录音的话，恐怕会有麻烦！”

小朋友！我就不明白，为什么美国执法人员喜欢称别人为小朋友。我赶忙道歉，然后转身离开。天呢，希望那家伙不会跟上来！

刚刚走出警察局，两个黑人男孩和一个女孩拦住了我。其中一人刚刚从监狱里被释放出来，偶然听到我们刚才的对话。

“嘿，哥们儿，你哪儿来的？”高个子问。

“伦敦，我要去好莱坞。”

“我听到你刚才跟警察说的话了。千万别跟这些家伙瞎搞。这帮人良心都让狗吃了！”

“嗯，他好像不太喜欢我，不过……”

他好像是为了安慰我，主动提出帮我买些吃的——面对这样的要求，我从来不会拒绝。

几分钟过后，我面前就摆满了芝士汉堡、炸薯条、可乐，德瑞——那个高个子黑人男孩和他的朋友坐在我身边。

不到15分钟，一辆又一辆车子开过来，德瑞的朋友们陆续走进餐厅，刚一眨眼的工夫，餐厅里就坐满了人。大家开始用各种各样的问题轮番轰炸我：

“伦敦？靠，不近啊！我最远只去过纽约。”

“你见过贝克汉姆吗？我就喜欢他挖鼻孔的样子。”

“你们在伦敦听什么音乐？”

于是我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辛纳蒙、好心人朱莉、克里斯、亚当斯、神父李小龙，还有我在弗吉尼亚大学的裸奔……

“今晚住哪儿？”德瑞问。

“不知道，没想好呢。你有什么建议？”

“我想好了。”德瑞旁边一个矮个子说道。他把帽子一歪，坐到我身边。“你来段说唱！”

“啥？”

“说唱。是个人就会说唱，没问题吧？只要你能说得好，我们就给你房间。”

我看行。我从来没整过这个，但能难到哪儿去呢？在每句话最后押韵，然后挥挥手，踩着鼓点说出来就行了。好，来吧！

人群开始起哄！

“我先来，然后你接着。准备好了吗？”德瑞的朋友马里奥说。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已经开始了：

“莱奥是个黄皮肤的家伙；

找到几个黑朋友，让他开心又快活；

来到陌生城市，他找不到家；

晚上没地方住，他急得眼泪哗哗。”

说完他把手指指向我。

“额……”我在尽量找节奏，却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只好硬着头皮说道：

“马里奥好哥们儿；

跟他在一起从来不觉得闷……”

听到大家在鼓掌，我开始来劲了。

“音乐让人要飞，汉堡味道好极；

这日子连上帝也会妒忌。”

又是一阵掌声，看来我表现不错。马里奥接着唱：

“一个快乐的英国流浪汉，

哪怕每天只有5美元！”

轮到我了：

“每天只有5美元，

可是……”

该怎么押韵来着，我一下子心慌了，脑门直冒汗！

马里奥赶忙救场：

“虽然每天只有5美元，

却能漂泊到天边！”

这下完了，又回到我这儿来了。

正在我不知该如何是好时，突然警铃大作，人群四散。前一分钟我还在开个人演唱会，后一分钟我就感觉像是进了沙漠腹地。到底什么情况？

“我唱得真有那么难听吗？把警察都招来了？”我问餐厅服务员。

“也好不到哪儿去！”

就算是吧。后来我才明白，德瑞他们是一群帮派分子，警察是担心他们聚众闹事，所以赶来驱逐。看来想白住一晚的计划破灭了。

快到市中心了，可情况还是很糟糕。夜幕早已降临，可我还没找到住的地方。马路上行人很少，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但我还是相信“天无绝人之路”这句话。

看到马路上没人，我决定冒险直接穿过马路——这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可是个大危险。

果然，我刚一离开马路牙子，就听到一声喇叭响。回头一看，只见一位年长的老太太一脸惊魂未定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