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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篮子男孩(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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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罗斯基家吃晚餐之后的那个周一,达拉在学校里追着我,强行把布莱斯·罗斯基又塞进我的脑子里。“朱莉!嘿,姑娘,等等我!最近好吗?”

“我很好,达拉,你呢?”

“不好,真的不好。”她低声说,“你今天过得怎么样?”她把书包换到另一边肩膀,向四周扫视了一下,“我在想,嗯,布莱斯对你实在太无情了。尤其是,他本来就是你的死穴。”

“谁说的?”

“你以为我没长眼睛吗?拜托,姑娘。这是理所当然的。所以我才这么担心你。你真的真的没问题吗?”

“是的,我很好。不过,谢谢你的关心。”我看着她说,“还有,达拉,它再也不是理所当然的了。”

她笑了,“这次节食会持续多久?”

“这不是节食。我刚刚,嗯,对他倒了胃口。”

她充满怀疑地看着我,“啊哈。”

“好吧,这是真的。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关心。”

虽然一开始我仍然感到自己强大、正确而坚定,但是,西蒙斯夫人整整提前了十五分钟下课,并且说“收起桌面上的东西,只留一支钢笔或是铅笔”。

“什么?”人人都尖叫起来,相信我——我也是其中一员。我根本没准备好来一次小测验!

“收起所有的东西!”她说,“快点,你们在浪费宝贵的时间。”

教室里响起抱怨声和翻动活页夹的声音,当所有人都遵照她的要求准备好,她从桌上拿起一叠明黄色的纸,带着一抹邪恶的微笑把它们展开,说道:“现在,我们来投票选举‘篮子男孩’!”

一阵解脱的声浪席卷全班。“‘篮子男孩’?你是说,不测验了?”

她一边数着选票一边说:“和测验一样,我不希望你们和别人交换意见。也和测验一样,你们的时间有限。”她在第一排第一张桌子上放下一摞选票,然后走向第二排,“铃响以后,我会一

个一个地从你们手里收上来,检查你们在填写时有没有遵守以下规定。”她轻巧地来到了第三排,“选五个,只能选五个列表上的男生。不准署名,不准和附近的同学讨论你的选项。”她现

在走到第四排了,语速越来越快,“当你作出选择之后,把表格翻过来。”她把剩余的票放在最后一张桌子上,“我再说一遍,不准折你的选票!”

罗宾·卡斯迪农举起手叫道:“为什么男生也要投票。没理由让男生也投票嘛。”

“罗宾……”西蒙斯夫人提醒他。

“我是认真的!我们该怎么做?投给朋友还是投给敌人?”

很多人都发出了窃笑,西蒙斯夫人瞪着他,但他说的有道理。二十个八年级的男生被迫准备两个人的午餐,还要被拍卖给出价最高的人。

“当选‘篮子男孩’是一种荣誉——”西蒙斯夫人开口道,不过罗宾打断了她。

“那是个笑柄!”他说,“尴尬极了!谁想当个‘篮子男孩’?”

他旁边的男生纷纷抱怨道:“反正我不想。”但西蒙斯夫人清了清嗓子,“你应该希望当选的!自学校建立以来,这就是协助筹款的一项传统。一代又一代的‘篮子男孩’帮助学校变成现在

的模样。有了他们,我们才有了花圃,有了遮阴的树木,以及苹果园。去看看别的初中吧,那时你才知道,我们的校园是一片小小的绿洲。”

“而这些全是出自‘篮子男孩’们的血汗辛劳。”罗宾嘟囔着。

西蒙斯夫人叹了口气,“罗宾,有一天当你的孩子来到这里上学,你就会明白。现在,请给你认为能赢得最高出价的人投上一票。还有,全体同学,”她补充道,“我们还有九分钟。”

教室陷入一片寂静。我顺着名单阅读八年级一百五十个男生的名字,却发现,对我来说,从来只有一个人。只有布莱斯。

我不想让自己变得太伤感。那么长时间以来,我一直错爱了他,而现在我当然不会选他。但我不知道还能投给谁。我看了看西蒙斯夫人,她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全班同学,间或看着挂钟。如果

我谁也不选呢?如果我交上空白的选票会怎样?

她会让我留堂,就这样。还剩两分钟的时候,我在我认为既不像书呆子又不像小丑,人还不错的男生名字旁边打上点。当我勾完之后,发现有十个名字旁边做了记号,然后我从中选出了五个

人:莱恩·诺尔,文思·奥尔森,艾德里安伊格莱西亚斯,伊恩·莱以及琼恩·楚洛克。他们不会当选“篮子男孩”的,但我也不会出价,所以这没关系。当铃声响起,我交上选票,把拍卖的事

忘得一干二净。

直到第二天午饭时分为止。去图书馆的路上,达拉拦住我,把我拉到她的座位上。“你看到名单了吗?”她问。

“什么名单?”

“‘篮子男孩’的名单!”她把一张笔迹潦草的二十人名单推到我面前,四下张望,“你的心头好也在里面!”

从上数第五个,就在那儿——布莱斯·罗斯基。

我早该预料到的,可是,一股汹涌而来的占有欲仍然袭上了我的心头。谁投了他一票?从一百五十人里当选,他一定得到了许多选票!突然间,我眼前出现了成群的女孩在推进者俱乐部的女

士们面前挥舞着大把钞票,乞求能与他共进午餐的场面。

我把名单扔回给达拉,说:“他不是我的心头好!实际上,我根本就没选他。”

“噢噢噢,姑娘!你还在坚持节食呢!”

“这不是节食,达拉。我……我已经不再惦记他了,好吗?”

“我很高兴听你这么说,因为有传言认为,雪莉那个妞儿已经对他志在必得了。”

“雪莉?雪莉·斯道尔斯?”我觉得我的脸因为激动而发红了。

“没错,”达拉挥舞着她的名单,喊道,“莉斯!梅茜!在这里!我拿到名单了!”

达拉的朋友们全都扑过来,聚精会神地研究那张纸,仿佛那是一份藏宝图。梅茜喊道:“查得·奥蒙德被选中了!他好可爱。我愿意为他出十块钱,没问题!”

“丹尼也在里面!”莉斯尖叫着,“那个男孩真是”——她打着战,咯咯笑着——“太、太、太好了!”

梅茜撇撇嘴说:“琼恩·楚洛克?他怎么也在里面?”

有那么一刻,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从梅茜手里抢过名单,“你确定?”

“就在那儿,”她指着他的名字说,“你觉得谁会选他啊?”

“那些文静的女生吧,我想。”达拉说,“我嘛,我对麦克·阿比尼多更感兴趣。有人跟我竞争吗?”

梅茜笑了,“如果你想要他的话,我退出!”

“我也是。”莉斯说。

“你呢,朱莉?”达拉问我,“周五打算带上零钱吗?”

“不!”

“那你会错过后半场……”

“不!我不会竞价的。对谁都不会!”

她笑了,“对你有好处。”

那天下午,我从学校骑车回家,脑子里全是布莱斯和“篮子男孩”拍卖。我觉得自己对布莱斯有点死灰复燃的苗头。但是,如果雪莉喜欢他,我为什么要介意呢?我根本就不应该想他!

不想布莱斯的时候,我不禁担心起可怜的琼恩·楚洛克。他很文静,让他挎着篮子在全校面前被拍卖,我觉得很对不起他。我对他做了些什么啊?

不过,当我到家的时候,“篮子男孩”的事就迅速地被我抛到了脑后。我是不是看到了绿色从泥土里钻出来?是的!是的,没错!我扔下自行车,四肢趴在地上。它们好细,好小,离得好远!

在宽阔的黑色土壤上面,它们几乎看不到,不过,它们确实在那儿。从泥土中钻出来,沐浴着午后的阳光。

我跑进屋里,喊着:“妈妈!妈妈,小草长出来了!”

“真的?”她戴着清洁手套、提着水桶从浴室里跑出来,“我还在想,它们是不是根本不会破土而出。”

“嗯,它们现在出来了!过来!来看看!”

一开始,她没有什么感觉。但是当我让她趴到地上仔细看的时候,她笑了,说:“它们好精致……”

“它们看起来就像在打哈欠,是不是?”

她轻轻点了点头,又凑近去看,“打哈欠?”

“呃,也许更舒展一些,我想。它们仿佛是坐在小小的泥土铺成的床上,高高地伸着胳膊,嘴里说着,世界,早上好!”

她笑了,“是啊,没错!”

我站起来,解开水管,“我想,它们需要来个晨浴,你说呢?”

妈妈同意了,把我一个人留在在那儿一边浇水一边唱歌。我已经完全沉浸在这些新生的小小绿色叶片带来的快乐中,这时,我听到校车轰隆隆地停在克里尔街的车站。

布莱斯。他的名字瞬间击中了我,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我无法遏制的恐慌。

还没反应过来,我已经丢下水管,冲进屋子里。

我锁上自己的屋门,试着做起了家庭作业。我平静的心情到哪儿去了?我的决心呢?还有我的理智?就因为雪莉·斯道尔斯追求他,它们就全都离我而去了?我会有这种反应,是否只是因为旧

日的竞争?

我必须放下布莱斯和雪莉的事。他们俩很合适——就让他们在一起吧!

但是,内心深处,我知道自己就像刚刚发芽的小草,还不够强大,禁不住别人的踩踏。在我强大起来之前,只有一个办法:必须远离他们。我需要把他隔离出我的生活。

于是,我躲开任何有关“篮子男孩”的消息,在学校里避开布莱斯。如果我不小心碰到了他,只是说一句你好,把他当成一个我不熟悉的人。

这个方法奏效了!我一天比一天强大起来。谁在乎拍卖和“篮子男孩”?反正我不在乎!

星期五的早晨,我起得很早,捡起鸡窝里寥寥无几的鸡蛋,给前院浇水——现在那里已经有了明显的绿意,吃早饭,然后准备去上学。

梳头的时候,我却忍不住想起了雪莉·斯道尔斯。今天是拍卖的日子。她也许五点钟就起床了,把头发做成某种蓬松得不可思议的形状。

那又怎么样?我对自己说。那又怎么样?但是当我匆忙穿上夹克的时候,我盯着存钱罐,犹疑着。假如……

不!不——不——不!

我跑进车库,找到自行车,把它推上车道。刚骑到路上,斯杜比太太就突然跑出来拦住我。

“朱莉安娜,”她喊道,冲我挥着手,“这儿,亲爱的。拿着这些钱。对不起,这么长时间都没有拿给你。早上我总是错过你。”

我甚至不知道她欠了我多少钱。那一刻,我也不在乎。我只知道她手里最大面额的是十元钞票,简直把我吓了一跳。“斯杜比太太,别这样。我……我不要钱。你不需要付钱给我。”

“别这么说,孩子!我当然要付你钱。拿着!”她一边说,一边把钱塞给我。

“不,真的不用。我……我不要这些钱。”

她把钱插进我的牛仔裤口袋,“别再说啦。走吧!去给你自己买只公鸡!”然后,她就匆匆地走回家去了。

“斯杜比太太……斯杜比太太?”我在她背后喊着,“我不想买什么公鸡!”但她已经走了。

去学校的路上,斯杜比太太的钞票似乎要在我的口袋上烧出一个洞,我的心里也几乎被烧出一个洞。到底有多少钱?

到了学校,我停好自行车,把钱铺开。十,十五,十六,十七,十八。我把钱拢在一起,放回口袋里。这会不会比雪莉带的钱更多呢?

整个第一堂课,我都在对自己居然有这个念头而大发脾气。整个第二堂课,我一直努力不让目光停留在布莱斯身上,但是,哦!这太难了!我以前从来没见他戴过领带和袖扣!

课间休息的时候,我来到自己的储物柜那里,雪莉·斯道尔斯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她径直走到我身边,说:“我听说你打算对他竞价。”

“什么?”我向后退了一步,“谁说的?我没有!”

“有人看到你早上带了一大卷现金。你有多少钱?”

“这……这不关你的事。而且我不想出价,好吗?我……我甚至一点儿也不喜欢他,再也不喜欢了。”

她笑了,“哦,今天会是美好的一天!”

“没错,”我砰的一声关上储物柜,“去把你的钱浪费在他身上吧。我不在乎。”

我留下她一个人目瞪口呆地站在那儿,感觉甚至比给她来个过肩摔还要好。

这种感觉一直留存到上午十一点,全体学生聚集到体育馆为止。我不会为布莱斯·罗斯基竞标的。绝对不会!

“篮子男孩”们走上台。布莱斯拿着野餐篮子,边沿上露出红白格子餐巾,他看起来多可爱呀。随即,一幅雪莉·斯道尔斯抽出其中一块餐巾铺在腿上的画面,几乎点着了我口袋里的钱。

达拉出现在我身后,低声说:“据说你带了很多钱。是真的吗?”

“什么?不!我是说,是的,但我……我不会竞标。”

“噢噢噢,姑娘,瞧你。你还好吧?”

一点儿也不好。我胃里翻腾着,膝盖打软。“我很好,”我告诉她,“很好。”

她的目光在我和舞台之间转来转去,最后回到我身上,“除了自尊以外,你不会有任何损失。”

“别说了!”我恶狠狠地在她耳边说。就像犯了焦虑症一样,我快不能呼吸了。

我感到一阵头晕,整个人摇摇欲坠——仿佛我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达拉说:“也许你应该坐下来。”

“我很好,达拉,我很好。”

她冲我皱着眉头,“我想我得在这儿多待会儿,保证你没事。”

推进者俱乐部主席麦克卢尔夫人刚才穿梭在“篮子男孩”身边,帮他们整整领带,下达最后的指示,现在她忽然站在台子上,敲着手里的小木槌,声音通过麦克风传出来,“等你们都坐好了

,我们就准备开始。”

我还从来没见过六百个学生这么快就安静下来。我猜麦克卢尔夫人也没见过,因为她露出一个微笑,说道:“哎呀,谢谢大家。非常感谢。”她接着说,“欢迎参加第五十二届年度‘篮子男

孩’拍卖会!我知道老师已经在教室里给你们讲过拍卖流程,但我还要提醒你们几件事:这是一个文明的过程。不允许做出任何吹口哨、喝倒彩、或其他有失身份的行为。如果你想竞标,必

须把手举高。禁止不举手就出价,假如你决心做个小丑,将会被抓住并延缓或禁止出价。都清楚了吗?很好。”她环视着体育馆,“老师们,我看到你们已经就位了。”

六百颗脑袋慢慢地左右巡视,看着体育馆两侧由教师组成的封锁线。

“上帝啊,”达拉悄声说,“他们留下这么大的空间不是为了娱乐的,对不对?”

麦克卢尔夫人接着说:“最少出价是十美元,当然,上不封顶,不过我们不接受赊账。”她指了指右边,“当我宣布篮子成交之后,胜出的竞拍者直接去北门那里的餐桌。就像你们听说的那

样,胜出者和她们的‘篮子男孩’可以不用上今天剩下的课,并且免除今晚一切家庭作业。”她对封锁线笑了笑,“教师们,我们十分感谢你们的支持。”

“好吧,就这样!”她戴上老花镜,看着一张三乘五的卡片,“第一个篮子,由杰弗里·毕肖提供。”她从眼镜上方看着他,说道,“走上来,杰弗里。别害羞!”他往前蹭了几寸,她接着说

,“杰弗里带来了一顿顶级大餐,包括鸡肉沙拉三明治、中式面条、迷你葡萄、冰茶以及幸运饼。”透过眼镜,她冲他微微一笑,“听起来很美味,也很有趣!这就是——”她回头看着人群

,“杰弗里!他喜欢滑板、滑雪以及游泳,不过女士们,他也喜欢在公园里度过一整天以及观看亨弗莱·鲍嘉的电影。”她转向杰弗里,笑着说,“意外之喜,对不对?”

可怜的杰弗里试着微笑,但你能看得出来——他恨不得去死。

“好啦,”麦克卢尔夫人摘下眼镜,“有人出十元吗?”

不止十元,她听到有人说十二、十五、二十还有二十五!

“继续……继续……成交!”麦克卢尔夫人喊道,“那位穿紫外套的年轻女士!”

“那是谁啊?”我问达拉。

“我想她是叫泰芬妮,”她说,“她是七年级的。”

“真的吗?哇。去年我根本就没出价!而且我……我也不记得价格涨得这么快。”

达拉盯着我,“也就是说,你今年也许会竞标咯?你有多少钱?”

我的目光几乎能在她脸上烧出一个洞,“达拉,我不是有意带钱来的!我的邻居在我上学路上非让我收下不可,因为她欠我鸡蛋的钱,而且——”

“鸡蛋?哦,就是布莱斯在图书馆说的那些?”

“没错,而且——”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然后我冷冷地停了下来。

“你怎么会想要去竞标那个男孩?”

“我不想!但我曾经喜欢过他很长时间。达拉,我从七岁就开始喜欢他了。虽然我知道他是个懦夫,是个鬼鬼祟祟的家伙,我不应该再和他说话,可是这很难做到。尤其是,雪莉·斯道尔斯在

追求他。现在我的钱都快把我的口袋烧出洞了!”

“好吧,我能理解关于雪莉·斯道尔斯的部分,不过,要是你认为那男孩是一大块奶酪蛋糕,吃下去是种罪恶的话,我可以帮你把节食坚持下去。”她伸出手,“把钱给我。我帮你拿着。”

“不!”

“不?”

“我的意思是……我能控制住。我一定要控制住。”

她摇摇头,“哦,姑娘。看来我伤害到你了。”

我转过头看看舞台。拍卖进行得真快!马上就该布莱斯上场了。

竞标还在继续,而我内心的斗争也愈演愈烈。我该怎么做?

突然,体育馆陷入一片寂静,静得能听到一根针落地的声音。站在麦克卢尔夫人身边,窘迫得要死的正是琼恩·楚洛克。麦克卢尔夫人正在扫视着人群,看上去同样很不自在。

“怎么了?”我悄悄问达拉。

“没人出价。”她也悄悄答道。

“有人出十元吗?”麦克卢尔夫人喊道,“来呀,出价啊!这顿午饭很美味。草莓挞,烤牛肉和门斯特干酪三明治……”

“哦,不!”我低声对达拉说,“我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对他做出这种事情!”

“你?你做什么了?”

“我投了他一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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