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封匿名信(2/2)
“是啊,但即使没见过,我们也有编写的权利嘛。”他理所当然地说。
原来是这样。我苦笑了一下,对他说:“我该走了。问索菲好,回头见。”
午后回学校之前,卡桑德拉绕道经过我家。我把莫拉德的解释以及面试老师对我的评价讲给她听,然后问道:“你的考试是在几点?”
“我几乎排在最后一位,下午5点45分,但愿老师不要让我为他的疲倦付出代价。”她说着吐了吐舌头。
“这么说,下午我们还有时间研究一下案子。”我提议道。
“哦,恐怕不行,我已经说好要陪克莱亚了。她下午3点半考试,然后,她就一直陪着我,等我面试结束。”
“好吧。”我失望地说。
卡桑德拉又讲起了和她爸爸之间的争吵。他爸爸始终不相信她断绝了跟我的来往,时不时提起新的家庭计划。比如全家搬到国外或者法国南部去。卡桑德拉总是沉默不语。我不明白,为什么男生和女生之间的友谊,会让她爸爸有这么大的反应。我不希望我的友情和我们的福尔摩斯游戏会带给她这么大的困扰。但卡桑德拉说,这跟我无关,是她自己不想屈服于爸爸的控制。
“不管怎样,我希望你能开心。”我真诚地对她说。
卡桑德拉走后,我开始为第二天要参加的笔试做准备。我找出去年一年批改后的作业,一份一份仔细看着。我努力不去想卡桑德拉的事,我爸爸说得没错,她能让我提起学习的兴趣。
下午的考试结束后,卡桑德拉像一阵风似的跑了过来,仅仅是为了告诉我她得了十四分。紧接着她又大声嚷嚷着跑走了,不想让克莱亚等太久。看着她一路疯跑着和克莱亚消失在街角,我不禁又高兴起来。
第二天,一上午我们都在埋头奋战法语笔试。我直接跳到了第三道题目。走出考场的时候,我对自己的创作能力相当满意。然而,才过了一会儿,我就明白事情不妙——每个人都在说自己写了什么,好像大家的意见都挺一致的,只有我例外。我提醒自己不要说得太详细,以免被人嘲笑。一直以来我都认为,哪怕有十几个好学生跟我的意见相反,我也有可能是对的,但是现在,我已经清楚地知道什么叫跑题了,也不像以前那么固执了。
卡桑德拉注意到我脸色不好,她拉过我的手,让我远离讨论的人群,并在我耳边安慰说:“没事的,考砸了也没关系,这又不是期末考试。要不我去你家吃饭吧?我现在没有手机,我妈也找不到我。”
我打起精神来说:“好呀,非常欢迎。只要你喜欢吃火腿面,并且能容忍我哥哥在场。”
她扑哧一笑,说道:“你那个把我当做富家小姐的哥哥?”
我夸张地叹了口气说:“幸好我只有一个哥哥。”
吃饭的时候一片欢声笑语。我哥哥摆出一副对什么都无所谓的老油条的样子:“那么看重考试干吗啊,那都是八百年前的事了!”(其实也就是两年前的事)。他说得都让我感觉是在听老爸讲自己的年轻时代了,那时老爸经常和朋友们骑车到处游荡。我看看卡桑德拉,她忍着笑在认真地吃着火腿面。
这个星期即将结束,一切都比刚刚开始的时候完美,因为我现在确信我的科学考试成绩不错。卡桑德拉也愉快地度假去了,和她的表姐们去阿尔卑斯山滑雪。
最后,在一个阴雨蒙蒙的下午,我终于在家里见到了她。到了决定怎么和警方合作的时候了。我问道:“你考虑好了吗?”
“你呢?”她反问我。
“我想,我们得给调查员写信。”我试探着说。
“嗯,但我们得当心讲述的方式,我们只讲事实,而不是我们的推论。”她提醒道。
“我明白。”
我拿来一沓纸、信封和装着手套的袋子。这手套我爸妈也只有在上油漆的时候才会用到。
“还是我来写吧,”她说着套上手套,“你的字太潦草了。”
我不禁脸一红。“你得从中间抽出一张纸来,信封也一样。要是让警察在纸上发现我妈妈的笔迹就糟了。”
卡桑德拉听话地照我说的做。我们不禁相视一笑,有一种要对谁搞恶作剧的感觉。她提笔写道:
1.在福尔街,公证员曾大声地说道:“瓦斯(或威斯)那一家人会剥了我的皮。”
2.几分钟以后,他走进了博爱巷。
3.然后,在瓦尔密桥附近,有人看到他躺在自己的奔驰车后座上。开车的人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大胡子男人,头戴一个皮质棒球帽。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是一个红头发女人,比司机要年轻。
4.不久前,这两个人还在欧洲桥附近、抵抗码头的红绿灯那里,撞了一个开雷诺go的老人。
卡桑德拉抬起头,问道:“就写这些?我们不提鲁迪吗?”
“不用,早在我们之前,警察就注意到他了。”我冷静地分析道,“加上在他身上发现的那一大笔钱,他们应该会想到他和公证员的谋杀案有关。我们又没有任何新的信息提供。”
卡桑德拉封好信封,脱下手套,然后看了看手表。
“你不再待一会儿吗?”我问道。
“我答应了克莱亚,3点左右要去她家。我不能再拖了。你去寄信,好吗?”她期待地看着我。
“嗯,我戴上手套去把它寄掉。”我点头应道。
“那么,我们又可以一起走一段路了。”她高兴地说。
离我家不到一百米的地方有一个邮筒。一走到那里,我们都忍不住四处看了看,以确保没人在注意我们。我迟疑地把信封塞进邮筒口,说道:“我数到十,然后就松手。你还有反对的时间。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零。”她一直没说话,我松手让信封掉了下去。
“但愿我们不是在做傻事。”她咬着嘴唇说。
“嗯。”我凝重地应了一声。
我们俩沉默地走在路上,想着各自的心事。我在想象这封信会引起什么后果:警察们会在办公室开会吗?上网调查、给法官打电话?出动警车,逮捕嫌疑人?审问,拘留……而这一切,都多亏了我们。我们就这样一直走到了克莱亚家的楼下。她问道:“你愿意上去待一会儿吗?克莱亚不会说什么的。”
“不用了,你们女孩子自己玩吧。”
“你是怕我接下来会要求你带我去你们的蛋糕聚会吗?”她促狭地冲着我笑。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我可不想告诉她,她猜对了。
这一次蛋糕聚会,我破天荒地没有迟到,朋友们都惊讶极了。我们直奔主题,也就是大吃。这次轮到米南准备,他预定了蛋糕,每人一份巴黎-布勒斯特蛋糕,一份千层蛋糕和一份巧克力修女蛋糕。我们像往常一样鼓掌喝彩,然后就开始执行俱乐部不可撼动的程序。千层蛋糕很快就被吞掉了,巴黎-布勒斯特蛋糕多坚持了一段时间,因为我们需要考虑各种下嘴的技巧。米南把上面的一半拿了下来,用食指刮掉所有的榛子奶油慕斯。舔干净手指以后,他又把酥皮折成四层,一口吞了下去。菲勒蒙先是把最上面的装饰拿下来,放到盘子里,吃掉酥皮以后,才用小勺品尝奶油。而我则是先啃掉上面的裱花,然后小口小口地吃甜甜圈剩余的部分。这绝对是我们最钟爱的蛋糕,我们爱极了它那榛子酱的味道,以及奶油慕斯的甜美。
面对圆滚滚的修女蛋糕,菲勒蒙声音颤抖地发表了一通献辞:“哦!丰腻的圣女,请允许我们毫无羞愧地吞掉你球形的脑袋……”他说着还加上了动作。
然后,他嘴里塞得满满的,继续说道:“……以及你肥壮的身体。让我们舔一舔你甜甜的糖霜,以及……”
“噗……”我和米南疯了似的笑起来,我差点儿被噎住。我们俩缓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吃完蛋糕,我们说起了考试的事,没有人感觉自己考得好。我一下子觉得没那么孤单了。米南向我们宣布,他成功地在一家超市找到了一份工作,整个7月,他要在那里踩着轮滑当理货员。面对我们戏谑的目光,他说道:“我表哥会借给我设备,然后教我。况且,我们这周末就要开始练习了。”
“你都还不会轮滑?”菲勒蒙担忧地问。
“不太会,不过应该不难吧。”米南无所谓地说,“况且,那么多笨蛋都能学会呢,何况这么聪明的我?”
“我们可以去给你加油……”我和菲勒蒙笑道,“万一你有需要的话,帮你叫救护车……哈哈哈……”
“你们太坏了。你们呢,想好干什么了吗?”米南问。
“嗯,和我老爸去猪肉食品加工厂。”菲勒蒙两眼冒光地说,“我负责把香肠罐头装箱。听说我们在那儿,想吃多少就可以吃多少——当然,我说的是熟的。我的埃尔万,你准备干什么呢?案子查完后,我们美丽的卡桑德拉会不会把你给甩了啊?”
我当做没听见最后那句,答道:“我已经和托马索说了,想和他爸妈一起去市场。他说周末前给我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