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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到浓时情转薄(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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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又问:“你是傅红雪”

傅红雪还是不理他。

这人突然反手拔剑,一剑向傅红雪胁下软肋刺了过去。

他出手轻灵迅急,显然也是武林中的快剑。

可是他的剑距离傅红雪胁下还有七寸时,傅红雪的刀已出鞘。

刀光一闪,鲜血飞一哦溅,一颗大好头颅竟已被砍成两半。

人倒下,刀入鞘。

傅红雪甚至连脚步都没有停,甚至连看都没有看这个人一眼。

他杀人。

杀人也有很多种方式。

他从未用如此残酷的方式杀过人,他杀人只因为一哦逼一哦不得已。

他并不是个刽子手。

这一刀竟不像是他砍下去的。

不是他是谁

——他拿起了柜上切猪一哦肉一哦的刀,一刀将那肥猪的脑袋砍成了两半。

他已走出了很远,已看不见死在他刀下的那个人。

但是他却忽然停了下来,开始不停的呕吐。

(五)

吐过了当然还要喝,喝得比吐出的还多。

夜已很深,这小酒铺里却还是有不少人,因为无论谁只要一进来就不许走。

因为傅红雪说过:“我请客,你们陪我喝,谁都不准走。”

他身上带着恶臭和血腥,还带着满把的银票和金锞子。

他的恶臭令人厌恶,血腥令人害怕,那满把的金银却又令人尊敬。

所以没有人敢走。

他喝一杯,每个人都得陪着举杯。

外面居然又有两个人进来了,他根本没有看见那是两个什么样的人。

这两个人却在盯着他,其中有一个忽然走到他对面坐下。

“干了。”

他举杯,一饮而尽,居然还是没有看看这个人,连一眼都没有看。

这人忽然笑了笑,道:“好酒量。”

傅红雪道:“嗯,好酒量。”

这人道:“酒量好,刀法也好。”

傅红雪道:“好刀法。”

这人道:“你好像曾经说过,能杀人的刀法,就是好刀法。”

傅红雪道:“我说过”

这人点点头,忽又问道:“你知不知道你刚才杀的那个人是谁”

傅红雪道:“刚才我杀过人我杀了谁”

这人看着他,眼睛里充满笑意,一种可以令人在夜半惊醒的笑意:“你杀的是你大舅子。”

傅红雪皱起眉,好像拼命在想自己怎么会有个大舅子。

这人立刻提醒他:“你难道忘了现在你已是成过亲的人你老婆的哥哥,就是你大舅子。”

傅红雪又想了半天,点点头,又摇摇头,好像明白了,又好像不明白。

这人忽然指了指跟着他一起进来的那个人,道:“你知不知道她是谁”

跟他来的是个女人,正远远地站在柜台旁,冷冷地看着傅红雪。

她很年轻,很美,乌黑的头发,明亮的眼睛,正是每个父母都想有的那种女儿,每个男人都想有的那种妹妹,每个少年都想有的那种情一哦人。

可是她看着傅红雪的时候,眼睛里却充满了怀恨和怨毒。

傅红雪终于也抬头看了她一眼,好像认得她,又好像不认得。

这人笑道:“她就是你的小一哦姨一哦子。”

他生怕傅红雪不懂,又在解释:“小一哦姨一哦子就是你老婆的妹妹,也就是你大舅子的妹妹。”

傅红雪又开始喝酒,好像已被他说得混乱了,一定要喝杯酒来清醒。

这人又问道:“你知不知道她现在想干什么”

傅红雪摇头。

这人道:“她想杀了你。”

傅红雪忽然叹了口气,喃喃道:“为什么每个人都想杀了我”

这人又笑了:“你说得一点都不错,这屋里坐着十三个人,至少有七个是来杀你的,他们都想等你喝醉了再动手。”

傅红雪道:“要等我喝醉我怎么会醉再喝三天三夜都不会醉。”

这人微笑道:“既然再等三天三夜都没有用,看来他们现在就会动手了。”

就在这时,只听“叮”的一声,一只酒杯掉在地上,粉碎。

本来拿着这酒杯的人,手里拿着的已是把厚背薄刃的砍山刀。

他向傅红雪冲过来时,一一哦柄一哦练子一哦槍一哦,一口雁翎刀,一条竹节鞭,一把丧门剑,也同时取下。

使剑的一个年轻人眼睛里满布血丝,口中还在低吼着:“黑手复仇,道上的朋友莫管闲事。”

说完这句话,他就怔住。

他的四个同伴也怔住。

五个人就像是石像般动也不动地站着,因为他们手里的兵刃已没有了。

五件兵刃都已到了坐在傅红雪对面的这个人手里。

他们一开始行动,他也动了,左手在肩上一拍,右手已将兵刃夺下。

五个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人影闪动间,手里的兵刃已不见了。

这人已坐回原来的地方,将五件兵刃轻轻地放在桌上,然后微笑着道:“我不是道上的朋友,我可以管闲事。”

使剑的年轻人怒喝道:“你是什么人”

这人道:“我的姓名一向不告诉死人的。”

年轻人道:“谁是死人”

这人道:“你!”

他们本来还全都好好地站在那里,这个字说出来,五个人的脸一哦色一哦忽然变得惨白,全身的血一哦肉一哦好像一下子就被一哦抽一哦干。

连骨髓都已被一哦抽一哦干。

五个生气勃勃的壮汉,忽然间就变得干枯憔悴,忽然就全都倒了下去。

傅红雪却好像还是没有看见。

这人叹了口气,道:“我替你杀了这些人,你就算不感激我,至少也应该称赞我两句。”

傅红雪道:“称赞你什么”

这人道:“难道你看不出我用的是什么功夫”

傅红雪道:“我看不出。”

这人道:“这就是‘天地交征一哦陰一哦陽一哦大悲赋’中,惟一流传到人世的两种功夫之一。”

傅红雪道:“哦”

这人道:“这就是天绝地灭大搜魂手。”

傅红雪道:“哦”

这人道:“还有一种,就是你已学会的天移地转大移一哦穴一哦法。”

他笑了笑,又道:“你能将一哦穴一哦道移开一寸,至少已将这种功夫练到了九成火候。”

傅红雪道:“你呢你是谁”

这人道:“我就是西方星宿海的多情子,甚至比你还多情。”

傅红雪终于抬起头,看着他,好像直到现在才知道对面坐着的是个人。

这人笑得很温柔,眉目很清秀,看来的确像是个多情一哦人的样子。

“多情一哦人也杀人”

“情到浓时情转薄。就因为我的情太多太浓,所以现在比纸还薄。”

多情子微笑着又道:“只不过我也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就杀人的。”

傅红雪道:“哦”

多情子道:“我杀这些人,只因为我不想让你死在他们手里。”

傅红雪道:“为什么”

多情子道:“因为我想要你死在我手里。”

傅红雪道:“你真的想”

多情子道:“我简直想得要命。”

远远站在柜台边的那个女孩子忽然道:“因为他若杀了你,我就嫁给他。”

多情子道:“你看,我已经三十五了,还没有娶妻,当然也没有儿子。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总不能叫我做个不孝的人。”

那少女抢着道:“他不会的。”

多情子道:“你怎么知道”

少女道:“我看见过他三次出手,他的刀上本来的确就好像有鬼一样。”

多情子道:“现在呢”

少女道:“现在他刀上的鬼已经到他自己心里去了。”

多情子故意问道:“怎么会去的”

少女道:“为了两样事。”

多情子道:“酒和女人”

少女点点头,道:“为了这两样事,以前他也几乎死过一次。”

多情子道:“可是他没有死。”

少女道:“因为他有个好朋友!”

多情子道:“叶开”

少女叹了口气,道:“只可惜现在叶开已不知到哪里去了。”

多情子道:“那么现在他岂非很危险”

少女道:“危险得很。”

多情子道:“你看我是不是接得住他的刀”

少女笑了笑,道:“你那大搜魂手连真的鬼魂都能抓住,何况一把已没有鬼的刀”

多情子道:“就算我能抓住他的刀,我的手岂非也会断”

少女道:“不会的。”

多情子道:“为什么不会”

少女道:“因为你抓的法子很巧妙,你的手根本碰不到刀锋,而且你另一只手已搜去了他的魂。”

多情子道:“这么说来,他这个人岂非已完了”

少女道:“他还有一点希望。”

多情子道:“什么希望”

少女道:“只要他告诉我们两件事,我们连碰都不碰他。”

多情子道:“两件什么事”

少女道:“孔雀翎在哪里天地交征一哦陰一哦陽一哦大悲赋在哪里”

多情子道:“他若有孔雀翎,若已练成了大悲赋,我们就完了。”

少女道:“也许他的手已不够稳,已没法子使用孔雀翎;也许他虽然练成了大移一哦穴一哦法,却已没法子再练别的功夫了。”

多情子笑了:“看他这样子,的确好像没法子再练别的功夫了。”

少女也笑了:“现在他惟一还能练的功夫,就是喝酒。”

多情子笑道:“这种功夫他好像已练得很不错。”

少女道:“只可惜这种功夫惟一的用处就是让他变成个酒鬼,死酒鬼。”

他们说的每句话都像是一根针,他们想把这一根根针全都刺到他心里,让他痛苦,让他软弱,让他崩溃。

只可惜这些针却好像全都刺到一块石头上去了,因为傅红雪连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已完全麻木。

麻木距离崩溃已不远,距离死也不远。

多情子叹了口气,道:“看样子他像已决心不肯说”

少女叹了口气,道:“也许他一定要等到快死的时候才肯说。”

多情子道:“现在时候还没有到”

少女道:“你一出手就到了。”

多情子已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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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又白又细,就像是女人的手。

他的手势柔和优美,就好像在摘花,一朵很娇一哦嫩脆弱的小花。

无论多坚强健壮的人,在他的手下,都会变得像花一样娇一哦嫩脆弱。

他出手仿佛并不快,其实却像是一道很柔和的光,等你看见它时,它已到了。

可是这一次他的手还没有到,刀已出鞘。

刀光一闪,他的手忽然也像花一哦瓣般开放,竟真的抓住了这把刀。

他的另一只手是不是立刻就会搜去傅红雪的魂魄就像是他刚才一子就一哦抽一哦干了那些人的血一哦肉一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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