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生死之间（2/2）
今天这一战，他的胜算并不大，他活着的机会实在很少，但只要还有一分希望，他就绝不放弃！
他不怕死，却也不愿死在一双肮脏的手下。
一哦陽一哦光灿烂，枫叶嫣红，能活着毕竟不太坏呀。
他用一条青布带束起了头发，正准备刮脸。
突听一人道：“你的头发还这么乱，怎么能去会佳人我再替你梳梳吧。”
铃铃不知何时走了进来，眼睛红红的，似乎还宿酒未醒，又似乎昨夜曾经偷偷地哭过。
李寻一哦欢微笑着点了点头，在窗前的木椅上坐下，一哦陽一哦光恰好照在他脸上，他觉得很刺眼，就将眼帘合起。
然后，他突然间又想起了十余年前的事。
那天，天气也正和今天同样晴朗，窗外的菊花开得正艳，他坐在小楼窗前，也有个人在替他梳头发。
直到现在，他似乎还能感觉到那双手的细心和温柔。
那天，他也是正准备动身远行了，所以她梳得特别慢。
她慢慢地梳着，似乎想留住他，多留一刻也是好的，梳到最后时，她眼泪就不禁滴落在他头发上。
就在那次远行回来时，他遇着了强敌，几乎丧命，多亏龙啸云救了他，这也是他永远忘不了的。
但他却忘了龙啸云虽救了他一次，却毁了他一生──有些人为什么永远只记得别人的好处
李寻一哦欢闭着眼睛，苦笑着：“那天我走了后总算还回去了，今日我一去之后，还能活着回来吗那一次我若一去不返，岂非还好得多……”
他不愿再想下去，慢慢将眼帘张开，忽然感觉到现在正替他梳着头发的一双手，她梳得那么慢，那么温柔。
他不禁回过头，就发觉有一粒晶莹的泪珠也正从铃铃的脸上往下流落，终于也滴落在他头发上。
同样温柔的手，同样晶莹的泪珠。
李寻一哦欢仿佛又回到十余年前那一哦陽一哦光灿烂的早上，恍恍惚惚间已拉住了她的手，柔声道：“你哭了”
铃铃红了脸，扭转头，咬着嘴唇道：“我知道你的约会就是今天，所以才会打扮得这么漂亮，是不是”
李寻一哦欢没有说话，因为他已发现这双手毕竟不是十年前的那双手，十年前的时光也永远回不来了。
铃铃幽幽地接着道：“你就要去会你的佳人了，我心里当然难受。”
李寻一哦欢缓缓放下了她的手，勉强笑了笑，道：“你还是个孩子，难受究竟是什么滋味，你现在根本还不懂。”
铃铃道：“我以前也许还不懂，现在却已懂了，昨天也许还不懂，今天却已懂了。”
李寻一哦欢笑道：“你一天之中就长大了么”
铃铃道：“当然，有人在一一哦夜间就老得连头发都完全白了，这故事你难道没听说过”
李寻一哦欢道：“他是为了自己的生死而忧虑，你是为了什么”
铃铃垂下头，黯然道：“我是为了你……你今天一去，还会回来么”
李寻一哦欢沉默了很久，才长长叹息了一声，道：“你已知道我今天去会的是谁了”
铃铃沉重地点了点头，将他的头发理成一束，用那条青布带扎了起来，一字字缓缓道：“我知道你无论如何一定要去的，谁也留不住你。”
李寻一哦欢柔声道：“你长大后就会知道，有些事你非做不可，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铃铃道：“但我若是你昨夜为她雕像的那个人，你就会为我留下来了，是么”
李寻一哦欢又沉默了很久，面上渐渐露出了痛苦之一哦色一哦，喃喃道：“我并没有为她留下来……我从来没有为她做过任何事，我……”
他霍然长身而起，目光遥望窗外，道：“时候已不早，我该走了……”
这句话未说完，郭嵩一哦陽一哦已走了进来，大声道：“我刚回来，你就要走了么”
他手里提着瓶酒，醉眼也斜脚步已有些不稳，人还未走进屋子，已有一阵阵酒气扑鼻。
李寻一哦欢笑道：“原来郭兄晚夜竟在镇上与人作长夜之饮，为何也不来通知我一声”
郭嵩一哦陽一哦大笑道：“有时两个人对饮才好，多了一人就太挤了。”
他忽然压低语声，一只手搭着李寻一哦欢肩头，悄悄道：“小弟心情不好时喜欢做什么事，你总该知道的。”
李寻一哦欢笑道：“原来……”
他两个字刚说出，郭嵩一哦陽一哦的手已闪电般点了他七处一哦穴一哦道。
李寻一哦欢的人已倒了下去。
铃铃大惊失一哦色一哦，赶过去扶住李寻一哦欢，惊呼道：“你这是干什么”
在这一瞬间，郭嵩一哦陽一哦的酒意竟已完全清醒，一张脸立刻又变得如岩石般冷酷，沉着脸道：“他醒来时你对他说，与上官金虹交手的机会，并不是时常都有的，这机会我绝不能错过！”
铃铃道：“你……你难道要替他去”
郭嵩一哦陽一哦道：“我知道他绝不肯让我陪他去，我也不愿让他陪我去，这也正如喝酒一样，有时要两个人对饮才好，多一人就无趣了。”
铃铃怔了半晌，目中忽然流下泪来，黯然道：“他说得不错，原来你也是个好人。”
郭嵩一哦陽一哦冷冷道：“我无论是死是活，都不愿见到有人为我流泪，看到女人的眼泪我就呕心，你的眼泪还是留给别人吧！”
他霍然转过身，连头也不回，大步走了出去。
李寻一哦欢虽然不能动，不能说话，却还是有知觉的，望着郭嵩一哦陽一哦走出门，他目中似已有热泪将夺眶而出。
也不知过了多久，铃铃才擦了擦眼泪，喃喃道：“一个人一生中若能交到一个可以生死与一哦共一哦的义气朋友，那当真比任何东西都要珍贵得多。”
她俯首凝视李寻一哦欢，过了半晌，黯然接着道：“你当然也为他做过许多事，所以他才肯……才肯为你这么做。”
李寻一哦欢闭起眼睛，心里真是说不出的难受，他忽然发觉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有时实在很难了解。
他的确为很多人做过许多事，那些人有的已背弃了他，有的已遗忘了，有的甚至出卖过他。
他并没有为郭嵩一哦陽一哦做过什么，但郭嵩一哦陽一哦却不惜为他去死。
这就是真正的“友情”。
这种友情既不能收买，也不是可以交换得到的，也许就因为世间还有这种友情存在，所以人类的光辉才能永存。
屋子里骤然暗了起来。
铃铃已掩起了门，关好了窗子，静静地坐在李寻一哦欢身旁，温柔地望着他，什么话都不再说。
四下静得甚至可以听到铜壶中沙漏的声音。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郭嵩一哦陽一哦是不是已开始和上官金虹、荆无命他们作生死之斗
“他的生死也许已只是呼吸间的事，但我却反而安安静静地躺在这里，什么事也不能为他做。”
想到这里，李寻一哦欢的心好似已将裂开。
突然间，楼梯上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脚步声很轻，很慢，但李寻一哦欢一听就知道有两个人同时走上来，而且这两人的武功都不弱。
接着，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笃，笃笃！”
铃铃骤然紧张了起来。
来的会是什么人
是不是郭嵩一哦陽一哦已遭了他们的毒手，他们现在又来找李寻一哦欢！
“笃，笃笃！”
这次敲门的声音更响。
铃铃面上已沁出了冷汗，忽然抱起李寻一哦欢，四下张望着，似乎想找个地方将李寻一哦欢藏起来。
“笃，笃笃，笃，笃笃……”
敲门声不停地响了起来，外面的人显然很焦急，若是再不去开门，他们也许就要破门而入。
铃铃咬着嘴唇，大声道：“来了，急什么总要等人家穿好衣服才能开门呀！”
她一面说话，一面已用脚尖挑开了衣橱的门，将李寻一哦欢藏了进去，又抓了些衣服堆在李寻一哦欢身上。
李寻一哦欢虽然从不愿逃避躲藏，怎奈他现在连一根小指头都动不了，也只有任凭铃铃摆一哦布。
只见铃铃对着衣橱上的铜镜整了整衣衫，理了理头发，又擦干了额角和鼻子上的冷汗。
忽然她将衣橱的门紧紧关上，“格”的一声上了锁。
她嘴里喃喃自语道：“好容易偷空睡个午觉，偏偏又有人来了，我这人怎地如此命苦。”
声音渐渐远了，然后李寻一哦欢就听到开门的声音。
门开了，声音却反而突然停顿，铃铃似乎是在吃惊发怔，门外来的显然是两个她从未见过的人。
来的是不是上官金虹与荆无命！
门外的人也没有先开口，过了半晌，才听得铃铃道：“两位要找谁呀莫非是找错地方了么”
门外的人还是没有开口。
只听“砰”的一声，铃铃似乎被他们推得撞到门上，然后就可以听出有两人个的脚步声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