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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百口莫辩(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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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这双眼睛里仿佛充满了惊惧与怨毒,狠狠地瞪着李寻一哦欢,像是想说什么,但喉咙里只是“格格”地发响,一个字也说不出。

心眉大师赫然发现小李飞刀正刺在他的咽喉上,不偏不倚正一哦插一哦在他的咽喉上──小李飞刀,果然是从不虚发!

极乐峒主只觉一口气憋在喉咙里,实在忍不住,反手拔一哦出了飞刀,一拔一哦出飞刀,这口气就吐了出来。

鲜血也随之飞一哦溅而出。

极乐峒主狂吼道:“好毒的刀!”

这时雪地上的毒虫,已有的爬上了李寻一哦欢的一哦腿一哦。但李寻一哦欢却连动都不动,心眉大师也不敢动。

他只觉身一哦子发软,几乎已站不住了。

小李飞刀虽霸绝天下,但他们还是免不了要喂饱毒虫。

谁知极乐峒主一声狂吼,鲜血刚溅出,数十百条毒蛇突然箭一般窜了回去,一条条全都钉在极乐峒主的咽喉上。

只听“沙沙”之一哦声不绝于耳,极乐童子已化为一堆枯骨,但毒虫饱食了他的血一哦肉一哦后!也软一哦瘫在地,不能动了。

他以毒成名,终于也以身殉毒!

这景象实在令人惨不忍睹。

心眉大师瞑目合十,暗诵佛号,过了很久,才长长叹息了一声,张开眼来,望着李寻一哦欢叹道:“檀越不但飞刀天下无双,智力也当真是天下无双。”

李寻一哦欢笑了笑,道:“不敢当,我只不过早已算准这些吃人的毒虫一嗅到血腥气就会走的,其实我心里也害怕得很。”

心眉大师道:“檀越你也会害怕”

李寻一哦欢笑道:“除了死人外,世上哪有不会害怕的人”

心眉大师长叹道:“临危而不乱,虽惧而不馁,檀越之智力,老僧当真是心服口服,五体投地了。”

他语声渐渐微弱,终于也倒了下去。

天已亮了。

李寻一哦欢坐在晕迷不醒的心眉大师身旁,似已睡着。

他将极乐童子和那些“极乐虫”都埋了起来,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在小镇上得了这辆骡车。

骡车颠得很厉害,但他还是睡得很香,因为他实已一哦精一哦疲力竭,喝了两碗豆汁后,世上就再也没有什么事能令他的眼睛不闭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骡车突然停下。

李寻一哦欢几乎立刻就张开眼来,掀起车篷后的大棉布帘子,寒风扑面,他顿觉一哦精一哦神一爽。

只听车夫道:“嵩山已到了,骡车上不了山,大爷你只好自己走吧。”

这赶车的被李寻一哦欢从热被窝里拉起来,又被老婆一哦逼一哦着接这趟生意,正是满肚子不高兴。

再加上脚力钱也都被老婆“先下手为强”了,若不是车上有个和尚,他只怕半路就停了车。

嵩山附近数十县,对出家人都尊敬得很。

李寻一哦欢抱着心眉下了车,忽然塞了锭银子在赶车的手里,笑道:“这是给你留做私房钱打酒喝的:我知道娶了老婆的男人若没有几个私房钱,那日子真是难过得很。”

赶车的喜出望外,还未来得及道谢,李寻一哦欢已走了,觉固然是非睡不可,时间也万万耽误不得。

冰雪封山,香客绝迹。

李寻一哦欢展开身法,觅路登山。

山麓下有个小小的庙宇,几个灰袍白袜的少林僧人正在前殿中烤火取暖,还有两人躲在门后的避风处张望。

瞧见有人以轻功登山,这两人立刻迎了出来!

一人道:“檀越是哪里来的是不是……”

另一人见到李寻一哦欢身上背着的是个和尚,立刻抢着道:“檀越背的是否少林弟子”

李寻一哦欢脚步放缓,到了这两人面前,突然一掠三丈,从他们头顶上飞掠了过去,脚尖沾地,再次掠起。

在这积雪的山道上,他竟还能施展“蜻蜓三抄水”的绝顶轻功,少林僧人纵然眼高于顶,也不禁为之耸然动容。

等庙里的僧人追出来时,李寻一哦欢早已去得远了。

嵩山本是他旧游之地,他未走正道,却自后面的小路登山,饶是如此,但走了一个多时辰才能看到少林寺恢宏的殿宇。

自菩提达摩梁武帝时东渡中土,二十一哦八传至神僧迦叶,少林代出才人,久已为中原武林之宗主。

远远望去,只见红檐积雪,高一哦耸人云,殿宇相连,也不知有几多重,气象之宏大,可称天下第一。

李寻一哦欢自山后人寺,只见雪地上无数林立着大大小小的舍利塔,他知道这正是少林寺的圣一哦地“塔林”,也就是少林历代祖师的埋骨处,这些大师们生前名传八表,死后又何会多占了一尺地。

无论谁到了这里,都不禁会油然生出一种摒绝红尘,置身方外之意,又何况久已厌倦名利的李寻一哦欢。

他忍不住又咳嗽起来。

突听一人沉声道:“擅闯少林禁地,檀越也未免太目中无人了吧”

李寻一哦欢朗声道:“心眉大师负伤,在下专程护送回来疗治,但求贵派方丈大师赐见。”

惊呼声中,少林僧人纷纷现身,合十道:“多谢檀越,不知高姓大名”

李寻一哦欢叹了口气,缓缓道:“在下李寻一哦欢。”

庭院寂寂,雪在竹叶上融化。

竹林深处,是间一哦精一哦雅的禅舍,从支撑着的窗子望进去,可以看到有两个人正在下棋。

右面的是位相貌奇古的老和尚,他的神情是那么沉静,就像是已和这静寂的天地融为一体。

左面的是位枯瘦矮小的老人,但却目光炯炯,隆鼻如鹰,使人全忘了他身材的短小,只能感觉到一种无比的权威和魄力。

普天之下,能和少林掌门心湖大师对坐下棋的人,除了这位“百晓生”之外,只怕已寥寥无几。

这两人下棋时,天下只怕也没有什么事能令他们中止,但听到“李寻一哦欢”这名字,两人竟都不由自主长身而起。

心湖大师道:“此人现在哪里”

跟着脚进来通报的少林弟子躬身道:“就在二师叔的禅房外。”

心湖大师道:“你二师叔怎样了”

那少林僧人道:“二师叔伤得仿佛不轻,四师叔和七师叔正在探视他老人家的伤势。”

李寻一哦欢背手站在檐下,遥望着大殿上雄伟的屋脊,寒风中隐隐有梵唱之一哦声传来,天地间充满了古老而庄严的神秘。

他已感觉到有人走了过来,但他并没有转头去瞧,在这庄严而神秘的天地中,他已不觉神游物外。

心湖大师和百晓生走到他身外十步处就停下,心湖大师虽然久闻“小李探花”的声名,但直到此刻才见着他。

他似乎想不到这懒散而潇洒,萧疏却沉着,充满了诗人气质的落拓客,就是名满天下的一哦浪一哦子游侠。

他仔细地观察着他,绝不肯错过任何一处地方,尤其不肯错过他那双瘦削、纤长的手。

这双手究竟有什么魔力

为何一一哦柄一哦凡铁铸成的刀,到了这双手里就变得那么神奇

百晓生十年前就见过他的,只觉得这十年来他似乎并没有什么改变,又似乎已改变了许多。

也许他的人并没有什么改变,改变的只是他的心,他似乎变得更懒散,更沉着,也更寂寞。

无论和多少人在一起,他都是孤独的。

百晓生终于笑了笑,道:“探花郎别来无恙”

李寻一哦欢也笑了笑,道:“想不到先生居然还认得在下。”

心湖大师合十道:“却不知探花郎认得老僧否”

李寻一哦欢长揖道:“大师德高望重,天下奉为泰山北斗,在下江湖末学,常恨无缘识荆,今日得见法驾,何幸如之”

心湖大师道:“探花郎不必太谦,敝师弟承蒙檀越护送上门,老僧先在此谢过。”

李寻一哦欢道:“不敢。”

心湖大师再次合十,道:“待老僧探过敝师弟的伤势,再来陪檀越叙话。”

李寻一哦欢道:“请。”

等心湖走进屋子,百晓生忽又一笑,道:“出家人的涵养功夫果然非我等能及,若换了是我,对阁下只怕就不会如此多礼了。”

李寻一哦欢道:“哦”

百晓生道:“若有人伤了你的师弟和一哦爱一哦徒,你会对他如此客气”

李寻一哦欢道:“阁下难道认为心眉大师也是被我所伤的”

百晓生背负着双手,仰面望天,悠然道:“除了小李探花外,还有谁能伤得了他”

李寻一哦欢道:“若是我伤了他,为何还要护送他回山”

百晓生道:“这才正是阁下的聪明过人之处。”

李寻一哦欢道:“哦”

百晓生道:“无论谁伤了少林护法,此后只怕都要永无宁日,少林南北两支的三千弟子,是绝不会放过他的,这力量谁也不敢忽视。”

李寻一哦欢道:“说得是。”

百晓生道:“但阁下既已将心眉师兄护送回来,别人非但不会再怀疑他是伤在你手下的,也不会再怀疑你是梅花盗,你伤了他之后,还要少林弟子感激于你,这手段实在高明已极,连我都不禁佩服得很。”

李寻一哦欢又笑了,仰面笑道:“百晓生果然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难怪江湖中所有的大帮大派都要交你这朋友了,和你交朋友的好处实在不少。”

百晓生居然神一哦色一哦不变,道:“我说的只不过是公道话而已。”

李寻一哦欢道:“只可惜阁下却忘了一件事,心眉大师还没有死,他自己总知道自己是被谁所伤的,到那时阁下岂非要将自己说出来的话吞回去了么”

百晓生叹息了一声,道:“若是我猜得不错,心眉师兄还能说话的机会只怕已不多了。”

突听心湖大师厉声道:“敝师弟若非伤在你的手下,是伤在谁的手下”

他不知何时已走了出来,面上已笼起一阵寒霜。

李寻一哦欢道:“大师难道看不出他是中了谁的毒”

心湖大师没有回答这句话,却回头唤道:“七师弟。”

江湖中人人都知道少林乃武林正宗,讲究的是拳法硬功,自不以暗器和下毒为能事,只有首座七弟子中排名最末的心鉴大师乃是半路出家,带艺投师的,未人山林前,人称“七巧书生”,却是位使毒的大行家。

只见这心鉴大师面一哦色一哦蜡黄,终年都仿佛带着病容,但一双眼睛却是凛凛有威,闪电般在李寻一哦欢面前一扫,沉声道:“二师兄中的毒乃是苗疆极乐峒主一哦精一哦炼成的‘五毒水晶’,此物无一哦色一哦无味,透明如水晶,中毒的人若得不到解一哦药一哦,全身肌肤也会渐渐变得透明如水晶,五脏六腑都历历可数,到了那时,便已毒发无救。”

李寻一哦欢笑道:“大师果然高明……”

心鉴大师冷冷道:“贫僧只知道二师兄中的乃是‘五毒水晶’,但下毒的人是谁,贫僧却不知道。”

百晓生道:“说得好,毒是死的,下毒的人却是活的……”

心鉴大师道:“极乐峒主虽然行事恶毒,但人不犯他,他也绝不犯人,本门与他素无纠葛,他为何要不远千里而来暗算二师兄”

李寻一哦欢叹了口气,道:“这只因他的对象并非心眉大师,而是我。”

百晓生道:“这话更妙了,他要害的人是你,你却好好地站在这里,他并没有加害心眉师兄之意,心眉师兄反而中了毒。”

他盯着李寻一哦欢,一字字道:“你若还能说得出这是什么道理,我就佩服你。”

李寻一哦欢沉默了很久忽又笑了,道:“我说不出,只因我无论说什么,你们都未必会相信的。”

百晓生道:“阁下说的话确实很难令人相信。”

李寻一哦欢道:“我虽说不出,但还是有人能说得出的。”

心湖大师道:“谁”

李寻一哦欢道:“心眉大师,为何不等他醒来之后再问他”

心湖大师凝注着他,目光冷得像刀。

心鉴大师的脸上也笼着层寒霜,一字字道:“二师兄永远也不会醒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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