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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百口莫辩(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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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眉大师吃着田七由小孩手上换来的那碗饽饽,他也吃得很放心,只不过出家人一向讲究细嚼慢咽,田七一碗全都下了肚,他才吃了两口。

这时车马已驶出小镇,赶车的只希望快将这些瘟神送到地头,好大吃一顿,是以将马打得飞快。

田七笑道:“照这样走法,天亮以前,就可以赶到嵩山了。”

心眉大师面上也露出一丝宽慰之一哦色一哦,道:“这两天山下必有本门弟子接应,只要能……”

他语声突然停顿,身一哦子竟颤一哦抖起来,连手里端着的一碗饽饽都拿不稳了,面汤泼出,沾污了僧衣。

田七变一哦色一哦道:“大师你……你莫非也……”

突听“波”的一声,面碗已被心眉大师一哦捏一哦碎。

田七大骇道:“这碗面饽饽里难道也有毒”

心眉大师长长叹息了一声,黯然无语。

田七一把揪住李寻一哦欢的衣襟,嗄声道:“你看看我的脸,我的脸是不是也……”

他也骤然顿住语声,因为这句话已用不着再问了。

李寻一哦欢叹了口气道:“我虽然一向都很讨厌你,却也不愿看着你死。”

田七面如死灰,全身发一哦抖,恨恨地瞪着李寻一哦欢,眼珠子都快凸了出来,过了半晌,忽然狞笑道:“你不愿看着我死,我却要看着你死!我早就该杀了你的!”

李寻一哦欢道:“你现在杀我不嫌太迟了么”

田七咬牙道:“不错,我现在要杀你的确已迟了,但还不太迟。”

他的手已扼住了李寻一哦欢的脖子。

阿飞已站了起来。

他脸一哦色一哦还是很难看,但身一哦子却已能站得笔直。

林仙儿脉脉含情地望着他,眼波中充满了一哦爱一哦慕之意,嫣然道:“你这人真是铁打的,我本来以为你最少要过三四天才能起床,谁知你不到半天就已下了地。”

阿飞在屋子里缓缓走了两圈,忽然道:“你看他能不能平安到达少林寺”

林仙儿嘟着嘴,道:“你倒真是三句不离本行,说来说去只知道他,他,他,你为什么不说说我,不说说你,你自己”

阿飞静静地望着她,缓缓道:“你看他能不能平安到达少林寺”

无论林仙儿说什么,他还是只有这一句话。

林仙儿“噗哧”一笑,道:“你呀!我拿你这人真是没法子。”她温柔地拉着阿飞坐下,柔声道:“但你只管放心,他现在说不定已坐在心湖大师的方丈室喝茶了,少林寺的茶一向很有名。”

阿飞神一哦色一哦终于缓和了些,居然也笑了笑,道:“据我所知,他就算被人扼住,也绝不肯喝茶的。”

李寻一哦欢已喘不过气来。

田七自己的面一哦色一哦也越来越可怕,几乎也已喘不过气来。但他一双青筋暴露的手却死也不肯放松。

李寻一哦欢只觉眼前渐渐发黑,田七的一张脸似已渐渐变得很遥远,他知道“死”已距离他渐渐近了。

在这生死顷俄之间,他本来以为会想起很多事,因为他听说一个人临死前总会忽然想起很多事来的。

可是他却什么也没有想起,既不觉得悲哀,也不觉得恐惧,反而觉得很好笑,几乎忍不住要笑了出来。

因为他从来也未想到居然会和田七同时咽下最后一口气,纵然在黄泉路上,田七也不是个好旅伴。

只听田七嘶声道:“李寻一哦欢,你好长的气,你为何还不死”

李寻一哦欢本来想说:“我还在等着你先死哩!”

可是现在他非但说不出话,连气都透不出来了,只觉田七的语声似也变得很遥远,就仿佛是自地狱边缘传来的。

他已无力挣扎,已渐渐晕过去。

突然间,他隐隐约约听到一声惊呼,呼声似也很遥远,但听来又仿佛是田七发出来的。

接着,他就觉得一哦胸一哦口顿时开朗,眼前渐渐明亮。

于是他又看到了田七。

田七已倒在对面的车座上,头歪到一边,软一哦软地垂了下来,只有一双死鱼般的眼睛似乎仍在狠狠地瞪着李寻一哦欢。

再看心眉大师正在喘一哦息着,显然刚用过力。

李寻一哦欢望着他,过了很久,才叹息着道:“是你救了我”

心眉大师没有回答这句话,却拍开了他的一哦穴一哦道,嗄声道:“趁五毒童子还没有来,你快逃命去吧。”

李寻一哦欢非但没有走,甚至连动都没有动,沉声道:“你为何要救我你已知道我不是梅花盗”

心眉大师叹道:“出家人临死前不愿多造冤孽,无论你是否梅花盗,都快走吧,等五毒童子一来,你再想逃就迟了。”

李寻一哦欢凝注着他已发黑的脸,轻轻叹息了一声,道:“多谢你的好意,只可惜我什么都会,就是不会逃命。”

心眉大师着急道:“现在不是你逞英雄的时候,你体力未恢复,也万万不是五毒童子的对手,只要他一来,你就……”

突听拉车的马一声惊嘶,赶车的一声惨呼,车子斜斜冲了出去,“轰”地撞上了道旁的枯树。

心眉大师撞在车壁上,嘶声道:“你为何还不去难道还想救我”

李寻一哦欢淡淡道:“你能救我,我为何不能救你”

心眉大师道:“可是──可是我已离死不远,迟早总是一死。”

李寻一哦欢道:“你现在还没有死,是么”

他不再说话,却自田七怀中搜出了一一哦柄一哦刀。

一一哦柄一哦很轻、很薄的小刀。

一一哦柄一哦小李飞刀!

李寻一哦欢嘴角似乎露出了一丝微笑。

车厢已倾倒,车轮犹在不停地滚一哦动着,发出一阵阵单调而丑恶的声音,在这荒凉的黑夜里听来分外令人不愉快。

李寻一哦欢喃喃道:“这车轴早就该加油了……”

此时此刻,他居然还会想起车轴该不该加油的问题,心眉大师越来越觉得这人奇怪得不可思议。

他活了六十多年,从未见过第二个这样的人。

这时李寻一哦欢已扶着他出了车厢,刺骨的寒风猛然吹上了他们的脸,那感觉就好像刀割一样。

心眉大师叹道:“你本不必这样做的,你……你还是快走吧。”

李寻一哦欢却倚着车厢坐了下来,天上无星无月,大地一片沉寂,寒风吹着枯树,宛如鬼魅在迎风起舞。

心眉大师用尽目力,也瞧不见一个人的影子。

只听李寻一哦欢朗声道:“极乐峒主,你来了么”

寒风呼啸,也听不见人声。

李寻一哦欢道:“你既不来,我就要走了。”

他忽然将心眉半拖半抱地拉了起来。

心眉大师道:“你……你想到哪里去”

李寻一哦欢道:“自然是少林寺。”

心眉大师失声道:“少林寺”

李寻一哦欢道:“我们这一路拼命地赶,岂非就是为了要赶到少林寺么”

心眉大师道:“但……但现在你已不必去了。”

李寻一哦欢道:“现在我是非去不可。”

心眉大师道:“为什么”

李寻一哦欢道:“因为只有少林寺中或许还有救你的解一哦药一哦。”

心眉大师道:“你……你为何要救我我本是你的敌人。”

李寻一哦欢道:“我救你,就因为你毕竟还是个人。”

心眉大师默然半晌,长叹道:“若是真的能赶到少林,我一定会设法证明你的无辜,现在我已可断定你绝非梅花盗了。”

李寻一哦欢只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心眉大师黯然道:“只可惜你若带着我,就永远也无法赶到少林寺的,五毒童子现在虽然还未现身,但他绝不会放过你。”

李寻一哦欢轻轻地咳嗽。

心眉大师道:“以你的轻功,一个人走也许还有希望,又何必要我来拖累你只要你有此心意,老僧已是死而无憾的了。”

突听一人吃吃笑道:“道貌岸然的少林和尚,居然会和狂一哦嫖一哦乱饮的风一哦流探花交上朋友了,这倒真是天下奇闻。”

笑声忽远忽近,也不知究竟是从哪里传来的。

心眉大师的身一哦子骤然僵硬了起来,道:“极乐峒主”

那声音格格笑道:“我煮的饽饽味道还不错么”

李寻一哦欢微笑道:“阁下既然想要我这风一哦流探花的命,为何又不敢现身呢”

极乐峒主道:“我用不着现身,也可要你的命。”

李寻一哦欢道:“哦”

极乐峒主笑道:“到今夜为止,死在我手上的人已有三百九十二个,非但从来没有一人见到过我,根本连我的影子都看不到。”

李寻一哦欢笑道:“我也早已听说阁下是个侏儒,丑得不敢见人,想不到江湖传说竟是真的。”

那忽远忽近、飘飘渺渺的笑声忽然停顿。

过了半晌,才听到极乐峒主的声音道:“我若让你在天亮之前就死了,算我对不起你。”

李寻一哦欢大笑道:“我在天亮前自然不会死的,阁下却难说得很了。”

他笑声还未停顿,突听一阵奇异的吹竹声响起。

雪地上忽然出现了无数条蠕蠕而动的黑影,有大有小,有长有短,黑暗中也看不出究竟是些什么,只能嗅到一阵阵扑鼻的腥气。

心眉大师骇然道:“五毒一出,人化枯骨,你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李寻一哦欢像是根本没听到他说什么,朗声笑道:“据说极乐峒中的毒物成千上万,我怎地只不过看到这几条小一哦毛一哦虫而已,难道其他的已全都死光了么”

吹竹之一哦声更急,雪地上的黑影已将李寻一哦欢和心眉围住,有几条已渐渐爬到他们的脚旁。

心眉大师几乎已忍不住要呕吐出来。

这时才听得极乐峒主格格笑道:“我这‘极乐虫’乃七种神物交一哦配而成,非血一哦肉一哦不饱,等到两位连皮带骨都已进了它们的肚子,你就不会嫌它小了。”

他话未说完,突见刀光一闪!

小李飞刀已发出!

心眉大师几乎忍不住要失声惊呼出来。

他也知道李寻一哦欢手里的飞刀乃是他们唯一的希望,现在李寻一哦欢却连对方的影子都未看到,飞刀便已出手。

这一刀不中,他们便要化为枯骨。

这是李寻一哦欢的孤注一掷,拿他自己的生命作赌注。

这一注赢的机会实在不大。

心眉大师再也想不到李寻一哦欢竟会如此冒失。

但就在这时,刀光一闪没人黑暗中,黑暗中却响起了一阵短促但却刺耳的惨呼!

接着,一个人自黑暗中冲了出来。

他身形矮小如幼童,身上穿着条短裙,露出一双小一哦腿一哦,虽在如此风云严寒中,也一点不觉得冷。

他的头也很小,眼睛却亮如明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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