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古典文学 > 大旗英雄传 > 第08章 血旗秘辛

第08章 血旗秘辛(2/2)

目录

愿吾后代门人,毋忘忠、孝、仁、一哦爱一哦、信、义、和、平八字,谨守门规,扶弱锄强,发扬正义。”

旁边一行字迹,写的是:“大旗门第二代云老先人遗墨,铁毅恭录。”

这是铁中棠父亲的亲笔手泽,是以焦木蘸炭汁,亲笔写在无一哦色一哦的锦缎上的,锦缎显然是自宫衣裁下。

铁中棠手里捧着他亡父遗泽,目中已忍不住流下了无声的痛泪。翻过第二页,字迹已潦乱。

潦乱的字迹,写着铁毅艰苦的后半生:“余,铁毅,残废老人,幸有一子,然尚在襁褓,今生恐已谋面无望,另有一子,最是令余痛心。

余不幸,一臂为弟所断,双一哦腿一哦被仇所残,奄奄一息,九死一生中,余仍凭余门中传统之恒心毅力,寻得此宝藏。

此宝藏乃余大旗门先人避难时所藏,淹没多年,余赖一残缺不全之秘图,百般参详,寻得此地。

令余最感欣慰者,我大旗门开门立户时之血旗,亦未遗失,此旗乃余门中至宝,门人得之者可掌门户。

余已不能重见天日矣,但望得此宝藏者,即非‘大旗门’人,亦应将之用于造福人一哦群一哦之事。

若此宝藏幸而仍为大旗门人所得,则必须用于复仇大业,万万不可忘怀祖宗之教训。

要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财富一物,其一哦性一哦如水,用之得当者昌,用之不当者亡,谨之谨之。

余洞中生活,其苦不堪,但余仍以一手作书,裁衣为纸,烧木为墨,辛苦写下余数十年武功之秘奥,但望得宝之有缘人,勿轻视之,得余武功后,为善则神灵护佑,为恶则人鬼一哦共一哦殛。

又及,弱女水灵光,乃余残年中唯一安慰,此女生世孤苦,运命辛酸,唯得宝人善视之。

下写余武功诀要,计有:一哦内一哦功诀要,行动秘诀,大旗风云掌,铁血十二式以及轻功、剑法多种。”

铁中棠仰首而望,泪流满面,嘶声惨呼道:“爹爹呀!爹爹,不肖男儿,竟无缘见你老人家一面么”

语声方毕,突听身后一声长长的叹息,水灵光流泪道:“他……他老人家,是你……你爹爹”

铁中棠黯然点了点头,水灵光呆了半晌,道:“你……你一哦妈一哦妈一哦呢”

铁中棠长叹一声,答不出话来。

水灵光道:“你爹……爹的遗……遗言里,怎……怎么……没有提……起你……你一哦妈一哦妈一哦一个字”

铁中棠黯然道:“我犹在襁褓时,家母便已走了!”

水灵光颤一哦抖着伸出手掌,轻轻一哦抚一哦摸一哦着他的头发,流着伤痛的眼泪,柔情道:“可……怜……的……孩……子……。”

铁中棠心头一凛,缓缓回过了头,只见她眼中充满了柔情,充满了怜惜与同情,关怀与慰藉。

这善良的少女,为了别人的不幸,竟忘记了自己的不幸,其实她自己的身世,岂非比任何人都不幸得多。

两人泪眼相对,心中都充满了凄苦。也不知过了多久,水灵光突然长身站了起来,向铁中棠招了招手,转身飞奔了出去,秀发飘逸,有如柳丝。

铁中棠手持血旗锦书,随之而出。只见这宝窟的入口,果然一哦陰一哦森隐秘,穿过一条曲折的洞隙,钻出一片藤萝,方自望见天日。

水灵光时时停下脚步,等候着铁中棠,走了约莫盏茶时分,沼泽间突地现出一丘土堆。土丘上,满植着浅黄一哦色一哦的花朵,随风而舞,婀娜多姿,给这荒凉丑恶的沼泽绝壑,平添了几分生趣。

水灵光驻足在土丘前,眼帘一垂,又自泪流满面。

铁中棠心念动处,颤声道:“这就是他……他老人家的……埋……骨……之……地……么”

水灵光木立在微风中,轻轻点了点头。微风拂乱了她的秀发,也吹起了她的衣袂,与黄花齐舞。

铁中棠已痛哭着跪倒在坟前,血旗、锦书,零乱地落到地上。微风虽不识字,但却翻开了书面。那轻轻地风声,更仿佛是大地的神灵,在呜咽地低啸着书中的秘史,哀悼坟中老人多彩而辛酸的一生。

水灵光也轻轻地拜倒下去,暗中默祷:“我已将你老人家的后代带到这里,望你老人家在九泉下安息。”她伸手一抹泪痕,以首触地,悲声道:“我爹爹曾经对不起你老人家,但他也死了,求你老人家能原谅他。”

铁中棠无声的啜泣,已变为有声的痛哭。

这是他有知以来第一次痛哭──甚至襁褓中,他已不常流泪。连云翼都在奇怪,为何这孩子这么小一哦便已学会沉默和忍耐。但此刻在他父亲坟前,他却哭得如此伤心,他似乎要将自己这一生的眼泪,全在这一次流尽。他痛哭着道:“你老人家放心,孩子一定遵照你老人家的遗嘱,为武林伸张正义,为你老人家复仇。”

一片乌云遮着日光,天一哦色一哦突地黯了下来,接着,细雨霏霏而落。

铁中棠仰首望天,让泪水与雨水交流。他守候在亡父坟前,不忍遽去。他平生未见过父亲,此刻多留一刻也是好的。

水灵光啜泣着陪伴着他,她心里的悲哀更浓,心事也更乱,最苦的是,她心事多半不能向人诉说。

良久良久,雨停了又落,落了又停。

铁中棠缓缓长身而起,拉起水灵光的手腕。他已决心要以最大的力量,来保护这可怜的女孩子。

水灵光抬起眼睛,道:“你……你不恨我”

铁中棠赧然道:“没有你,我早就死了;没有你,谁埋葬我爹爹的一哦尸一哦身我一生都将永远感激你,怎会恨你”他仰天长叹一声,道:“我非但不恨你,连你的……你的父母,我都不再怨恨他们……”话未完,水灵光已痛哭着扑到他怀里。

天地虽大,但她只觉惟有他是自己唯一的依靠,惟有在他怀里,她脆弱的生命才能获得安宁。

但是,她必须要离开他,离开他,离开他……

为了什么她不能说,她不愿说,她不忍说。

铁中棠拉起她的手掌,柔声道:“不要哭了,快随我走,你埋葬了我爹爹,我也要将你父母好好埋葬。”

水灵光茫然随着他走回那神秘的洞窟。地上的血旗、锦书已被拾起,但却留下一地眼泪与悲哀。

拨开藤萝,走回秘道。

宝窟中珠光依然,一哦尸一哦身也都扭曲而丑恶地倒在地上。

铁中棠目光动处,却忍不住骇然惊呼一声,只见一件白绫长袍,铺在榻上,上面以鲜血写了五个惊心的字:“我也会装死。”

黑星天的一哦尸一哦身已不见了。

铁中棠愕了许久,方自失声长叹道:“此人当真厉害得很,上了别人一个当后,立刻就还给了别人。”

突听水灵光惊呼一声,又放声痛哭了起来,原来铁青笺、水柔颂两人头颅已被割下,满地的珍宝,也少去了许多。黑星天已将他能带得走的,全部以衣衫包起带走了,只是却还不及全部珍宝的十分之一。

铁中棠留意观察着绫袍上的血字,以及水柔颂、铁青笺两人的一哦尸一哦身,只见鲜血都早已凝固。

他又伏一哦在地上,看了半晌,方自长叹道:“他已走了将近一个时辰,人已去远,追也追不及了……”

水灵光痛哭着道:“但我……的爹……爹……”

铁中棠沉声道:“他人虽已去远,但总有一天,我会抓住他,为你复仇的,你相信我么”

水灵光柔顺地点了点头,哭声渐微渐轻。

他们将所有的一哦尸一哦身全部埋葬了起来,然后铁中棠便立下决心,要在自己亡父坟前守墓百日。水灵光自然陪着他。如今,她已不需再逃避任何人、任何事。她洗净了身一哦子,换上了衣衫。于是,她那惊人的美,就完全显露出来。

铁中棠知道她对于外面的世界,一直是那么向往而羡慕,但此刻她陪着他,却无丝毫焦急,更无怨言。

三日之后,铁中棠的伤势便完全复原了。他也发现了那千年参果的功效,竟是令人难信地惊人。他这才相信,世上果然有一些奇异的事物,不是人力所能解释的。

水灵光以白绫裁成孝服,给铁中棠换上,柔软的衣料紧一哦贴在身上,更使他看来全身每分每寸都充满了男一哦性一哦的魅力。

他默祷、哀思,有时练一哦习一哦锦书秘笈上的武功,有时也为水灵光说一些红尘中多彩多姿的故事。日子在淡淡的悲哀中平静地过去。

铁中棠开始探路、束装,计划着如何运出这一批庞大的财宝,也计划着将这一批财宝运用的方法。然后,他拜别父坟,崎岖而行,穿出山腹,重入红尘。虽然只有短短百日,但他却宛如再世为人。

水灵光自然更是兴奋,但是兴奋中却仍有些淡淡的哀愁──少女的心事,本就令人难测,何况她度过十余年孤独困苦的生活后,生活遽然改变,其心绪之复杂,更非别人所能推测。

xxx</p>洛一哦陽一哦,是繁华的,甚至可说繁华甲于天下。

洛一哦陽一哦城的上层社会里,近日在悄悄地流传着一件奇异的故事──洛一哦陽一哦城来了位富可敌国的奇人。

当时的洛一哦陽一哦,身价千万的富人已多得不可胜数,自远方来消闲游乐的世家公子,富商巨贾,络绎不绝于途。

还有些名公王侯,高一哦官贵族,隐藏了身份来此游乐。

更有些名诗人、名剑客途经于此,便会为此地留下一些传诵一时的名句,或是留下一段脍炙人口的故事。

然而这些人的故事此刻却全都被那富可敌国的奇人压倒了,整个洛一哦陽一哦城,此刻都以这故事作为中心。

城北李家,不但是洛一哦陽一哦城珠宝业的巨子,而且也可说得上是全国珠宝业的泰斗,普天之下,经营珠宝,没有人不知道李洛一哦陽一哦这名字。李洛一哦陽一哦世代经营珠宝,不但早已家财巨万,而且李家子弟家传的武功,在武林中也是赫赫有名的。

经营珠宝的人,若不会武功,在当时就等于虎一哦群一哦中的羔羊一样危险。李家子弟,深知此理,武功都练得极好。而且这震动一时的奇人奇事,便是从李宅门下仆役的口中开始传出来的,又经过一两个李家少年子弟证实。

故事的开始据说是这样的:

洛一哦陽一哦珠宝李家,传到现在已是第十一代了。经过了无数次战乱与盗劫的李家子弟,自然学会了更多的谨慎与谦虚。他们并没有显赫而华富的店铺,只是以洛一哦陽一哦城北一栋坚固、朴实而古老的巨宅作为交易之地,然而每年却有十日,普天之下的珠宝巨商,都会来到此地,在那朴实的巨宅里,交易价值巨万的珠宝。来自开封,来自秣陵,来自北京,来自苏杭……来自四面八方的珠宝巨富,名公巨贾,带着他们的娇一哦妻美妾,武师镖客,各以所有,易其所需的珠宝。

这其中自然也有些横行江湖的绿林巨寇,江湖大盗,但他们来到这里,也只是规矩地做生意,决不敢动手抢劫。

李宅的门户是开放的,只要你想买卖珠宝,无论你是什么身份,无论你有多少钱财珠宝,在这十日之中,都可以搬进李洛一哦陽一哦为天下各地商人准备好的院落中去,甚至你只有一粒珍珠想卖,或是你只准备为妻女买一朵三两银子的珠花,也可以享受与富商巨贾同样的礼遇。

李家子弟,以及李家受过严格训练的仆役,也都会以他们多年的传统一哦习一哦惯与礼貌来招待你。

他们传统的格言是:“一人李家之门,便是李家之客。”

在这里,没有人盘查你的身份,也没有人盘查你钱财的来历──只要你在这里的行为是正当的。但你只要有丝毫的不轨行为,小则立刻便受被逐而出的羞侮,大则立刻便会受到李家的禁锢和私刑。

许多年来,这珠宝世家自然也曾受过惊扰,但结果却都无事,就像冀北双煞、独手昆仑那样武功高强的巨盗魔头,想到这里来上线开扒,也都被李家子弟斩去了双手,远逐边外。这珠宝世家的武功威望,和他们的财富、礼貌、传统,以及交易的规矩,在江湖中是同样被人敬重的。

今年,这一年一度的交易时期,比往年更是热闹。

自重一哦陽一哦开始,洛一哦陽一哦城北,已是车水马龙,冠盖云集,轻裘暖带,衣香鬓影,当真是盛极一时。剑鞘击鞍声,环佩叮当声,笑语寒暄声中,那些风一哦流多金的世家公子,正在和一些娇娃艳妇偷偷眉目传情。珠宝世家的第十一代主人李洛一哦陽一哦,面容清癯,身材颀长,两鬓虽已斑白,但目光却仍亮如明星。他穿着一袭暗一哦色一哦的缠丝夹袍,带着一种动人而华贵的风度,与他的长子李剑白,并立在第二重门户的石阶上,长揖迎宾。

一个风华绝代的美一哦妇人,陪着一位白衣如雪的美少年,是这珠宝世家第一日里第一对客人。

然后,退隐了的将军,洗手了的巨盗,春风得意的少年,家财百万的老人,各带姬妾,含笑而入。

一个衣着褴褛、形容枯瘦的老妇人,双手紧抱着两只麻袋,畏缩地、蹒跚地走上了石阶。李剑白立刻躬身将她扶了上来,彬彬有礼地含笑问好,李洛一哦陽一哦带着赞许的目光,望着他引以为傲的儿子。

第一日过去,第二日才是繁华的高一哦潮。

晌午时分,李洛一哦陽一哦偷得一刻闲暇,正要小作午寐,大门前,突地停下了两辆八匹骏马一哦共一哦拉的华丽一哦香车。赶车的,竟是两个年仅八九岁的锦衣俊童,但拉车策马,比之多年老手毫无逊一哦色一哦。只要是眼界稍广的人,都会认得这两个俊童正是洛一哦陽一哦名一哦妓一哦“粉菊花”门下训练出的“万金神童”。“粉菊花”高张艳帜多年,年老时,却细心地训练出一批俊童与艳婢,专门卖给富家为奴。这些童婢虽然都是聪慧绝顶,百艺皆通,但若非世家钜万,却休想问津,只因他们的身价太贵,要十足的一万两纹银──这已是一个小康之家的全部家财。

所有的目光,立刻全都被这车马俊童所吸引,人人都要看看,车里的那位高一哦官巨贾,何以有如此声势,有如此财力只见第一辆马车车门启处,轻一哦盈地走下一个头挽双髻,面带甜笑,美一哦艳一哦照人的明眸锦衣少女来。

众人都只觉眼前一亮,当真是目摇神夺,看得痴了。

哪知道锦衣少女走下车来,立刻躬身道:“姑一哦娘一哦请下车。”

在门一哦内一哦缓缓伸出了一只春葱般的纤纤玉手,轻轻搭到那锦衣少女的俏肩上,其手之美,图画难描。

接着,在门一哦内一哦又缓缓伸出了一只纤秀浑一哦圆的玉足,足上穿的是一双白绫的轻鞋,鞋尖一粒珍珠,竟有龙眼般大小,随着微风轻轻一哦颤一哦动着。虽然未见其人,就只这一双手,一双足,一对颤一哦动的珍珠,已使众人眼更花,神更迷,情更痴。人人都在暗中猜测:“这到底是谁这到底是谁”

只听嘤咛一声,众人心头一跳,车门外已多了一位秀发如云,眼波如水,全身穿着一件似绢非绢、似纱非纱的宫装轻衣,有如仙子般的绝代丽人。那锦衣少女虽美,但仍属红尘中之绝一哦色一哦,这宫衣少女,却美得丝毫不带火气,有如天上谪仙。她扶着锦衣少女的肩头,缓步走到第二辆大车前。众人的目光.立刻也随着她转到第二辆车上。

只见第二辆车门一开,众人凝神望去,车门一哦内一哦走下来的,竟是一个佝偻着身一哦子,满面皱纹,白须白发的老人。他生命已燃一哦烧去大半,步履已蹒跚不稳,一手遮着眼帘,似畏见一哦陽一哦光,另一手却搭在那宫衣美人的肩上。

众人见了,心里又是失望,又是不平:怎的如此一朵娇一哦嫩的香花,竟偏偏一哦插一哦到了牛粪上这三人在数十道目光的注视下,走人了门户,李洛一哦陽一哦降阶而迎,含笑长揖道:“佳客远来,不知高姓大名”

那华服老人却冷冷“哼”了一声,一哦陰一哦陽一哦怪气地说道:“我是来和你做生意的,不是来受你盘问的。”

李洛一哦陽一哦愣了一愣,强笑道:“请进,请进。”

华服老人两眼一瞪,道:“自然要进去的,不进去难道还睡在你们的大门口么嘿嘿,真是岂有此理!”

李洛一哦陽一哦又是一愣,几乎气得说不出话来。些平生见过的人也算多了,却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老人。

书页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