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心存禅意(1/2)
第七章 心存禅意
绝情的神情依然是那么冷漠,像是另一个星空失落的种族,右手不经意地摆弄着翠玉箫。
这是尤一贴送给他的礼物,但他所想的却并不是尤一贴抑或姜小玉,亦非莫折大提那颗将腐的人头。在绝情的心中总有一种难以释去的疑惑,那是一种感觉,似乎是很实在的感觉。
在杀死莫折大提的那一瞬间,绝情很清晰地感觉到莫折大提那颗脑袋之中,似乎有一种极为强烈又极为熟悉的感召力,因此,他才会在生死关头仍死命地抓住那颗脑袋,而在抓住那颗脑袋的一刹那,感觉更为强烈。虽然在逃命之时,却也禁不住想起了莫折大提所说的蔡风想要圣舍利。以他一个高手的直觉,那颗不知形的圣舍利应该在那脑袋之上的发髻之中,因为当时他的手正抓在发髻之上。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想到圣舍利,在他的记忆之中,似乎并找不到那圣舍利的存在,但为什么竟那么肯定地确认圣舍利在发髻之中呢但后来姜小玉挖开泥土取出的脑袋绝没有圣舍利的痕迹,更找不到那种感觉,而发髻也已经散开,圣舍利不翼而飞!
为什么会这样到底是哪一处出了差错究竟是在落水之时,将圣舍利坠入了河中,还是姜小玉与姜成大拿去了圣舍利抑或是另有其人乘机捡了个便宜呢
姜成大父女俩应该不会知道圣舍利的重要性,也定不会欺瞒绝情,那么圣舍利到底是落入了河中,还是被别人顺手牵羊牵走了呢绝情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绝公子在想什么想得这般入神呢”元定芳款款行至绝情的身后,轻柔地问道。
绝情悠然扭过头来,极为平和地笑了笑,道:“想我应该想的问题,想世俗难以包容的问题。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抑或是我根本就没有想过什么。”
元定芳一呆,不由得极为怪异地望了绝情一眼,有些不明其意地问道:“公子话中似乎藏有极多玄机,定芳倒有些糊涂了。”
绝情微微有些冷漠地笑了笑,道:“其实也并没有什么,人世之间,并没有什么值得我们过多地去想,人生亦若梦一般。我刚才在想,抑或那并不是我的本意,只是梦中的一个情节而已,没有结果的空想更等于虚幻。因此,可以说刚才我根本就未曾想过什么。”
元定芳这才恍然,悠然地坐于绝情一旁的石头之上,淡然地道:“想了便是想了,即使没有结果,仍然是想了,只不过要冠上一个‘空’字而已。人生如梦,众生寂灭,在世俗人的眼中,却是的的确确存在着的。你我皆众生,想亦便是想。当然,公子不愿意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绝情不由得哑然,扭过头遥望着青山,散漫地一笑,道:“或许你说得很对,你我皆众生,想便是想,看来是绝情入俗了,倒在元小姐面前贻笑大方。”
元定芳被绝情如此一说,倒觉得不好意思起来,不自然地笑道:“绝公子可真是与众不同。”
“何处与众不同呢”绝情并不是很在意地反问道。
“能有你这般谦虚的人,放眼整个天下,的确很少见,而在一个弱质女流之前表现出来,更是不易,这岂是常人所能够相比的”元定芳诚恳地道。
“男人和女人并没有什么区别,单以元小姐的聪明,就不是普通男人所能够相提并论的。在这种乱世之中,能够生存下来的人才是值得人尊重的,有头脑的人才是真正的强者。既然元小姐能指出我的语病,就足以表明在某些方面,我不如你。这一点既然已成事实,我为什么仍要硬撑那是一种极为愚蠢的表现。”绝情哂然一笑道。
元定芳莞尔一笑,道:“我们不谈这些了,这倒似乎是我咄咄逼人一般。公子能跟我谈一谈你行走江湖的经历吗”
绝情有些异样地望了元定芳一眼,反问道:“元小姐对这个很有兴趣吗”
“叫我定芳好吗别叫我元小姐,我们算起来,也应该是朋友了,难道你不觉得你的称呼有些见外吗”元定芳纠正道。
绝情大感好笑,爽快地道:“既然你这么要求,我自不能故作矫情,那定芳是否对江湖中的一些事情很感兴趣呢”
元定芳悠然一笑,满意地道:“定芳的确对江湖很感兴趣!”
“要说对江湖的了解,我恐怕犹不如长孙教头和元管家,难道他们不曾跟定芳谈起”绝情有些奇怪地问道。
“他们或许比你更了解江湖,但是他们绝对不会有你体验得那么深刻,没有你那般明晰!”元定芳肯定地道。
“哦,何以见得呢”绝情好奇地问道。
“不凭别的,只凭你的笛音。天下间,大概还没有人能达到你这般境界。或许论吹出的曲调与旋律,比你吹得好之人不是没有,但你的笛音完全不是靠曲调与旋律来表达,而是完全将感情融入其中,让人完完全全地融入你的那种意境之中。虽然,那种情绪并不完全是诉说江湖,但也可以听出你对生活和对命运看得是多么透彻,看得是多么深邃,又有几人能像你那么认真投入地去看这个世界呢而长孙教头与老管家绝对没有你这般细心地去体验生活,自旁观者的角度去看这个世道,自然就没有你这般深刻地去感受江湖了。因此,即使由他们口中说出的江湖,也只是一个江湖的表面而已。”元定芳固执地道。
绝情耸耸肩笑了笑,道:“你太抬举我了,我对江湖并没有任何体会,那只是一个让人心烦意乱的地方,我宁可独坐山林之中,细品山水,细品孤独,也不想去体验江湖,那是一种伤感的无奈。我的笛音并不是对江湖的感慨,我也说不出什么江湖事情,倒要令定芳失望了。”
元定芳一愣,她没有想到绝情会以这种方式答她,失望之余又有一种受到伤害的感觉自心头升起。
“我不是有意的,我是一个没有过去,也不会有将来的人,江湖对于我来说,那几乎是并不存在的。所以,我不能够给你任何回答,定芳不要怪我。”绝情很敏感地觉察到元定芳的情绪,不由得叹了口气道。
元定芳不解地望了绝情一眼,心头也舒缓了不少。
绝情缓缓地立身而起,悠然地转身,伤感地道:“我的生命及我的一切都不是属于我自己,因此,我不能有感情,也不能接受任何人的感情,这一切都是天意,亦可以说是命。因此,明日,我们该分道扬镳了。”
“你要走”元定芳脸色霎时变得有些苍白地问道。
“不错!”绝情重复道。
“你要去哪里”元定芳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说过,我的命运并不属于自己,天地之大,我也不知道会去何方。”绝情微微有些惆怅地应道。
“难道你不能再多待几天”元定芳有些乞求地问道。
绝情扭过头来,眼中微微有些怜惜之色,望着元定芳吸了口气道:“那只会使你徒增伤感,定芳是个聪慧之人,应该明白,那只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对谁都不会有好处。”
元定芳不由得愕然而立,眼圈微红,却再也说不出话来,她自然在元权和长孙敬武口中听说过有关绝情的事情,也明白绝情所说的并不是假话,可是这的确是谁也无法改变的现实。但她仍不明白,为什么绝情会如此轻松地说出这番话来难道,正是人如其名,谓之绝情
绝情再不说话,转身缓缓地走开了,就是他也无法读懂自己此刻的心情,但他却似乎明白元定芳的心情,可是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绝情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元定芳的视线之内,她依然静静地立着,怎么也无法读懂绝情。对于她来说,绝情便像是一个谜,一个难以琢磨的谜!
已是第五日,凌通依然没有见到剑痴的踪影,但凌通并不着急,他知道剑痴绝不会有事。其实对于他来说,也似乎并没有什么,只是想向这脾气古怪却又不失善良的怪人道个别。毕竟相处一场,人总是有感情的,这一年多来,剑痴教给他的东西极多,虽没有师徒名分,但却有师徒之实。
这五日之中,凌通在准备,他总觉得要带的东西多得拿都拿不完,可事实上,却不可能带这么多东西上路。这几日,凌通除了在山上等剑痴的出现外,就是在凌伯留下的房间中整理药材。他知道,有些东西是必备的。这十几年来,凌通虽然不能达到国手之境,但已从凌伯那里学到了很多。更何况对着药典、医经配药。凌通别无长处,但对医经、药典所记极牢,这之中仍要归功于蔡风,蔡风抄写了那么多的药典、医经,凌通每天都不断地翻看,这使他所记之药更非常人所能想象。凌伯虽去,但所留下的药材却是极多,凌通配药熬药,有极毒之药,也有解毒之药。更配制了许多治疗跌打的伤药、膏药之类的。
萧灵极乖,帮凌通拿药、烧火,倒也忙得不亦乐乎,从来都没有干过这类粗活的她,对此亦大感兴趣。
凌通更自制了一些小玩意,什么弹弓、折叠弩之类的,更让乔三在城中去打了十二柄飞刀。山中猎户多会设计一些小巧的器具,吹箭便是其中一种。这是一种极为精巧,也极为厉害的东西,但一般只有最优秀的猎手才会把握住它的准确度。而凌通却将这种用于狩猎的吹箭简易化,以芦苇杆与竹筒制作,也只不过一尺长而已,粗若两指,精巧无比,这是蔡风将阳邑的经验带来之故。装上寸长的小箭,可射出七八丈之远,若是这小箭上淬以药物,也绝对是极为厉害的杀人利器。
萧灵显然自幼习武,但由于生于贵族,自小娇惯,兼且教她武功的人并非什么高手,所以,其武功与凌通相比,自是差得远了,实战经验更远不如凌通。更且她很少出去野猎,就是野猎,也只用弓箭,因力道跟不上,箭术也并不精。与凌通这种生在猎村,以狩猎为生的猎人相比,的确是差了很远。而对于这种由凌通制作的折叠小弩、吹箭、弹弓更是觉得新奇不已。
凌通知道这一路上定会遇到很多艰险,因此,不厌其烦地教萧灵如何运用这些小巧的器具,其中的技巧和奥妙也毫不保留地教给萧灵。萧灵接触着这些对她来说十分新奇的东西,因此劲头十足,也学得极快。
凌通更教她一些简单的配药,以便自己配制一些药物,淬于兵器之上,但却不敢将那些剧毒之药告诉萧灵,怕万一萧灵配制不好,毒伤了自己,那就不好玩了。
凌二婶知道凌通行走江湖主意已定,只得依他,想到路途的严寒,便将那日蔡风留下的虎皮缝成两套皮袄,以鹿皮给两人做了靴子和手套,倒也极为精致。
等到第十日,凌通却意外地拾到了剑痴留下来的信,告之已经远行,不要再等。凌通这才决定起程,两个大孩子,骑着两匹大马,带着几件换洗衣物与一些干粮、碎银,但更多的,却是凌通自制的那些小且方便携带的武器。
第一次出远门,凌通全副武装,倒像是去打仗,但冬日衣服穿得多,这些小玩意装在身上也不怎么显形,外面也不易发觉。萧灵也有些意气风发,凌通为她全副武装,她倒似乎从来都没有这么意兴高昂过。凌通为她装备这些小玩意,的确很合她顽皮的天性,平日里,她哪里尝过如此野性武装
两人一路上,以弹弓射鸟,倒也其乐无穷。
广灵刘府。侦骑四出,整个刘府都几乎翻转了过来。在最要命的关头,刘家的大小姐竟然失踪了,没有谁见过刘瑞平的去向,就连两名贴身丫头也都跟着一起失踪了。眼见南朝的亲事就要逼近,一向温柔如水的刘瑞平竟然失踪了。
跟着失踪的是几件衣衫和一些金银细软,难道是逃婚,故意离家出走刘家老太爷大为震怒,但事到如今,却也无法可想,甚至还得守住这个消息不让南朝的使臣知道。幸亏,刘府的家将极多,而在各地都有势力,事发的当天,便已经飞鸽传书于各地,密切留意刘瑞平的行踪。而刘府的夫人们,都在担心,一个女流之辈落入江湖将会是怎样的后果担心归担心,可是担心也没有什么用处。
宁武,亦有大量的难民涌入,但相对来说,仍然算是比较稳定。因为宁武与尔朱家族的根据地相距不远。尔朱家族强大的实力,使得邻近之地相对比较稳定,当然有难民涌入的地方,便是再如何稳定安宁也是有个限度的。
刘瑞平及秋月竟出现在宁武,越是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谁也想不到她们竟会向西行,更没想到竟会向尔朱家族所辖范围行走。要知道四大家族可以说是同气连枝,一个鼻孔之中出气,很有可能尔朱家族也动用许多人来寻找刘瑞平的下落。
这之中有赌的成分。刘瑞平毕竟不是普通女子所能相比之人,自小的时候,她就被家族专门培养,无论是琴棋书画,抑或是文韬武略。因为从一开始,她的身上便寄托着极不平常的使命,她的生存,并不只是为了自己,而是为家族,为帝王家族而活!这正是一种命运的无奈,也是一种大历史背景下一个难以抗拒的潮流。她的幸运却是,能勇敢地寻找自由。
刘瑞平等三人易容而至宁武之时,已是黄昏时分,这一路数百里,也行了五天,沿途之中,四处都发现有刘府的追兵。因此,她们的行动不得不小心翼翼!
三女虽然体质非普通人所能比,但是连日骑马劳顿,倒也有些疲倦之意,毕竟是第一次出远门,担惊受怕在所难免。所以,竟显得格外疲倦。
“三位客官请里面坐,本店吃的住的全都是一流,包管三位爷满意!”店小二的眼睛特别尖,大老远便行到刘瑞平的马前,似乎看准了刘瑞平一定会住店似的,热情的呼声远远飘出。
刘瑞平扭头四顾了一眼,却见街道两旁店旗飘飘,客栈倒也不少,那些没赶上的店小二极不甘心地望了望三人,似乎都期望刘瑞平调头向他们行去。
刘瑞平不由得一阵好笑,秋月却沙哑着声音问道:“可有上等客房”
那店小二一听,大喜,忙不迭地点头应道:“有,有,有,本店的客房干净舒适,高雅通风,保证让几位公子有宾至如归之感!”
刘瑞平不由得对店小二多打量了几眼。
店小二倒是一脸精明的样子,热情的笑容让人不好拂逆。
刘瑞平轻松地自马背上翻落,此刻她的装束,却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公子,手中的玉扇轻摇,倒也还像模像样,但那些路过的姑娘们那种让人惊羡的目光却使她微微有些吃不消。秋月和海燕装扮成书童的模样,粉脸之上,微涂上一些黑灰,将那种天生的丽质给掩盖了,但三人的行踪仍有些引人注目。
店小二极为乖巧地将马牵入马棚之中。
“给我用上好的豆料喂它!”秋月沙哑着声音吩咐道。
“是!公子爷您请放心,这几匹马儿,我们会当大爷一般伺候的。”那店小二有些夸张地回应道。
“客爷你里面请,住店吃饭,只管吩咐!”又有一名店小二行了出来,热情地招呼道。
“二狗,去为三位公子准备三间上房,几位公子爷可是住店的哦。”那拴马的店小二高声呼道。
“哦,几位公子爷这就请了!”那被唤作二狗的店小二立刻换出一脸恭敬地道。
刘瑞平缓步踏入店中,目光极为自然地扫了店中一眼。
店中三三两两地坐着几个人,生意看来并不怎么好,比较引人注意的却是坐于北角的老者和年轻人。
刘瑞平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头,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而秋月却大感惊异地向那年轻人望了几眼。
那年轻人似乎也有所感觉,放下手中的酒杯,极为友善地向秋月笑了笑,那蕴满正气的眸子之中,似乎蕴藏着一种让人心惊动魄的灵气和活力。
秋月的脸上禁不住一阵发烫,幸亏被抹上了一层黑灰,并不能看出什么不适之感。
“公子跟他们熟识”那老者奇怪地问道。
“那倒不是,三叔别多心,我们还是继续喝酒吧。”那年轻人淡然一笑,平静地道。
老者这才缓过一口气,微微一笑,似乎是看出了什么,却并没有说出来,端起酒杯,饮了一口。
秋月随在刘瑞平身后,跟店小二一起行至木楼之上。
“几位公子请看看,这里的环境可还中意”店小二似乎微微有些得意地道。
秋月望了望那布置得的确很典雅的房间,心中还算满意,但仍忍不住问道:“这里可还有更为清静一些的房间”
“更清静一些的”店小二一愣,疑问道。
“不错,我们公子最喜欢清静,这楼上的房间虽然不错,但是人却杂了一些。”秋月沙哑着声音解释道。
店小二有些为难地道:“清静一些的房间倒是有,只是里面的布置比这就要差了许多,恐怕几位公子看不上眼。”
“算了,我们就住这里吧。你立刻把这三间房内的东西整理一下,床单被子全都换新的。”刘瑞平淡淡地道。
那店小二一呆,奇怪地打量了刘瑞平一眼,似乎没有想到这般风度翩翩的佳公子,说话却带着娘娘腔。
“还愣着干吗”秋月有些不耐烦地道。
那店小二这才回过神来,忙应道:“是,是,小的这就去,公子可还需要什么”
“去给我们准备晚膳,把你们店里最好的酒菜端上来。”秋月大大咧咧地吩咐道。
“小的明白,小的这就去办。”说着就行了出去。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