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六回 梅香拜把子—都是奴几(2/2)
季善抬手道:“你和夫人都是我的至亲,我怎么可能不顾及你们某人只怕也是算准了这一点,才敢使坏的。但仅此一次,绝不会再有下一次,所以二爷往后也得监督好某人,不要让她再犯,也不要让她再出现在我面前,不然我怕不是她故态重萌,就是我实在看不惯她,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那后果可就说不准了。”
“好了,我言尽于此,就不奉陪了,二爷请尽快带了人离开吧,家里下人马上该擦地了!”
说完一拂袖子,径自去了。
余下裴钦还想叫住她,“善善,等一等……”
让沈恒给打断了,“二爷别再打扰善善了,让她清净一会儿吧。至于方才善善说的那些话,既然她已做了决定,让事情到此为止,我哪怕再不赞同,也只能尊重她的决定。但我还要有一句丑话要说在前头,就算大家都已心知肚明是怎么一回事了,无奈某人以为只要自己咬死了不承认,时间一长,自然假的也能让她说成真的了。所以裁云也好,她父母兄嫂也好,二爷最好都得护好了,至少让他们都没有性命之忧才是,不然指不定哪一日就真死无对证了,二爷以为呢”
总得把人证都留着,时时敲打裴瑶,让她投鼠忌器,也留待将来她再也无从抵赖,只能俯首认罪那一日才是!
说完不待裴钦说话,再扔下一句:“我也不奉陪二爷了,二爷这便请吧,也好早些让舍妹夫家里恢复清净!”,也拂袖去了。
裴钦这下哪还好意思再想叫住沈恒,只得目送他的背影彻底消失不见了,方看向裴瑶,冷冷道:“走吧,还愣着干什么,还想打扰恶心主人家和善善夫妇到什么时候!”
裴瑶见他满眼的失望与嫌恶,心下又急又气,忙道:“二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真的,你听我解释啊……善善妹妹他们夫妇本来就对我有偏见,可当年的事二哥也是知道的,真的怪不得我啊,我难道就想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我难道就想如今日日担惊受怕,如履薄冰吗侯府养育栽培我这么多年,父母也是对我恩重如山,哪怕、哪怕最终证明我不是亲生的,这么多年的感情却是真的啊!”
“正是因为顾及这些,我方才才不敢继续辩解,继续反驳善善妹妹,就怕惹急了她,她真跑去长公主跟前儿竹筒倒豆子,把什么都说了。那到头来长公主府再容不下我事小,连累侯府和亲人们不定会落得什么结果,可就事大了啊!所以真的不是二哥想的那样,我真的事先什么都不知道,方才我也没有暗示裁云……她肯定是知道自己犯下大错,活不成了,才会寻死的……这个贱婢,害了我一次还不够,都到这个地步了还要害我,我到底造了什么孽,才会遇上这么个坑害主子的贱婢啊……”
说到最后,已是忍不住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还凑到裴钦面前,扯住了他的衣袖,满脸的哀求与可怜。
可惜却被裴钦一把给甩到了地上去,冷冷道:“你不用再多说再狡辩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现下已再清楚不过,你却还是抵死不认,真当我是傻子吗”
说着自嘲一笑,“也是,我的确有够蠢,才会信了你的话,只当你事先真个什么都不知道,才会带了你来见善善和沈妹夫,才会一直都在为你开脱,就因为这么多年的兄妹情分,因为你口口声声你是多么的苦,多么的难!你再苦能有善善苦吗她被虐待了整整十几年啊,当你锦衣玉食,金奴银婢,什么都是最好的时,她却吃不饱穿不暖,日日不是挨骂便是挨打,以致身体损伤太过,如今连孩子都怀不上,你再苦能有她苦吗!”
而那一切苦难,说到底都是她裴瑶的亲生父母造成的,不说该是裴瑶承受,那这些年她也只是个奴婢,不可能享受最好的一切,不可能有如今的尊荣富贵。
她却还不知足,竟还因为他和母亲所谓的‘偏心’,因为只要善善不在了,‘一切就又能回到过去了’,便还想谋害善善和沈妹夫的性命,实在可恨至极!
裴钦想到这里,心里越发心疼愧疚之余,眼神和声音也越发的冷了,“我回去后会把这次的事,如实禀告大伯父的。连大伯父都惟恐善善和妹夫曝光秘密,不敢再有任何歪心,也不敢再打扰他们的清净,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了,你难道会比大伯父更尊贵,更有权势不成还敢谋害他们,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好狠的心!我倒要看看,大伯父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后,以后还会不会为了大局维护你,以我对大伯父的了解,只怕会将你召回娘家,一碗药下去,让你‘暴毙’在娘家吧到时候自然一了百了,不用怕秘密曝光,长公主府追究了!”
“所以以后的日子,你自求多福吧,你在长公主府是好是歹,侯府可能碍于颜面,不得不做做面子情儿,我和母亲却绝不会再管一丝一毫。你没事也不要再回侯府,本来也没有出了嫁的女儿,隔三差五便往娘家跑的道理,你不为自己想,也得为淼淼想,再过几年她就到年纪说亲了,人家万一因为想着‘有其母必有其女’,怕她以后也隔三差五往娘家跑,便不选她呢”
“还有沈妹夫方才的话,你也听见了,记得回去后可千万别把裁云和她全家给治死了,好歹也要一直留着一口气在,不然可就成了你心虚最直接的证据,你就是在杀人灭口,到时候你就真是怎么狡辩都没有用了,留着人好歹还能继续自欺欺人。还瘫着干什么,走啊……还想脏人家的地儿到什么时候!”
裴钦说完,便拂袖大步往外走去。
余下裴瑶瘫在地上,又是羞又是恨又是绝望,试着挣扎了几次都没能自地上爬起来。
末了还是裁云慢慢儿缓了过来,从花厅里挪出来,小心搀起了她:“少夫人,我们先离开这儿吧……”,她才借着裁云的力,自地上爬了起来,一步一步往外走。
一开始脚步还有些蹒跚,很快便越走越快了,因为知道就算她们待的院子表面上看起来一个人都没有,但暗地里却一定少不了人盯着,她可不想再让人看自己的笑话儿了!
如此总算出了赵家的门,却只看见裴钦的马车的背影,就像她是什么脏东西,再也不想沾上她丝毫一般。
裴瑶不由又是一阵咬牙切齿,好容易强撑着上了自己的马车,才大口大口的喘起气来,再不掩饰眼里的凶光与恨意。
二哥……不,裴钦竟然对她那么绝情,那样骂她不说,还不许她以后再回侯府,还要让侯府再不给她撑腰,一个没有了娘家撑腰的女人,在夫家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裴钦不是逼她去死吗!
那么心痛季善那个贱人又如何,还不是跟他说翻脸就翻脸,他却一点也不介意,回头势必还要去讨好跪舔那贱人夫妇,说到底还是因为他们才是亲生的,便只看得到她的错,看不到贱人夫妇是如何逼她、如何羞辱她的;竟还由得贱人扇她耳光也当没看见般,就这还好意思时时一副他从来没有偏过心的架势!
季善那个贱人更是罪该万死,打她不算,竟还骂她‘梅香拜把子——都是奴几’,她绝饶不了她,这个仇她终有一日要报,今日受到的羞辱,她也终有一日会百倍千倍讨回来的……光如今怀不上孩子算什么,将来她定要让她和姓沈的泥腿子彻底断子绝孙,方能一消她心头之恨……
裴瑶满心的狂怒让裁云小心翼翼的声音打断了:“少夫人,先喝杯茶缓缓吧……”
就见满脸惨白的裁云正端着一杯茶,小心翼翼的奉到自己面前。
裴瑶立时气不打一处来,抬手便把茶杯打翻了。
随即更是一巴掌扇到了裁云脸上,咬牙切齿道:“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贱婢,都是你害的我,没用的东西,连个死都不会寻,你是不是故意的,啊你说,你是不是故意让季善那个贱人发现你要撞柱的别以为我真不敢治死你和你全家了,不过治死几个奴才而已,我有什么不敢的就算不能治死你们,让你们日日受活罪却是不难的,且给我等着吧!”
裁云唬得忙跪下了,却连哭都不敢大声了,“少夫人恕罪,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奴婢当时真的已经存了死志,谁知道那沈太太会忽然冲出来呢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也会至死都对少夫人忠心耿耿,绝不敢有半分二心的,求少夫人恕罪,求少夫人恕罪……”
至于心里,倒也不是不怨裴瑶的,明明就是她指使的她,结果到头来却逼得她顶罪不算,还要逼她去死,结果她侥幸没能死成,还是要怪她,就因为她是下人,她是主子,便能视她的命为草芥吗
就像沈太太说的,说到底她和她还不是一样的人,只不过、只不过她命好,阴差阳错当了主子而已!
可就算知道裴瑶的真实身份,裁云也半点不敢有告密泄密的想法,因为主子都是不会有错的,便是有错,首先也是下人的错,首先也要灭下人的口,到时候她一样活不成。
所以裴瑶好她未必能跟着沾光,裴瑶不好了,她却一定会先死、且会死得很难看,也只能把血和泪都咽下,走一步看一步,活一日算一日了……
沈恒一路上都是用的跑的,才总算赶在季善进他们的院门之前,追上了她,却连气都顾不得喘匀,便忙问季善,“善善,你还好吧别跟那假货一般见识,也别恼二爷,他也是被蒙蔽了,又有十几年的感情打底,呼……也实在怪不得他……”
季善忙打断了他,“看你喘成什么样儿,就不能等缓过来了再说呢汗也跑出来了,不怕吹了风头痛呢,快进屋去,等缓过来了,再慢慢儿说也不迟。”
不由分说拉着沈恒进了屋里,先拿帕子给他擦了汗,又倒了杯热茶递给他,等他缓过来了,方道:“我没事儿,也没恼二哥,反倒更怕你还因为我方才的自作主张让事情到此为止而恼着我……那你,还恼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