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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神功发生死之际(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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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大木的功力深厚,招式尤见新奇,不过因为夸口在先,所以每一攻势,都是取他的肩胛、臂弯。

韦光得到三老转注功力,虽不如柳大木深厚,勉强尚能挡住,只是吃力异常,没有几招,即已累得满头是汗。

幸好他只须保护住双臂不为对方所乘,所以还能支撑住,尤其是千叶拳法中守多于攻,大致还不十分吃亏。

柳大木连攻数招,俱被韦光化解开,不禁心中有些恼火,而且他认出千叶拳法是白家的招式,乃冷笑回头道:“白兄真疼女婿,居然连祖传功夫都当做嫁妆了!”

白啸夫脸上一红,没有作声。

白纫珠在旁道:“柳伯伯!你也该歇了,你是个长辈,交手二十招,还没分出胜负,你不认输也算输了。”

柳大木被她说得气往上冲,厉声叫道:“白家的千叶拳法并不是天下绝掌,这小子虽得你爸爸传授,老夫却不信真的奈何不了他。”

说时掌法一紧,异招迭起。

韦光但觉他的掌突然多了起来,有时仿佛觉得对方有十几双手似的,分开捉拿他身上的要穴。

他到底临敌的机会与经验都很浅,这一来竟不知柳大木的哪一只手是实招,顿时手忙脚乱,十分狼狈。

白纫珠急得大叫道:“韦哥哥!小心,这是观音掌,你别被幻象迷住了,只要顾住两臂就行了,他不会打你别的地方的。”

韦光闻言心中一动,暗想怪不得有这么许多手,原来是仿效千手观音所创的掌式,这姓柳的当真不易应付c

心中在动念头,手上却依着她的吩咐,专门注意袭向双臂的掌式,放弃其他的部位不顾。

这一来果然减轻了不少压力,柳大木虽然使尽观音掌法,目的却在诱使他分心而取他的双臂。

韦光避虚就实,使柳大木徒然虚招连连,却完全失去了诱敌的效果,依然无法攻到他的双臂。

柳大木朝后冷笑一声,却是针对白纫珠而发。

白啸夫沉声叱责白纫珠道:“丫头!你韦哥哥自己知道对付,要你多什么嘴。”

他知道柳大木的心性,本来只想赢过一招半式,扳回儿子被折辱的颜面就够了,但若久战无功,很可能会恼羞成怒,不再顾全身份,就会使出煞手,那时这局面便难挽回了。

果然柳大木一连攻出几招后,俱被韦光以拳化开,脸色愈加阴沉,冷笑一声,掌势突然加厉,挥拍出去。

这一掌取的是腰下,韦光守住先前原则,根本未予理会,谁知柳大木这一次居然用了实招。

他显然已经打出真火,拼着丢人现眼,自毁先取臂后伤人的预言,存心要这个小伙子的性命了。

韦光骤觉劲风临体,才觉得不妙,可是这时已然不及,因为对方的掌势刁险之极,根本不容许作躲避之想。

白啸夫暗叫一声不妙,却是来不及出手抢救。“啪!”空中一阵脆响后,一条人影捧着手飞了出来,众人俱是大吃一惊,因为这人竟是柳大木!

韦光仍好好地站在场中,一脸愤色。

白纫珠首先拍掌叫道:“好招式!妙极了!”

柳大木寒着脸,阴沉地道:“白兄弟传的好招式!”

白啸夫也颇为难地道:“柳兄!这一招不是小弟所教的。”

原来韦光在危急之际;突地手臂向下一沉,曲财用肘尖直朝柳大木的掌上撞去,两下迎个正着。

那声脆响就是因此而发,肘骨为人体最坚硬的部分,柳大木纵然功力深厚,以肉掌相抵,也吃了一点小亏。

何况韦光所撞的部位十分巧妙,刚好切着他的掌背有骨之处,柳大本骤觉一阵火辣疼痛,才抽身跳开。

原来韦光这一招的确得自祖传,不过不是韦明远所创的,这一招名叫云槌,乃是聂无双的精心绝技。

当年韦纪湄化名战隐,领袖神骑旅时,也曾借之挫强敌于不意之间,然而习者无多,韦明远也觉得这一招很有用,学会后教给了朱兰,朱兰又教给了韦光兄妹,想不到今天又派了一次用场。

韦光在急切之间,突然想起了这一招,虽然逼退了柳大木,心中却是愤怒的,凛然对着柳大木道:“前辈出手如此狠毒,不知是何居心”

白纫珠接着道:“是啊!你说过要先折断他手臂的,打不过了就阴下毒手伤人,哪里像个作长辈的样子”

柳大木铁青着脸怒道:“老夫与你们韦家无亲无故,不够资格作长辈,交手之前,老夫虽然扬言取你手臂,你却并不领情,怎能怪得老夫”

韦光怒道:“晚辈虽未接受,前辈出尔反尔,实在不够光明!”

柳大木怒吼道:“小子!我看你狂到几时”

吼声中,身形暴起,掌劲有如山崩地裂,直往韦光头上罩去,韦光脸色一动,知道万无可避,只能伸手抗拒。

“嘭!”又是一声巨震,柳大木的身子再度被弹了开去,而韦光的身前却多出一个人,这人正是白啸夫!

原来他看出柳大本这一掌已用上全力,远非韦光所能抵挡,情急之下,只得代他接了一掌。

柳大木立定身形,才发现是白啸夫,不觉怒声道:“白兄也要跟小弟为难了。”

白啸夫歉声道:“柳兄与小婿只是一点误会,何必要生这么大的气”

柳大木指着韦光道:“今天我若不毙了这小子,誓不为人!”

白啸夫不觉一怔道:“韦公子与小女已有白头之盟,柳兄难道要小女终身守寡不成尚望柳兄念在小弟薄面,放过他吧!”

柳大木怒道:“白兄是只要女婿不要朋友了!”

白啸夫也有点生气地道:“假若今日之事完全曲在韦公子,小弟自然不便插手,可是韦公子一再容忍,柳兄未免逼人过甚!”

柳大木脸色一变道:“白兄认为兄弟错了”

白啸夫点头道:“一切事均由小弟目睹,柳兄似乎是理屈一点。”

柳大木伸脚一划,他身前的石地上立刻现了一道深痕,足见他功夫之深,然后才沉着脸道:“从现在开始,我们两家的交情完全作罢!”

白啸夫一怔道:“白柳世代之交,柳兄何必这么绝情!”

柳大木嘿嘿冷笑道:“姓白的!你说得真好听,世代之交,却还不如一个才来几天的陌路人,交上你这种朋友,算是我柳某瞎了眼睛!”

白。夫气得脸色发白,厉声道:“君子绝交,不出恶言,柳兄既然不齿小弟之为人,此地也不敢贱辱尊足,贤父子请回去吧!”

柳大木一翻眼道:“姓白的!你是在下逐客令了”

白啸夫凛然道:“不错,交谊已绝,柳兄再无留此必要。”

柳大木冷笑道:“假若我不想走呢”

白啸夫想不到他会说出这种赖皮话来,多年老友,他实在不忍心翻脸成仇,半晌之后,他才忍住气道:“那就随柳兄之意好了,不过请恕小弟不再奉陪。”

说完他招呼朱兰、韦光等人准备离去。

柳大木厉声叫道:“慢着!你叫那韦光小畜生留下来!”

韦光忍无可忍,猛地回身道:“前辈还想怎么样”

柳大木怒声道:“要你的狗命!”

韦光扬臂就想上前,白啸夫一把将他拖住道:“回去!别理他!”

韦光不敢违拗,忍住气又回过身来,柳大木高声大笑道:“韦明远一生侠名,虎父生了个犬子。”

韦光痛苦地对白啸夫道:“岳父!我不能替家父丢人!”

白啸夫沉声道:“他是在故意激你呢!你功力不如他,交手时一定吃亏。”

柳大木又高声笑道:“因儿知父,韦明远一定也是个无胆鼠辈。”

韦光忍无可忍,挣脱了白啸夫的手,返身前奔,扑向柳大木,白啸夫抢过去,挡在他的前面道:“回去!由我来对付!”

韦光踌躇地道:“岳父,我……”

白啸夫脸色一沉道:“你敢不听我的话!”

韦光只得退后,白啸夫改向柳大木道:“柳兄!你我虽然绝交,小弟心中仍是异常尊敬柳兄之为人,但是柳兄如此行径,未免令小弟失望。”

柳大木冷笑道:“姓白的,你怕女婿吃亏,想代他出头是不是”

白啸夫正容道:“不错!我是他的长辈,此地是我的家。不管什么事,没有他出头的份,柳兄冲着我来好了。”

柳大木阴笑一声道:“很好!你替他赔我儿子的手指来!”

说完身形疾速上冲,一掌斜挥,对准白啸夫的肩头上拍下来,掌心中涌出一片蒙蒙的黄色光雾。

白纫珠睹状惊呼道:“七宝神功!”

白啸夫神色凝重,也是一掌迎上,掌劲中隐隐有青气透出,两股掌劲相交,惟闻一阵闷雷似的轻响。

整个大地俱为这两种暗劲相触而震动,连周围的树木都籁籁发抖而落叶缤纷,如是相持片刻。

柳大木突地脸色苍白,抽身退后,步伐踉跄。他的两个儿子立刻上前扶着他。

柳大木挥手将他们推开,目注着白啸夫道:“姓白的!想不到你把功夫藏得这么好!”

白啸夫微微一笑道:“柳兄一向将七宝神功认为无敌至功,兄弟不好意思扫兴,其实武家切忌自满,应知天外有天,人上有人。”

柳大木脸色变了良久,才恨恨地道:“姓白的!你最好现在杀了我!”

白啸夫摇头道:“我们并无深仇大怨,兄弟犯不着如此做。”

柳大木厉声道:“现在不杀我,将来就有你后悔的日子,由此刻起,我柳家与你们白韦两门,仇恨永无尽日!但愿今后我们在江湖上不要碰头!”

白啸夫一怔道:“柳兄难道要违反家规,侧身江湖不成”

柳大木厉声长笑道:“家规曾命令我无论如何,不得与你们白家结怨,我已经犯了,要犯就犯个彻底,今后柳家庄的产业我都送给你了,可是日后若是你们两家的人,在江湖上突然暴车的时候,谨记着那是我做的!”

说着率同柳树、柳林弟兄,返身径自去了。

白啸夫望着他们的身影在松林处消失时,脸上不禁罩上一层深深的忧色,不住地叹着气。

韦光歉疚地道:“都是小婿不好,惹得岳父破坏了多年的友谊!”

白啸夫摇头叹道:“不能怪你,柳大木本人刚愎自用,我早就觉得此人不可深交,只因祖上情谊难却,我才敷衍他,以前我一直让着他,所以他以为我不如他!其实以他那种心性,纵然家学渊源,也难有所大成。”

白纫珠却高兴地道:“这不是正好吗您这下子走了个讨厌的朋友,可以安安静静的生活了,免得他三天两日的来吵您一阵。”

白啸夫仍是长叹道:“丫头!你知道什么,他这一气而去,将来永远缠夹个没完,而且还跟韦家也结上了仇,我倒无所谓,替你未来的公公平白添上个大冤家,叫我怎么对得起他”

白纫珠不说话了,倒是朱兰道:“此事因小儿而起,纵然拙夫日后遇上麻烦,也怪不到亲翁头上,而且拙夫行踪无定,也不见得准会碰上他。”

白啸夫沉思片刻,才对韦光道:“贤婿!事情既已如此,徒然怨悔无益,你还是用心把功夫练练好,将来若能自行了结此事,不麻烦到令尊,那是最好的事,如属必要的话,我也无法置身事外,少不得要到江湖上去走一趟了。”

韦光默然受教,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七月!这恼人的季节。

炎阳迫人,到处都是一片热浪,即使是寒冻封原的关外也不例外,除了长白山头那一点积雪外,山下仍是热得可以,尤其是土都干了,变成了灰,染上了汗,给行旅的人平添了无限麻烦。

在去往长白总坛的大道上,这时蹄声得得,来了四匹骏马,马跑得很快,扬蹄掀起一片黄雾。

奇怪的是马上的人却都干净,他们既不出汗,那蓬起的土尘也沾不上他们鲜明的衣服。

这四人正是朱兰、韦光、韦珊与白纫珠!

韦光大约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将白家的技艺都学得差不多了,所欠缺的只是运用的熟练而已。

那必须在打斗杀伐中才能体会的!还有就是功力与火候,那更不是一朝一夕所能幸致的。

朱兰惦记着长白之行,怕杜念远又玩出什么新的花样,故而立刻匆匆赶了来。韦光当然是要跟着走的。

白纫珠是不愿意离开韦哥哥,白啸夫认为白纫珠日后少不得也要闯荡江湖,干脆让她先出来历练历练。

骏骑轻舟,再快也花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才赶出了关,这一路行程对三个年轻人说来都是新奇的。朱兰是旧地重游了,自难免感触万千,幸而三个年轻人不住地问长问短,才排遣掉她的许多离愁。

将近总坛之际,戒备十分森严,那些人好似早已认出来人的身份,态度都非常尊敬。

白纫珠笑向韦光道:“你哥哥好神气!”

韦光叹息着道:“大哥在我们很小时,就已离家出走了,我们兄弟间实在很少联系,我也不记得他是什么样子了!”

白纫珠笑着道:“据传闻中他是个美男子,艳事频频,与……”

底下的话她没敢说,朱兰已笑着代为接口道:“与他父亲一样,这是他们韦家的两大特色,男人都长得很神气,自然容易得到女孩子的垂青。”

韦光有点着急地道:“娘!你怎么这样说”

朱兰微笑道:“这本来就是事实!”

韦光正容道:“我不敢批评爸爸与大哥,但是我决定从一而终。”

白纫珠颇感欣慰,朱兰却轻轻一叹道:“孩子,话不要说得太满了,有时事情的发生并不能由你自己做主,你父亲不是好色的人,他对山主情义始终不渝,可是他终于娶了我,而且是为了山主而娶我,而娶我之后,并不影响他对山主的深情。”

白纫珠颇感兴趣地道:“伯母!您跟伯伯的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朱兰微带伤感地将自己的往事说了一遍,从第一次在小店中替韦明远疗毒开始,毫无一点隐瞒。

这些事连韦光、韦珊也未曾得知,是以听得十分神往。

朱兰感慨地说完之后,才对韦光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事”

韦光迟疑地道:“孩儿不知道。”

朱兰微微一笑道:“我要你明白,一个女孩子爱一个值得爱的男人并不可耻,希望你将来遇上类似的情形别做得太绝。”

韦光垂头不语,半晌才道:“我也许没有那种机会吧,我比爸爸差多了……”

朱兰道:“正因为你太像你父亲,我才这样告诉你,一念成怨,会演成终身的仇恨,你父亲就吃够了这种苦。”

白纫珠听得大为感动,痴痴地道:“韦哥哥,伯母的话对极了,你应该好好地记住,我不会嫉妒的,可是我不愿意爱你的人太多。”

朱兰朝着她微笑道:“很好,有着这份心胸,你才配当韦家的媳妇,身为女人,我们就应该替别的女人想一想……”

她的话还没有完就打住了,因为在远处驰来一骑疾马,而且总坛也遥遥在望了,一催坐骑迎上去。

来人是个劲装而精神矍铄的老者,很远就抱拳道:“夫人别来无恙,徐刚候安。”

这人正是入云流星徐刚,当年身任神骑旅的副首领,权倾一世,忠诚方正,正是杜念远最得力的助手。

朱兰微一欠身道:“有劳副首领远迎!念远呢”

徐刚下马恭身道:“夫人正在总坛相候。”

韦光不高兴地道:“大嫂该自己来迎接!”

朱兰微一摆手道:“光儿!别孩子气。我虽然在名分上是她的婆母,可是以梵净山的地位来说,她仍是我的小主人!”

徐刚歉疚地道:“夫人因为身在江湖,不得不按照江湖规矩行事,特命老朽致歉意,敬请韦夫人原谅!”

朱兰微笑道:“没关系,我们去见她好了。”

徐刚一躬身道:“老朽敬为前行。”他可没有敢再骑马,牵着缰绳在前面走着带路,途中的帮众见他们走过,俱都-一躬身致礼,十分尊敬。

朱兰边走边问道:“纪湄有消息没有”

徐刚恭敬地答道:“首领未死的消息已经证实。夫人在昆仑山中,已经见过面,而且韦大侠与杜山主都到了那儿。”

众人俱都一动,朱兰急忙问道:“明远找到山主了”

徐刚点头道:“是的!详情只有夫人知道,老朽也不太清楚。”

朱兰非常激动,座下的马自然地催快了,徐刚从容地跟着,步伐并未加快,显见他的功力也进步多了。

行到总坛之前,朱兰等人飘身下马,杜念远盛妆而立,旁边站着曾经化名蝴蝶红的祝家华。

朱兰快一步,握着杜念远的手,颤着声音道:“念远,你好!”

杜念远也仿佛有些激动,二人相视良久,一时多少前尘往事,都浮起在二人胸中,感慨万端!

韦光与韦珊都是在很小的时候见过杜念远,此刻还有点印象,可是他们心目中的杜姐姐已是另一副姿态了。

韦光首先上前作了一礼叫道:“大嫂!”

杜念远望着他,脸上浮起笑容道:“哟!小光,小珊!你们都这等大了,真是想不到,在我的想像中,你们还是一对爬在地下的小顽皮呢!”

韦光不好意思地笑笑道:“小顽皮总会长大的。”

杜念远手理鬓角道:“难怪我老了许多,岁月真是不留人!”

韦珊望着这个已经成为大嫂的杜姐姐,心中在奇怪着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女子,怎么可能会成为为天下瞩目的闻名人物杜念远却十分高兴地邀请他们进去,朱兰也顺带地介绍了白纫珠。

杜念远非常喜欢地握着她的手笑着对韦光道:“恭喜你!光弟弟,得着了如花美眷,本来我还准备把两个女弟子介绍给你的,这下子算是白操心了,这个弟媳妇比我那弟子美多了,你可得专心一意地爱她,别像你哥哥那样。”

韦光连忙问道:“大哥怎么样了”

杜念远轻叹一口气道:“他很好,六年前没死,躲到宫里招上驸马了。”

韦光动容道:“大哥何至于如是!”

杜念远轻叹道:“这倒不能怪他,他是被人迷失了本性,丧失记忆,并不是故意绝情,这次在昆仑山见到了他,虽然明白了他的身世,却没有恢复记忆,能不能再回到我身边就很难说了,反正我是守定他一辈子!”

韦光怔了一怔又问道:“听说你还遇见了我爸爸跟杜姨姨”

杜念远点头道:“是的!韦伯伯先到,我娘是跟纪湄一起来的,那次昆仑山之会倒挺热闹,只可惜我无法久留,没有多谈。”

朱兰紧张地问道:“他们还好吗”

杜念远道:“都不错!虽然容颜已老,两颗心依然是年青的,那地方风景绝佳,他们也许会小住一阵。”

朱兰感慰地叹道:“但愿他们就在那儿终老吧,这一生他们已够苦的了!”

杜念远微笑道:“朱姨姨,你就不想韦伯怕了吗”

朱兰凄楚地一笑道:“明远留下一双儿女给我,已经够慰我寂寞的了,明远与山主的那份感情,我们实在没有权利去求分享。”

杜念远跟着一叹道:“红颜薄命每因痴,这一个字害苦了我们女子!”

朱兰随之黯然,连白纫珠、韦珊都有点炫然欲泣之意。

杜念远跟白纫珠不太熟,对韦珊却颇有好感,以前在梵净山中,她也经常逗着她玩,微笑地揽着她道:“傻丫头,你年纪轻轻,没有经过情牵孽缠,难过什么”

韦珊蹶着小嘴道:“听见你跟娘说话,觉得做女人太苦了。”

杜念远笑着道:“你爸爸是天龙派掌门,你哥哥是神骑旅的首领,哪个混账小子敢给你气受,我先宰了他!”

韦珊破颜一笑道:“大嫂,你好厉害!”

杜念远笑着道:“我是个出了名的母老虎,你到江湖上打听一下去。”

韦珊道:“不用打听了,在武当山上我们已经见过你的威风了。”

杜念远眉头一皱道:“那般混账道士简直该杀,敢跟我搭臭架子,那天幸亏你们在那儿,否则我绝饶不了他们!”

朱兰神色一动,还没有开口,杜念远已反问道:“朱姨姨,你们怎么会在武当山上的”

朱兰道:“我因为久不得明远的讯息,所以才带着孩子们出来找找看,因为武当现任掌门青木跟明远有旧,随便一访。”

正说之间,忽然一个少女进来躬身道:“启禀夫人,凌师兄与孙师姐回坛复命。”

朱兰认识这少女正是在武当山上见过的邢洁。

杜念远轻嗯一声:“他们完成任务没有”

邢洁道:“孙师姐把人带来了,凌师兄没有。”

杜念远眼中扬起怒气道:“没用的东西,叫他们进来!”

邢洁答应着出去,不一会儿,凌寒冰同着一个年轻女子进来,后面另外跟着一个中年女尼。

凌寒冰首先率同行礼道:“弟子参见夫人。”

杜念远哼了一声,转身对那女子道:“孙霞!这是你请来的人”

那个叫孙霞的女子躬身答应道:“是的!这是峨嵋新任掌门法慧师太!”

杜念远不悦地道:“天心师太呢”

那女尼合十道:“天心师伯已经谢绝尘世圆寂了。”

杜念远微微一动道:“什么时候的事”

法慧道:“正是接到夫人邀柬之后一日,敝门因为超渡天心师伯,举夺诵经,需要小尼主持,是以未能躬克如约!”

杜念远这才一欠身道:“原来如此!这倒是我误会了,我本来还以为贵派不齿神骑旅,不屑于前来呢,掌门人请坐!”

法慧合十谢礼:“多谢夫人,不过小尼此番前来,并不是以掌门人身份,峨嵋自从泰山会后,天心师伯痛于先师上明下心,因武殒身,禁止再谈武事,小尼仅是峨嵋寺院住持而已,由于不解武功,是以在路上耽搁了很久。”

杜念远不觉一呆,问孙霞道:“有这回事”

孙霞恭身道:“不错!峨嵋尼僧虽然略解武功,那只是粗浅的健身功夫,连伏魔剑法都已经失传了。”

杜念远哼一声道:“既是如此,你请法慧师太到静室安息吧,过几天再派人送她回去,真没想到会这样结果!”

法慧合了一什,口宣佛号,跟在孙霞后面走了,她漠然而无动于衷的表情,果然像个看透一切的出家人。

杜念远等她走后,才冷笑对着凌寒冰道:“你也交了白卷,峨嵋来了个不管事的尼姑,看样子我们的群雄大会要大出风头了。”

韦光一怔道:“大嫂!你要开群雄大会”

杜念远道:“是的!神骑旅二次开坛时,独缺了少林、峨嵋、武当三派,弄得我下不了台,所以我要召开群雄大会,同时也发誓要把这三派的掌门人都请了来,补一补上次的损失,想不到仍是一场没趣。”

朱兰一怔道:“念远,你太招摇了。”

杜念远诡异地一笑道:“我有我的理由,这个暂不讨论,我们先听听少林为什么不来吧,他们未曾践约。”

(好像少一段)

杜念远冷笑道:“又是这一套口是心非的把戏,你该把他抓了来!”

韦光方觉杜念远过于蛮横,那凌寒冰已答道:“弟子正是如此办法,老和尚婉言推托半天,弟子一生气,上去点了他的穴道,带了就走。”

韦光惊道:“你擒了他们的掌门,少林怎肯罢休”

凌寒冰得意地一笑道:“少林寺当然不肯罢休,立刻蜂拥在我四周,摆下了罗汉阵,可是我用手按住老和尚的命门,他们便乖乖地放我通过了。”

朱兰轻轻一叹道:“总算没有闹出流血事件!”

杜念远却瞪着凌寒冰道:“你捉住的人呢”

凌寒冰顿了一顿才道:“在冀州被人劫去了。”

杜念远厉声道:“劫走了,什么人如此大胆”

凌寒冰低声道:“一共是四个人,两个是姓庄的父子,一个姓商……”

杜念远神色一动道:“原来是他们,难怪你敌不过。”

凌寒冰摇头道:“弟子并未交手,那四人中另有一个自称姓韦,相貌极为英武,他命令我将老和尚放了交给他。”

杜念远神色突变道:“那是首领,你该服从他!”

凌寒冰答道:“弟子也判断他是首领,是以不敢违拗。”

杜念远轻叹一声道:“那就不怪你了,首领可曾交代你什么”

凌寒冰惶恐地道:“首领说他不日会来看望夫人,又说请夫人好自为之,少逞强凌弱,最好是解散神骑旅……”

杜念远神色又变了一阵,最后才叹了一口气苦笑道:“这就是你的大哥,我费尽心力在这儿替他创立基业,他反而帮助外人来捣我的蛋!”

韦光知道这句话是对他说的,却苦于无话回答她。

入夜,韦光被单独招待在宾馆里。

他的心中有一种异样的刺激,这些刺激都是被杜念远引起的,面对着这样一个奇女子,他简直无法了解她。

她离开梵净山时大概是二十岁,那时他才六岁,整整的十三年了,他无法相信十三年的杜姐姐会成今天这个样子!

以一个女子,她居然会创下这么轰动的事业,领导着这么多的江湖豪雄,轻视着一切男人。

她是用什么方法控制得他们俯首听命呢

他努力地思索着答案,思索得令他失眠了。

辗转反侧良久,他仍是无法交睫,干脆披了衣服推门出来,庭外月华似水,照着憧憧来往巡逻的人影。

他迟疑了一下,仍是举步朝前走去,那些巡夜的人都明白他的身份,不但不拦路,反而纷纷向他行礼。

如此慢慢地走过去,越行越远,隔一段路就是一大排的建筑,他不禁打心里又涌起一阵佩服。

杜念远在这儿的经营太宏大了,神骑旅的排场也太大了,可是这些反而引起他的好奇。

总坛的人并不多,造这么多的屋子干什么

前面再过去还有许多建筑,这儿到底有多大呢

走着,走着,突然他发现了大片林子。

林中灯光隐隐,好似也建有屋子。

“这儿是干什么的呢”他在心中盘算着,脚步慢慢地移过去,突然在他身旁一声微响,一柄明晃晃的长剑刺了过来。

韦光听声移步,心中却有些着恼,单臂一探,即朝那暗袭的人手上扣去,一把握住了他的腕间。

他又怔住了,原来他握住的并不是真人。

那是一个木偶,面目刻得十分逼真,正在发怔的时候,背后又是一柄长剑刺到。

韦光还想抽身躲避时,被他握住手腕的那个木偶突地放开长剑,反过手来倒握住他的脉门。

韦光朝外一挣,那木偶的力量大得出奇,而且木质也异常坚固,居然没有挣脱,长剑已然刺到。

韦光没有办法,幸而白啸夫已经把练气的功夫传给他,连忙如诀运气硬受了一剑。

“嚓!克郎!”

长剑刺进他的后心,力量也很大,剑尖入肉寸许,不过他的肌肉已经柔如丝革,一点都没有伤及皮肤。

后来的声响是他的肌肉反弹出来,将那柄纯钢长剑拗折的声音,韦光回头一看,又是一个木偶。

虽然没有受伤,他的心中却大是惊骇,这些木偶不但制作精巧,而且所用的招式也十分毒辣。

幸亏是后来得膺异遇,要是换了他四个月前那点成就,恐怕早已一命呜呼了,这地方当真步步凶险!

又有一个木偶对他行来了,步下毫无声息,在清晰的月光下,也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周围还有一批蠕蠕待动。

韦光这下才知道了所以初入林时,未曾发现这些木偶的原因了,盖以这些木偶的颜色完全与树身无异。

它们所取的姿势也像树枝差不多,每个木偶都持着兵器,或剑或刀,或剑或矛,暗暗的都是一样颜色。

若不是它们能移动,只会把它当做一般树干,根本不子注意,然后它们再无声无息地发动暗袭。

这次来的是一个手持长斧的木偶,背后还紧跟着三四个,韦光注意到它所取的姿势,不禁又吃一惊。

这一斧斜削他的头颅,那地方可无法运气抵抗,而他的一双手还被木偶紧紧地握住。

“呼!”巨斧带着劈风之声砍下去,韦光迫不得已,只得腾开另一只手格了上去,运气如钢。

“咯嚓!”巨斧被震断了,韦光只觉得臂上隐隐作痛,足见那木偶气力很大,忽而臂上又是一紧。

第二个被他震断长剑的木偶又握住了他的手臂,两只手都被困住了,后面的木偶又准备作下一次攻击。

这一次是双股钢叉,取的是他的双目,韦光将头一低避过,顺势用额角撞断了袭来的钢叉。

然后他只觉双耳处一下重击,虽然没有受到伤害,头也不能动了,是那个持斧的木偶抱住了他的头。

每一个木偶都是一招攻式,一招擒拿,所发的动作也配合得绝佳,完全算准了入困人的反应。

又有木偶上来攻击了,韦光万不得已,只好在喉间奋起一声长啸,然后骨节一阵格格连响。

体内涌出一股无比的潜力,猛发出去,一阵木屑横飞,身子跟着朝上一冒,拔高丈许。

这是白啸夫传给他的“吟龙唳凤”,那是一种威力至巨的内功心法,非至万不得已时,绝对不准使用!

“好功夫!好身法!”

韦光循声望去,才见邢洁就站在二丈远近处,不由脸上一红,飘身落地后,连忙招呼道:“邢洁姑娘,你怎么来的”

邢洁走过来,眸中闪着异彩道:“师叔!我早就在这儿了,您的功夫真俊!”

韦光讪然摇头道:“别提了,厉害的是这些木头人,真不知道是怎么制的。”

邢洁道:“这是夫人与死去的巧匠东方未明精心制作的,那木材是最坚硬的金钢木,这是第一次被力震碎。”

韦光一惊道:“金钢木!”

边说边往地下注视那些残屑,金钢木产于辽东,千年成材,刀剑不入,心中实在很难相信自己的功力能到那种境界。

邢洁钦佩地道:“是的!这一百二十尊木偶曾经伤过许多武林好手,从没有人能拆过第三招去,更别说是毁坏了。”

韦光略一定神才道:“我也没想到会毁坏它们的,这东西制作不易,大嫂一定要怪我了,我是被逼急了才……”

邢洁微笑道:“不会的!夫人睿智无双,她设计的这些东西虽然为着防御外敌,心中却极希望有人能破了它。”

韦光奇道:“为什么”

邢洁笑道:“那样夫人才有兴趣去研究更厉害的东西。”

韦光默然良久才叹道:“大嫂是了不起,这些木偶的招式一发一制,完全如真人无异,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出来的!”

邢洁眉毛一扬道:“夫人料事如神,洞察先机,她完全算准了人的反应而赋予动作,只是没想到会遇上师叔这等神人。”

韦光红着脸道:“姑娘别再夸奖我了,幸而我只遇上了四五个,要是那一百二十个木偶全部出动,任凭大罗金仙也招架不住。”

邢洁笑道:“师叔不必担心,这些木偶都有机关控制,我就守在旁边,无论如何也不会伤到师叔的。”

韦光一怔道:“原来刚才姑娘是故意在试验我的。”

邢洁微笑道:“不然我怎会欣赏到师叔的神妙功夫,师叔这点年纪即有如此造诣,实在令人佩服得很。”

韦光红着脸笑道:“姑娘太客气了!在武当山上看过姑娘的身手,实在比我高明多了,要不是最近得了一番进益……”

说到此处,他猛然住口,因为白啸夫曾经告诫过他,要他千万严守秘密,连杜念远那儿他都没提这件事。

邢洁张大了眼睛道:“师叔怎么不说下去了”

韦光红着脸,道:“没什么,不过是一个父辈传了我几手功夫,他不许我说出来,我当然不敢违背,请姑娘见谅!”

邢洁眨了一下眼珠笑道:“我是个小辈,师叔何必太客气。”

韦光被她一连串的师叔,叫得很不舒服,连忙道:“姑娘其实算不得我大哥的弟子,我们年岁差不多,大家师承各异,姑娘不需要叫我师叔。”

邢洁眼中突发异彩道:“那我可不敢!夫人知道了……”

韦光道:“大嫂那儿由我负责,我在此地作客,又不是你们神骑旅中的人,这样称呼实在当不起。”

邢洁脸上动了一动笑道:“那我该如何称呼你呢”

韦光微笑道:“随便!除了师叔二字,你怎么叫都行,甚至就叫我的名字都没关系,论岁数姑娘恐怕还比我大。”

邢洁低低地道:“我二十岁了……”

韦光笑道:“这更不能了,我才十九岁,怎么敢做你的师叔呢y”

邢洁的脸上泛着红晕道:“直呼其名我是不敢的,要不我称您韦公子吧。”

韦光摇头道:“不妥!不妥!我江湖世家算什么公子”

邢洁娇笑道:“公子文才武功,莫不超人一等,应该当之无愧!”

韦光笑着道:“随便你吧!可别再恭维我了!姑娘一向不大开口,今天好像很难得,说了这么多的话。”

邢洁脸上掠过一丝忧郁,低低地道:“我在十岁时就被夫人收录,藏在深山学艺,很少与外人接触,养成了沉默寡言的习惯,今天却……”

底下的话她没有说下去,可是韦光却发现她的眼中闪着异样的光辉,心中略略一动,连忙岔开话头道:“这是什么地方,戒备得如此森严”

邢洁沉吟一下才道:“此地是议事坛,夫人常在里面运筹决策。”

韦光神色一动道:“大嫂现在也在”

邢洁又顿了一下才道:“应该是在的,这正是她处理公务的时间。”

韦光笑着道:“那我看看她去。”

邢洁慌忙拦着他道:“不行!大人在处理公务时,除了规定的几个人,谁都不准入内,连我们不奉召都不敢擅入。”

韦光道:“那就麻烦你代为通报一声。”

邢洁面有难色,道:“请公子原谅,我的职务是在此地巡守,不奉召也不准入见,再者此地十分隐秘,我泄漏了夫人的行踪已是违法之事,公子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也是一样,夜色已深,公子还是回去安息吧!”

韦光初是一怔,慢慢地才道:“既是如此,我不再打扰。姑娘也请休息吧!”

邢洁苦笑道:“我没有这么好的福气,一直要等到天亮才有人来接班呢!”

韦光讶然道:“此地四处警卫森严,何必还多此一举呢!神骑旅威名四扬,还怕有人来捣乱不成”

邢洁轻叹道:“夫人坚持如此安排,必然有她的深意,神骑旅声威虽大,仇家也多,尤其是群雄大会在即,应该谨慎一点。”

韦光接着道:“我们一路行来,并没有听说群雄大会的事。”

邢洁微笑道:“这事情并不公开,可是所有知名一点的好手,夫人都已具函通知了,到时候夫人将宣布一件武林大事。”

韦光一惊道:“什么大事”

邢洁略变脸色道:“这个我也不知道,我已经说得太多了,还望公子见了夫人不要提起,否则我可担罪不起!”

韦光想了一下道:“我绝对不提,姑娘放心吧,我要走了。”

说完微一点头,返身朝林外走去,邢洁又叫道:“公子!”

韦光立定回身道:“姑娘还有什么事”

邢洁脸上又是一阵飞红,半响才道:“没有什么事,公子以后最好晚上不要随便出来,此地到处都是机关埋伏,公子纵然神功盖世,万一不小心……”

底下的话她又不说了,眼中却射着火般的情意。

韦光有点怕她的眼睛,连忙避开正眼道:“我知道了,谢谢姑娘关心。”

说完他快步走了,身后还听得一声微微的叹息。

顺着来路走了一阵,忽然他瞥见一个人影向这方急速地行来,身法快得出奇,不禁心中又是一动。

照这人所表现的功力,远在神骑旅所有人之上,此人夤夜急奔,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心中电火似的闪过一个疑问,立刻将身形闪在一株大树后面,刚一定身,那人已滑了过去。

就是那匆匆一瞥的印象,已使韦光惊疑不止,在月光中他只觉得那人的脸苍白得有点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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