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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奇 冤(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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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香、人影、火光、欢笑!酒香中摇晃着人影,火光中飞扬着欢笑!看,月朗中天,清空万里,在时季上说,这是一年间最最美好的仲秋八月。

看,豹隐层峦,螺堆列嶂,平湖若镜,浪白枫红,在地域上说,这是云贵边区,一处有山有水,景色绝佳的世外桃源!火光中有位豹头虎额的虬髯老叟,轩动双眉,喷出满口酒香,向其余六位席地同坐的男女,得意异常地哈哈大笑说道:“诸位且干上一杯,彭烈有桩大事奉告!”

其余六人闻言,一齐举杯.当中一位银髯如雪,清癯若仙的白袍老僧,念了一声佛号,含笑发话问道:“彭老四,你所说的大事,是不是将在后年‘端阳’佳节.于‘四川岷山,召开的‘两代英雄会’呢?”

那位被称为彭老四的虬髯老叟,怪叫一声,目注这银髯白袍老僧,颇为惊奇地讶然问道:“意欲召开‘两代英雄会’的‘岷山双怪’仅仅打定主意,尚未发出请柬,大哥怎地便已知晓?你不是除了每年中秋,参与我们“血泪七友’聚会外,根本不下‘昆仑’吗?”

银髯白袍老僧长叹一声,慈悲双目以内,忽然泪光涟涟地,摇头说道:“国破山河在,时凶魑魅多!我们既称‘血泪七友’,除了等待时机,同倾血泪,誓复山河以外.对于一般江湖大事,自应也多加注意,方能联络志士仁人,培元固本,慢慢扬中华正气,振奋民族英魂!”

白袍老僧说到此处,一位在七人中仿佛年龄最轻,三十二三的红衣美妇,双扬秀眉,娇笑说道:“大哥,我们的誓驱鞑虏,还我河山大志,只重实践,不重空言,你何必发甚感慨?还是请彭四哥,把‘岷山双怪’所意欲召开的‘两代英雄会’,对我们弟兄姊妹,解释一下。”

焦髯如虬的彭老四听了红衣美妇的话,应声狂笑说道:”孙七妹,当代扛湖之中,能人辈出,高手如云,除了我们‘昆仑’白袍僧,娄山乌杖婆,蛾眉黄冠道,仙霞焦髯叟,雁荡青衫客,括苍紫裘生.雪山红衣女等‘血泪七友’以外,还有哪些名惊四海,艺压八荒的出类拔萃人物?”

“雪山红衣女”孙琳“呀”了一声,妙目凝光.看着自己这位结盟四哥“仙霞焦髯叟”彭烈,嫣然笑道:“彭四哥,你怎么倒考起我来?谁不知道当代江湖人物,把一些各具奇能的武林好手,编成两句歌谣,叫做‘七友三凶十四煞,一奇双怪两神仙’呢!”彭烈微微一笑,又向孙琳问道:“孙七妹,这‘七友三凶十四煞,一奇双怪两神仙’等二十九位武林好手之间的武功,上下如何?”

孙琳想了一想,摇头笑道:“除非彼此能有机缘相聚,各展所长好好斗上几日,否则哪里可凭空言臆测,而定强弱?”

彭烈笑道:“岷山双怪就是自以为艺压乾坤,遂想召开这次‘两代英雄会’,好实现他们‘岷山派’武功,冠冕宇内之愿!”

在“血泪七友”中排行第五的“雁苗青衫客”罗傲秋听得双眉一挑,狂笑说道:“就凭‘赤尸天君’朱缺和‘黑皆追魂叟’屠威两个老怪,便敢如此猖撅,慢说他们比起‘血泪七友’中最杰出的三摩大哥,柴二婶及上官六弟差得太多,就算我这最窝囊的罗老五,也不会把‘岷山’一派看在眼内。”

“娄山乌杖婆”柴秀芝看了罗傲秋一眼,含笑说道:“罗五弟莫要看不起‘岷山双怪’,你可知道朱缺、屠威,已与‘血纛三凶’及‘乾坤十四煞’等勾连一气了吗?”

“括苍紫裘生”上官渊闻言,“哦”了一声,扬眉笑道:“若是如此,则对方实力确极强大,因为‘乾坤十四煞’还在其次,那‘血纛三凶’却功力诡异,歹毒无俦不可忽视的呢。”

孙琳笑道:“六哥的‘括苍紫裘生’五字,可说名满天下,威震乾坤,难道你也对那‘血蠢三凶’还有所惧怯?”

上官渊摇手笑道:“七妹错会意,我哪里是惧怯什么‘血纛三凶’……”

他话犹未了,那位领袖“血泪七友”的三摩尊者便自含笑叫道:“六弟七妹且莫争论,你彭四哥尚未把那‘两代英雄会’的意义解说完呢。”

彭烈遂又复笑道:“所谓‘两代英雄会’,便是邀约天下武林高手,一齐携带门下弟子参与比斗,争取‘第一代武林至尊’,暨‘第二代武林至尊’等两桩极高荣誉。”

“峨眉黄冠道”抱一真人念了一声“无量佛”号,含笑说道:“这种方法,真亏‘岷山双怪’想得出来,那‘第一代武林至尊’荣誉显有苦争,但‘第二代武林至尊’的荣誉,却必为端儿轻易取得了!”

“娄山乌杖婆”柴秀芝摇头笑道:“三弟莫替端儿这等吹嘘.应该知道‘岷山双怪’及‘血纛三凶’门下,着实有几名杰出弟子!”

抱一真人呵呵笑道:“不论那几个老怪物门下有多少杰出弟子,我都敢断定决不会配得上柴二姊费尽苦心所调教出来的‘七绝玉龙,皇甫端!”

上官渊点头笑道:“我同意抱一三哥所说,端儿不仅几乎尽得柴二姊的真传,我们并曾每人教过他一手绝艺,故而,七绝玉龙’皇甫端,等于就是我们‘血泪七友’的缩影……”

他话音未了即顿,两道炯炯目光,方射向右前方十来丈外的一大堆嵯峨怪石之间,柴秀芝便已朗声叫道:“何方高士,宠降娄山…”

语方至此,嵯峨怪石之间,蓦然起了一声龙吟长啸,有人狂笑说道:“括苍紫裘生与娄山乌杖婆,果然名不虚传,真好耳力,老夫独孤奇,特来拜会‘血泪七友’!”

影随语腾.人随声落,一位神情冷酷无伦的灰衣老翁,已在“血泪七友”的四五尺前岸然卓立。

对方才一报名,便把“血泪七友”兄妹吓了一跳。

因为这位灰衣老翁独孤奇,名列“七友三凶十四煞,一奇双怪两神仙-中,也是当代武林以内的绝顶高手,他外号”铁面天曹”,生平嫉恶如仇,性情极为刚暴,若有作奸犯恶之徒,撞在他的手中,必遭惨报,决无幸免。

“三摩尊者”首先合掌当胸,念了一声佛号,向这“铁面天曹”独孤奇含笑问讯说道:“独孤兄替天行道,铁面无私,是无人不敬的当代大侠,今日得识尊颜,‘血泪七友’兄妹,深感荣幸!但不知独孤兄适才所发嘘声之中,为何充满了凶杀暴戾之气,莫非你是刚刚剪除了什么神奸巨恶而来吗?”

“铁面天曹”独孤奇微抱双拳,冷然答道:“尊者能够聆音察理,足见高明,但独孤奇不是剪除了什么恶寇而来,只是曾经目睹一件伤天害理,神人共愤之事,胸中犹有余忿而已!”

柴秀芝微笑问道:“独孤大侠所见的是什么神人共愤之事?那作恶之徒,既撞见你这‘铁面天曹’,难道还逃得了‘报应’二字?”

独孤奇怪笑几声,扬眉笑道:“这恶徒功力甚高,我独孤奇仗恃数十年刻苦修为,虽然还能胜他,却无法使他像其他恶人一般,立遭报应!”

“雪山红衣女”孙琳含笑说道:“这恶徒是哪派人物?独孤兄既独力难诛,我们‘血泪七友’,愿意帮助你共同主持武林正义。”

独孤奇看了孙琳一眼,点头笑道:“多谢孙女侠,独孤奇也就是因为久钦‘血泪七友’,平素光明磊落,见义勇为,才特来请你们主持公道。”

柴秀芝道:-“独孤大侠,你既要我们为助,似乎应该先把那恶人是谁?恶事为何?详加见告才对!”

独孤奇毫不客气地,自行端了一杯美酒,一倾而尽,轩眉狂笑说道:”我此次路过‘苗岭’,遇见‘雪叟’庞飞与一对头恶斗,结果是庞飞挨了一掌,不敌败逃,对头随后追去!”

“仙霞焦髯叟”彭飞听得点头说道:“雪叟’庞飞有西南大侠之号,他那对头.定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这种武林械斗,到处皆有,何足为奇?似乎……”

独孤奇摇手说道:“彭大侠,请莫打岔,我话还没有说完,普通武林械斗,本来不足惊奇,但下面便发生了一桩令人发指的血腥惨剧!”

上官渊听出一些端倪,扬眉问道:“是不是‘雪叟’庞飞.未能逃出对头手下,终于身遭惨死?”

独孤奇点头说道:“我当时井未追踪,但随后路过‘雪叟’庞飞所居的茅屋之前,却见庞飞与他妻于双双尸横血泊,并连一名七八岁的幼童,也被摔得脑浆迸裂而死。”

孙琳目闪神光,厉声叫道:“纵是寻仇报复,髫龄赤子,却属何辜?这恶徒的手下,未免太狠辣了!”独孤奇冷笑说道:“这哪里算得狠辣,还有比这更惨之事!我因听得茅屋中尚有呻吟声息,遂悄悄从窗隙偷窥,竟发现‘雪叟’庞飞的爱女庞小波,正被那万恶贼徒点了穴道,剥得身无寸缕地强奸凌辱!”

“雪山红衣女”孙琳顿足叫道:“这恶徒到底是哪派人物?屠人全家,奸人弱女,简直万死不蔽其辜,我孙琳第一个便容他不得!”

独孤奇目光冷扫“血泪七友”,继续说道:“我见状之下,自难容忍.遂发声叱喝,命那厮出屋受死,谁知那厮竟打了我一把独门暗器,踹破后窗,匆匆逃走!”彭烈皱眉问道:“独孤大侠向有‘铁面天曹’之称,你难道任这恶徒逃去,不加追赶?”

独孤奇叹道:“我当时不顾追贼,先顾救入.谁知那位庞小波姑娘,因清白已玷,竟在告知我恶徒来历及肇事原因以后,便自生生嚼舌而死!”

上官渊摇头叹道:“‘雪叟’庞飞的一家遭遇,着实可怜,但不知到底为了何事,才惹来这种飞灾横祸。”

独孤奇冷笑答道:“起因是‘雪叟’庞飞,无意中获得一扇‘天香白玉屏’,遂遭受如此惨祸,宝物也被那恶徒夺走!”

“血泪七友”闻言,均知这“天香白玉屏”共有四扇,若能全数凑齐,便可依照屏上图形寻得前辈仙侠“玄玄散人”所遗留的“玄玄三宝”,足以脾睨宇内,独霸武林!“娄山乌杖婆”柴秀芝目注这位有“活报应”之声的“铁面天曹”独孤奇,颇为惊奇地,讶声问道:“独孤大侠,你怎么说到如今,尚未说出这杀人全家,并强奸弱女的万恶贼徒,到底是何来历?”

独孤奇狂笑说道:“柴女侠,你认为此人该不该杀?”

柴秀芝毫不考虑地断然答道:“只要独孤大侠所言是实,此人罪该万死,必为武林共弃!”

独孤奇目光深沉如电地在“血泪七友”脸上来回一扫,厉声发话说道:“这恶徒身后靠山,太以霸道厉害,我怕说出他的来历之后,贤兄妹会不敢主持正义再复过问此事!”

彭烈一捋虬辑,嗔目叱道:“独孤奇,你把‘血泪七友’看成了什么样人?我们若不敢处置这万恶贼人,便有如此石!”

语音方落,一掌忽扬,竟施展出他威震武林的“巨霸金刚掌”力,把一块磨盘大石击成粉碎!独孤奇呵呵大笑,点头赞道:“彭兄果然是血性汉子,有你这击石为誓之举,我独孤奇便可以放心说出那恶徒的来历了!”话完,自怀中取出一个小小布包,递向“娄山乌杖婆”柴秀芝!冷笑几声,缓缓说道:“柴女侠,这恶徒共有两桩罪证,第一桩是他身边藏有杀人全家,抢夺来的一扇‘天香白玉屏’;第二桩是我亲眼见他强奸庞小波时,向我发出的一件独门暗器!加上我一路追踪这恶徒到此……”

柴秀芝讶然接口问道:“独孤大侠是追踪对方至此?难道这恶徒也来‘娄山’?那倒真成了‘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冥冥天心,果然昭昭不爽!”独孤奇一面递过布包,一面狂笑说道:“据我所知,这恶徒不仅已到‘娄山’,井可能即将前来拜见贤兄妹等!好在柴女侠见多识广,你大概只看看这种独门暗器.便定可猜出那恶徒来历!”

柴秀芝伸手一接布包,不禁面色立变.独孤奇哈哈大笑说道:“东北方已有步履之声,定是那神人共愤、天理难容的恶徒到来,独孤奇且闪过一旁,我要在暗中看你们‘血泪七友’处置得是否磊落光明,令我这‘铁面天曹’心服口服。”

说之此处,人影一闪,飘登半崖,隐人大堆蔓蒌之后:那位“娄山乌杖婆”柴秀芝,则好似受了什么莫大刺激,无法支持,“咕咚”一声,晕倒在地。

“血泪七友”中其他六位奇侠,俱都大吃一惊,“雪山红衣女”孙琳赶紧为二姊推拿穴道,“仙霞焦髯叟”彭烈则把柴秀芝手中跌落的布包拾起,慢慢打开。

布包一开,这六位武林奇侠,几乎均随在“娄山乌杖婆”

柴秀芝之后,一齐晕倒。

原来布包之中,赫然是一枚形状奇特的“二相寒铁飞环”!这枚“二相寒铁飞环”是“娄山乌杖婆”柴秀芝费尽心血所炼,专破一切内家真气的独门暗器!环共两枚,一枚现戴在柴秀芝右手无名指上,另一枚则是她赐给心爱弟子“七绝玉龙”皇甫端的防身宝物!“血泪七友”怎不惊魂欲绝?因为从这枚“二相寒铁飞环”

看来,难道那杀人满门,奸人弱女的万恶贼徒,竟是自己等曾各传绝艺,适才还认为他可以在“两代英雄会”上,获得“第二代武林至尊”荣誉的“七绝玉龙”皇甫端吗?就在“血泪七友”相视无语,心乱如麻之际,一条白衣人影如云飘,似电掣地,从东北方冉冉驰来。

展眼间,一位长身玉立,剑眉星目,英俊无俦,年约二十一二的白衣书生,便自到了“血泪七友”之前,躬身拜倒,含笑说道:“弟子皇甫端,拜见大师伯.恩师及五位师叔。”

这时“娄山乌杖婆”柴秀芝已被她七妹“雪山红衣女”孙琳推拿醒来,勉强镇定心神,不露丝毫形色,目注“七绝玉龙”皇甫端,淡然一笑说道:“端儿起来,你这次游侠江湖,是从何处赶回‘娄山’?”

皇甫端赶到之际,群侠业已各自矜持,故而并未使他发觉有异,闻言之下,站起身形.应声答道:“回禀恩师,端儿这次是从三湘返来,路经苗岭至此!”

这句“路经苗岭至此”,听得平素最喜爱“七绝玉龙”皇甫端的那位”括苍紫裘生”上官渊,不禁暗自顿足!三摩尊者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向皇甫端发话问道:“端儿,最近武林中风波不测,怪事极多,你在游侠四方之际,可曾有什么特殊遭遇?”

皇甫端颇为得意地,剑眉双挑,含笑答道:“禀告大师伯,端儿获得了一件极为珍贵的武林异宝!”

“抱一真人”眉头深蹙.他宣了一声“无量佛”号问道:“什么武林异宝?莫非是有关‘玄玄真人’所遗‘玄玄三宝’的‘天香白玉屏’吗?”

皇甫端剑眉轩处,俊目电射神光,颇为诧异地,向抱一真人躬身笑道:“端儿不知三师叔竟然已具先知先觉的慧叶神通,我正是从旁人手中,夺得一扇‘天香白玉屏’!”

说到此处,可怜那平素对皇甫端钟爱无比,期望极高的七位武林奇侠,均已万念俱灰,心中各充满了一种奇苦奇酸的异常滋味,恨不得放声痛哭。

但“娄山乌杖婆”柴秀芝,仍想作最后挣扎,又复目注皇甫端,暗咬牙关,发话问道:“端儿,你是从何人手内,夺得这扇武林人物万众瞩目的‘天香白玉屏’呢?”

皇甫端如今业已略觉六位师伯叔的脸上神情,似有一种出奇冷漠,但仍未甚在意地,躬身答道:“端儿的这扇‘天香白玉屏’,是夺自家住‘苗岭’的‘雪叟’庞飞手内,请恩师鉴赏鉴赏!”

话完,便自怀中取出一扇高约六寸,宽约三寸,隐泛异香的白玉屏风.恭恭敬敬地,向柴秀芝面前递去。

柴秀芝接过这扇“天香白玉屏”,再也控制不住矜持已久的强烈悲怀,只觉鼻间一酸,泪珠儿便即扑簌簌地,如泉而落!皇甫端大骇叫道:“恩师,你……”

“你”字才出,柴秀芝牙关紧咬,右手忽扬,竟把梦寐难求,视如瑰宝的“天香白玉屏”,向山壁上用力掷去,只听“叭”的一声,便碎裂成了数十块!皇甫端惶惑万分,目注平素与自己最好的“括苍紫裘生”

上官渊,颤声问道:“六师叔,我师傅这是……”

“血泪七友”之中,要数“仙霞焦髯叟”彭烈的性情最为刚暴,他不等皇甫端话完,便自沉声叫道:“皇甫端,过来!”

皇甫端剑眉深皱地,走到彭烈面前,躬身问道:“师叔呼唤端儿,有何教谕?”

彭烈脸色如冰,冷然问道:“我传授过你什么功力?”

皇甫端莫明其妙,应声答道:“四师叔传授我的,是你威震乾坤的‘金刚巨灵掌力’!”

彭烈扛笑说道:“你应该知道这种‘金刚巨灵掌力’,练起来极为艰难,但废起来却极为容易。”

皇甫端点头说道:“端儿记得倘若被人凝聚真力,在‘劳宫’、‘大陵’二穴之上,接连点中,则所练‘金刚巨灵掌力’便告废去。”

彭烈声色更厉地,嗔目叱道:“你给我伸出右掌!”

皇甫端真弄不清楚恩师及几位师伯叔们,今日为何均以如此森厉神色,对待自己,不禁有些悚然失措。

彭烈见他未曾如言伸出右掌,遂益发怒道:“皇甫端,你竟敢违抗我老头子的命令,难道要尝尝‘金刚巨灵掌’的滋味?”

皇甫端听四叔这样说法,自然不敢怠慢地伸出右掌!“括苍紫裘生”上官渊终觉心中不忍,见状急声叫道:“四哥……”

但他这“四哥”两字,刚刚出口,彭烈业已骈指凝力,接连点在皇甫端右掌的“劳宫”、“大陵”穴上!皇甫端中指以后,只觉右半身陡然一酸,并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寒颤,心知自己以七年朝夕苦功,所练成的“金刚巨灵掌力”,业已从此废掉。

彭烈豹眼圆睁,向“血泪七友”厉声叫道:“大哥、三哥,以及五弟、六弟、七妹等,怎么还不动手?我们且先把所传给这恶徒的神功绝艺废去,然后再交给柴二姊亲手处死,以正门规,决不能溺爱姑息,丢尽‘血泪七友’的颜面声誉!”

三摩尊者,抱一真人,罗傲秋,上官渊,及孙琳等人,平时谁不对这貌相俊美,资质灵秀的皇甫端,爱如己徒?均把压箱底的功夫纷纷传授,使他一身习有七种神功绝艺,得号“七绝玉龙”!但如今却因罪证确凿,为了扶持武林正义,及“血泪七友”威誉,遂一齐隔空认穴,凝劲出手,几声划空锐啸响处,便把皇甫端多年苦练的六种神功,完全废去!他们六人施为完毕.皇甫端哪里还像什么玉树临风的“七绝玉龙”?业已全身骨节酸疼得如同散了一般,瘫痪在地!“娄山乌杖婆”柴秀芝起先是满面泪痕,但如今倒也点泪皆无,只是咬紧牙关神情极为狞厉,举起自己的“乌钢鸠杖”,一招“力劈五岳”,便向皇甫端恶狠狠地,兜头砸下!皇甫端厉声叫道:“师傅,你不能这样杀我,端儿何罪?端儿不服!”

柴秀芝闻言,忍不住地又复泪珠纷溅,悲声叫道:“皇甫端,你不仅是我惟一爱徒,也是你六位师叔的满腔热望所寄!但今日我若不忍杀你,‘血泪七友’四字,便将蒙垢含羞,我们还怎么联络志士仁人,推行复兴华夏,还我河山大业?”

这几句话儿,听得“七绝玉龙”皇甫端脸色惨变,长叹一声道:“师傅,既然你今日不杀端儿,便无以保全‘血泪七友’威名,及光复河山大业,则请尽管下手,端儿虽死无憾!”

柴秀芝举袖拭去脸上的泪渍,苦笑几声.咬牙说道:“皇甫端,这就叫做…情屈命不屈’,你无憾也得死,有憾也得死,我何尝相信你会奸人弱女,杀人全家?但你偏偏言证物证,般般确凿,再加上‘铁面天曹’独孤奇大侠的亲眼目睹,却叫我如何能够不信?如何能够宽容……”

柴秀芝话犹未了,语音便住!原来她目光注处,看见“七绝玉龙”皇甫端业已因难禁所练七种神功同时毁去的剧烈痛苦,而扑地晕死过去!柴秀芝钢牙一咬,扬眉叫道:“‘铁面天曹’独孤大侠何在?”

独孤奇应声现身,向这位伤心已极的“娄山乌杖婆”抱拳为礼,发话问道:“柴女侠有何见教?”

柴秀芝指着晕死地上的“七绝玉龙”皇甫端,向独孤奇苦笑问道:“独孤大侠,你看见我兄妹处置皇甫端的情况了吗?”

独孤奇肃然起敬地,对柴秀芝等“血泪七友”,躬身一揖说道:“光明磊落,严正无私!独孤奇对贤兄妹的毅然决断,深所钦佩,对贤兄妹的痛苦心情,也深所了解,但苦于人间正气,及江湖道义,却又不容不加维护!”

柴秀芝仰首云天,一阵厉声狂笑,笑毕,连连点头地,向这位“铁面天曹”独孤奇咬牙说道:“独孤大侠,你说得不错!人间正气当扶,江湖道义当奉,孽徒武功已废,我如今便将他立毙杖下,请你把今日经过,转告江湖,并替‘血泪七友,兄妹,向武林同源,深深谢罪!”

独孤奇哈哈笑道:“柴女侠不必再提‘谢罪’二字,武林人物从独孤奇口中获知今日经过以后,只有更对你们‘血泪七友’兄妹,敬佩万分地齐翘拇指!”

柴秀芝无法再延,“乌钢鸠杖’再举,一招“天龙入海”

要误会才好!”

独孤奇闻言,面色略霁,冷哼一声说道:“上官大侠既然不对我有所怀疑,则独孤奇倒希望你让柴女侠忍痛下手,击毙恶徒,我才好替你们‘血泪七友’兄妹,宣扬事实,无损令誉。”

上官渊依然紧紧抓住柴秀芝的“乌钢鸠杖”,不肯放手,并目闪神光,狂笑说道:“多谢独孤大侠,对我兄妹‘血泪七友’荣辱的关怀.但上官渊却觉得蒙垢易洗,沉冤难白!换句话说,就是宁可使‘血泪七友’的盛名盛誉,暂时含羞,也不应使‘七绝玉龙’皇甫端不服何罪地饮恨以殁!”

独孤奇双目一张,两道炯炯神光,直注在上官渊的腔上,向他厉声问道:“上官大侠,有话不妨明言,你究竟要想怎样?”

上官渊满面神光,朗声答道:“上官渊尊重武林道义,并极为爱惜羽毛,我决无袒护‘七绝玉龙’皇甫端之意,只认为其中蛛丝马逾,不无可疑,想要求‘铁面天曹’独孤大侠,稍宽我柴二姊的下手行诛时日,给他一个洗刷罪名,还其清白机会!”

这种要求,冠冕堂皇极为合理,独孤奇自然无词可驳,只是摇摇头叹道:“上官大侠的这种要求,虽然不越情理,但此事除了是独孤奇亲眼目睹之外,其余证据.亦极确凿……”

上官渊接口说道:“不管有多少证据,能不能辨冤洗刷在他,给不给宽限机会在你,上官渊总觉得不应该令‘七绝玉龙’皇甫端,在这种晕死地上,毫无知觉的情况之下,便即裂脑横尸!否则,独孤大侠这‘铁面天曹’,便略有矫枉过正之嫌,皇甫端也死难瞑目!”

独孤奇说不过这文武双全,口若悬河的“括苍紫裘生”.只好气得脸色铁青地,厉声叫道:“好!我答应上官大侠这项请求.但不知你要宽限多少时日?”

上官渊想了一想,扬眉笑道:“案件越大,限期越应从宽,这件冤狱,太以神秘。加上皇甫端一身上乘武功,多半废去,探查之际,自更为难,故而我代他要求独孤大侠,宽限六百日左右为期。”

独孤奇讶然问道:“这‘六百日左右’之数,似乎还有些讲究?”

上官渊点头笑道:”岷山双怪‘赤尸天君’朱缺,及‘黑眚追魂叟’屠威,定于后年五月端阳,在岷山召开‘两代英雄会’,我打算便以如今到这盛会开始的六百日左右光阴,作为限期,皇甫端若能洗刷沉冤,则到时可以清白之躯,参与‘两代英雄会’,夺取‘第二代武林至尊’荣誉。若不能有所辩诬,则‘血泪七友’兄妹,再当着举世老少群雄除却孽徒,清理门户,更可使作恶之辈,知所警戒!”

独孤奇听得连连点头,但到了后来,忽又目光微闪,向上官渊皱眉说道:“我同意上官大侠的一切要求,但……”

他话犹未了,上官渊便猜出究竟,含笑问道:“独孤大侠是不是顾虑到万一皇甫端罪行属实,却假借探查洗刷为名,潜踪匿迹,冥冥鸿飞,则到时便无法向其施行正义之责吗?”

独孤奇被他猜透心意,不禁颇为佩服地点点头;上官渊豪气凌云地,狂笑说道:“独孤大侠放心,上官渊愿意作‘七绝玉龙’皇甫端的保官,倘若他畏罪潜逃,便割下我‘括苍紫裘生’的这颗六阳魁首,在‘两代英雄会’上,向举世群豪谢罪!”

独孤奇听他这样说法.自然再无异议地点头笑道:“上官大侠.我们就一言为定,但望你能在六百日左右的光阴之内,为皇甫端洗雪沉冤,则到时独孤奇也要向这位几乎被我害得饮恨黄泉的‘七绝玉龙’皇甫端深为谢罪!”

上官渊扬眉一笑,放开了手中所抓的“乌钢鸠杖”!柴秀芝收杖苦笑道:“上官六弟,你既然一力承当此事,我就把皇甫端交给你了!”

上官渊笑道:“二姊放心,小弟遵命!”

在‘血泪七友”以内,排行最尊的三摩尊者,知道二妹的心中极为难过,遂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含笑说道:“二妹,此事交由六弟一力承当,你不必再加过问,大可与我同作‘昆仑’之游,并互相参究,练点功夫,准备在‘两代英雄会’上和‘血纛三凶’,‘岷山双怪’及‘乾坤十四煞’等一较长短!”

转瞬之间,这适才还是群英齐集的娄山胜景“澄心湖”

边,便只剩下那位爱管闲事的“括苍紫裘生”上官渊,及晕死地上,尚未醒来的“七绝玉龙”皇甫端两人。

但“血泪七友”之中,除了柴秀芝是满腹伤心地,含泪而去,及彭烈是怒气填膺地,勃然而去以外,其余的三摩尊者、抱一真人、罗傲秋、孙琳,均曾悄悄取了一样东西塞在上官渊的手内如今群侠齐散,上官渊先取了两粒灵丹,喂皇甫端服下,然后便看看大哥三哥五哥七妹等,所塞给自己的,到底是些什么东西?三摩尊者所给的是一粒朱红蜡丸。

抱一真人所给的是一根通天犀角道簪。

罗傲秋所给的是一柄展之可洞金穿石,卷之可藏于襟袖的“玉带盘龙剑”。

孙琳所给的是一筒“冰魄冷魂针”。

上官渊看了看四件东西,不禁剑眉双轩,从脸上现出一片不太孤独的慰然微笑。

这时,晕死地上的“七绝玉龙”皇甫端,已为药力所苏,悠悠醒转.倦然张目向上官渊惶惑万分地看了一眼。

上官渊长叹一声,摇头说道:“英雄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端儿,你今天够伤心了,最好是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让心头忧郁发泄发泄!”

皇甫端本是满眶热泪,但听得上官渊这样说法,反倒忍泪不流,爬起身来,向四外看了一眼,惨然问道:“六师叔,我师傅和另外几位师伯师叔,哪里去了?”

上官渊答道:“你师傅与你三摩师伯,去‘昆仑’练功,其他的诸位师叔,也都风流云散,各自天涯游侠。”

皇甫端又复问道:“我师傅不杀我了?”

上官渊“哼”了一声,扬眉说道:“她只是暂时不杀你,给你一个辩白沉冤的机会而已!”

皇甫端一双俊目之中,泪光微转,盈盈欲落!他咬了咬牙,勉强抑制着激动的心情,低低问道:“六师叔,端儿究竟做错了什么事情,才惹得我师傅那样大发雷霆,几乎把我立毙杖下?”

上官渊目光深沉地看看皇甫端,缓缓说道:”端儿,你对我所问的话儿,务须完全照实答复,不许有半字虚假。”

皇甫端听了这几句话儿.情感激动得无法控制地,垂泪叫道:“六师叔,你平日最疼爱端儿,难道竟信我不过……”

上官渊截断他的话头,佯怒说道:“我方才叫你哭,你却不哭,如今未叫你哭,你为何竟又流下泪来?你六师叔若是信不过你,我会用项上人头,及‘括苍紫裘生’的威誉替你在杖下求情,作了保吗?”

皇甫端听六师叔曾以性命威誉,替自己作保,不禁又觉惊奇,又觉感激地茫然呆立。

上官渊命他坐下,并略进酒菜,以压惊定神,等到皇甫端恢复常态以后,方向他含笑问道:“端儿,你此次当真是路经‘苗岭’,赶回‘娄山’?”

皇甫端点头说道:“不错,难道端儿这经行苗岭之举,便犯了什么背仁悖义,欺师灭祖的滔天大罪?”

上官渊知道他满腹屈辱,难免大发牢骚,遂复和声笑道:”端儿既经苗岭,可曾与‘雪叟’庞飞,互相争斗动手?”

皇甫端点了点头,讶然说道:“六师叔,怎的一问再问,我不是已向师傅禀告还曾从‘雪叟’庞飞手中,夺得一扇‘天香白玉屏’吗?”

上官渊皱眉说道:“端儿不要嫌烦,这事关系你性命清白,及‘血泪七友’的威誉太大,我若不问清究竟,却如何能替你析理究情,辨清冤屈?”

皂甫端听得悚然说道:“六师叔请问,端儿据实直言,决无谎话!”

上官渊道:“你与‘雪叟’庞飞,是怎样发现那扇‘天香白玉屏’而起争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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