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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峰头怪事(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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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帝子”赫连风第三度心中一震,但也不得不跃下虎皮兜椅,站在一旁。这时.在对峰的一座石洞以内,又出现了八盏红色宫灯,持灯红衣少女,井抬着一具八宝软床,床上盘膝坐着一位身穿红袍的白发老人。

虞心影与元朗真人看得心中明白,知道这坐在八宝软床上的红袍老人,定然就是”血影教主”赫连成。

“血帝子”赫连风见兄长亲临,不禁含笑说道:”这点小事,何必还劳动大哥‘虹叶令主’虞心影已在对峰,‘青幡仙客’卫涵秋则尚未赶到。”

“血影教主”赫连成向那悬身钢板,静待断头的卫涵秋老仆看了,扬眉含笑问道:“二弟,‘黑凤’谈玄何在”

赫连风应声笑道:“那丫头业已被我下令执行,尸飞百丈谷,头置断头台。”“血影教主”赫连成闻言,双目一闭,眉峰深蹙,脸上浮现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奇异神色,使人莫测高深之感。

“血帝子”赫连风见状,讶然问道:“大哥,你怎么了难道你竞不想杀那‘黑凤’谈玄”

赫连成双目一张,凶芒如电地狂笑道:“杀得好!杀得好!我们兄弟同心,二弟所做的事儿,你大哥哪里会有不满意之理”

“兄弟同心”四字,听得“血帝子”赫连风第四度心中一震,有点惭愧不安。赫连威继续笑道:“二弟,这次你可看走眼了,‘青幡仙客’卫涵秋早来多时,你怎么说他尚未赶到”

慢说“血帝于”赫连风,便连对峰上虞心影及元朗真人,在听了”血影教主”赫连威之语以后,也自讶然四顾。

赫连风耳目并用,凝足功力地向四外默察片刻,不禁愧然笑道:“大哥,恕小弟无能,我看不出‘青幡仙客’卫涵秋,现在何处”

赫连威缓缓伸手,指着头在板上,身悬板下的卫涵秋老仆,怪笑说道:“二弟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错把茶壶当尿壶’,这不就是‘青幡仙客’卫涵秋吗”赫连风大吃一惊,偏过头来,向那身悬空中,业已被吊得半死不活的卫涵秋老仆,注目凝视。

赫连威面容突变,牙关一咬,隔空吐劲,屈指连弹,便把这站在自己身旁的“血帝子”赫连风,点穴制住。

赫连风被赫连威发话所诱,全神贯注在卫涵秋老仆身上,毫无防范之心,自然闪避不及,应手被制。

“血影教主”赫连威制住“血帝子”赫连风,立即伸手捏断他肩头及足跟等四处大筋,废掉一身功力,然后方替他拍开穴道。

赫连风直疼得满头汗珠,滚滚而落,目眦俱裂地厉吼一声叫道:“大哥,你……你……你为何要以这等狠辣手段,对付兄弟”

赫连威冷笑答道:“你还算是我兄弟欺兄鸩兄,淫嫂杀嫂……”

赫连风知道事机败露,抵赖不过,但仍表示不服地,接口叫道:“你不要含血喷人,我淫嫂鸩兄与否可以详查,至于‘杀嫂’之罪,简直不知何来,我杀了‘九尾玄狐’段香芸吗”

赫连威看他一眼,冷然问道:“你方才在‘断头钢板’以上,所杀何人”赫连风应声答道:“‘红叶令主’虞心影的爱婢,‘黑凤’谈玄。”

赫连威“呸”地一声,狠狠唾了赫连风一口,偏头向侍立身旁的红衣大汉,厉声传令说道:“你去把那‘断头台’上的新断人头,吊来检视一下。”

红衣大汉恭身领命,走到崖边,开动机括,那颗人头,便由一缕目力难见的黑色细丝吊起,冉冉飞上峰顶。

赫连威接过人头一看,便自甩向赫连风面前,冷笑连声道:“你们曾经恋奸情热,联手对我算计,如今总该认得出来,这颗人头究竟是‘黑凤’谈玄抑是‘九尾玄狐’段香芸吧”

赫连风目光注处,见人头果是自己的情妇段香芸,不禁又惊又怒,气得大叫一声,昏倒在地。

虞心影看到此处,方知谈玄未死,高兴得目中含泪,向元朗真人娇笑说道:“二哥,卫涵秋倒真会弄些狡猾,那者仆竟是他自己装扮的吗难怪在‘白骨沟’前,我就觉得他身手过于敏捷。”

元朗真人依然眉头不展地苦笑说道:“不论这老仆是否‘青幡仙客’卫涵秋本人所扮,但已咽喉被束,吊在‘断头钢板’以上,即是功力盖世,却是如何脱身‘血影教主’赫连威能甘心放过他吗”

话方至此,对峰上的“血影救主”赫连威,已向“青幡仙客”卫涵秋,厉声狂笑道:“卫涵秋,你虽然替我揭破了多载疑云,使淫妻段香芸,及逆弟赫连风,双双遭报应,但赫连威却不承情,我要以怨报德,仍请你尝尝‘此刑只应地狱有,人间哪得几回逢’七放七收的断头滋味,不知有何遗言交代”

卫涵秋听得失声叫道:“赫连威,你若这样作法,未免太狠毒了,要知道若不是我替你探悉这桩秘密,你不仅成了‘绿头巾教主’,井连性命都迟早要丧失在淫妻逆弟之手。”赫连威面罩严霜,冷笑说道:“卫涵秋,你认命罢,赫连威心如铁石,决不容情,你听说有何人曾经逃得过我这特制‘断头钢板’的吗”

卫涵秋苦笑道:“你若真要这般以怨报德,忘恩负义,我也只好认命,以血肉之躯,对抗所谓‘断头钢板’。”

赫连威双眉一挑,哈哈大笑说道:“卫涵秋,倘若你身居平地,功力未失,我这‘断头钢板’,确实无奈你何。如今咽喉被束,人悬半空,慢说‘青幡仙客’,就是‘诸天神佛’,‘不坏金刚’,又怎能逃得过断头劫数”

语音一顿.便即脸罩严霜地向那主持行刑红衣大汉叫道:“开始行刑,把这卫涵秋七放七收,绞断人头。”

红衣大汉微一恭身,便即开动了“断头钢板”机括。

格……格……格……格……

惊人心魂恐怖机簧声息,又复响遍夜空,元朗真人不禁失声叹道:“可怜,可怜,‘青幡仙客’卫涵秋竟落得如此下场,偏偏又相距过远,无法抢救。”

虞心影本对卫涵秋印象不佳,如今倒也略生怜惜赞佩之心,低喟一声说道:“卫涵秋确实可以算是一位英雄人物,你看他禁受如此钢环束喉的奇异痛苦,竞连哼都不哼一声。”这时,赫连威也对卫涵秋的熬刑能力,颇感惊奇,向行刑大汉厉声叫道:“把卫涵秋放松一些,莫要立即绞死,我还有话他!”

“格……格……格……格……”红衣大汉遵命把“断头钢板”的机簧放松,成了原状。赫连威狞笑问道:“卫涵秋,你还能说话吗”

卫涵秋咳嗽两声,居然仍自狂笑答道:“咽喉未断三分气,舌底难为缄默人,我人还未死,为什么不能说话”

替连威得意笑道:”钢圈锁颈的滋味如何”

卫涵秋狂笑说道:“你以为惨绝人寰,我却根本不觉得有何异状,”

赫连威讶然问道:“你难道未曾皮破血流,骨碎筋折,气呃欲死”

卫涵秋哈哈大笑说道:“也许是你们这‘血影教’作恶太多,因果报应临头也许是我这‘青幡仙客’,行侠仗义,所积功德甚众,有神灵在暗中呵护故而你以为业已绞得我半死不活,我却觉得颈间钢圈,连动都不曾动过。”

赫连成恼羞成怒,向行刑大汉叫道:“把卫涵秋颈间钢圈,收到七分,”行刑大汉应声:“是。”

他如此吩咐之故,是因收到八分,其人必死,收到十分,其头才断。这收到七分这举,是要使卫涵秋欲死不死,难受到了极处。

行刑大汉自然如言施为,格,格。格地,把机簧绞到一定的分际,向赫连威躬身说道:“启禀教主,断头钢圈业已上到七分。”

赫连威“嗯”了一声,冷然叫道:“卫涵秋。”

卫涵秋人悬空中,默然不答。

赫连威以为他已不能答话,遂发出一阵得意狂笑,扬眉叫道:“我以为你这‘青幡仙客’真是什么钢浇罗汉铁铸金刚……”

话方至此,倏然住口,因为“断头钢板”之上,突起吟声。

这吟声不是痛苦不堪的呻吟之声,而是悠闲自在的吟咏之声。

吟咏之声自然是出自卫涵秋的口中,只听得他意兴飞扬地朗声吟道:青幡仙客是铜浇,红叶仙姬惯捉妖。

叹汝凶残遭报应,天刑一降自然消。

元朗真人听得矍然说道:“这卫涵秋真有通天彻地之能,神鬼不测之妙我真弄不懂他为什么不怕‘断头钢板’”

虞心影一旁笑道:“二哥不懂,我倒懂了,但这卫涵秋事事谋定而为,着实狡猾得又觉可爱,又觉可怕。”

元朗真人间道:“三妹认为他是怎样才不怕‘钢圈束喉’之苦武功中只有‘油锤贯顶’,‘铁尺排挡’,却从未听说过谁能‘束喉不死’”

虞心影娇笑说道:“我猜他方才被那红衣大汉推上‘断头钢板’之际,定已暗运‘金钢踏地,隔空毁物’的上乘玄功,把‘断头钢板’以内的机簧毁去。”

元朗真人被虞心影一言提醒,点头笑道:“三妹确实聪明,你猜得定必不错,但卫涵秋所吟的‘红叶仙姬惯捉妖’之语,却又应该怎样解释”

虞心影摇头笑道:“这我就弄不懂了,反正卫涵秋既有预谋,我们也落得放宽心肠,不再替古人担忧,看上一台隔峰好戏。”

这时,“血影教主”赫连威因锁喉钢圈,业已收到七分,卫涵秋却仍能吟诗,万分惊奇,细一思索之下,也和虞心影一样,猜透了其中玄妙。

他是一代凶人,虽已猜透卫涵秋何以不畏钢圈束喉之故,却不动声色地,狞笑问道:“卫涵秋,你‘天刑一降自然消’语中的所谓‘天刑’,何时方降”

卫涵秋应声答道:“在你百技皆穷之际,天刑便降。但常言道得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又道是:‘天下无不消之孽’……”

赫连威不等卫涵秋话完,便自狂笑说道:“卫涵秋,你不必再说,药医不死病,佛度有缘人,赫连威一来无缘,二来孽重,哪里肯听了你几句巧语花言,便把屠刀放下”他一面发话,一面却悄悄取了一柄长达七寸,蓝汪汪的淬毒月牙飞刀,持在手内,目中凶芒如电,故意又向那行刑大汉叫道:“你再把卫涵秋的束喉钢圈加紧,收到八分。”语犹未了,右手已扬,把那把淬毒月牙刀,化成一片急漩刀光,向卫涵秋露在“断头钢板”以上的头颅飞去。

在赫连威摸取“淬毒月牙刀”之时,虞心影便已看出不对,芳心一急,蓦然提气叫道:“卫涵秋兄,小心凶人暗算。”

但她话才出口,赫连威的右手已扬,“淬毒月牙刀”贴着“断头钢板”,飚轮电转地直向卫涵秋的后脑飞去。

一来卫涵秋是头在钢板以上,身在钢板以下,咽喉被束,根本无法躲避。二来他面对虞心影、元朗真人,“淬毒月牙刀”是从脑后飞来,格外无法逃死。如此情势之下,结果只有一条,就是卫涵秋虽已预先把锁喉钢圈的机簧弄坏,但仍必被淬毒飞刀砍脑,断头而亡!

虞心影与元朗真人,委实不忍目睹这种飞刀断头,百丈坠尸惨剧。

既然不忍目睹,常人定必闭上汉眼,或是偏头他视,引袖障面但虞心影等,不是常人,故而只是咬紧牙关,仍复凝目注视,企盼着有什么奇迹蓦然出现,救星天外飞来。幸亏他们未曾闭上双跟,否则便会看不见一桩奇妙景象,不知是“断头钢板”上的“束喉钢囤”,会突然放大抑或是卫涵秋的头颅,会突然缩小竟在那“淬毒月牙刀”旋飞及脑的刹那之间。往下一沉,避过了断头惨祸。

但“断头”之祸,虽已逃过,“坠身”之祸,却无法避免。

卫涵秋崖顶坠身一落百丈。

再好的轻功名手,内家高手,也无法在这样高的坠身以下,安然及地。

除非再有奇迹,卫涵秋仍将碎骨粉身,惨遭劫数。

虞心影这时倒不太着急,她心中暗想既然有第一奇迹、第二奇迹,便应该有第三奇迹。所关切的,只是要看这位深谋妙算,把敌人玩弄于股掌以上的“青幡仙客”卫涵秋,是怎样制造第三奇迹而已

果然,虞心影意料中的第三桩奇迹开始出现。

这第三桩奇迹,应该分成三个阶段来加以叙述。

第一阶段是卫涵秋坠身到了三丈之际,他被倒绑着的双手,突然松开,活动筋骨,恢复了自由状态。

第二个阶段是卫涵秋坠身到了五丈之际,突然从他所着衣襟以内,飞出了两根长长飘带,被卫涵秋用来充做鸟翼般地兜住风势,宛若九天谪仙,缓缓降落。

虞心影看得芳心之中.突然产生了一种无法形容的奇异感觉,暗咬银牙,微摇螓首道:“可怕!可怕!二哥你看着这卫涵秋多么可怕!他好似早把所有变化,半丝不遗地完全加以研判掌握,居然还在身上,预先准备了这种可自高空脱险,安全坠落的‘天仙飘带’。”虞心影话方至此,业已到达了第三阶段。

卫涵秋在利用”天仙飘带”,兜住风势,缓缓向下飞降之后,便突以震聋发聩的“乾天罡音”,朗声喝道:“辣手毒心终有报……”

这一声大喝,喝得四山皆应,回响嗡嗡,仿佛是有无数鬼神,在冥冥之中指着“血影教主”赫连威,齐声责斥!

这时,赫连威也因飞刀落空.发觉情形有异,正赶到崖边,向下凝目探视他刚一探头凝视,卫涵秋这声“辣手毒心终有报……”也恰如春雷暴震般地脱口呼出,词意似剑,语音如雷,把这位“血影教主”赫连威,震骇得心神一怔!

就在赫连威这心神一怔之间,身后突然也有人沉声喝道:“昭昭神道降天刑!……”发话人是八名持灯抬床的红衣宫女之一。

但她话未出口,衣袖先翻,甩出了三片“燕山”特产红叶。

赫连威耳内刚刚听得这“昭昭神道降天刑”七字,背后的“脊心”、“精促”、“笑腰”等三处大穴,已被红叶打中。

他不及回头探视.也不及开口发话,只是闷“哼”了一声,便身躯一软,向前仆倒,坠下百丈高崖。

赫连威空有一身绝世武功,但他不像卫涵秋那般预先备好“天仙飘带”,周身血脉又被“飞叶点穴”所制,这从百丈高崖坠落之下,焉有活理

“蓬”……

慑人心魂的巨响起处,赫连威还原归本,骨肉齐消,由一位叱咤群豪,无恶不作”血影教主”,变成这百丈高崖脚下的一滩血泥。

那名红衣宫女,施展“飞叶点穴”功力,把赫连威打下高峰之后,又复微啭珠喉朗声说道:“谈玄系奉‘红叶令主’虞心影,‘赫连威,‘九尾玄孤’段香芸夫妇已死,‘血帝子’赫连风亦已成了废人,‘血影教’倚仗天然奇境,设在两峰山腹以内,可由地下通连的‘血影神宫’,也早被我放火毁去,片刻后便会浓烟蔽空,连峰头都无法立足。你们如肯回头,便请从此散去,否则我‘黑凤’谈玄又要替天行道,除恶锄奸了。”

那些宫女及红衣壮汉,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心胆皆寒,哪里敢丝毫违抗,立即纷纷鸦鹊般地散去,谈玄指着地下那位,左右双肩双足的大筋已断,又被赫连威点了穴道的“血帝子”赫连风,扬眉叫道:“赫连风,你鸩兄奸嫂,心毒如蝎,罪行比你哥哥嫂子更大更重,如今惨遭报应,已成废人,我不再行诛,且把你留在峰头,让你尝尝山腹火起,岩石烧红以后的火烧活人,是何滋味”

说完,回过头来,面向对崖,恭身娇笑说道:“姑娘与元朗师伯,快请下峰,山腹之中,少时便即起火,一切详情,均等玄儿当面禀告。”

虞心影秀眉微剔,未曾答话,只与元朗真人一同循着原路,援藤下峰,元朗真人则心情颇为愉快,一面援藤而落,一面含笑说道:“玄儿确实可爱,这次大破‘血影邪教’所立功德不小,三妹应该好好加以奖励,来安慰安慰地呢!”虞心影依然不答,只在鼻中冷冷“哼”了一声c元朗真人讶然问道:“三妹,你怎么了,有点不高兴吗”

虞心影淡然一笑,摇了摇头,加速住峰下纵去。

元朗真人见她神情愠怒,屡问不答,不禁好生诧异。

等他们到了峰下,谈玄已由捷径赶来,先行恭候。

虞心影听谈玄回禀经过以后,脸色凝霜,沉声问道:“有个携带白猿的青衫秀士是谁”谈玄看出主人神色不对,不敢再丝毫调皮,恭恭敬敬地应声答道:“那是‘蛇发妖婆’百里夫人的一位多年旧友,曾经几度暗入‘血影神宫’,寻找百里夫人,但均未寻着,他的姓名来历,却不知道。”

元朗真人一旁笑道:“三妹,那‘断头台,断头台,不见伊人真怪哉’之语中的‘伊人’二字,原来竟指的是‘百里妖婆’”

虞心影秀眉微扬,用两道冷电似的目光,凝注在“黑凤”谈玄的脸上,又复沉声问道:“‘毒剑神鹰’娄振羽业已死在‘断头台’上,百里妖婆为何竟忍气吞声,不来设法报仇”谈玄螓首低垂,不敢与虞心影目光相对,低声答道:“百里妖婆曾暗入‘血影神宫’,但她不救‘毒剑神鹰’娄振羽,却把上雕‘九绝真经’的那具头骨,悄悄盗回,并留书邀约‘血影教主’赫连威,‘九尾玄弧’段香芸夫妇及‘血帝子’赫连风,于七七四十九日以后,去往‘玄冰凹’中,了断恩怨。”

虞心影讶然说道:“‘七七四十九日……”

谈玄接口道:“百里妖婆是要利用这七七四十九日,略参‘九绝真经’,故而把与‘北令南幡’之约,也略为押后,延期到同时举行。”

虞心影“哼”了一声说道:“若容这百里妖婆,参透‘九绝真经’,倒真是如虎添冀。”谈玄忽然想起一事,又复恭身禀道:“启禀姑娘,还有一件意外噩耗。”虞心影寒着脸儿说道:“有事便说,不要这等吞吞吐吐。”

谈玄受了申斥,不禁玉颊微赧,低声说道:“玄儿听得‘青幡仙客’卫涵秋说是‘无情红线’柳无尘师叔,在这‘祁连山’中,遭遇了莫大忧烦,业已陷身难脱。”虞心影因“无情红线”柳无尘与自己交好极厚,闻言之下,失声问道:“她失陷何处”谈玄摇头答道:“卫涵秋未曾说明确实所在,只知道是这‘祁连山’内。”虞心影双睛微阉,似在寻思又似在作什么重大决定

谈玄固自己连受申斥,主人又神色蕴怒,不由心中宛如小鹿乱撞般地不住腾腾乱跳。虞心影霍然睁目,面罩严霜,看着“黑凤”谈玄,冷冷叫道:“淡玄,把你身边所带‘燕山红叶’完全取出交我。”

谈玄一听主人不叫自己“玄儿”,竟叫自己“谈玄”,知道事已不妙,心中一酸,语颤泪落,失声叫道:“姑娘,你……你……你……不要玄儿了吗”

虞心影摇了摇头,冷然说道:“南幡有智,北令无能,我不愿意糟蹋你的大好资质,从今以后,你就随那卫涵秋去吧。”

谈玄见主人动了真怒,不禁吓得珠泪纷落地跪倒在虞心影面前,悲声叫道:“姑娘,玄儿受姑娘抚育教导的天高地厚之恩,哪里敢有丝毫轻视主人之念无论何等重责,玄儿甘心领受不辞,但姑娘若是真把玄儿逐出‘燕山’门户,则玄儿却宁愿碰……碰死在这‘参天赤壁’之下。”

她一面讲话,一面却以眼角余光,偷觑元朗真人,想请这位二师伯,在主人面前,替自己略为缓颊。

元朗真人见谈玄语音抽噎,哭得宛若梨花带雨一般,不禁好生不忍,向虞心影含笑说道:“三妹,玄儿身落人手,被困‘血影教’中,多亏卫涵秋暗地相救,才告脱险,则她听从卫涵秋的指挥安排,也是情理中事,三妹不应该太怪她呢。”

虞心影脸色稍霁,目注元朗真人间道:“二哥这样说法,莫非是替这丫头讲情”元朗真人点头笑道:“玄儿本来无甚大错,三妹对她不必太计较了。”

虞心影冷然说道:“这丫头胡乱闯祸,胆大妄为,我纵不将她逐出‘燕山’门户,也要严加处罚以戒。”

谈玄听主人口风转缓,逐含泪叫道:“姑娘只要容许玄儿仍在身边侍奉,玄儿愿受任何重罚,以后并乖乖听话,再也不敢惹姑娘生气、”

虞心影“哼”了一声说道:“起来!”谈玄如奉纶音,含泪一笑,起身侍立在虞心影的右侧。

虞心影秀眉徽剔,探手入怀,取出一只上绘七枚红叶的小小令箭,递向淡玄说道:“玄儿,你持我‘红叶令’,请‘红叶七人盟’兄妹,尽速齐集‘祁连’与‘蛇发妖婆’百里夫人等旷世凶邪,放手一搏。”

谈玄恭恭敬敬地接过那只”红叶令”来,揣向怀中,对虞心影低声问道:“姑娘,玄儿传令过后,是否也赶来‘祁连’……”

虞心影冷笑一声,截断她的话头说道:“哪有如此便宜我罚你在飞传‘红叶令’后,回转‘燕山红叶岭’,在‘红叶九廊’中,苦心面壁一年,按照壁上图形,苦练‘西山红叶火烧天’的特殊身法。等我回到‘燕山’,加以察看,倘若心杂气浮,无甚大成,则两罪并罚,便休想我再复宽容怜悯了。”

谈玄知道“红叶九廊”是“燕山”之胜地,壁上画有三种绝世神功,任何人均非经奉命不准入内,如今主人真算是特降殊恩,竟命自己在廊中面壁一年.获益定必匪浅!分明是明罚暗赏,自然唯唯称是,恭身下拜,辞别主人及元朗师伯,闪动身形,电驰而去。元朗真人见谈玄走后,目注虞心影,扬眉问道:“三妹,你何必非要罚玄儿面壁一年……”

虞心影摇手笑道:“二哥怎的不懂小妹心意我罚玄儿面壁一年之举,是含有两种作用:“元朗真人微一思索说道:“我只知道玄儿在‘红叶九廊’中,面壁一年,可能把‘西山红叶火烧天’身法,练到相当火候,但对于三妹此举的另外一种作用,却猜不出了。”虞心影叹息一声,摇头道:“二哥夜来可曾注意天象西北煞气太浓,武林间定有浩劫。如今‘血影教’虽灭,赫连威、赫连风兄弟,及‘九尾玄狐’段香芸,扫数歼除,但卫涵秋偏又传告‘无情红线’柳无尘失陷‘祁连’身有险厄,可见得群魔蜂起,鬼蜮如麻,知名不知名的绝顶凶邪,纷纷舞瓜张牙,择人而噬。玄儿资质虽好。火候太差,她老随在我们身畔,不仅碍手碍脚,并易惹祸招灾。故而我才假称处罚,使她远离是非之地。”元朗真人听得连连点头,含笑说道:“三妹这种想法,确极周到,玄儿既去,我们该寻找‘无情红线’柳无尘了。”

虞心影微凝玄功,伸指往下一划,劲风拂处,石粉飞扬,便把身前石地,凌空划出了一道深槽。

元朗真人讶然问道:“三妹这是何意”

虞心影嫣然笑道:“我们以这石槽为界,二哥往东,小妹往西,仔细搜索‘无情红线’柳无尘的下落,顺便也可探探百里妖婆参研‘九绝真经’之事,有何讯息”元朗真人笑道:“我们分途以后,如何联系”

虞心影想了一想道:“我们若无要事,便每隔十日,在此相见-次,互告所得。倘若重要发现,则施为‘通天红叶箭’,及‘彻地红叶吟’,以作呼应便了,”元朗真入笑道:“我身边只剩一根‘通天红叶箭’,恐不够用,三妹带得多吗”虞心影自腰间取出一只制作精巧的小小朱红圆筒,递向元朗真人说道:“二哥,筒内共有三根‘通天红叶箭’,连你自己原有的一根,大概足够用了。”

元朗真人接过朱红圆筒,便与虞心影含笑为别,走向“祁连山”的东面。他一面飘飘举步,一面心中暗想:这次大破“血影教”几乎全是卫涵秋一人之力,足见这位“青幡仙客”,不仅武功盖世,且智谋又复过人,若能与三妹虞心影缔结良缘,则“北令南幡”惊才绝艳,岂不是一对令人妒煞羡煞的神仙眷属。

但虞心影性格过刚过傲,自从在“参天赤壁”壁顶,眼看“青幡仙客”卫涵秋大出风头,把赫连兄弟,玩弄于股掌之上以后,显然嗔念更深,蓄意见机要与卫涵秋见个真章,一分上下。

故而自己若能巧遇卫涵秋,不妨与其开诚相见,互作深谈,告知一切.劝他在不着痕迹之下,设法让虞心影略占上风,则这段美满良缘,便可毫无波折。

他正自心中思忖,忽然听得远远有人叫道:“北天山一别多年,想不到竟在‘祁连山’中,又与道长巧遇。”

元朗真人听出语音系从上方飘落,遂循声注目,看见一位紫衣老叟,与一位灰衣僧人.正在半崖一座山洞以外,倚松对饮,语音便是紫衣老叟所发。

他认出这紫衣老叟,是当世武林中,忽正忽邪,性情莫测,武功颇强的“紫衣魔叟”骆长明,但那灰衣僧人却只见背影,难睹面目。

元朗真人见系江湖旧识,不便不理,何况自己又正欲寻人探问有关“无情虹线”柳无尘之事,遂应声笑道:“骆兄近来竟定居‘祁连山’吗贫道云游偶遇,真是幸会。”一面说话,一面含笑飞身,几个轻登巧纵,便到了“紫衣魔叟”骆长明与那灰衣憎人对饮之处。

骆长明哈哈大笑说道:“道长来得真巧,我来替你引见一位武林中的知名之士。”他语音方了,那位灰衣僧人,却已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缓缓回过头来,向元朗真人笑道:“骆大哥何必引介贫憎与元朗道兄,也是当年旧识,不知道他是否还认得我这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小和尚而已”

元朗真人见这灰衣僧人,不过三十来岁,生得齿白唇红,俊美异常,果是自己一位当年旧识。不禁暗叫一声“啊呀”,心想这才真叫做“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了。原来,这灰衣僧人名叫姚梦楼,外号称为“辣手潘安”,正是“无情红线”柳无尘曾为他碎尽芳心的情天旧孽。

姚梦楼见元朗真人目注自己,满面惊诧神情,不禁向“紫衣魔叟”骆长明,含笑道:“骆大哥,想不到元朗真人,果然不认识我……”

元朗真人不等对方话完,便即扬眉笑道:“姚兄说哪里话来。贫道怎么不认识你,我只是惊奇于一向风流倜傥,享尽女儿温柔的‘辣手潘安’,竟会披上袈裟,皈依三宝”骆长明哈哈大笑,一面揖客就座,一面指着那位“辣手潘安”姚梦楼,向元朗真人说道:“姚老弟便因过分风流,把脂粉吃得太多,才突然间淡尽世情,皈依三宝。如今法号‘如云’,我们就称他为‘如云大师’便了。”

元朗真人念了一声“无量佛”号,目注如云大师,连连点头,含笑说道:“人生原是梦,往事叫如云,大师一悟真诠,便如此明心见情,真是夙慧超人,可钦可贺。”骆长明听得失笑说道:“元朗道长,你莫要把如云大师捧得太高,须知他虽从风流之中悟道,但悟道后何曾真能淡尽风流”

元朗真人看了如云大师一眼,含笑问道:“照骆兄这样说法,大师是‘贝叶虽参情未已,袈裟一着尚风流’了。”

如云大师脸上微红,合掌当胸,念了声佛号,说道:“元朗道兄,你怎听我骆大哥嚼舌贫僧一着袈裟,诸缘皆了……”

骆长明怪笑连声,接口骂道:“小秃驴还要嘴硬,你既称诸缘皆了,却还跑到‘祁连山’来,企图重拾旧欢则甚”

这句“企图重拾旧欢”之语,听得元朗真人目光一亮,以为定与“无情红线”柳无尘有什么关系,如云大师苦笑说道:“骆大哥,你若再这样说话,小心死后会入‘拔舌地狱’我哪里是企图重拾旧欢,无非念在昔日一点香火因缘,想设法把对方救出苦海。”骆长明狂笑道:“你倒真说得漂亮,但应该把‘香火因缘’改为‘露水因缘’,‘救出苦海’改为‘再蹈情海’。”

元朗真人趁机装做若不在意地向骆长明含笑问道:“骆兄,如云大师打算去与其再蹈情海的对象是谁”

如云大师方一摇手,骆长明便已笑道:“还不是他数不清楚的老情人之一,元朗真人不妨猜一猜看。”

元朗真人自然不会直接猜到“昆仑双剑”之一“无情红线”柳无尘身上,遂佯作想了一想,摇头笑道:“‘辣手潘安’姚梦楼昔年的英姿玉貌,不知疯魔了多少绝代红妆,鬓影衣香,留情无数,却叫我从何猜起”

骆长明点头笑道:“他的老情人太多,确实难猜,还是由我说出便了,就是那位‘九尾玄狐’段香芸。”

元朗真人大吃一惊说道:“‘九尾玄孤’段香芸”

骆长明看了元朗真人一眼,微笑问道:“道长不认识段香芸吗她就是颇负盛名的‘血影教主’赫连威之妻,但却曾由我们这位如云大师,向那赫连教主奉赠过一顶绿头巾而已。”如云大师被这位“紫衣魔叟”嘲谑得满脸通红,只好连宣佛号,说道:“元朗道兄,你体要听信我骆大哥的满口胡诌,我与‘九尾玄孤’段香芸,昔年虽曾有一段交往,却决无苟且之事!如今因偶闻她有些倒行逆施举措,顺路经此,想对其略加规劝”元朗真人听得双眉微扬,向如云大师问道:“大师所谓‘九尾玄狐’段香芸的倒行逆施举措,是指什么事儿,能否对贫道-告”

如云大师欲言又止,似乎难于启齿,但终仍不加隐讳地缓缓答道:“我听说段香芸与赫连威之弟‘血帝子’赫连风发生苟且,并且对她丈夫有所图谋不利、”

元朗真人“哦”下一声。话锋忽转,偏过脸儿,向那“紫衣魔叟”骆长明,含笑问道:“骆兄,贫道冒昧动问一声,你与‘血影教主’赫连威、‘血帝子’赫连风的交情如何”骆长明双眉一姚.哈哈大笑说道:“道长,我弄不懂你这句问话,是何用意骆长明虽然不才,尚不致和赫连戚、赫连风那等邪凶人物,同流合污。”

元朗真人听得这位”紫衣魔叟”,与赫连兄弟无甚交情,心中方毫无顾忌,微笑说道:“作孽太多,必遭天谴;骆兄与如云大师可知‘血影教’及‘断头台’,业已瓦解冰消,赫连威与赫连风兄弟,也均归诸劫数了吗”

骆长明闻言,大吃一惊.伸手指着那参天赤壁方向,讶然道:“道长既然这样说法,则昨夜的烛天火光,莫非就是你在扫荡‘血影教’吗”

元朗真人愧然笑道:“贫道哪里有这大能力,此举全系‘青幡仙客’卫涵秋,与‘红叶令主’虞心影的一番功德。”

如云大师听得脸色微变,念了一声佛号问道:“‘血影教’既灭,断头台既毁,那‘九尾玄孤’段香芸的命运又便如何大概也难免同遭劫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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