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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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钓鱼,除了职业性的以外,应该是极为雅适悠闲的赏心乐事。

无论是举网捞明月,移蓬卧晚风,或秋风芦被梦,春雨柳溪潮,甚至于柳宗元所吟咏的“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均有其极高乐趣存在。

如今,有人在钓鱼,但似乎是鱼在乐,人并不乐。

地方够美的,在一片极美的湖荡之侧,几株极美的垂杨之下。

时光也够美的,是一年中最美丽的春天,和春天里最美丽的黄昏时刻。

人也够美,但美的有些凄凉,有些憔悴,有些高傲,有些孤独!

钓鱼的,是一个三十上下的青衫儒生,锐朗的双目,和挺直的鼻梁,以及微薄而下掩的嘴唇,显示出他高傲坚毅的性格。但眉间,鬓上,却似乎堆积了过多的忧愁,一袭青衫之上,也容留了过多的风尘酒渍!

鱼呢鱼不知道美不美,只知道够大。

因为青衫儒生下钩未久,浮子便被一扯入水,手上也感觉到剧烈震荡!

这显然是大鱼上钩,但青衫儒生却不扬竿,任连那尾上钩之鱼,在水中往来狂游,只是目光中流露某种愤恨的,冷冷注视,仿佛他把这尾鱼儿,当作了甚么深仇大怨,要尽情凌虐,等待它筋疲力尽,百技皆穷,然后,再……

蓦然间,白光闪,手内轻!

湖面上,多了一片不属于岸边垂杨的特殊树叶。

钓竿梢头,飘杨着一截断线!

鱼更乐了,因为它虽上了钩,却获得意外助力,恢复自由,度过劫难。

飞叶断线的举措,不是寻常,仅从武学功力的表现程度来说,也非一流高手莫办。

但青衫书生的感情,似乎早已麻木,他对这意外事件,竟连理都不理,决未表示出半分惊讶!

白光又闪,这次不是飞叶,似乎是面小小镜子,在斜阳影里闪光

青衫书生冷漠的像座冰山的神色,空然有了激动!

他目注镜光闪处,双眉方挑,便有一片寒光,凌空飞来。

青衫书生略一伸手,便把寒光接在掌中,果然是半面菱花破镜。

他更激动了,用颤抖的手,从颤抖的青衫怀中,摸出了半面菱花破镜,两者破痕相符,正好合而为一。

所不同的,凌空飞来的这半面镜子上,比青衫书生怀中的另外半面镜子,多出了三个字儿,那是被人用尖锐之物,所镌画上去的“白水镇”三字。

青杉书生的双目之中,突然湿润,他把钧竿随意一插,便插得深入湖畔石中,揣起破镜,狂吟离去,他吟的是李商隐的名诗:“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蒂春心托杜鹃……”

这是一座不太小的酒馆,但今日生意却超乎意外的特殊繁盛!

青衫书生沈宗仪平日极少籍酒浇愁,但今日却为座上客之一。

未进酒馆,他颇为酒客的异常拥挤,略感诧异,但一进酒馆,便告恍然

原来,往日酒馆之中,只有美酒,今日却多了一位美人。

看来是过路的,一位四五十岁的青衣老妪,和一位十八九岁的白衣少女。

老妪平凡,那白衣少女,却委实太美,美的超凡,美的脱俗,美的极其冷艳高傲。

酒馆之中,鱼龙混杂,慢说登徒市井之流,免不得品头论足,口角轻狂,便是一般正经酒客,也莫不都对这绝美白衣少女,特别多看两眼,甚至于互相猜测,是何来历

只有沈宗仪是例外,他只以眼角余光,略为一瞥,便大踏步地,从白衣少女座边走过,在壁角僻静处坐下,要了两壶白干,半斤牛肉。

天下事,妙不可言,沈宗仪不看白衣少女,这白衣少女,却在看沈宗议了。

她叫岳倩倩,青衣老妪是她乳娘,某地省亲,路经此处。

岳倩倩素最引为自傲地,便是她那天人颜色,认为对于任何异性,都会发生莫大吸引力量。

通都大邑的富家儿郎,甚至于特殊高贵的公子王孙,谁不见了她目授魂飞谁不见了她直眉瞪眼

想不到,在这小酒馆中里,有了例外。沈宗仪昂头天外,眉锁重愁,仿佛对于岳倩倩的绝代容光,根本不屑一顾

岳倩倩有点不服气了,她竟偷看沈宗仪,心想到要看看这罕见怪人,直至何时才会对自己注意沈宗仪又从怀中取出那面碎成两半的菱花小镜,端详注目,不住倾杯,转眼间两壶白干,便已饮尽。

他微一抬头,向穿梭于酒客丛中,送酒送菜的店家道:“胡老七,再把这上等白干,替我再来两壶!”

胡老七因沈宗仪虽非常客,却是街坊,恰好手上正有一壶白干,遂应声笑道:“正好,这儿还有一壶,沈爷,您先喝着,我再替您去取。”

他边自答话,边欲走向沈宗仪的座头,突然耳边响起一声:“且慢,这壶酒儿给我!”

语音娇脆,宛如珠落玉盘,好听已极,正是岳倩倩所发。

这一来,胡老七可傻了眼。

手上的一壶酒,业已答应先送给沈宗仪,却不料岳倩倩会横加拦截

虽然,后面有的是酒,再要十壶百壶,也不虑匮乏,但谁先谁后,一个处理失当,便难免会在酒客之间,造成不愉快的场面。

胡老七一怔之下。堆起笑脸,走向岳倩倩座旁,正待发话,沈宗仪已在壁角,远远地说道:“胡老七,把酒给那位姑娘吧,我不喝了。

虽在发话,目光仍注向窗外,仍未对岳倩倩这边,看上半眼。

话完,掏出一块银子,放在桌上,便欲飘然离去。

岳倩倩陡然发话之故,就是为了沈宗仪是乎对自己不屑一顾的高傲神情,有些不服,才故意找事,加以撩拨。

谁知沈宗仪虽然答了话,冷傲神情却一丝未变,并索兴不再饮酒,意欲离店而去。

岳倩倩正觉扫兴,谁知更扫兴的事儿,竟又接踵而来。

那是有第三者,又说了话!

适才岳倩倩的语音,宛若珠落玉盘,十分悦耳,如今这第三者的语音,却宛若破锣,又像狼嚎委实难听己极!

不仅语音难听,语音也颇欠庄重,他是说:“姑娘,像你这样水葱似的人儿,怎能喝白干酒呢呛坏了喉咙,岂不叫人心疼”

胡老七眉头一皱……

他对这既似破锣,又似狼嘷的语音,太已熟悉,知道岳倩倩的美色撩人,恐怕要出事故

发话人,是当地的混混头儿,姓哈名八。

果然,哈八这一发话,岳倩倩双眉力挑,闪动着两道美的不可方物的含怒目光,盯在就坐在她邻座的哈八脸上,冷冷问道:“尊驾在心疼谁”

美人薄嗔,原自另具风韵,哈八看在眼内,醉在心头,索性站起身来,涎着脸儿。贼忒嘻嘻笑道:“在座之中,除了姑娘,谁还值得我哈八爷蜜爱轻怜……”

“蜜爱轻怜”四字才出,岳倩倩便一声断喝:“白嬷嬷,替我掌嘴……”

“拍”!这是一记耳括子!

哈八在当地横行已惯,没想到在岳倩倩一声娇叱之下,那被称为白嬷嬷的青衣老妪,竟然真敢动手揍人

更没想到对方手法这快,打的这般清脆……

等到觉得掌影闪动,再想闪时,已然闪避不开!

于是,脆响起处,哈八的左半边面颊,陡然红了起来,并胖了起来,并仿佛连嘴唇都被打的肿起好高,真像是一只正在摇尾乞怜,或猖猖狂吠,却被人狠狠踢了一脚,很显得狼狈已极的哈叭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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