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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斗 角(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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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白衣答道:“这事大概有两点原因,第一点是这位‘咆哮红颜’,身中奇毒,内功暂失,宛如蚊龙缺水,无法飞腾。第二点是她眼见本帮一切措置,宛如地网天罗,纵起脱逃之心,亦无侥幸之理,遂落得沉稳大方一些,来个‘好汉不吃眼前亏’了。”

何撑天怪笑说道:“白堂主倒有知人之明,把对方心理,揣摩得十分透澈。”

彭白衣忽然觉出何撑天弦外有音,似乎对自己略含讥讽,遂心中微惊,含笑说道:“何堂主说哪里话来,白不平庸材俗质,怎敢比拟何堂主于万一,我只是就跟前事实,略为推敲,胡乱判断而已。”

何撑天笑道:“白堂主不必太谦,帮主对你特别赏识,近日间眷顾尤隆,据我所知,在明日‘双雌论武’会后,尚有特殊奖赏,颁给你呢!”

彭白衣听得心中略动,正欲答话,夏侯娟业已扬声问道:“什么叫‘双雌论武’之会……”

话方至此,何撑天接口说道:“残心妖姬宇文霜护法,是‘双心魔后’文雪玉供奉的得意弟子,自诩所擅‘双心万幻掌法’,盖世无双,故而呈准帮主,于明日清晨,与夏侯姑娘,互相作一决战,倒看谁是当代武林中,年轻人物的第一高手”

夏侯娟故意傲然叫道:“我不怕宇文霜的‘双心万幻掌法’,但我身中奇毒,内力难捉,真气难聚,却是如何……”

何撑天阴森森地怪笑接道:“夏侯姑娘放心,到了‘天玄谷’中,自然会让你在今夜痛痛快快地,休息一晚,明晨再先祛奇毒,后较绝艺。”

夏侯娟知道何撑天语涉双关,不禁气得暗咬银牙,心想:若非不知恩师与“金剪醉仙”罗伯父,有甚重要任务,为了顾全大局,只好暂时忍气起见,早就把你这残手凶人,处置在“天玄洞”内。

转瞬间,业已走出“天玄洞”,到了“天玄谷”,只见四个人儿,坐在崖边饮酒。

这四人中,身披鹤氅,手执羽扇,坐在特制轮椅车上的,自然便是“六残帮”帮主独孤智。

坐在独孤智上首的,便是他表叔,也就是“六残帮”四大供奉之一的“紫拂羽士”东门柳。

东门柳身边,则坐的是他爱女,容光绝代,美艳迫人的“辣手神仙”东门芳。

另外一人,则是韦枫。

其余意料中的“三手魔师”高松泉、“绿发魔君”毛陵、“双心魔后”文雪玉等“海外三魔”,以及“残心妖姬”宇文霜、“无情姹女”罗香云,却均未见。

夏侯娟看不见“海外三魔”等,只是有点失望,但看不见“无情姹女”罗香云,却是有点担心。

因为人属群魔乱舞,地属龙潭虎穴,虽知恩师“般若庵主”和“金剪醉仙”罗大狂,可能在暗中策应,但仍不能不为罗香云的安危,有所耽忧悬念。

夏侯娟心中耽忧,目中便少不得多看几眼。

一看之下,被她看出了一点蹊跷。

所谓“蹊跷”,就是“紫拂羽士”东门柳,似乎面含不悦神色,而独孤智在低声下气地,赔甚小心。

何撑天与彭白衣抢前两步,向独孤智恭身禀道:“启禀帮主,‘咆哮红颜’夏侯姑娘已到。”

独孤智目光微注夏侯娟,便向韦枫笑道:“韦护法,你师妹宇文护法,于明晨要与夏侯娟相互决一死战,今夜双方均应充分休息准备,你且敬过夏侯姑娘一杯酒儿,便引她安歇去吧!”

韦枫恭身领命,斟了一杯酒儿,向夏侯娟含笑递过。

夏侯娟明知这杯酒儿之中,定然藏有什么邪毒无比的‘烈女荡心丸’,怎肯加以接受

但她正待拒绝,并严斥独孤智等,下流无耻之际,耳边忽听有人用“蚁语传声”说道:“酒虽有毒,但饮不妨。”

这两句传音密语,着实把夏侯娟听得吓了一跳。

因为择人专注的“蚁语传声”,虽然极为神妙,却嫌难以及远。

倘若距离过远,勉强施为,“传声”效用,虽仍可行,但“择人专注”效用却不可靠。尤其是有“紫拂羽士”东门柳这等绝代高手在场,更复只消丝毫疏忽,踪迹立告败露。

眼前除了与自己同一的彭白衣、何撑天外,便系独孤智、东门柳、韦枫四人,以及两名侍应弟子.数丈周围之内,别无人踪,则自己所闻“传音密语”,却来自何处

即以语音而论,也甚陌生,既非“金剪醉仙”罗大狂的高朗话声,亦非恩师“般若庵主”的慈祥指示。

夏侯娟正自疑云满腹之际,韦枫已双手捧杯,向她含笑叫道:“夏侯姑娘,韦枫奉命敬酒,你饮完之后,便请歇息,准备明晨与我师妹宇文霜,互相决战!难道夏侯姑娘如此胆怯抑或连我家独孤帮主的这点面子,都不给么”

夏侯娟暗忖:“自己倘若不饮此酒,必将当场闹翻,则恩师与‘金剪醉仙’罗大狂前辈,要自己和罗香云冒险进入‘天玄谷’的作用,岂不全失”

想到此处,把心一横,竟接过酒杯,先对彭白衣所扮“万古伤心”白不平,看了一眼,然后向韦枫笑道:“韦大护法,我一向酒量不好,倘若饮酒之后,有所神志失常,你却得多加担待,和多加招呼才好。”

这是聪明办法,也就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

夏侯娟表面是向韦枫谦逊,骨于里却是向彭白衣暗打招呼,要他在自己万一中毒,迷乱本性之际,设法加以援手。

彭白衣自然领悟出夏侯娟的用意,将计就计地,点了点头,一旁含笑叫道:“夏侯姑娘大小心了,对你这位‘咆哮虹颜’来说,纵是一坛酒儿,也不会发生迷神乱性作用,何况负责招呼你的人儿,也多得报呢!”

这番话儿,也有弦外之音,是向夏侯娟暗示,不单自己必会对她招呼,还有“般若庵主”和“金剪醉仙”等两位前辈奇侠,暗中策应,可以尽管放心,不会出甚差错。

韦枫更是连连点头,从脸上出现一片淫邪笑意,轩眉答道:“夏侯姑娘放心,我定然会对你招呼得无微不至。”

夏侯娟听在耳内,恨在心头,果然把那杯酒儿,一倾而尽。

独孤智见状笑道:“韦护法,你把夏侯姑娘,带去‘水月宾馆’,安歇便了,明日清晨,便在水榭平台之上,举行‘咆哮红颜’与‘残心妖姬’的双雌竞技之会。”

韦枫恭身领命,并向东门柳父女和彭白衣、何撑天等,略为含笑招呼,转对夏侯娟道:“夏侯姑娘,我们走吧!”

夏侯娟虽然饮酒,仍甚小心,她是先行凝聚了内家神功,准备在发现酒中有异之际,立可制住毒力,不会行散,再慢慢设法祛解,或是逼出体外。

谁知酒虽人喉,却除了异常香醇之外,根本毫无异状。

夏侯娟一面随同韦枫举步,一面心中又好生疑诧

适才向自己耳边传音密语之人,分明说是:“酒虽有毒,但饮不妨”,自己怎的竟未在酒中发现毒力

夏侯娟边自疑诧,边自前行,边自以眼角余光,向四周暗暗打量。

她打量之意,是想发现适才对自己耳边密语的,究竟是什么人物

但空自留神打量,一路之上,却未发现丝毫迹象。

眼前是一片清澈潭水,水上建有一座宽大平台,平台之后,则是三间玲珑水榭。

平台与潭岸之间,有“九曲红桥”相通,韦枫止步伸手,含笑说道:“夏侯姑娘,请上桥吧,那三间‘水月宾馆’,就是你暂时休息之处,这地方环境幽稚,颇不错呢!”

事既至此,夏侯娟只有硬着头皮,大大方方地,走上“九曲红桥”,通过宽大平台,进入精致水榭。

水榭之中,果然纤尘不染,一切陈设,均雅致异常,但惟一令夏侯娟略感诧异的,便是不曾见有什么侍女童仆。

韦枫亲自持起几上极好的宜兴紫砂茶壶,替夏侯娟斟了一杯热腾腾的香茗,含笑叫道:“夏侯姑娘请用香茗,这茶叶是本谷特产的‘雀舌龙芽’,水也是上好灵泉,别地方不容易品尝得到。”

夏侯娟心中一动,暗忖莫非酒内没有毛病,毛病却出在这杯茶儿之内

韦枫见夏侯娟擎杯不饮,神色迟疑,便猜出她心中用意,双眉一挑,含笑说道:“夏侯姑娘是有相当见识的高明人物,你若疑心茶内藏诈,不妨先试探……”

夏侯娟玉颊微红,不等韦枫话完,便把那杯热腾腾的香茗,徐徐饮尽。

她放胆饮茶之故,有三种原因:

第一种原因,自然是向来好胜心高,不愿有所示弱地,被韦枫讥笑胆小。

第二种原因是她既用目力看出茶色极为澄清,不似含有药物,又鼻力嗅出香气极为纯正,不似含有邪毒。

第三种原因则是夏侯娟也和先前饮酒一样,是先聚真气,后品香茗,倘若发现有异,凭藉一身所学,也不难逼毒出体。

结果又有点出她意料,茶香、水甜,除了风味绝佳以外,仍无半丝异状。

韦枫见她饮完香茗,满面笑容地,扬眉笑道:“夏侯姑娘,这茶儿颇不错吧,色、香、味三美兼具……”

话方至此,夏侯娟星眸一张,秀屑一剔,娇躯也微微发抖地,接连打了几个寒颤。

不对了,心跳,口渴,身倦,神情,遍体发烧,脸上红扑扑,眼内水汪汪,夏侯娟知道自己不单中毒,并还是中了极厉害,极混帐的淫邪毒物。

她好生惊怒惶急,惶急的是目前只有自己与韦枫二人,在这水榭之中,以后的难堪局面,可想而知,却是如何应付

惊怒的则是自己分明觉得茶内毫无异状,怎会在下喉之后,立起作用

夏侯娟哪里知道所谓‘烈女荡心丸’的药力,乃是藏在先前饮下的那杯酒儿之中,但在未遇其他诱引以前,不会自行发作而已。

如今的这杯热茶,“茶”并无异,毛病只在那个“热”字,换句话说,夏侯娟既已中了邪毒,则无论是喝上一口“热茶”,或饮上一口“热汤”,均将诱发“烈女荡心丸”的剧烈药力,把“烈女”变成“荡女”。

更厉害的是夏侯娟不单身倦神慵,春情勃发,并连真气内力,也难提聚,否则,这位性如烈火的“咆哮红颜”,早就顾不得什么泄露秘密,以一记威震乾坤的“般若掌”,把那色眯眯的韦枫,渡化到“极乐世界”去了。

韦枫是色中饿鬼,花里魔王,他一看夏侯娟饮下“热茶”后的反应神色,便知药力生效。

既然“烈女荡心丸”的作用已发,韦枫遂心中高兴地,反倒按兵不动。

因为,韦枫深知不消片刻,纵是心如止水,古井不波的贞妇烈女,也将变作放荡不羁的浪姬淫娃,故而他按兵不动,要欣赏夏侯娟的春情难禁娇姿,等待这位“咆哮红颜”移樽就教。

这时,夏侯娟突然抛过一瞥水汪汪的眼色,向韦枫含笑问道:“韦大护法,你说‘六残帮’帮主独孤智,对你三位师尊,如何礼遇,分明是随口胡吹之言。”

韦枫听得好生惊奇,不禁向夏侯娟看了两眼。

他觉得夏侯娟如今应该春情如火,百虑皆忘,怎么突然会对自己,问出此语

但目光所及,看出夏侯娟双颊飞红,分明业已欲火煎心,决无丝毫未中“烈女荡心丸”的模样。

原来,夏侯娟刚觉心中狂荡,春情如火之际,耳边突又听得有人暗用传音密语说道:“夏侯姑娘,你把脚儿,向右方移动半步。”

夏侯娟闻言,目光微注,见这“水月宾馆”,因系建在潭水之上,地下所铺,全是木板,遂如言不动声色地,把右足向右方移动了七八寸许。

脚才一移,便觉脚心一痛,仿佛有根又细又长的针状之物,穿过地板,也穿过鞋底,在自己脚心之上,刺了一下。

就这一刺,夏侯娟欲火顿息,心中立告清明,但脸上那层晕红色彩,却毫未消褪。

耳边密语又起,说道:“夏侯姑娘,你且忍点委曲,因为有些重大秘密,不易探出,非乘这韦枫志得意满,疏神失察之下,加以套问不可。”

跟着另向夏侯娟指点了不少机宜,夏侯娟才突向韦枫说是“六残帮”帮主独孤智,未见得对“海外三魔”如何礼遇。

韦枫看出夏侯娟确实中了“烈女荡心丸”的邪毒,果然不存戒心地,扬眉笑道:“夏侯姑娘此语何来你是从哪一点上,认为独孤帮主对我三位恩师的礼遇不够”

夏侯娟此时邪毒虽未全祛,但灵明已朗,遂故意以一种迷人风姿,向韦枫笑说:“这理由极为简单,我已看出独孤智在‘六残帮’所聘的‘四大供奉’之中,是以‘紫拂羽土’东门柳,作为‘首席供奉’。”

韦枫冷笑一声,点头说道:“夏侯姑娘的眼光真够厉害,目前确属如此。”

夏侯娟扬眉问道:“你这句话儿中的‘目前’二字,怎样解释”

韦枫答道:“那‘紫拂羽士’东门柳,在中原一带,声誉稍高,又是独孤智的表叔,目前遂自然而然较受优待。”

夏侯娟笑道:“我听得出你的话儿以内,含有弦外之音,‘目前’如此,‘日后’又复如何”

韦枫笑了一笑,欲语未语。

夏侯娟知道他多少还对自己有点疑虑,遂暂时转开话头,娇慵不胜地,向韦枫皱眉说道:“我怎么心中像是有把火儿,想吃点冰凉东西……”

韦枫闻言暗喜,不等夏侯娟话完,便即接口笑道:“目前哪里去找冰冷之物,我再替夏侯姑娘,倒杯茶吧!”

夏侯娟故意白了韦枫一眼,一面自己持壶斟茶,一面佯嗔说道:“我自己会倒茶,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便了。”

经过这一打岔,韦枫果然把心中仅存的一点疑虑,完全泯除地,含笑问道:“我倒忘了,夏侯姑娘是要我回答什么问题”

夏侯娟道:“我问你目前如此,日后如何”

韦枫“哦”了一声,狞笑说道:“那位‘紫拂羽士’东门柳,大概只有‘目前’,没有‘日后’。”

夏侯娟饮了一口茶儿,愕然问道:“此话怎讲我有点听不懂呢”

韦枫阴侧侧地笑道:“我认为东门柳不会活得到三日之后。”

夏侯娟暗吃一惊,哂然说道:“你在说梦话么”

韦枫指着这“水月宾馆”轩窗以外的漫天彩霞,扬眉微笑说道:“夏侯姑娘请看,余霞散绮,斜阳在天,我们都是清醒之人,怎会做甚梦呓之语”

夏侯娟哂然一笑,目注韦枫问道:“阁下贵姓”

韦枫大愕不解,诧声答道:“我们由洞庭结识迄今,夏侯姑娘不知叫过多少声:‘韦护法’,怎么还问我姓什么呢”

夏侯娟又呷了一口茶儿,徐徐笑道:“我本来知道你姓韦,但突然之间,又觉得你不应姓韦,应该姓阎。”

韦枫纳闷问道:“此话怎讲”

夏侯娟挑眉答道:“阎王注定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你若不姓‘阎’,怎知人的生死,晓得那位‘六残帮’首席供奉‘紫拂羽土’东门柳,难以活过三日”

韦枫嘴唇微动,似欲有所辩解,但又存顾虑地,忍住话儿,不曾出口。

夏侯娟回手一抚胸前,秀眉微蹙,装出了一副痛苦神色。

韦枫以为她药力又作,大献殷勤地,赔笑问道:“夏侯姑娘,你觉得有点不舒服么”

夏侯娟佯作动怒地,拂袖叱道:“走开,谁要你献甚殷勤小心被我探出了你的重大机密。”

韦枫哈哈大笑,扬眉叫道:“夏侯姑娘莫要生气,我就把这种大机密,让你探去,这有何妨”

夏侯娟掩住双耳,摇头说道:“你……你不要讲,我……我不要听。”

天下男子,十人之中,往往有九人骨头发贱。

夏侯娟想要听时,韦枫言语谨慎,一再心怀警憾,但如今她撒娇作态,声称不要听时,韦枫却又自动上钩,表示非说不可。

就在夏侯娟把颗琼首,左右连摇之际,韦枫已自陪笑低声说道:“夏侯姑娘,我告诉你,那位‘紫拂羽士’东门柳,业已身中剧毒,随时均可死亡!”

夏侯娟瞪了韦枫一眼,索性举起手来,掩住双耳。

韦枫皱眉说道:“夏侯姑娘这是何意”

夏侯娟沉着脸儿,冷笑说道:“我又不是毫无见识的三尺孩童,何必要用这种鬼都不肯相信的低级谎话,胡乱搪塞,说来骗我”

韦枫苦笑问道:“夏侯姑娘以为我说谎么”

夏侯娟嘴角微撇,目闪精芒说道:“当然,‘紫拂羽士’东门柳是何等人物何等见识他怎会轻易中毒并于中毒后,毫无所觉”

韦枫双眉一挑,失笑说道:“夏侯姑娘请回想一下,你在‘洞庭湖’中,‘双心血舟’之上的所历所经,你自己中毒时,有无迹象中毒后,曾否觉察”

其实,夏侯娟早就知道韦枫所说“紫拂羽士”东门柳业已中毒之事,多半不是虚言,但为了做作逼真,以及继续试探更重大的秘密起见,才故意坚称不信。

如今,听了韦枫这样解释,遂幸为被他说服地,略一沉吟,皱眉说道:“你说起‘洞庭湖’上,‘双心血舟’之中的所经所历,倒使我不得不信,那位‘紫拂羽士’东门柳,也像我一样,内力难提,真气难聚了么”

韦枫摇头笑道:“不是,那样不行,对付东门柳这等经验丰富的成名人物,要比对付……”

夏侯娟见他又有碍难,遂接口说:“是不是要比对付我这等不曾见过世面的黄毛丫头,来得困难一些”

韦枫笑道:“夏侯姑娘太言重了,但从事实而论,对付东门柳,的确要比对付你,多费一些脑筋。”

夏侯娟扬眉问道:“说说看,这脑筋是怎样费法”

韦枫应声答道:“要使东门梆于中毒时,不起丝毫疑心,中毒后,也决无丝毫异状,但在时机一到之际,却可以随心控制地,使他立即死亡!”

夏侯娟冷哼一声,摇了摇头。

韦枫问道:“夏侯姑娘摇头则甚莫非又不相信”

夏侯娟道:“东门柳是当世武林以内,第一流中第一流的人物,武功何等高明,经验何等丰富,他即令在中毒时不起丝毫疑心,但在中毒后,也不会毫无所觉。”

韦枫点头说道:“夏侯姑娘说得有理,但我要问你,你可能还不知道你如今又……”

话犹未了,夏侯娟便故意以一种不胜娇羞的神色,白了他一眼,接口嗔道:“你还有脸说呢,我早已感觉不对,好像又中了什么混帐毒力”

“混帐毒力”四字,听得韦枫心中一荡,贼忒嘻嘻地,涎着脸儿笑道:“夏侯姑娘,你知不知道这次在何时中毒”

这项问题,正是夏侯娟心中纳闷,所极想知晓之事,遂立即答道:“常言道得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上次在‘洞庭湖’上,上过恶当,这次遂特别谨慎,适才饮茶之前,无论闻香、辨味、察色,均觉毫无异状,但才一饮下腹中,便……正有点不明白你到底又捣的什么鬼呢!”

韦枫笑道:“毛病不是出在茶内,是出在夏侯姑娘先前饮过的那杯酒儿之内。”

夏侯娟诧然问道:“毛病既在酒内,我怎么在钦酒后毫无所觉,却在茶后有异”

韦枫得意笑道:“不这样怎算高明,这是我二师叔‘绿发魔君’毛陵的特殊研究心得。”

夏侯娟“哦”了一声,点头说道:“我明白了,你们是设法让人中毒,但暂不发作,使毒质藏匿体中,然后再以其他方式,诱发药力”

韦枫赞道:“夏侯姑娘真是冰雪聪明,一点就透。”

夏侯娟又复问道:“照此说来,我进入这水榭之中,所饮的那杯热茶,等于是杯药引”

韦枫答道:“不错!”

夏侯娟皱眉问道:“我又不明白了,那位‘紫拂羽士’东门柳难道在这几日间,就根本不喝热茶否则……”

韦枫微笑摇手,接口说道:“夏侯姑娘有所不知,你与‘紫拂羽士’东门柳,所中毒质不同,其诱发方式,自也完全两样。”

夏侯娟知道这是探听机密的重要关键,递把神色放得特别和缓地,向韦枫嫣然笑道:“你能不能把有关使‘紫拂羽士’东门柳中毒之事,说来给我听听”

韦枫因美色当前,早已有点心猿意马,遂目注夏侯娟,低声问道:“夏侯姑娘,你……你……你如今感觉怎样还有心肠听我讲故事么”

夏侯娟知他淫心已动,不禁银牙暗咬,恨在心头,但表面上却只好佯嗔答道:“我一向性急,心中藏不得丝毫疑问,你且先说了东门柳的故事,我们再……”

韦枫虽然心中霍霍大动,但因深知鸭子业已煮熟,决不会再被飞走,遂暂时强忍欲火,点头笑道:“我猜得出夏侯姑娘极于想知道这桩故事的原因何在。”

夏侯娟大吃一惊,方以为自己有甚不慎,露出马脚之际,韦枫已然笑道:“夏侯姑娘不必惊奇,因为我曾从东门柳口中得知他与你师傅,是对立甚久之人,并曾几乎伤了你的性命之事。”

听了他这样说法,夏侯娟心中一宽,并觉得自己几乎忘了这桩极好借口,赶紧点头笑道:“对了!我恨透这以大凌小,不知羞耻的‘紫拂羽士’,巴不得知道他一些不妙讯息,方足解恨。”

韦枫希望获得夏侯娟的好感,稍时方能倍觉销魂,遂接口笑道:“为了使夏侯姑娘解恨,我愿意由怎样使东门柳中毒开始,详细说给你听。”

夏侯娟心想“骗死人不偿命”,便自风情万种地,瞟了韦枫一眼,嫣然笑道:“韦兄,多谢你了,你快点说吧!”

这“眼光一瞟”,这“嫣然一笑”,和这一声“韦兄”,简直使韦枫看得魂消骨蚀,听得遍体皆酥,赶紧应声说道:“不瞒夏侯姑娘说,我三位恩师,受聘为‘六残帮’供奉,本已略觉委屈,但因久居海外,对中原一切生疏,遂不得不利用这项机会,为自己的雄心霸业,先行做点准备。”

夏侯娟扬眉笑道:“如何我早就猜透了你们‘海外三魔’师徒,受聘‘六残帮’的用意所在。”

韦枫一翘拇指,含笑赞道:“当时,我碍有宇文师妹在旁,只好否认,但心中却对夏侯姑娘的才智眼光,钦佩万分。”

夏侯娟看他一眼笑道:“不必捧扬,请说下去。”

韦枫又道:“谁知到了‘天玄谷’中,竟然还有一位‘供奉’,就是‘紫拂羽士’东门柳……”

话方至此,夏侯娟接口笑道:“我来替你说吧,不仅另有一位东门供奉,这位东门供奉,并挟帮主长亲,暨中原绝顶高手之势,俨然凌驾‘海外三魔’,摆出一付‘首席供奉’姿态。这种情况,遂使你三位师尊,又妒又恨。”

韦枫笑道:“夏侯姑娘,真会分析判断……”

夏侯娟失笑接道:“其实大可不必妒恨,不妨与那‘紫拂羽士’东门柳,斗上一斗,若是胜过他的,看他还好不好意思,腆着脸儿,自居‘首席供奉’”

韦枫缓缓说道:“我三位师尊,本有此心,但二师叔‘绿发魔君’毛陵,向来机智深沉,他主张在与东门柳相斗之前,应该先试试这位‘紫拂羽士’的武功火候,究竟到了什么程度试探结果,‘紫拂用土’东门柳的功力火候,果然深厚惊人!我恩师暨二师叔,均有不逮,仅仅三师叔‘双心魔后’文雪玉,尚可与之颉颃,但也无必胜把握。”

夏侯娟“呀”了一声,似乎业已站在“海外三魔”这边,颇为关心地,皱眉说道:“若无把握,便不太妙。”

韦枫笑道:“我二师叔也是这样看法,认为对东门柳‘武斗’,不如实行‘文斗’。”

夏侯娟看了看韦枫,眉梢略轩问道:“所谓‘文斗’,大概便是用毒”

韦枫顿首说道:“二师叔建议用毒力把东门柳加以控制,他若倔强不服,便索性将他父女二人,一齐除掉。”

夏侯娟听后,方知“海外三魔”中,是位居第二的“绿发魔君”毛陵,最为阴损狠毒。

韦枫继续说道:“我师傅与文三师叔,均同意毛二师叔之计以后,遂探听东门柳的嗜好所在。”

夏侯娟含笑说道:“探出结果了么那位‘紫拂羽土’东门柳,有何嗜好”

韦枫遂立即答道:“东门柳喜欢古董。”

夏侯娟笑道:“他既喜欢古董,则你毛二师叔,是把毒药潦在古董之上的了。”

韦枫点头笑道:“有日晚间,独孤帮主正与帮中四大供奉,互相饮酒,谈到生平渴慕诸葛武侯,我毛二师叔便笑称藏有一方‘汉武乡侯之印’,可赠送独孤帮主。”

夏侯娟赞道:“你毛二师叔,真会把握机会,这样做来,委实不落痕迹。但那方‘汉武乡侯之印’,却到哪里去找……”

韦枫截断了夏侯娟的话头,微笑说道:“我毛二师叔精于金石,印是以古铜自镌,机会也是故意制造,他明知独孤帮主,向以‘今之诸葛’自居,遂在三言两语之间,便把话题儿引到卧龙先生头上。东门柳听得我毛二师叔竟藏有‘汉武乡侯之印’,遂首先求借一观。”

夏侯娟妙目闪光,扬眉笑道:“你毛二师叔自然立即取出,东门柳大概遂在把玩考证之间,不知不觉地,中了慢性奇毒。”

韦枫连连颔首,含笑答道:“夏侯姑娘宛如目睹一样,猜得丝毫不错。”

夏侯娟想了一想,轩眉说道:“这里面还有一项问题,那方‘汉武乡侯之印’,既然赠送给独孤智,岂非连这位‘六残帮帮主’,也一并中了毒力”

韦枫摇头笑道:“这方‘膺印’并未到达‘独孤帮主’手中。”

夏侯娟眉儿微挑,咦了一声,问道:“怎么会不曾到达独孤智的手中,莫非是被东门柳毁弃了么”

韦枫赞道:“夏侯姑娘又猜对了,东门柳接印在手,略一把玩之后,便似考证有所得地,冷冷地说道:此印镌工极佳,古朴之趣,确可上追秦汉,但惜所用印料,只是一块‘宋铜’而已,以‘宋铜’雕‘汉印’,不仅不足以为贵,并足为识者所讥,这桩礼物,收受不得,我代独孤贤侄毁去了吧!说完,双掌微合,便将那方‘膺印’,压成一片铜饼般,随手抛入探谷。”

夏侯娟叹道:“东门柳恃才傲物,自诩跟力高明,想当着独孤智,把你二师叔‘绿发魔君’毛陵,略加折辱,却绝未想到‘强中更有强中手’,你毛二师叔竟会将独门剧毒,涂在那方‘膺印’之上!”

韦枫笑道:“这就是东门柳的中毒经过,夏侯姑娘觉得我所报告的,是否清晰,还有疑问没有”

夏侯娟道:“中毒经过,我已尽知,关于发毒情况,又如何呢”

韦枫听得夏侯娟问起有关怎样使东门梆发毒之事,不禁眉头双皱。

夏侯娟见他皱起眉头,遂在反面着急地,幽幽一叹说道:“书有未曾经我读,事难尽可对人言,韦兄若是觉得放心不下,或有甚碍难,便不说……”

一声“韦兄”,听来多么甜蜜,夏侯娟的语意神情,更极娇媚,遂使韦枫无法抗拒,不等她那句“便不说也罢”出口,便微笑说道:“我已对夏侯姑娘,尽倾秘密,还有什么碍难东门柳如今所中奇毒,虽极厉害,却仅能潜伏体内,非经另一种药物引诱,不会发作。”

夏侯娟索性大献殷勤地,一面持壶为韦枫斟上香茗,一面含笑问道:“你毛二师叔,第一次使东门柳中毒,业已费尽心思。第二次再想使他服用诱发前毒药物,岂非格外艰难,准能如愿么”

韦枫摆手笑道:“第二次容易多了,因为那种诱毒药物,既无色,又无香,更无味,根本极难觉察,旁人服用之后,毫无异状,东门柳服用之后,则潜毒立发。”

夏侯娟道:“你毛二师叔打算于何时对东门柳二次用毒“

韦枫答道:“我毛二叔因忍气已久,不愿多等,遂决定就在明日清晨,你与我宇文师妹,双双决斗之际,便对东门柳再下毒手。”

夏侯娟恍然说道:“难怪你对我说过,‘紫拂羽士’东门柳难于活过三日。”

韦枫突然目注夏侯娟,以一种深表关切的神情,低声说道:“夏侯姑娘,你能不能向我宇文师妹认输,而取消明晨之战”

夏侯娟闻言之下,妙目双翻,向韦枫问道:“你认为‘咆哮红颜’会输给‘残心妖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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