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千里钟声(1/2)
玄修道人提剑出来,走到他们面前,恨声道:“本山的两头通灵神猿,俱逾百龄,已随侍过本派三代祖师,本派弟子碰上它们,都甚恭谨执礼,今夜却被恶人毒手害死,贫道虽是出家多年,但只要查出是谁所为,决不干休……”
史思温有乃师磊落光明之风,歉疚地道:“贵派神猿的不幸,贫道有很大责任……”
玄修道人一肚子恨火,无可发泄,闻言讶异转视这个年轻道侣。此刻尚未听明白史思温责任何在之际,心头已泛起恨毒迁怒之念。
史思温道:“贫道身上带有一件宝物,称为‘龙环’,数年来一直作为镇观之宝,这次下山,因想或许会晋谒家师,是以带在身上,准备呈献家师。此环具有镇伏千虫百兽之神效,十里方圆之内,兽虫均慑伏不敢动弹。”
玄修道人跌足道:“这就是了,本山神猿一向灵异之极,就是天下第一等高手,也难把它们怎样……唉,贫道如何向掌门真人交待”
史思温慨然道:“请道兄指引道路,待贫道拜谒令师,解释一切便了!”
玄修道人面露诡笑,道:“观主如肯屈驾,贫道求之不得!”
这时轮到凌红药担心起来,问道:“玄修师兄,掌门真人会怎对付玉亭观主呢”
史思温笑道:“太清真人名闻四隅八荒之内,德高道深,自有适当处置。”
玄修道人又道:“贫道尚有不情之求,便是此刻既然往谒敝派掌门真人,还请观主先把‘朱剑’暂时赐与贫道,届时方可呈上与掌门真人观看!”
史思温觉得有点不对,但他为人忠厚正大,不肯向不好方面想,便毫不犹疑,将手中“朱剑”交给玄修道人。玄修道人转交凌红药,道:
“此事由师妹你而起,最好你向掌门真人禀述经过”
当下三人向谷外走去,经过园林和那面明镜似的小湖,再走了一段路,方始出谷。
凌铁谷一直没有现身,想是搜索敌踪,并且严防对头再度侵犯。
出谷之后,玄修道人当先带路,翻山越岭,脚程极快,凌红药在最后,片刻以后,已被抛离三丈有余。史思温心知玄修道人有意较量脚程,不敢弱了师门威望,而且他身为崆峒一派之长,岂能叫人家比下去便也施展轻功,不即不离地跟在后面。
又走了二十余里,但见前途一片黑暗,黑黝黝的山峰矗立四周。竟不见丝毫庙字的踪影。
玄修道人脚下一点不停,回首一瞥,只见史思温一直保持在身后四尺之处,自己虽用尽全力,仍然无法把他甩远一点。情知对方定必看出他的心意,当下搭讪笑道:“敝派掌门真人清修之处,就在前面!”
史思温看不出朕兆,只好漫应一声,忽然发现凌红药已走丢了,便道:“道兄,凌姑娘已落在后面,我们回去接她吧”
玄修道人虽然明知今晚不比往常,那凌红药武功比起乃兄凌铁谷差得太远,在这等深夜荒山之中,一旦碰上那对头,甚为可虑。但他又不愿和史思温一同回转去找寻,弱了峨嵋派的名声。
想了一下,才答道:“不要紧,凌师妹极熟山中道路。”
两人对答时,又驰了十余丈距离,史思温突然瞧见前面山谷之内隐隐透出光亮。
转入谷口,但见此谷甚为宽敞。一道清溪从谷内流出来,泉声漏漏。
谷内宽广的草地上,许多古柏刺空挺立,柏树下面不少鹤鹿栖息,果然呈现一片仙泉清静景象。
先前在谷外隐隐见到的光亮,竟是在一座庙观之内的一幢高楼透出来。这座高楼雅致美观,云楹飞檐,古色古香。
时在深夜,庙中灯火全熄,但这座古雅的高楼,几乎所有的房间和走廊上,都点燃着灯光。远远望去,有如在黑暗茫茫的大海中,浮起一座仙人楼阁。
史思温生出敬仰之心,道:“这片景色,如非亲眼目睹,确实令人难以相信”
玄修道人放慢脚步,道:“这是前代祖师设计,利用这隐仙谷中特产的一种天然油泉,通宵达旦地照亮这座隐仙楼,多少年来,一直如是。听掌门真人讲究说,这么布置,可使本山各观庙来此参拜的道侣们,更坚向道之心。纵是凡夫俗子,见此景象,也不敢生出侮慢玄门的心思。”
史思温大加赞赏,只因他身人玄门已有数载,深知宗教必须有种种仪式和修饰外表,庄严堂皇,才能令人生出景仰之心。
穿过草地松柏,到了庙门,只见一块横匾,题着“隐仙观”三个大金字。
玄修道人在大门处的云板,连击三下。然后肃容入庙,走过十余重殿堂院落,忽然转到那座隐仙楼楼下。
只见两个眉清目秀的道童,恭立楼下,一见他们,立刻上前躬身道:“掌门真人听说有贵客莅临,特令小道们领路”
史思温口中道谢了,便跟随两名道憧上楼,玄修在后面跟着。一直到了三楼,在长廊左绕右转,但觉一片庄严堂皇,到处飘散着一阵檀香香气。
那两名小道重在一个静室门外停步,一齐大声禀道:“谨遵法谕,已把贵客请来”
静室内传出一个苍老清劲的口音道:
“有请!”史思温整一下冠袍,肃然入室。只见一位道貌清古,须发皆白的老道人,盘膝端坐榻上。
玄修道人先一步上前禀道:“这位贵客是崆峒三清宫玉亭观主!”
老道人不禁睁大眼睛,两道眼神有如电光划过漫漫黑夜。
史思温上前恭谨行礼,自称晚辈。原来太清真人如果论起辈份,已是和史思温师祖碧霞真人同辈。史思温目下虽然身为一派之主,但正派中人讲究礼数,因此决不肯妄自尊大。
太清真人起来相迎,徐徐道:“真想不到今晚的贵客,竟是崆峒掌门玉亭观主,贫道有失远迎,尚祈道友原宥”
史思温见这位老道友如此谦谦有礼,更生敬仰之心,彼此客套一番,然后分别落坐。
太清真人道:“三年前贫道忽然心血来潮,正在推究其故,老友少林寺方丈白云大师已赍人致我一函,说是令师石轩中银芒将敛,我等年纪耄耄,机会无多,劝我一涉尘世,到襄阳红心铺一开眼界!是以当日有缘得见令师英侠风采,至今回忆,犹在目前。记得当时令师宣布封剑隐退,玄阴教刑堂香主西门渐上棚向令师相迫之时,有一位少年快士,上棚叱咤那西门香主,毫气直干云霄,此情此景,贫道也是一直难忘,想不到今宵与观主把晤,已是一身道气,满面仙风。如不说明,贫道万万认不出来呢”
史思温听这位得道仙长提及三年前旧事,不由得忽起满腔豪情胜慨,道:“老前辈犹复记得当日之事,晚辈实感荣幸。只可惜于今魔氛犹张,晚辈却无此气魄,担承家师未了心愿,言下不胜汗颜!”
玄修道人一看敢情糟了,起初他本想借着谒见掌门,一则把朱剑扣回来,二则这隐仙谷中,除了太清真人以外,还有几位从来不轻易出手的高手。这几位本门高手虽然一向不肯涉足江湖。但如若事情发生在掌门真人隐修之地,他们非出手不可。
是以他打算见过师尊之后,便设法挑出史思温的毛病。以便翻脸赶他出谷。谁知掌门真人对石轩中和史思温都钦佩有加,哪还能插口多言
太清真人和史思温谈了片刻之后,便动问史思温来意。
史思温起立道:“贫道因昔年得到一柄好剑,名为‘朱剑’,后来因一场误会,落在贵派凌红药姑娘手中。贫道最近忽生瞻仰名山之心,遂西来朝拜峨嵋,顺便把此事交待一下。适才承蒙凌姑娘慨然归还,但此等事不宜瞒着掌门真人,是以玄修道兄领贫道来此谒见真人。”
他歇了一下,然后又道:“贫道拜访名山之时,并没有想到贵派适好有事,今宵正好赶上。贫道身上带着一件前古异宝,称为‘龙环’,功能镇慑千虫百兽,是以令致贵派两头守山神猿,噤不敢声,却被敌人乘机暗下毒手!”
太清真人那么修为功深的人,闻言面色也自微变,道:“神猿已经死了么”
他的话乃向玄修问的,玄修躬身道:“弟子亲自检查过,两头神猿均已丧命!”
太清真人嗟了一声,转脸向史思温道:“这两头守山神猿,已逾百龄,乃是先师祖在世时豢养的灵兽,历经三代,想不到在贫道尚未解脱之前,已遭横死。它们一生茹素向道,从无孽事。但最后竟遭此下场,不免令贫道悲叹!”
史思温惶恐道:“贫道此来便是向真人负荆请罪,虽然事出无心,终究于心负愧。敢问真人,可有赎罪仙方”
太清真人道:“此事与观主无关,但行凶之人,却不能轻恕玄修道人禀道:“此人已曾侵扰本山数日,伤了多名弟子。但弟子十分惭愧,至今尚未查出那人来历姓名。”
太清真人肃然道:“你说你亲眼见到神猿尸体,它们因何而死”
玄修道人道:“弟子入楼查看时,曾经出神猿死得奇怪而耽搁了一点时候,它们浑黑身无伤痕,最后才查出均在右面太阳穴上,有一点食指尖大小的黑印。”
太清真人闻言,便十分沉重地道:“两头神猿已达通灵之境,久服灵药异果,浑身刀枪不人,也不怕重手法。此人甚是内行,深知百兽要害。而这等功力手法,只有少林寺“金刚指”和昆仑派的“天龙指”,外门奇功虽有更歹毒的,但伤处势必连成一大片。这人不是少林门下,定是昆仑门下。而且必是嫡传高手,方能获得这等不传心法,……”
玄修失声道:“师父,少林派和我们都热络,交情甚好,不会是他们吧广太清道人心伤神猿之死,清古的面上露出一丝冷笑,道:“不错,如论两派交情,少林决不会下此毒手,也无人敢如此藐视本门”
他将眼瞧瞧史思温,道:“玉亭观主,你可知道昆仑派有什高手出道”
史思温不能瞒他,坦白道:“钟先生有一位嫡传高徒,姓金名瑞,已在峨嵋山中!”
太清真人面色一沉,道:“谢谢观主指点,现在趁观主尚在,贫道再提及神猿惨死之事。少林寺的金刚指,从来只练左手,其次专攻中下两盘,神猿们身材高大,站直时比普通人高上一头有余,又是右太阳穴受伤,是以贫道敢断定不会是少林高手所为。其次昆仑派的天龙指左右两手均须痛下苦功,而且昆仑身法,在空中时特具威力,这两头神猿之死,凶手来历,已不须猜测。”
史思温不得不服,点头道:“真人神目如电,见解自然无错。”
太清真人断然道:“玄修鸣钟召集你师叔等人来!”
玄修道人躬身道:“敬领法谕!”便转身出室。
太清真人向史思温道:“贫道已是风烛残年的人,虽然心伤神猿之死,却仍未有亲自出手之意。”
说到此处,只听钟声一连五响,在这寂夜群山之中,那钟声听起来分外清越,远送数十里外。
太清真人又道:“贫道有个师弟,如今年纪已达六十,但性情甚坏,武功却极好。他侍奉先师最是忠心,四十年前先师解脱之时,便因他性情不好,屡次无意犯规,杀孽甚重。深恐一旦物化,无人管得住他,便迫他立下重誓,必须在长青谷中解决一个难题,方许恢复自由,一晃眼四十年过去,贫道这位师弟仍然未能把难题解决。不过如若贫道有事命他去做,自然可以暂时离开长青谷。”
史思温寻思道:“目下太清真人传命他这位师弟等人出手,那位前辈既然杀孽极重,这番出手自然不会留情,莫非太清真人正是有意经他之手,报却守山神猿惨死的仇恨么”
太清真人微笑道:“玉亭观主可是在想贫道所说的‘难题’么”
史思温只好应道:“正是如此,有什么难题令人化了四十年的时间还解决不了而且又限于在一个山谷中”
太清真人道:“等一会贫道回来,才慢慢向观主解释”
正说之时,玄修道人已进来禀道:“师叔和三位师兄,均在楼下敬候师尊法旨!”
太清真人起来,向史思温说声失陪,便出屋而去。
史思温记得来时在外面廊上,无意中瞥见有个房间门没关上,穿过该房,便是这座隐仙楼的前半座,可以从窗子下瞰楼下一切。
他想了一想,终因昆仑钟先生的高徒德贝勒与自己交情不比寻常,若果今晚之事,乃是他的所为。虽说可能把账记在岳小雷头上,但终究会查出来。那时自己总得要想个办法,替双方排解。
再说峨嵋派若果真把德贝勒的账算在岳小雷头上,他以前认得岳小雷的师父乾坤子母圈诸葛太真,加上岳小雷和师父石轩中、师母朱玲均有一点点渊源,无论如何,也不可坐视。
想到这里,便奔出室去,边走边想道:“我如不设法探听清楚峨嵋派的布置,怎能排解危难”
转人那条长廊,只见房门仍然开着,房中没有人影,便走进去,一直走到对面窗户边,悄悄向下面窥看。
只见楼下一共站着四个,为首的一人身材高大,满头乱发,虬髯绕颊,一看而知这人已经许久许久没有整理过须发了。不过身上一件道袍,倒也体面得很,生似才穿了没有几日。
在他后面的三人,年纪都在四五旬之间,个个道貌岸然,腰悬长剑,气派甚大。
史思温看了一下,便明白那个高大而须发如犯的道人,必是太清真人的师弟。后面三个道人,便是他的徒弟。在这峨嵋山中观庙甚多,这三名道人都可能做了这等观庙之主。
太清道人从楼中走出,众人都躬身行礼,只有那个高大的道人打个稽首,道:“师兄你好,这却是四十年来第一次召我出谷!”
他声如洪钟,响震全观,史思温不必用心,便已听到。
太清真人定睛看他片刻,然后道:“自从先师化去,四十年来,愚兄没有片刻忘怀师弟。这些年来,愚兄绝少走出此楼,仅仅为了探视师弟之故,才偶尔出去片刻,但愚兄只能在远处瞧瞧师弟你,不敢现身相见。为的是怕愚兄心软,和师弟你一说话之后忍不住会违背师尊意旨,命你出谷。”
这几句话说得情深义重,若在旁的人说出来,倒也罢了。此刻却是从这位道行高深,超然物外的老道长口中说出来,因此分外动人!
那高大道人仰天放声大哭数声,然后道:“我错了……我常常怨怪师兄心肠冷硬,想不到师兄你却是无日不惦记着我……”
太清真人怆然神伤,十分动容,忙忙举袖掩面。
他的三名弟子与及后面的玄修道人,俱被这对年老的师兄弟的至情至性所感动,各各唏嘘感叹。
歇了一会,那高大道人又仰天大哭数声。他的哭声甚是豪壮奔放,虽然如此,却比之妇女娇啼更令人觉得心酸悲伦。
哭声一住,他便大声问道:“师兄,今晚你用护法警钟,召我等即速赶来,有何事故”
太清真人定一下神,移开衣袖,缓缓道:“我们少时的游伴守山神猿,都被一个人山寻事的人杀死!”
那高大道人大叫一声,豹眼中射出仇恨的火焰。
太清真人把自己的推测与及玄修道人的报告,还有史思温提供的昆仑高徒金瑞的名字都说了出来。
这时除了那高大道人虎虎有声的吹胡子瞪眼外,其余的人都不做声。太清真人这番话,虽然向这四人而言,其实观中百余道侣,均已起来,静静地麇集在附近,故此俱能听到。
太清真人最后道:“如今愚兄特地召你出谷,办此大事。由现在起,师弟你率玄风玄火玄雷三人,把凶徒找到,活活擒回隐仙楼下,听候处置!”
那高大道人乱发虬髯一齐竖起,洪声道:“要活活擒回来么”
大清道人立刻道:“不错,本门目下人才虽然不少,但只有师弟你一人办得到!”
那高大道人听了,放声大笑,震破了黑夜山中的岑寂。
太清道人又道:“天屏谷那边,愚兄自会多派人守护,那对头如果胆敢侵入隐仙谷中,愚兄虽不愿出手,但到时也没有法子袖手不理了。”
那高大道人稽首道:“既然如此,小弟便立刻搜索全山,把那厮活擒到师兄面前!”
太清道人叫道:“玄修,去把师叔昔年所用兵器,都取出来!”
玄修道人领命去了,片刻便回来,只见他胸前挂着一口长剑,右肩上托着一根粗大沉重的亮银棍,左手提着一支金光灿然的长枪。
那高大道人先把金枪接过,旋开螺丝,变成三截,套起来挂在腰间,然后取过长剑,斜背肩上。这时才单手取起那根亮银棍,突然一抛,那根亮银棍飞上半空,坠跌下来,恰好竖立在他面前,棍石相触,发出“当”的一声大响。
太清道人肃然道:“多劳师弟出马擒凶,愚兄敬候佳音。”说罢,退回楼内。
史思温看到这里,忙忙先一步走回静室之中。
一会工夫,太清道人触目回来,再谈起来,方知道那位须发如猬,身量高大的道人,法名太本,但因他形相惊人,性情粗暴,当时被人呼作灵官,冠以俗家之姓,大家都管叫他做白灵官,以后不论外人或本派弟子,都称他白灵官真人,法名反而无人知道。
他们已谈了不少时候,但凌红药还未出现。史思温一来不敢烦累太清真人过久,二来又疑心凌红药忽然不舍得交还朱剑,想想自己本来用不着这种兵器。纵然取回之后,也不一定鼓得起勇气送给上官兰,再说上官兰也未必肯要。这次来峨嵋讨剑,不过是因为在山中心绪不宁,无法静修下去,因此借个题目下山而已;其实并不十分坚决要得回此剑。
当下决计先行辞别,朱剑之事,慢慢再说。
太清真人本要留他,但史思温说约好朋友在山下三清宫会面,不便久留。大清真人便亲自送他下楼,临别时太清真人倒没有忘记朱剑之事,告诉他说等朱剑送来时,便着凌红药亲自送还给他。史思温由两名峨嵋派的道侣陪送出后山,他刚刚离开不久,玄修道人便匆匆走到掌门真人静室中,禀道:“凌师妹与弟子等来时,因坠后一步,忽然遇上那对头,竟把朱剑夺走。只因凌师妹羞愤难当,哭个不停,弟子问不出什么话,也不敢带她谒见真人。目下只知道那对头以黑布蒙面,身材中等,真是昆仑身法。功力甚是高强,二十招以内,便把凌师妹手中朱剑夺去,弟子问完之后,立即来向真人请罪!”
太清真人道:“好大胆的人,竟敢连续骚扰本山……可是红药的剑鞘呢”
玄修怔了一下,道:“弟子倒没注意这一点,不过却不见她身带剑鞘!”
太清真人微一凝思,缓缓道:“内中恐怕另有原因,适才的护法警钟,竟没有见珠儿赶来,她乃是本山两大护法之一,想必离开天屏谷甚远。玄修可即以千里钟声,指名把她召来。”
玄修道人立刻出室下楼,奔到楼左另一座钟楼,只见楼顶一口巨钟,径长一丈二尺,简直就像座小房子一般。这口巨钟一鸣,峨嵋山脚也能够听到,数十年来未曾用过。
只听“当当”两下巨响,那清越已极的钟声,宛如长着翅膀的鸟儿,分向众山群峦飞去。
整座峨嵋山数以百计的寺观,都听到这两下钟鸡,睡着的人因而惊醒,未曾入梦的人们则因而停止了动作,向黑茫茫的夜空四处瞥视。
在那相思峰左侧一座幽谷中,淡淡月色洒在草地上,如烟如梦。
一位姑娘倚着一株大树;闭眼睡着。钟声冉冉飞入幽谷中,她喜地惊地惊醒,站起身来。但见她长身玉立,眉目如画,天生一种娇媚之态,虽无情而似有情。
她轻轻噫了一声,举手掠鬓,把清露掸掉,然后直向隐仙谷走去,身法飘逸美妙,虽然极快,却毫不见出匆忙。
这位玉立婷婷的美女一出了幽谷,只见右方谷顶出现一人,长得方面大耳,气宇不凡,年在三旬上下,举止之间,具有一种威严气度。此人正是贵胄宗室,如今改名为金瑞的德贝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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