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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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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绍华穿上大衣,把周文瑾与姚远的资料放进档案柜中,查看了下电话记录,没有特别来电,关门下楼。

出大门时,勤务兵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首长,一会先去接夫人吗”他记得前几日首长曾提过这件事。

卓绍华靠在椅背上,微微闭了眼睛,斜斜射进来的余晖,因为俊挺的鼻梁,一明一暗,反倒显得脸色沉郁。

“不要,直接回家。”音调平缓,没有任何异常。

此时,有一种陌生的情愫在胸膛激荡,令他非常吃惊。这陌生的情愫叫妒忌。是的,他妒忌了。周文瑾说起诸航时浮现出的温柔与珍惜,像滚烫的溶浆迎面泼了过来,他来不及闪躲,只得全部接受。

忍不住在心中一遍遍地质问:他们只是惺惺相惜的师兄妹

如果是,该怎样

如果不是,又能怎样

按照当初的约定,她是自由的。

彼时到此时,四个多月了,不知不觉中,她早已把他的生活打散得四分五裂,让他生出了许许多多不可思议的遐想。

他忽视了她的感受吗她还那般年轻……

这是他不熟悉的领域,第一次,他感到茫然无措。

华灯下,暮色一点点成墨。

院门外停着辆黑色的奥迪,车牌号让他一怔,推开车门,急急地就往院中走去。

院里传来痛楚的哭泣。

“上次来,佳汐还给我们泡茶,体贴地提醒你注意控制血压。今天,佳汐她……”苍老的妇人泪如雨下。

“要哭回家哭,有点骨气好吗人家有妻有子,佳汐已经成了一捧灰,这里不再是她的家。吕姨,请你让开。”温雅的老者喝斥。

吕姨焦虑地摆手,“沐教授,你别为难我,我只是给卓将家帮忙的,不能做这个主。你等他回来好吗”

唐嫂不认识这突然闯进来的两个人,抱着帆帆,诧异地站在走廊上。

“我是佳汐的父亲,取回佳汐的画和衣物,还需要他的同意”沐教授横眉竖目,又是跺脚,又是挥手。

吕姨苦着个脸求情,“沐教授……卓将,你可回来了。”她喜出望外地跑向跨进院内的卓绍华。

“爸爸,妈妈。”卓绍华点头。

“我们受不起你这样的称呼。正好,你回来了,那就知会你一声。佳汐生前的所有作品、她穿过的衣服、首饰我们全部要取回。如果你不肯,那我们向你买。”

卓绍华缓缓闭了下眼睛,声音淡然:“唐嫂,把帆帆抱回屋。爸爸、妈妈,为什么突然要这样做”

“为什么我们不能这样做”沐太太跳了起来,“难道要等到有一天在垃圾回收站或者旧货市场看到佳汐的东西吗你不再珍惜,可是我们要珍惜。”

吕姨忍不住嘀咕:“说话要有良心,沐夫人的东西我们哪件不珍惜你去看看卧室、去看看书房,帆帆妈妈到现在还睡在客房呢!”

沐太太冷笑,“你是在打抱不平,嫌我们佳汐占了地,行啊,现在我们挪开,你们应该满意。”

“不是,不是!”吕姨哭丧着脸看向卓绍华。

“爸爸,妈妈,请屋里坐。”卓绍华说道,“佳汐是我妻子,她的所有衣物和作品,有着我们一起生活过的痕迹,我觉得应该留在这里。你们可以随时来做客,但不能带走。”

没有起伏的话语,却有着凛然不可侵犯的执著。

“你不配讲这样的话。”沐教授音量戛地提高,把一只脚跨进院门的诸航给愣住,她的身后站着成功,他们是在军区大院门口碰到的。

“我们之前都被你的道貌岸然给骗了,你要是有一点爱佳汐,你会在她死后不到半年就闪电结婚,而那个女人都要临盆了。你不觉得羞耻,我们却替你无地自容。不多说了,把佳汐的东西还给我们。”

“不行!”诸航大叫。

众人回头。

气氛一下子静默下来。

过了一会,沐教授骂道:“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讲话”

诸航不看他,跑到卓绍华的身边,脸胀得通红,“你说,和他们说实话。”

卓绍华用眼神暗示她噤声。

“如果你不说,那我来说。”

卓绍华默然。

“你怕他们不相信,你给他们看佳汐的日……唔!”卓绍华突地一把抱住她,将她按在怀里,把她未出口的话涅灭在他宽广的胸膛中。

这样的场面,看在沐教授夫妇的眼中,更加刺眼。

“不要讲话,我会处理。”他捂着她的嘴,贴在她耳边,用只有她听到的音量。

“我不要让你这样受委屈。你要是不给他们看,那我潜进你的电脑,将它公众。”她的眼神在发誓。

卓绍华闭上眼睛,一股暖流从心底升起,将他全身都融透了,可惜现在不是回味的时候。

“成功,带诸航出去吃个晚饭,我一会再去接她。”她留在这,势必也一样会受羞辱,而她绝对要反抗的。

他不愿意看到任何人伤心。

多年的兄弟,这点默契还是有的。成功会意地点头,拉过诸航,“快走吧,我都订位了。伯父,伯母,新年快乐!”优雅地朝瞠目结舌的沐教授夫妇颌首。

诸航身子往下埋,他半拽半拖将她塞进了车。

“我不走,我要留下来。那些东西不能让他们拿走,小帆帆已经没有了妈妈,如果再没有妈妈的衣物来做纪念,多可怜呀!”诸航红着眼,拼命地挣扎。

成功警觉地眼睛一眯。

他把诸航押到一个叫做落日的西餐厅,特意要了角落的桌子。有一张屏风将两人与外界阻隔开来。没心情研究菜单,让服务生按一般消费上,然后把服务生打发走,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猪,把刚才的话倒下带,我要再听一遍。”

诸航俨然不幸落入敌营的共产党员,任你如何严刑拷打,利益诱哄,猪的嘴巴就像上了锁,怎么也撬不开。

“好,你有权保持沉默,但是不代表你没罪。”成功双臂交插,冷冷地笑。“猪,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

诸航勉勉强强反驳道:“反正你不是警察,你无权逮捕我。”

成功目光迥然而明亮,“我是个妇产科医生,自恋地讲,是妇产科专家,权威的。沐佳汐也曾是我的病人。”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诸航后悔得想割腹自尽,那些话她怎么就脱口而出呢

“佳汐和绍华结婚半年,绍华带她来的医院,让我给她做检查。佳汐各方面指标都很正常,也没有不良习性,两人没有刻意避孕,却一直没有怀上孩子。一周后,我约他俩见面,告诉他们,佳汐这辈子靠她自己不可能成为一个母亲的。”

视线如一柄利剑,狠狠刺向对面的诸航。

“佳汐属于免疫性不孕的一种,确切来说应该属于宫颈免疫性不孕和抗透明体制不孕两方面的因素。简单明了地讲,就是佳汐的子宫颈黏液中存在着大量的精子杀手,它们会杀伤精子降低精子成活率,另一方面又使得精子识别不了自己的受体,无法与卵子结合。就算有幸受孕,因为透明带结构的稳定,致使胚胎被封固在透明带内,也无法着床。”

成功一口气吐完一长串的专业术语,端起桌上的水杯润了润嗓,笑容古怪。

“这两道重重的关卡,即使做试管婴儿手术,流产和发生畸胎的概率还是很大的。如果佳汐有幸做了妈妈,唯有一个非法途径……找人代孕!”

成功幽深而黑墨色的瞳孔轻轻荡漾着讽刺笑意,诸航来不及调整表情,眼睛惊愕地瞪得大大的。

“我说对了吗”成功得意洋洋,“我怎么就一直没往这方面想的,绍华没有机会认识你这样的人。我还开玩笑地问他是不是你给他下药了,原来是这样啊!”

“成流氓,你讲话好听点,什么叫我这样的人”诸航耳畔渐渐变成粉红,她开始激动了。

成功不动怒,双手平抬往下压,“别嚷嚷,有人看咱们呢。现在该把细节告诉我了。绍华的个性我了解,绝不会接受这种有背人伦的事,佳汐找你的,花了多少钱我对代孕市场的市价还是知道一点的……”

诸航抄起面前的杯子,对着成功就泼了过去,双手都在发抖。

水滴滴答答从成功的下巴落入浅灰色的羊绒毛衣v字形的领口,胸襟很快就湿了一大片。

端着红酒和餐点的服务生怔怔地立在屏风边,不敢上前。

成功拿起餐巾抹了把脸,笑嘻嘻的,朝服务生招招手,“早饿了,快搁下吧!看过《我的野蛮女友》吗”

服务生同情地笑笑,放下盘,忙置身事外。

“成流氓,向我郑重道歉。”诸航很想一走了之,但这样,不知道成流氓会干出什么样的事。

“我道歉,刚才是我口无遮拦,对不起。”

成功一点都没迟疑,神情还很严肃,倒让诸航吃惊了。

“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但今天你一定要满足我的好奇心,不然我去问绍华。”

“你为什么要知道”诸航咬了咬唇,明白今天是逃不掉了,却又不愿束手就擒。

“如果不想讲,就先吃饭吧!”成功气定神闲地端起桌上的酒杯细细把玩,仿佛并不是那么感兴趣。

诸航皱着眉,久久沉默。

“你有没觉得这家西餐厅装饰得很一般”她突然问。

成功摊开双手,西餐厅一般都喜欢巴洛克的装饰风格,似乎那样很有情调。

“我知道一家餐厅比这高雅多了,座落在公园附近,门口是广场,广场上有音乐喷泉,餐厅有整片的玻璃墙对着广场。夏天的晚上喷泉开着,在霓虹灯下特别的美丽。那儿每天晚上都会订满,但还有许多客人站在外面等着翻台。餐厅的特色开胃菜是蟹肉饼配牛油果和西柚汁,特色汤是肉桂南瓜汤,沙拉是杏仁沙拉,主菜点的最多的是香熏法式鸡卷和百里香烤春鸡配野蘑菇。”

“深蓝色”成功扬眉。

是的,那家西餐厅叫深蓝色,是个以色列人开的,她在里面打工。

其实高档西餐厅对员工的礼仪要求是非常严格的,上岗前都会接受培训,她是半路空降过去。有位师姐因为论文不过关,一直毕不了业,找到她,她给解决了。师姐请她吃饭,就在深蓝色。

她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从头到尾一直在惊叹,最后傻愣愣地问了句:“在这打工是不是能赚很多钱”

师姐问:“你想来吗”

她心血来潮,好啊!

那时,周文瑾出国半年多,她对学业失去了兴趣,时间多得无处打发。

她在西餐厅也打工过,觉得自己能胜任。

师姐的表哥就是餐厅的大堂经理,一说,她就来了。经理找了领班带她,培训一周,她的职场生涯就这样开始了。

不到三天,她摔了一只盘子,送咖啡时把某位女士的丝巾给泼脏了。碍于表妹的面子,经理不好辞掉诸航,就把她发配到外面做接待小姐,专门给等着翻台的客人发号码,维持他们的秩序。

腰里别着话机,耳朵上绑着麦,像个话务员似的。这个工作诸航很适合,她是坐不住的人,在外面可以走来走去,不需要腰站得多直,笑容要多热情。

这样的日子也没多大乐趣,一天下来,从腰向下都没什么知觉,倒是睡得很沉。

莫小艾忧心忡忡让她回来上课,说她都被月光给晒黑了。

她觉得她的状况像是一个孩子,找不着回家的路,不如就停下来歇一歇!

打工的日子过得也挺快,三个月后的一天,那天客人特别多,都八点了,外面还排着一溜的人。

排在最末的是位美女。

美景和美人,都是自然而然吸引人的。诸航把号递给她时,情不自禁对她笑了下。

五月的夜,乍暖还凉。美人穿着藕荷色的连衣裙,披了条缀着流苏的七彩披肩,怀里抱着一束白色的郁金香,长发微卷,随意地散着,却一点也不觉凌乱,反而显得特别的娇柔。

诸航没有经历过琼瑶时代,但听诸盈提起过,这美人简直是琼瑶剧中的女主人选。人比花娇,令人心生怜惜。

美女是九点多进入餐厅的,诸航摘下耳边的麦,去厨房喝点水。出来时,服务生正要给九号桌上沙拉,她内急,请诸航送下,一再叮嘱诸航要小心。

诸航翻了个白眼送过去,九号桌正是那位美女,一个人,有点奇怪。

“谢谢。”披肩摘下搁在椅后,美人的肩是那么的纤弱。“你的肤色真好!”美人仰起脸,笑语嫣然。

诸航以笑回应,这才注意美人的肤色太过白皙。

“我可以邀请你和我一起吃晚餐吗”美人问。

诸航摇头,“对不起,餐厅不允许员工和客人一起用餐。”

“没关系,我去和经理讲。你没有其他的事吧”

诸航老实地点点头。

“答应我好不好,对于我来讲,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美眸中流露出似水的恳求。

在这样的目光下,诸航像被下了魔咒,没有拒绝。

美人真的跑过去找了经理,经理要求诸航换下工作服,就当是下班。

“我叫沐佳汐。”美人娇滴滴地向诸航伸出手。

“诸航。”

沐佳汐双手平放在胸前,丽容因为激动而焕发出灼人的神采。“今天是我和老公结婚三周年的日子。当初,我们就是在这家餐厅相亲认识的。”

诸航礼貌地举起酒杯,向她祝贺,“你老公怎么没有一起来”

“他出差了,但有打电话给我。”

“花是他请人送的”美人面前餐盘的位置和侍者开始所放置的一模一样,像是不曾动过。

“是我自己买的,在这样的日子里,当然要有一束自己喜欢的花相配。我觉得夫妻之间不应在意谁给谁送什么礼物,相爱就足够了。”

诸航是个围城外面的人,无法附合,只得专心吃盘中的东西。站了几个小时,还真有点饿了!

“你是学生”

“算是吧。”这一周诸航没上一节课。

“真让人羡慕,你很漂亮。”

诸航差点晕倒,“漂亮”这个词向来和她无关。

“你是这么年轻而又活力,我太沉闷了。”美人眼中掠过一丝哀婉,轻轻叹了口气。

“你气质很好。”

美人淡淡地笑,不以为意,可能听多了这一类的夸奖。

“今天是你的节日,你许个愿吧!”诸航纯粹想活跃下气氛。

美人一对长睫扑闪了几下,双手相握,像在教堂中祈祷的圣女,“我只想要个孩子。你呢”

诸航的愿望是这学期早点结束,她想回老家凤凰。

五月,一年中最好的季节,不冷不热,不干不湿,阳光明媚,花开正好,凤凰古城里定然是人流如潮,夜晚的花灯会把整个夜空都照亮了。

北京的五月,天动不动就阴着个脸,不知道是受这个的影响,还是心境的问题,诸航觉得日子翻过一页都像是使尽了全部力气,让人担心明天会不会来到。

周日,诸航不上班,她要去诸盈家。诸盈要是知道她这么混,不知会气成什么样。

在姐姐家吃两顿饭,然后再带点菜回宿舍给莫小艾和宁檬解解馋。

周一去深蓝色西餐厅上班,领班递给她一个条,她展开一看,是沐佳汐留的。沐佳汐老公回来了,昨晚两人一起吃晚饭,她为没有见到诸航而遗憾。

诸航把那纸条往垃圾筒里一扔,进更衣室换工作服去了。她认为这些都是工作中的小插曲,奏过就完了。

傍晚,下雨了。餐厅里空调开着,倒是很舒适。等待翻台的客人依然不少,诸航站在廊下,无聊地看着如丝如缕的雨丝。

“诸航!”一辆银色的宝马停在餐厅门口,沐佳汐从车里跑出来,用包遮着头,一路跑过来,珠白的丝裙上沾了几滴雨。“今天终于看到你了。”

她显得特别高兴。

诸航礼貌地笑笑,“今晚几个人用餐”

沐佳汐摇头,“我在妈妈家吃过晚饭,刚好经过这里,就来看看你。你什么时候能结束,我们去喝咖啡”

诸航不是很理解美人对自己莫名的热情,如果美人不是有老公,她真怀疑美人是块“玻璃”。

“要十点呢!你早点回去吧,雨不知什么时候能停。”

“那我就陪你站会。”沐佳汐对排在最前面的一对情侣笑笑,“我不是插队,我和她是朋友。”

美人的笑是无法抵挡的,那男生连忙让出个位置,“没关系,没关系!”

“你是不是找我有事”诸航疑惑地问,她和美人好像没有做朋友的环境和条件,包括年龄都不对。

“一定有事才能找你吗”沐佳汐娇嗔地问。

诸航讪然地耸耸肩。

“最近功课紧吗这样打工会不会受影响”

“不会。”

“嗯,你看上去就是个聪明的女孩。”

美人太会讲话了,上次说她“漂亮”,这次是“聪明”,诸航乐,她快天下无敌了。

“我读书时特别辛苦,物理和化学对我来讲就像是天书,数学那些公式,我怎么都不会运用。每天去上学我都觉得是世界末日。后来我爸爸让我学画画,我才轻松点。知道吗,台湾有个画家叫席慕蓉,她也是位诗人,她在读书的时候,也是特别偏科。”沐佳汐甩了下头发,露出雪白的脖颈,上面系着条乳白的珍珠项链。

珍珠的光芒在门廊的顶光下,发出柔和的光,诸航多看了几眼。

“老公补送的纪念日礼物。”

耳机里传来领班的声音,有一桌客人买单,可以有一位客人进去了。诸航对沐佳汐笑笑,为那对情侣推开大门。

“诸航,你忙,我不打扰你工作了。哦,明天有空去转一下吧,里面有我的两幅画。”沐佳汐递给她一张入张券,“如果有课,不去也没关系。那画我还会取回来,以后也会看到。”

诸航接过。

沐佳汐原来是位画家,小有名气,画风细腻,有着女性特有的温婉、柔美。

学艺术的女生,在诸航眼中,都视同外星球来客。她向来与她们敬而远之。

她没去看画展,在宿舍睡了一天,午饭还是莫小艾买回来的。

沐佳汐看来真的是深蓝色的常客,每周至少来一次,有时是一个人来,有时是和同事一道来。

诸航想和她不熟都不可能了。

梅雨季节终于过去了,六月来了,又该考试了。

莫小艾愁得饭都吃不下,觉也睡不好。没有一份耕耘,就不会有一份不劳而获,平时过得滋润的学生,到了考试就慌神了。虽然不及格可以补考,但也不是所有科目都可以不及格,如果学分通过率不足本学期所修学分的一半,将被试读,两次试读,就可以离开学校了。

她霸占了复印机一个多小时,把一学期的笔记全复印了遍,准备留给诸航。

诸航把复印的钱给她,道了谢,笔记接过去,却是往枕头下面一塞,继续睡觉。

“猪,这样会被开除的。”莫小艾急道。

“条条大路通罗马。”赚钱不是只有上大学,你看打工也能赚钱,做枪手写论文也能赚,到网吧替别人打游戏也能赚。这学期,诸航没向爸妈要一分零用钱,诸盈给的,她都存在那。

考第一门课的这天,诸航奇异的在八点就醒了,校园里很安静,她穿着七分裤和圆领t恤,下面露出一小截小腿,上面露着一大截儿胳膊,清清爽爽去网吧!泡了一夜的网虫们此时都萎靡不振,正好可以消灭他们。

她先扫视了下网吧里上网的人,自觉地把他们分类,再观察他们在干吗。呆了会,觉得有些渴,出去到隔壁的小超市买水。手刚伸向一瓶农夫山泉,一只修长白皙的手突地抓住了她。

她扭过头,沐佳汐沉着个脸,“诸航,今天早晨你不是要考试吗”

昨晚沐佳汐来深蓝色吃饭,听到诸航向经理辞职,说要期末考,然后假期回老家。

沐佳汐当时还把手机号码留给了她。

“考结束啦!”诸航耷拉下眼帘,不敢看沐佳汐那双美眸中自己的脸。

“你撒谎,其实你一直在逃学,是不是”沐佳汐咄咄地瞪着诸航,“你把头抬起来看着我。”

“我的事不要你管。”诸航甩开她的手。

沐佳汐力气很大,竟然没有甩开,“我偏管,谁让你是我朋友。”

“我没有承认过,一直是你自己在说。”

“真的吗”沐佳汐受伤了,眼泪在眼眶中转来转去。

诸航看着她,没辙,“好了啦,我是开玩笑的。你怎么会在这”她想换个话题。

“我去你们学院了,想等你考完试,带你出去吃饭。”

诸航啼笑皆非,“你可以给我打电话,干吗要跑过去”

“我想给你个惊喜。”

不是惊喜,是惊吓。

网吧是去不成了,两个人找了家西点店坐着,点了奶茶和面包。

“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怎么可以这样挥霍岁月呢”沐佳汐责备道,“好不容易考上大学,你爸妈不知多开心。要是知道你这样子,你能想象他们怎样吧诸航,你太不懂事了。”

这些,诸航自己也想过,但她现在是迷路中,顾不上。

沐佳汐仿佛读懂了她的心思,没有再说下去,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其实在这世界上,每个人都不可能过得那么顺心的。比如我,家境好,工作好,爸妈好,连老公也是嫁得自己深爱的,可是我……不能生孩子。”

诸航愣着,想起她在结婚纪念日的那个心愿。

“现在医学很发达的……”她苍白地宽慰。

沐佳汐美丽的面容上布满苦涩,“如果医学真的那么发达,那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遗憾的。”

“有些丁克家族也过得非常幸福的。”

沐佳汐摇头,“那种幸福只是片面的、暂时的。不管什么样的爱情,如果走入婚姻,没有孩子,是不能支撑到老的。”

诸航轻轻地抽气,“你老公要和你离婚”

沐佳汐眼中溢满心酸,“他永远不会的。他是那种一承诺便会坚定到底的人,不管什么情况都不可能改变。开始,他带我悄悄去看医生。先在国内,然后还去了国外,结果都是一样的。我非常痛苦,一直哭,他安慰我说世上没有子女的夫妇很多,两个人作伴也很好。我很爱他,忍不下心来和他分手。我公公和婆婆催着我们赶快有个孩子,我是苦不堪言。没想到我老公他找人弄了个检查单,说他不能生育。”

“哇,你老公真的好爱你。”诸航脱口大赞,敬意立生。

“是呀,家里后来就没人再提过孩子的事。可是我心里还是不好受。不好受也要装着很开心。再浓再深的爱情,随着时间都会变淡,不是指会出轨、变心什么的,而是让人会生出一种恐慌感、寂寞感,讲来讲去总是那么几句话,然后就各自做自己的事。要是有一个孩子就不同了,家里会笑声不断,会有太多的共同话语,也会有一个共同努力的目标。”

诸航同情地跟着皱起脸。

“我想你现在是遇到了一些不开心的事,你本来肯定不是这样的。你有什么可难过的,这么年轻,做什么都来得及,选择错误还可以重头来起,有误会还来得及解释,掉了队还能追上。答应我,不要消沉,好吗”沐佳汐拉过诸航的手,轻轻拍着。“我要是像你这么大,知道自己不能生育,我不会嫁给我老公的。爱不是蜜里调糖,也会苦涩难咽。我真怕他留给我的只是责任,而不是爱。不说了,回去考试,我陪你。”

诸航在沐佳汐温柔的凝视下,如同被催眠了,真的乖乖站了起来。

人生有些阶段,过得特别艰难。这时候,一小点的温暖都会如同一道白光,在夜行的路上,指引着光明。

诸航突地看清了前方的路。

她不是神童,不可能一晚上就把落下的课补上,但她有她的办法。

她去找这次学分占得比重大的几位任课老师,往那一站,来一句:“老师,我很喜欢北航,喜欢这里的教学楼,喜欢这里的食堂,喜欢傍晚照着操场的夕阳,喜欢博采众长的老师,我不想被退学,我想留下。”

专业老师对她是又恨又爱,问:“你想让我怎么办”

“你能把考题告诉我吗”

老师撩了把头发,“我还没混到出题的份上。”

“那你给我画重点”

老师摇头,“这个我帮不了,但是卷子归我改。你想要多少”

“不退学就可以。”诸航要求一点也不高。

老师挥挥手让她离开,没给她答案。

诸航心里有了底,厚着脸转战第二场,如法炮制。

五天后,分数出来,诸航有三门课是及格的,还有几门留着下学年补考,她可以迈着大步踏入大四了。

风也轻了,云也淡了,一切看上去要怎么美好就怎么美好。

她仿佛又找到了大二时的那个自己。

诸航这个人,要对一个人好,就真的可以做到两肋插刀。要是不喜欢这个人,连半点应付都不肯的。

她和佳汐真的成了好朋友。

诸航离开北京时,居然对沐佳汐有点恋恋不舍。夜晚的火车上,她和沐佳汐一直在发短信。佳汐的手是拿画笔的,习惯用眼睛去感受一切,她本能地排斥电子产品。她不会使用电脑,手机发短信也很慢。她告诉诸航,她和老公讲话时都喜欢看着对方的眼睛,短信太没有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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