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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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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令尊唯一骨肉,也是他掌上明珠,他怎忍让你离家独居,我想你离家时候,恐是在十岁之后……”

“你又错了,我八岁就离家独居了,”惜玉道:“你样样都没有猜对,还自诩慧眼识人,收回成命吧!”

杜望月道:“八岁离家,独居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令尊为了造成你,也够忍心了。”

“你怎么知道我的住处人迹罕至,”惜玉道:“事实上,那里有很多……”很多什么,惜玉没有说下去,但看样子绝不是很多人了。

“我还知道,你每日功课排的很紧,令尊常去看你,令尊也为你收集了天下奇药,助你易筋洗髓,你在这独居十年的工夫中,等于常人数十年的成就了。所以,你小小年纪,已练到了武功不着皮相的境界。”杜望月道:“令尊高瞻远瞩,早已思虑及此,所以,才忍将骨肉分割,也造成了你一身卓绝的技艺!”

“爹!我要替你报仇……”忍不住父女亲情了,珠泪滚滚,顺腮而下,喃喃地接道:“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要报仇,就要加人刑部,天下四大捕头,都是你的援手,何况,总捕头也不会坐视不管!”杜望月道:“这是你最好的机会。”

惜玉拭去了脸上了泪痕,道:“没出息啊!怎么哭起来了,我说过,未报父仇之前,我不会掉一滴眼泪的。”

“喜、怒、哀、乐,出自内心,而形诸于外,”杜望月道:“就不用勉力去控制它了!”

惜玉长长吁一口气,吐出一腔悲痛,道:“被你猜对了,唉,你常常提到的总捕头,听说她是一个女的”

“对!她是小谪人间的仙子,技艺超绝,智慧过人……”

惜玉接道:“也貌美如花,你早已心折神醉了……”

“何止是我,四大捕头,个个都被她折服……”杜望月说到此处,突然觉着不对,话有语病,语声一顿,接道:“折服的意思,就是敬佩她的才华,服从她的领导。”

惜玉说道:“如君所言,她是天下少有的才女了,文武不当,难得啊!难得,哼!”脸上泛起一片不屑之色,大有日后相见时,要来个技艺较深浅,颜色比高低的气势。

杜望月心中暗忖道:这丫头一旦被人揭穿隐藏的真相,竟是霸气十足,自负的很。

但她脸上并无狂傲之气,眉宇间泛升的是一股强烈的自信……由心底升起的执着。

就算谭执中把生平的技艺全都传给你了,那又如何难道这世上真有青出于蓝胜于蓝的事。

但想到谭执中的精深医道,会不会已经找出了使体能超越的捷径,以她武功不着皮相成就而论,真有点叫人莫测高深了。

惜玉忽然笑一笑,道:“杜兄,咱们来一个君子协定如何”

“协定什么呢”杜望月道:“希望谈的是我力能所及的事!”口气突然间变得小心起来。

惜玉微微一笑,道:“大捕头不肯收回成命,小女子只好唯命是从了,但只限家父这一案为期,案子破了,我就要辞去捕快职务,还我本来,唉!我不是娇情做作,实在是先父留下很多的医术问题,我都还是一知半解,我得耗用大量的时间去研读、揣摸,我不能让九泉下的慈父,怨我不孝。”

杜望月点点头,道:“这是泰山压顶的大题目,不答应也不行了。”

“多谢体惜,”惜玉道:“但我也不是很自私的人,我离职之后,杜兄如有需小妹效力之处,惜玉绝不推辞。”说完,微微一笑,似有言未尽意之感。

“你,有此一语,杜某安心多了,今夜有幸结交,幸何如之,就此别过了。”一抱拳,转身要走!

“不行啊!二更时分,周嬷嬷要来看你,”惜玉道:“你这一走,要我如何交代呢”

“淘气呀!”杜望月道:“要我留下来又能如何”

“把你交给她呀!”惜玉道:“你要如何应变,那是你的事了,杀她、骗她,任你决定,如果想混上四凤楼内看看,也是一个机会!”

细把事情思量过,只有杀了她最容易,但如能骗她合作,效用最大,当下一皱眉头,道:“骗她,怎么骗哪”

“这我就不知道了,”惜玉暧昧一笑,道:“女人骗男人,我听说能骗的人倾家荡产,男人也可以骗女人啊!怎么骗你就好好地想想吧!”

杜望月道:“这个……”

“不要告诉我,我还是黄花大闺女啊!”惜玉道:“你说了,我也不懂,现在,你坐息也好,睡一觉也好,二更天,我带周嬷嬷来看你。顺便再告诉你一个秘密,惜玉是我在文阁的花名……”

杜望月接道:“姑娘的真名字呢”

“真名不如花名好,叫花名郎情妾意,相处的轻松有趣,一叫真名字,那就有点格格不入了,还是叫我的花名吧,谭惜玉,惜玉,惜玉,你大捕头就多多怜惜我吧!”掩口一笑,风情万种。

杜望月有些忘我地伸出手去,握住了惜玉一双手,那是只滑腻的小手,柔若无骨。

惜玉任他揉握一阵,才轻轻抽回,道:“怎么情不自禁了,别忘了,你是我的顶头上司啊!也别忘了北京还有个总捕头。”

转过身子,一闪而逝。

终于忍不住了,卖弄一下轻功身法。

但却使得社望月大大吃了一惊,忖道:“蝴蝶穿花步”这丫头,怎的学会南荒绝技

这个美丽的姑娘,外形上娇娆温柔,骨子里,却是有着我行我素的主见。但她还是女人,飞醋一吃三千里,心中记上总捕头了。

经过了一段长时间坐息,杜望月感觉体能尽复,精神健旺,但人却躺在木榻上,闭目假寐,就等着周嬷嬷来了。

周嬷嬷来的很准时,二更刚过,人就到了卧房门外,惜玉亲自提着一盏灯笼带路,推开木门,燃起木案上的红烛,把灯笼交给了守在门外的女婢,挥手令女婢退去。

“怎么还让他睡在丫头房里呀!嬷嬷我这是白帮你了。”周嬷嬷一面说话,一面双目神凝,在杜望月的身上打量,似是要由他身上看出一些秘密出来。

事实上,周嬷嬷是想仔细查看一下杜望月,是否具有着很深厚的武功基础。

她读书不多,谈不上策谋智计,但杀手的谨慎,却很注意。

惜玉也看得很仔细,装睡的杜望月,能不能隐藏的很深,瞧不出任何破绽。

突然间,周嬷嬷出手如电,点了杜望月一处穴道。

惜玉几乎要出手反击了,但却咬着牙忍了下去,道:“嬷嬷,你这算什么嘛怎么忽然出手杀了他”

“他活着才能入药,我怎会舍得杀他!”周嬷嬷道:“我只是点了他的穴道,嬷嬷不能阴沟里翻船。”

“点穴法呀!点了他什么穴道”惜玉道:“现在!要怎么处置他”装的一片懵懂,骗的周嬷嬷深情不疑。

“点的麻穴,我下手不重,只要他稍有武功基础,不用解穴,一个时辰,人就会清醒过来,现在,咱们可以放心谈谈了!”周嬷嬷道:“你准备留他几天”

“明天就得要他走了。”惜玉道:“文阁中规矩,不能留置闲人!”

“他不是闲人,而是新一届文阁魅首!”周嬷嬷道:“按规矩,你可以留他七天!不过,嬷嬷觉着七天太多了,留他三天如何”自说自话,自作主意。

惜玉摇了摇头,说道:“他酒还未醒,就留他今夜吧!明天午时,嬷嬷来带他走!”

“怎么变卦了”周嬷嬷忽然动了疑心,道:“真是少女心,海底针呐!老身快被你要糊涂了。”

“不能留啊!”惜玉道:“我心中对他好,留三天之久,我只怕很难控制自己,三日夜男贪女爱,哪里还舍得分开,我不能冒这个险。”

“嗯!有道理,”周嬷嬷道:“你年纪轻轻,却想的如此周到,但今夜一宵……”

“嬷嬷放心,”惜玉道:“我看他酒还未醒,明天他宿酒醒来,让他洗澡更衣,午时过后,他会完全清醒,那时嬷嬷已到,就可以带他走了!唉!我们相识一场,留他一夜,也算尽番心意,此后,间关不知人何处相见无期了。”

“今晚上,……”

“今晚上应该平安,”惜玉道:“我会让丫头陪着我……”

周嬷嬷冷冷地一笑,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惜玉,你的阴沉和你的美丽,完全正比,真是人如春花娇,心似蛇竭狠……”

“嬷嬷,你好像很讨厌惜玉了……”

“错了,我是在赞美你,”周嬷嬷道:“楼主好像就喜欢你这样的人,外形姣好,够美,心地阴沉险恶,够毒。”

“噢!嬷嬷的意思是说,楼主很喜欢我这个性格了,”惜玉道:“嬷嬷如肯帮助,让我能晋谒楼主,惜玉感恩不尽,日后定图报答。”

“嗯!楼主门下有两个弟子,一男一女。”周嬷嬷道:“不过,都算不上他的衣钵传人,我会留心,有机会,我会推荐你,不过,这件事急不得,能不能让楼主垂青,要看你的造化了。”

“惜玉会知恩图报……”

周嬷嬷接道:“我去了,明日午后再来。”转身出门而去,果然,未解杜望月的穴道。

惜玉微微一笑,道:“要我帮你呢还是你自己起来!”

杜望月一挺而起,笑道:“厉害呀!你怎么知道她没点中我的穴道”

“看表情就知道了”惜玉道:“装的很假,周嬷嬷太大意了,换了那位唐嬷嬷,现在,你就笑不出来了。”

“唐嬷嬷,很厉害吗”杜望月道:“能不能说的详尽一些,也让我遇上时有个准备。”

“她比周嬷嬷年轻,也长的好看一些,”惜玉道:“最重要的是她很细心,遇上她就不能给她出手的机会。”

杜望月点点头,道:“承教,承教!现在,我想了解一下四凤楼主了,他是不是把令尊入药的凶手”

“我只是怀疑,还未找出证据。”惜玉道:“用人入药的医术道派不多,所以江湖上很少听闻,先父学的一派医道,可能是唯一能用人治病的医术,但用人治病,不是用人入药,这两个观念,大不相同,用的人,也都是十恶不赦的大坏人,要救的人,也都是非救不可的人。但它术法精湛,立竿见影,你被选中入药,说明了你的资质优异,是了不起的美材……”

杜望月接道:“惜玉,你究竟想说什么,就直截地说出来吧!”

“我是说,拿先父入药的人,可能是他同门中人,不是我的师伯,就是我的师叔,”惜玉道:“是他们设计害了先父。”

杜望月点点头,道:“四凤楼主,根可能是令尊同门。”

惜玉点点头,道:“但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我不能乱动。”

“对!不能妄动无名,杀错人,是令人遗憾的大事,”杜望月道:“也将使令尊沉冤难雪,含恨九泉!不过……”笑一笑,不说了。

“不过什么卖什么关子嘛,”惜玉道:“看你笑得好蹊跷,让人恨得想咬你两口。”

“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惜玉火了,一张嘴咬了过去。

杜望月好胆大,伸手抱住了惜玉娇躯,不怕咬啊!

咬是咬住了,只是地方不妥当,嘴咬嘴,就咬的用不上气力了。

一阵长吻之后,惜玉缓缓推开了杜望月道:“该留下你,在这里洞房花烛,你是文阁魅首,非要我不可,我也没有理由拒绝你,不过……”

杜望月摇摇头,道:“时机不对,我不想逼你就范,我要你心甘情愿,像只花蝴蝶,投入我的怀抱,我要禀明总捕头,娶你为妻!”

“为什么要禀明总捕头,你没有高堂长辈”惜玉道:“还是你自己作不了主张”又有点醋意了。

杜望月笑一笑,道:“她是顶头上司啊!她如能出面,这场婚礼就热闹了。一品大员主婚,全国的捕头都可能参加大典,说不定皇上也会送个什么匾、牌礼物,惜玉,我不能委屈你呀!”

惜玉笑了,如此隆重庄严的大婚,可是女孩子梦寐以求的事。

但惜玉还是保持了冷静,道:“唉!我想嫁给你的事,压后一些,报过我杀父之仇,再谈婚事。”

杜望月潇洒一笑,道:“行!夫人怎么说,在下就怎么办。”

“谁是你夫人哪!”惜玉道:“我还没有嫁过去,叫夫人,等我嫁过去再叫不迟!唉!我无法预料前途有多少凶险,找证据已够艰苦,找到了又极凶险,如果我的推断正确,那一战必将是凶险万状,生死难预料,伤残难推判,如我不幸残废,你还会要一个缺腿、断臂的老婆么……”

“要!不论你如何伤残,我都会娶你过门……”

惜玉有点感动了,流下了两行清泪说道:“我不是世俗女子,既已允婚,决不改变,我也不想带着清白身躯,去见先父,枉到人间走一遭。所以,行动之前,我会把清白身子交给你,不幸战死了,也死的心安理得,了无遗憾。只是现在,你处境危恶,应付过周嬷嬷这一关,再说不迟。”

杜望月道:“这件事,我也在细作盘算,杀了她最容易……”

“不行,我还要利用她带我去见楼主。”惜玉道:“但她要你入药之心,非常坚决。所以,我想她已向楼主透露了一些讯息,下不了台。我的推想是她午后再来,很可能不是她一个人了。她出手点你穴道,也透露出了一些舐息,以她的为人,不太可能忽然间变的谨慎。”

杜望月道:“对!我该如何应对”

“走!”惜玉道:“现在就走!”

“我一走了之,”杜望月道:“你呢!岂不要代我受过,周嬷嬷无法交代,事必会迁怒于你。”

“你可以点了我的穴道再走!”惜玉道:“要假戏真做,要认真出手,唐嬷嬷一定会来,这个人细心异常,不能留下破绽。”

杜望月道:“这个,这个……”

“男子汉要当机立断,用不着深情款款,一副怜香惜玉的样子!”惜玉道:“你尽管放心,我自有应付之道,你如出手不够重,那反而害了我。”

杜望月道:“你果决坚毅,不让须眉,但今日一别,何时再见呢”

惜玉笑了,笑的如花盛放,道:“看来!你似乎是真动了情,那你就好好听着,我不要你冒险,听说那位唐嬷嬷,是四川唐家的丫头,一身剧毒暗器,非常可怕,不知怎么投入了楼主麾下。别为我担心,我的智慧,一定可保我无事,真的想见我,七日后,到瘦西湖去。瘦西湖有座观鱼亭,那一段也是湖水最深的湖段,注意一艘老旧的鱼船,船就在那段水域游走,驶船的是一个老人,草履蓑衣,颇有独到寒江雪的气势,我无法说出他停船的详细地方,你自己去找吧,我会一早去船上等你!”

杜望月点点头接道:“我也稍加改扮,准时去见你。”

惜玉道:“要态度庄重一点,老渔人脾气很大,他是我的义父,不可稍有开罪。现在,你点我穴道,抱我上床,放好我,盖上被子,就可以走了,破窗而去吧!别让丫头再见你。”

杜望月点点头,一指点出,惜玉应声而倒。

出手相当重,是真的点了晕穴,但杜望月早已有备,一伸手,抱住了惜玉倒下的身子,轻轻在惜玉樱唇上吻了一下,放上木榻,盖上棉被,又取出绢帕,在惜玉脸上拂拭一下,才推开后窗,飞身而去。

他行动很小心,这文阁的夜间,虽有黑椿埋伏,竟被他避了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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