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三生缘结盟鸳誓 一剑诛仇侠士心(1/2)
杜洱说道:“一来我没有留意你的眼神,二来怪也怪你那匹坐骑,令我不敢猜疑是你。”
韩芷说道:“其实我的那匹坐骑也正是借来的钟姐姐那匹坐骑。”
杜洱诧道:“那匹坐骑毛色可是纯白的呀!”
“简单得很,我是用一种特殊的染料把它的毛色染黄的,这种染料雨淋也不会褪色,必须我用另一种药水才能把它洗掉。”
“啊,你有这样奇妙的染料,那可好了。把我们的坐骑也染了另一种颜色,就更加不易给人看破了。”
“我早就把段大哥的坐骑染了黑白相间的杂色啦。我是刚刚从马厩回来的。趁现在大约还有两个时辰才会天亮,我替你们也改变一下容貌吧。”
“韩姑娘,你要把我们变成什么身份的人”
“恢复你们本来的身份。”
段剑平吃一惊道:“恢复本来的身份那不是更容易给他们识破”
韩芷笑道:“我的看法刚刚相反。你要知道,你本来是个贵公子,扮作小商人,容貌纵然能够改变,气质是改变不了的。有经验的江湖人物,一看就会看出破绽,倒不如你仍然扮作一个富家子弟,是个上京赶考的秀才。小洱子仍然装书僮。身子大致和原来一样,容貌可以不相同,你们的言谈举止就用不着矫揉造作了。那耷王鹰爪也决想不到你会扮作贵公子身份的书生的。他们可能怀疑贩夫小卒,也不会疑心你!”
段剑平恍然大悟,拍掌笑道:“妙极,妙极!这正是兵法中实则虚之,虚则实之的道理!不过,我们的衣服可没有带来。”韩芷说道:“我早已给你们备办了。你们看合不合身”
段剑平又惊又喜,说道:“韩姑娘,你是神仙吗怎的知道我们会有这场灾祸,恰好在我们需要你的时候,你就出现在我们的面前。一切又都已准备得这样周到!”韩芷笑道:“你们换好衣服,待会儿我再告诉你。”
段剑平听罢她所说的经过之后,叹口气道:“大伙儿都这样关心我,真是令我惭愧。但韩姑娘,我最想要知道的一件事情,你还没告诉我呢”
“什么事情”
“陈石星和云瑚到了山上没有”
“没有,我们猜测,他们二人可能是进京去了。”
“为什么他们也要上京”
“渭水渔樵约人上京行刺龙文光这个狗官。他们虽然或许尚未授到邀请,不过他们和这狗官都有大仇,如今又发生了瓦刺密使前来和这狗官勾结之事,他们知道这个消息,不必渭水渔樵邀请,十九是会上京,和渭水渔樵干相同之事。”
段剑平道:“我是盼望在我们未到京城之前,就救出我的父亲。不过,即使能够成功,我也还是要进京的。小洱子可以送我的爹爹往金刀寨主的山寨上,韩姑娘,那时还要请你帮我的忙。”
韩芷笑道:“段大哥,这帮忙二字,你可用得不对了。陈石星固然是你的好朋友,也是我的义兄呢。实不相瞒,我本来想请金刀寨主派我上京接应他们的,只因你这里的事情更为紧急,我才赶来大理。”
说话之间,韩芷已经帮他们化好了妆,段剑平揽镜自照,只见镜中映出来的是个风度翩翩的书生,但面貌却是和自己本来的面目大不相同。段剑平不禁赞道:“韩姑娘,你的改容易貌之术真是妙绝,莫说那班鹰爪,就是爹爹见到了我,只怕也未必认得出来。”
杜洱笑道:“韩姑娘,我本来担心你把我变成一个‘讨厌的家伙’的,多谢你把我变得比原来的小洱子还更好看。”
他们算准那班人押解囚车所行的速度,日落之前预先到一个小镇投宿,等待他们到来。不料这一晚,那班人竟然没来到这个小镇。
段剑平恐防他们是走另一条路,叫杜洱回头再去探消息。杜洱半夜时分回到他们住的客店,告诉段剑平道:“他们是在后面那个小市镇投宿,并没走第二条路。”
第二天,到了他们预定投宿的市镇,韩芷忽道:“你们先去投宿,我留在后面,见机而为。”
这次可给他们等着了。他们找的是镇上最大的一间客店,提早吃过晚饭,将近天黑的时分,只听得蹄声得得,车声隆隆,那班人果然来到这个客店投宿了。
突然多了一个人。这个陌生的人提着一个药箱,忧形于色的跟在石广元,沙通海后面,看来似乎是个大夫,石沙二人则一左一右扶着段剑平的父亲下车,段剑平的父亲满面病容,看来也似是得了病症。
段剑平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爹爹患了病,怪不得这两天他们走得这样的慢。唉,爹爹养尊处优惯了,怎捱得起路上的辛劳我可得赶快救他脱险!”
那班人一踏进客店,宁广德就和他们吵起嘴来。
杜洱在门缝偷偷张望,悄悄告诉段剑平道:“那两个狗官扶着你的爹爹走入对面中间那间房间去了。嗯,那郎中也进去了。”
接着听见宁广德在对面那间房间敲门的声音,“你们不让我服侍段老先生,让我进来行不行”
石广元似乎不愿和他冲突,说道:“好,你要进来就进来吧。不过,你可不能站在段老先生的身边。”
宁广德一进了那间客房,争吵随之又起。
他首先问那郎中:“你有没有把握医好这位老先生的病”那个郎中道。”实不相瞒,我只是在乡下行医的草头郎中,医小病担保死不了,医重病那我只有求老天爷保佑病人了。”
宁广德哼了一声,说道:“你自知本领不济,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那郎中哭丧着脸道:“不是我自己要来的,是你们把我硬拉来的。”
宁广德道:“石大人,沙大人,救命要紧,你们可得赶快另请名医!”
石广元道:“在这小镇,哪里去找名医找来的恐怕也不过是这样的货色。”
宁广德道。”说不定会找到本领较好的大夫的,多两个大夫会诊也好。如今天黑未久,你们还可以到县城里去请大夫。”
沙通海冷笑道:“你要我们抽出人来,出了事怎么办要去你自己去!”
宁广德没有使得动他们,自己去又怕他们耍甚阴谋诡计,正自踌躇,忽听得一串铜铃声响,随着铃声,有人唱道:“赛华佗丘半仙,专医奇难杂症,吃我的药,消灾且去病,担保你不怕阎王来请。”
石广元不愿弄成僵局,笑道:“咱们刚说要请大夫,大夫就到,这人敢夸海口,或许有几分本领,就请他来看看段老先生如何”宁广德道:“满嘴江湖口物,能有什么真实的本领”
沙通海冷笑说道:“你有本领,你自己去找名医。哼,没有大夫,你称我们吵闹,有了大夫,你又嫌长嫌短,嘿、嘿,宁师傅呀,你可要比你的‘老王爷’更难服侍!”
石广元劝解道:“莫吵,莫吵。我们乡下有句俗语,没有马只好骑牛,县里也未必就有名医,既然没有名医,不如就请这位江湖郎中来试试。”
宁广德无可奈何,对这江湖郎中他虽不存奢望,总胜于没有,于是说道:“也好,就让他试试吧。”
原来的那郎中道:“有了新的大夫,我可以走了吧说老实话,我实在是小病医不死,大病救不了的!”
躲在对面客房里的段剑平听到这个“赛华伦”自称“丘半仙”,不觉心头一动,从门缝里张望出去,只见跟着呼延豹进来的这个大夫,带着药箱,手提“虎撑”(一根四五尺长的杆棒,一端系着铜铃,是一般江湖郎中惯用的工具之一,用来防御恶狗和招揽生意的,倒是很像个走方郎中的模样。
不过相貌却和韩芷原来打扮的那个令人一见就觉厌烦的模样不同。段剑平不觉猜疑不定,不知是否就是韩芷。
那走方郎中跟着呼延豹走进房间,沙通海道:“你真的有你自夸的这样大本领”
那走方郎中道:“治病活命,解难消灾,这是我的拿手本领。不过也得病家相信我才行,要是病家既来请我,又要怀疑,我的药就难以见效了。”
石广元道:“你这个郎中倒是古怪,同样的药,为什么相信你就灵验,不相信你就不灵验”
那郎中道:“心病难医,你没听过只有病人相信大夫一定会医得好他,他才能真的脱离灾难。”
段剑平心中一动:“她番话莫非是说给我听的。”
石广元道:“唔,说得也有点道理,不过你要是把他医坏了,我们不会放过你的!”说罢,一拍那个走方郎中的肩头。
他这一拍,是试这走方郎中懂不横武功,这一拍,正当肩上琵琶骨之处,要是内力一吐,琵琶骨一碎,多好的功夫也要变成废人。所以假如对方懂得武功的话,一定会看出这是捏碎琵琶骨的手法,也一定会抵抗躲避。
那郎中道:“大人,我是有心医好病人的,但你这样吓我,我倒不敢放心下药了。”
石广元去了疑心,哈哈笑道:“你用心看病吧,我们是有赏有罚的,医好了,我赏你一百两银子。”那郎中道:“如此先多谢了。”正要过去给躺在床上的段剑平父亲看病,沙通海忽道:“且慢!”那郎中怔了一怔,说道:“大人还有什么吩咐”沙通海道:“你看病不喜欢太嘈杂吧”
那郎中不觉又是一怔,“莫非他又是来试探我要是我顺着他的口气,请他们都退出的话,他们可能会反而起疑了。”
“本来应该让病人清静的。”那郎中想了一想,说道:“不过,要是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里替老先生看病,倘若有什么意外,我也担当不起。不如你们哪一位留下来陪我,三个人还不至于人气太浊。”
沙通海道:“不错,就这样吧。宁师傅,请你出去!”
宁广德道:“为什么要我出去大夫,请问你,留下来的应该是病人的亲人吧。”
那郎中道:“按道理是该这样的,亲人在旁,病人可以比较安心。”
宁广德道:“着呀,我虽然不算亲人,但总比你们和段老先生比较亲近。”
沙通海道:“你又忘记了,这里不是‘王府”,在‘王府’里,你是‘老王爷’的亲信,当然该你服侍,在这里嘛,我们却是奉命在身,必须和‘老王爷’‘亲近’的,纵然他讨厌我也好,也只能把我当作‘亲人’了。”宁广德怒道:“你们有这许多人看守,还怕我和这大夫串通,把段老先生劫走了不成”
沙通海道:“我不管你怎样想法,总之你要出去。”宁广德无可奈何,只好退出房间。
老王爷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的病看不看都是不会好的啦。”
“老先生,你别担心,你一定会好的。”那郎中在沙通海的监视之下,开始替病人把脉了。
段剑平没有猜错,这个走方郎中不是别人,正是韩芷冒充的。
韩芷的义父丘迟对医卜星相无所不通,是以她也懂得一点粗浅的医术。把过了脉,不觉暗暗吃惊。原来“老王爷”的病,病情确实不轻。“他的病主因是由于忧愤而起,副因是养尊处优惯了,捱不起囚犯之苦。脱险之后,只怕也难复原。”心念未已,沙通海已在问她:“怎么样”
韩芷说道:“这位老先生是心脉失调,肝气郁结以至引起外感内冒夹攻。”跟着说了几样病状,都说得很对。沙通海听她讲得头头是道,心想:“看来是比我昨天拉来的那个大夫高明得多。于是说道:“你有把握医好他吗要多少天”
韩芷说道:“老先生的病虽然不轻,尚未至于绝望,不过要多少天那就很难说了。让我开张方子试试吧!”
沙通海道:“好,请大夫用心处方。”韩芷在药箱取出纸笔墨砚,和沙通海面对面的坐在桌子的两旁。沙通海亲自给她磨砚,让她静心思索。
墨已磨浓,沙通海道:“大夫想好了如何处方了吧”
韩芷说道:“想好了!”突然把桌子一拍,这一拍她是用上内力的,砚墨登时跳了起来,墨汁泼得沙通海满面淋淋。
奇变突生,沙通海骤吃一惊,“啊呀”的叫声刚刚出口,说时迟,那时快,韩芷已是一把抓住他的脉门。
石广元冲进房间,喝道:“你干什么”只见沙通海给她擒住,竟不理会伙伴,就向病榻奔去。
韩芷本是要把沙通海擒作人质以便突围的,不料石广元竟然不理会她的威胁,反过来威胁她。“快放开沙大人,否则我先把你的‘老王爷’杀了!”石广元喝道。喝声还未了,只听得“嗤”的一声,他已撕破了病床的蚊帐。
韩芷虽然明知石广元出言恐吓,却也不能不惊。在这样的紧急形势之下,无暇再思索,立即振臂一甩,把沙通海向着石广元推过去,石广元侧身一让,只听得“呼”的一声,韩芷已是从腰间解下软鞭,缠打石广元双足。
石广元反手一拿,没有抓着鞭梢,掌锋顺势一拨,那条软鞭已是给他拨开了,但亦已给扫了一下,腕骨火辣辣作痛,不得不后退几步,大叫道。”来人哪……”
沙通海跌了四脚朝天,爬起来大声喝道:“好小子,胆敢来暗算我,我不杀你,誓不为人!”
韩芷使开软鞭,在病塌前紧紧防御,但双掌难敌四手,不过数招,已是险象环生。韩芷大叫道:“段大哥,快!”一个“快”字尚未出手,只听得“砰”的一声,窗门打开,段剑平已是跳进来了!
(youth注:这种关键时刻,韩段两位竟然还是你做你的,我干我的,没个商量吗奇怪也哉!)
段剑平喝道;“给我滚开!”双指一伸,倏地就挖到了石广元的面门。石广元只道这位“小王爷”不过是个公子哥儿,能有多大本领,不料他出手竟是如此奇快,刚听到窗门打开,便即声到人到。眼睛一花,隐约感到对方的指尖似乎已触及自己的眼帘。
这一招是攻敌之所必救,段剑平只要轻轻一挖,石广元的两颗眼珠就要夺眶而出,石广元胆子再大,也只好乖乖听话的闪过一边。
段剑平叫道:“爹爹别怕,孩儿来了!”揭开蚊帐,单臂抱起父亲。说时迟,那时快,石广元已是大怒喝道:“好小子,这叫做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进来,你们父子到阎王老爷那里相会吧!”口中大骂,双掌已是劈了到来。这一招名为“盘龙双撞掌”,正是他练的大摔碑手功夫。
段剑平轻飘飘的一掌拍出,石广元双掌之力竟给他轻描淡写的一举化开,身不由己的转了一圈,不禁大吃一惊,连忙拔出腰刀,堵着门户。
“老王爷”喘着气嘶声叫道:“平儿,当真是你么!唉,你怎么可以冒这样大的危险我这么大的年纪,你救我出去,也没用了。快别救我,自己跑吧。”
段剑平柔声说道。”爹爹,你闭上眼睛别看!孩儿能够把你救出去的!”他一只手使出擒拿手法,按拍抓戳,和石广元的钢刀恶斗,石广元竟是近不了他的身,但急切之间他也是冲不出来。
只听得宁广德喝道:“挡我者死,避我者生。”“蓬”的一声,似乎有一个人已是给他击倒,他脚步未曾跨进房间,劈空掌的掌力已是波及到石广元身上。
段剑平立即抱着父亲,夺门而出。跟着韩芷也出来了。
段剑平抱着有病的父亲,不敢纵高跃低,刚刚冲出客店的后门,就给他们追上了。后门外面是一块荒废的空地,霎那间,呼延四兄弟已是站好方位,四面推进,把段剑平围在核心。沙通海冷笑喝道:“你要保全父亲的性命,赶快乖乖投降!”
就在此际,一个瘦小的身形,也不知是哪里钻出来的,忽地到了段剑平身边。
段剑平又惊又喜,“小洱子,你怎么还在这里你,你快……”
杜洱叫道:“把老王爷给我!”
正当杜洱钻进圈子之时,宁广德亦已快步冲来。沙通海喝道:“你这老匹夫当真不知好歹!”
宁广德喝道:“我就是要豁出这条老命,和你们拼了!”大喝声中,呼呼呼连劈三掌。
沙通海见他状如疯虎,不敢硬接,只好退入呼延兄弟的剑阵之中。
在圈子里的段剑平见此情形,亦已无暇思索,只好把父亲交给了社洱,凄然说道:“好兄弟,你跑得了就跑,跑不了咱们就死在一处吧!”
他放下父亲,本身已是毋需顾忌,怀着决死之心,蓦地一声长啸,一招“流星赶月”,剑尖晃动,抖出三朵剑花,左刺呼延龙小腹的“血海穴”,右刺呼延豹前胸的“乳突穴”,中间又刺向呼延虎的“璇玑穴”,一招之间,遍袭三个对手,只有一个呼延蛟站的方位较远,攻击不到。呼延四兄弟不由得都是暗吃一惊,想不到一个公子哥儿模样的段剑平,剑法竟然如此凌厉。
宁广德飞身猛扑,拳打沙通海,掌劈呼延蚊,当真是有如铁斧开山,巨锤凿石,沙通海不敢硬架硬接,只避其锋,宁广德冲出缺口,踏进了一大步,但劈向呼延蛟那一掌,却给呼延龙斜刺攻来的一剑化解了。
只听得“蓬”的一声,呼延虎给宁广德硬生生的一撞,竟然跌出一丈开外。但宁广德也避不开呼延龙平胸刺来的一剑。
幸亏宁广德的内功造诣甚是不凡,在这危机瞬息之间,一觉剑气沁肌,便即吞胸吸腹,腹肌凹了半寸,这一剑没有正中心房,但亦已在他肩膊下左乳边划开一道伤口。
配合得天衣无缝的剑陈,由于呼延虎摔倒,登时露出一个缺口,杜洱何等机灵,早已从那缺口钻出去了。接着的三人也相继冲出剑阵。
途中韩芷替宁广德敷上金创药,宁广德功力深厚,接过她的虎撑,当作拐杖,居然健步如飞。一行人逃入树林,段剑平叫道:“小洱子!”话犹未了,便即听到小洱子的声音,但却不是回答段剑平,而是和老主人说话:“老王爷,你张开眼睛瞧瞧,来的是谁小洱子可没骗你吧”
段剑平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父亲跟前,“老王爷”张开眼睛,不由得惊喜交集,“平儿,当真是你!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段剑平跪了下去,哽咽说道:“孩儿不孝,累爹爹受苦了。”
老王爷忽然说道:“多谢上苍垂怜,咱们父子还能相见。”
段剑平道。”爹,别说不吉利的话,你会活下去的。”
宁广德跟着过来请安,“老王爷”见他血染衣裳,骇然问道:“宁师傅,你,你受了伤了”段剑平道:“爹爹,这次是宁师傅舍了性命帮助孩儿脱险的。”
“老王爷”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的一只脚已是踏进棺材里了,为了我这个没有用的老人,累你几乎断送性命,我真是过意不去。”
宁广德道:“我这点伤算不了什么,我是气不过那班鹰爪才和他们拼命的。我很惭愧帮不了老王爷脱险,说起来这还是多亏了这位丘大夫。”
“老王爷”目光移到韩芷身上,段剑平正不知要怎样给韩芷介绍的好,他的父亲已是说道:“我知道,他也是舍了性命救我的。不过,我却是有个疑问,正想问你。”韩芷已经猜到几分,说道:“老伯想要知道什么”
老王爷说道:“宁师傅舍命救我,我知道他是念在宾主之情,但你我素昧平生,何以你也甘冒此险”
杜洱噗嗤一笑,说道:“老王爷,你不知道她,她……”老王爷道:“他又怎么样”杜洱说道:“她是咱们自己人。”韩芷脱下帽子,露出青丝,说道。”小女子韩芷曾受令郎恩惠,不敢云报。”
杜洱在旁吱吱喳喳,把他们相识的经过禀告主人,话语之中自是不免“加油添酱”向老主人暗示,他们业已相爱。
“老王爷”又惊又喜道:“韩姑娘,你这次将我救了出来,使我不至于在魔掌中屈辱而死,我已经是非常感激你了。但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你今后替我照料平儿。”
韩芷低头不语,“老王爷”道:“韩姑娘,你不肯答应我吗啊,对了,平儿,你也应该亲自去求婚啊!”
段剑平道:“韩姑娘,我自知配你不起,但请你看在我爹爹的份上,答应……”
韩芷满面羞红,说道:“不是我不答应,我只是怕我配不起你,老王爷,我不想瞒你,我是个出身寒微,无父无母的孤女。今后我也只能是个流浪江湖的女子,和你们‘王府’恐怕是门不当,户不对的!”
“老王爷”咳了一声,缓缓说道:“韩姑娘,别这么说。你这么说,倒令我惭愧。不错,我以前是唯恐惹事上身,不放心儿子和江湖人物来往。如今经过了这次教训,我业已明白,你不想惹事,事情也会惹上你的。今后你们夫妇喜欢做什么事就做什么。一起去闯荡江湖,替我多杀几个奸贼更好!”听了这话,韩芷才点了点头。
“老王爷”哈哈笑道:“韩姑娘已经答应了,平儿,你今后也得好好看待她,但愿你们相敬如宾,白头偕老。”就在笑声中气绝了。
段剑平放声大哭,韩芷劝道:“平哥,请记住爹爹的遗嘱,咱们还有大事要办。”
段剑平翟然一省,抹了眼泪,说道:“不错,爹爹要咱们为他多杀几个奸贼,龙文光这大奸贼就正是害死我爹爹的仇人,料理了爹的后事,咱们一起上京去吧。”
宁广德咽泪道:“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但盼公子这次上京,能够诸事顺利,手刃仇人,以慰老王爷在天之灵,唉,不过……”
段剑平见他忽然叹起气来,似乎有话想说而又不想说的神气,不觉怔了一怔,说道:“不过什么”
宁广德道:“我有几句话不知该不该和公子说”段剑平道:“宁师傅,我当你是长辈亲人一样,有什么你还不能跟我说呢”
宁广德道:“我一面是盼望你报得父母之仇,但想到段家只有你这一根苗裔,我可又不放心让你冒险。想那姓龙的狗官身为兵部尚书兼九门提督,手下能人定然不少。据我所知呼延四兄弟,还不过是他手下的二流角色呢!报仇固然要紧,但也千万不要鲁莽从事。”
段剑平道:“宁老师教诲,我自当谨记在心。”宁广德道:“我有一位朋友,本是住在昆明的龙门剑客楚青云,但因上代在北京做官,在京城也有产业。我知道他在京城的地址,据我所知,他和武杯人物也是都有交情的,你可以去找他。”说罢,写了地址,又脱下拇指戴的形式奇特的斑玉戒指,给段剑平带去作为信物。
如花爱侣,结伴同行。段剑平得到韩芷善言开解,心头的创伤虽未平复,郁闷的心情却是为之稍减了。
这日到了京城,入城之际,段剑平见韩芷若有所思,问道:“咦,芷妹,你在想什么”
韩芷这才回过头来,微笑说道:“平哥,你应该知道我在想谁,但愿到了京城,很快就能见得着他们。”
段剑平道:“啊,原来你又在想念陈石星和云瑚了”韩花说道:“难道你不思念他们么平哥,上次你送我到金刀寨主那儿,却不愿在山上停留,当时是不是还有点想避开他们现在你该不会害怕碰上他们了吧”段剑平面上一红,说道:“瑚妹,咱们已经定了夫妻名份,我的心里也只有一个你了。我和你一样,也是巴不得早日见到他们,好把咱们的喜事说给他们知道。我想他们知道了也一定会替咱们高兴的。”
韩芷说道:“平哥,我不过和你说说笑而已,你怎的认真起来了我当然相信你,但盼他们也有喜讯带给咱们。只不知他们到了京城没有”
他们在想念陈石星和云瑚,陈石星和云瑚也在想念着他们。
陈石星和云瑚来到北京已有好几天了。
云瑚曾经在北京度过她的一段童年,在七岁的时候,才由父亲带回老家大同去的。
往事虽不堪回首,她还隐约记得外祖父家住在何处,也还记得龙家是在什么地方。她去打听消息,才知道外祖父和外祖祖母早已死了。有个舅舅,也早已离开北京了。她在龙家附近,租了一个破落户的后园和陈石星同住。
在来到北京的第三天晚上,她就和陈石星去夜探过龙家了。
云瑚在北京的时候,她的母亲虽然还没有改嫁,但龙文光已是经常到她外祖父家,而她也曾跟母亲到龙家作客,在龙家住过的。是以对龙文光家里的情形相当熟悉。
不过,他们第一次夜探龙家,却没有找到龙文光,也没有找到龙成斌。
他们偷听龙家卫土的谈话,才知道龙文光被邀到瓦刺使者的宾馆,要过两天方始回来。那瓦刺使者也准备在三天之后,到龙家回拜。龙家上下正在为此事而忙,因为那瓦刺使者也可能在龙家住两天的。
至于龙成斌则是外出未归,不过卫士的谈话之中透露出,过几天他也就会回来的。
云瑚带领陈石星夜探龙家,大出他们意料之外,竟是风不吹、草不动、神不知、鬼不党的来去自如。意料中的风险,丝毫也没碰上。
回到寓所,陈石星笑道:“想不到龙府的卫士如此脓包,我本以为必定会碰上几个高手的。”
云瑚说道:“那老贼手下,本领最厉害的是令狐雍。对啦,你好像和我说过,你曾经和他交过手的。”陈石星道:“他奉命去捉丘迟,我与他在王屋山碰上。那厮本领确实不在章铁夫之下。昨晚要是他在龙家,咱们恐怕就不能这样轻易地来去自如了。”
云瑚说道:“想必是龙老贼要他随身护卫,带他到瓦刺使者的宾馆去了。但呼延四兄弟和石广元沙通海等人却也不见,倒是奇怪。”
陈石星忽地想了起来,说道:“这六个人恐怕是到大理去。”
云瑚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
陈石星道:“你还记得假山旁边那两个卫士的谈话吗当时他们正在说到龙成斌这个小贼为什么在‘贵客’,来临的时候,却外出的。”
云瑚道。”对,他们好像在说这小贼是出京去打听什么消息。”
陈石星道:“我比你多听见两句话。”
“那两句话是什么”
陈石星道:“第一句是那胖子说的,他说:按说他们走了一个多月,也足够从滇边回来了。”
云瑚怔了一怔,说道:“他们,滇边”
陈石星道:“我猜,‘他们’就是沙、石、呼延等人。跟着那个高瘦卫土说道:莫非是出了意外”
云瑚暗暗吃惊,半晌说道:“如此说来,那班鹰爪所要拿捉的钦犯就是段大哥!”
陈石星道:“段府在大理耳目众多,段大哥武功也不弱,我看是不会让那班鹰爪轻易得手的。反正过几天那小贼就要回来,到时咱们自会知道确实的消息,最好那小贼回来的时候,那瓦刺使者也还在龙家。”
云瑚笑道:“一网打尽,当然最好。不过,咱们也要多应付许多强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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