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关口外(1/2)
马蹄疾驰,荡起尘烟滚滚,荒野上又一群兵马奔来。
为首的一人不待马停稳就跳下来。
“四哥!”他大喊,“陈十呢”
站在原地出神的梁四子转过头,看着来人:“老六啊。”
此时此刻的梁六子可没有在京城的时候光鲜,兵袍破旧,兵器上血迹凝固斑驳。
梁六子看着梁四子肩头渗出的血迹,骂了一声脏话:“陈十跑了”说罢转身招呼随众,”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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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涌来的兵卫们齐吼,马蹄踏踏。
“停下停下停下!”梁四子喝道,再看梁六子,“是我让他走的。”
梁六子瞪眼:“怎么你打不过他,就认输了”说着撸起袖子拔出长刀,“他还没跟我打呢!要走也得打过我这一关!”
梁四子伸手把他的刀夺下来:“发什么癫,我都说了,是我让他走的。”
梁六子神情愁苦:“四哥,你心软放走他,这边就真的没人管了。”
梁四子说:“他一个人在这里其实也没用,要钱没钱,要东西没有东西,要人也没人....”
梁六子急急说:“我和五哥进京,真的跟兵部催促了,兵部也说了,一定会报上去,尽快给我们批下来钱和人手。”
尽快.....
梁四子看看天边,再看地上的青草,梁六子去京城报请的时候,地上草渐黄,如今黄草已经嫩绿。
钱没有,人没有,什么都没有送来。
“应该快了吧。”梁六子小声说。
梁四子对他笑了笑,点点头,不管快还是慢,他们又能如何只能等。
“陈十说他去找人了。”他说,“等他当了掌门,有人有钱,就来帮忙修复城防。”
墨门掌门吗那还真是一呼百应有人有钱,如不然当初晋王也不会招揽他们。
念头闪过,梁四子和梁六子神情复杂。
被晋王招揽谋逆的墨门,很早以前,就在北海军这边做工了,这样说的话,朝廷和世人怀疑他们跟墨门勾结,还真是没怀疑错。
“陈十说了,他们北堂跟掌门不一样,先前为晋王走卒,是掌门一人所为,北堂是不同意的。”梁四子低声说,“他这次去争当掌门就是为了拨乱反正。”
梁六子看他一眼,滴咕一声:“四哥你这么信他他要是不回来呢他当了掌门有人有钱,还来我们这地方做苦工再被官府认出身份,抓起来.....他何苦呢。”
是啊,何苦呢。
梁四子握着手中的刀,看看前方又看看身后。
“我们做我们能做的,别人怎么样是别人的事。”他说。
梁六子要说什么,身后再次马蹄疾响。166小说
“四将军——”来人大声喊,“急报——急报——荒夷人出现在北寨口外——”
梁六子的话化作一声怒吼:“这群野人,又来了!”
梁四子已经翻身上马。
“老六,你即刻领兵去援助。”他喊道,“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不能让荒夷人突破北寨口!”
梁六子吼声应是,翻身上马,举着长刀呼喝兵卫:“跟我来——”
嫩草在荒野上蔓延,但越往北越稀少,地面上枯草厚重,在几场春天的狂风掀翻它们之前,地下的嫩草无法冒出头。
一群黑压压的人,骑着马匹在荒野上缓缓而行,虽然动作很慢,但马蹄所过,将枯草都掀翻了。
他们并没有统一的铠甲,身上穿着兽皮布衣不等,似乎有什么就穿什么,手里拿着的兵器也各不相同,巨大的铁锤,石斧,以及树干做的木叉。
这是北境深处游荡的夷荒人,之所以有荒这个字,是因为他们宛如未开化的野人。
对于野人来说,草原和山林深处是能提供生存的乐园,但这不包括冬天和开春的时候,这时候动物冬眠深藏,树木休眠未有果实,他们缺少避寒的衣物,缺少果腹的食物,野兽的本能让他们会寻找生存的机会,他们循着南方温暖的风,鲜美的食物味道出没。
不过本能也会让他们趋吉避凶。
当看到前方一座隐隐关口的时候,走在最前方的夷荒兵士抬手示意,人马都停下来。
虽然从关口方向传来食物诱人的气息,虽然关口外也只是一片铺盖这荒草的平地,但狩猎经验丰富的夷荒战士能察觉到危险,同时队伍里也有人喊起来,手中的木叉挥动,他在告诉大家,曾经在这里遇到过危险,那看起来普通的地面上藏着凶勐的陷阱。
队伍因此变得躁动,有人想要后退,但有人不同意。
食物就在眼前,难道因为危险就退走
在山林里打猎还有危险呢!
如果不是能带回食物,这个春天怎么熬过去
最终生存的需要让大家达成一致,还是要试一试,一队最勇敢的兵士被挑选出来,举着兵器,催着自己的战马呼啸着向关卡这边冲来。
当十几匹马蹄踏上一片荒草的时候,地面上勐地冒出一排铁钎,刺穿了马蹄,马腿,马儿嘶鸣扑倒,马背上的兵士被甩下来——
这没有什么,没有了马匹,战士们靠着双腿也能冲杀。
在甩下来的半途中,兵士们嘶吼着就调整了姿势,举起了兵器,但他们没能落地,就在铁钎刺穿马腿的同时,地下又是一声怪异的呼啸,一张张木架挟裹着枯草翻起来。
跌滚的兵士下一刻撞在了木架上,发出惨叫,木架上亦是遍布铁钎,伴着巨大的起落冲击,将滚来的兵士瞬时穿透。
一个个雄壮的兵士宛如死鼠一般钉在了木架上,血淋淋而下,染红了木架,地面。
后方的夷荒人发出尖锐的吼叫,有愤怒有悲痛也有难掩的恐惧,有马蹄踏踏向后退去,但也有疯狂的兵士不管不顾的冲上来——
有兵士疯狂地去击打钉死同伴的木架,看起来简陋的木架钉人时候坚硬如铁,被拉扯的时候柔软如丝,随着拉扯变长变宽歪斜,但却始终扯不散。
有兵士寻找另一个方向冲过去,也再次被铁钎刺穿,他机敏地控制住向前扑倒,站在了马身上,前方果然没有木架子弹出来,但当他小心翼翼试探着一脚落地,地面下瞬时冒出一排铁钎,兵士惨叫着与战马一样的下场。
几次三番后,看着前方同伴的尸体宛如竖起一道墙,夷荒人的恐惧渐渐扩大,他们嘶吼着,但冲上前的人越来越少,还有不少人开始向后退,眼中熄灭了狩猎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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