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逃命(2/2)
“天哪!”约翰·费瑞厄气喘吁吁地说,“你吓死我了,你为什么要这样进来?”
“快找点吃的给我,”侯波有气无力地说,“我有两天两夜没吃东西了。”他说着,瞥见费瑞厄一家当天吃剩的晚餐还放在桌上没收拾掉,便跑到桌旁,抓起冷肉、面包就狼吞虎咽地吃起来。“露茜还好吗?”侯波吃饱后问。
“她很好。她并不知道危险已经来临。”费瑞厄回答说。
“那就好,这屋子四面都有人监视,这便是我为什么要爬着进来的原因。他们很会监视,但想抓住我,还差那么一点儿。”
约翰·费瑞厄像换了个人似的,他一把抓住这个智勇双全的救星的大手,很激动地说:“你真是个很了不起的人,只有你才能帮我们脱离险境。”
侯波回答道:“您说得对,先生。为了您和我们的露茜,我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毫不含糊。我想,在那些坏蛋动手之前,我们早就远走高飞了,犹他州从此再没有姓侯波的人家了。”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
“明天就是最后期限了,我们今晚就得走,否则就来不及了。我在鹰谷那边藏好了一头骡子和两匹马。您有多少钱?”
“两千块金洋和五千元纸币。”
“这足够了,我这儿还有一些钱,我们把钱放在一起吧,我们得穿过大山到卡森城去。你快去把露茜叫醒吧,谢天谢地,幸亏仆人没睡在这屋子里,省了不少事。”
费瑞厄去叫露茜准备上路的时候,侯波把他能找到的所有可以吃的东西都打在一个包里,又灌了满满一瓷瓶水。他很有经验,知道山中水井很少,即使有也离山路很远。他刚收拾好,费瑞厄就和他女儿一起出来了,准备出发。这对恋人很亲热地互相问候了一番,因为时间宝贵,还有很多事要做,他们只亲热了一会儿。
“我们马上就得走,”侯波声音低沉而又坚决地说,他这时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前门和后门都有人在把守。不过,我们可以小心地从旁边窗户爬出去,然后再穿过农田逃走。只要上了大路,再走那么两里地,我们就到鹰谷了。我的马匹就藏在那。天亮之前,我们至少得赶到半山腰。”
费瑞厄问道:“要是被人拦住了,我们怎么办?”
侯波拍了拍露出衣襟的左轮手枪的枪柄,狞笑着说:“即使我们对付不了,也得干掉他们两三个。”
屋里的灯早就吹熄了。费瑞厄从漆黑的窗口望出去,眼前这片属于他的土地,现在就要永远地放弃了,虽然他有点舍不得,但事关他女儿的荣誉和幸福,即使是倾家荡产,他也毫不在乎。沙沙作响的树林和一望无际的平静的田野,那么宁静,那么让人感到幸福。谁能想得到,这里竟然是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们出没的地方。从侯波那苍白的脸色和紧张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刚才爬进来的时候,已经领教过周围的危险情况。
费瑞厄提着钱袋;杰费逊·侯波带着不多的食品和水;露茜也提了个小包,包里头是她的一些珍贵物品。他们慢慢、慢慢地,很小心谨慎地推开窗子,直等到一片乌云把月亮遮住时,他们才一个跟着一个越窗而出,走进了那个小花园。他们屏声静气,弯着腰,蹑手蹑脚地穿过花园,来到花园篱垣的暗处。他们沿着篱垣走到一个通向麦田的缺口。他们正要再往前走,侯波猛地一把抓住费瑞厄父女,把他们拖回暗处。他们一声不响地蹲在那儿,吓得浑身颤抖。
幸亏侯波在草原上呆过一段时间,练就了一双山猫般灵敏的耳朵。他们刚刚蹲下,就听见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响起了一声猫头鹰的啼声。一会儿,不远的地方,立刻也呼应着啼了一声。随后就在那个缺口处,隐隐约约地有一个人出现了,他又发出一声这种凄惨的啼叫暗号,很快,另外那个人应声从暗处走了出来。
“明天半夜,怪鸱叫三声时下手。”第一个出现的人说。显然,他是这次行动的头目。
另一个回答道:“好的,有什么要我传达给瑞伯兄弟的吗?”
“告诉他,让他传达给其他的人。九到七!”
“七到五!”另一个接着说。随后,他们两个便分头悄然离去了。他们最后说的两句话,显然是一种暗号。等到他们走远了,听不到他们的脚步声时,侯波立刻站了起来,扶着费瑞厄父女,穿过缺口,随后带着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越过农田。这时,露茜有些跑不动了,侯波马上半拖半拉地带着她飞跑。
“快点,快!”他气喘吁吁地一次又一次地催促着,“我们已经闯过警戒线了,现在就看我们的速度了,快跑!”
到了大路上后,他们又飞快地跑了起来。路上,他们碰到人就马上闪进麦田去躲避,害怕被人发现。他们快到城边时,侯波把他们带上了一条通往山上的崎岖小道。两座黑压压的大山耸立在眼前,他们正走着的这条狭窄的小道就是鹰谷,马匹就藏在这里。侯波凭着他多年的经验穿过一片乱石后,又沿着一条干涸了的小溪走了一段,最后在一块大山石的后面,把马和骡子牵了出来。露茜骑上了一匹骡子。费瑞厄背着钱袋,骑上了一匹马。侯波骑上另外一匹马。侯波领着他们在崎岖的山道上行进。
对于一般人来说,这么崎岖的山路他们是不敢走的。山路的一边是悬崖万丈,山石林立,黑压压的,阴森吓人;悬崖上一条条石梁活像魔鬼化石身上的根根肋骨。另一边则乱石,无路可走。只有这条弯弯曲曲的小道夹在这中间。这条小道,有些地方很窄,只能容得下一个人通过。尽管如此,这三个逃亡者的心情却是愉快的,因为他们每前进一步,就远离他们刚逃出来的那个魔窟一步。
但没走多久,他们便发现仍没逃出摩门教的势力范围。当他们走到山路上最荒凉的地段时,露茜突然惊叫了一声,用手指着上面。原来在一块突兀而出的、可以俯看山路的大黑石上,有一个人在站岗。他们发现他时,他也看见了他们。于是,寂静的山谷里响起了一声吆喝:“谁在下面?”
“是去内华达的旅客。”杰费逊·侯波回答道,同时抓住马鞍旁的来复枪。
他们看见这个站岗的已扣着扳机,向下看着他们,好像对侯波的回答有些怀疑。
“是谁准许的?”站岗的哨兵又叫道。
费瑞厄回答说:“四圣准许的。”根据他在摩门教的经验,他知道,教中四圣的权力最大。
哨兵叫道:“九到七。”
“七到五。”杰费逊·侯波马上接着说——他想起了他在花园中听到的这句口令。
哨兵说:“走吧,上帝保佑你们。”过了这关后,前面的道路就宽阔起来了,马匹可以放开脚步,小跑着前进了。他们回头一看,那个哨兵倚着他的枪,仍孤零零地站在那儿。这时,他们知道,他们已经闯过了摩门教区的边防要隘了,自由就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