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周年版简介 · 2(2/2)
我第一本书的一个外国出版商坦言:阅读这本书后,他失眠了3天,被书中传达的冷酷无情的信息而深深困扰。另外一些人则问我每天早上如何能离开床铺。一个偏远乡村的教师写信责备我,因为一个学生读完书后含泪找到他,说这本书使她的生命变得空虚而无意义。他建议她不要把这本书给任何她的朋友看,因为他害怕这本书会使他们造成相同的虚无主义与悲观。”(摘自《解析彩虹》。)
如果这些故事是真的,任何良好愿望都无法将其掩盖。这是我要说的第一件事,但我要说的第二件事也一样重要。我在书里接着写道:
想必宇宙的最终命运确实没有意义,但无论如何,我们真有必要将我们生命的希望寄托在宇宙的最终命运上吗?当然不需要,只要我们足够明智。我们的生命被其他更密切、更温暖的人类理想与感觉所控制。指责科学剥夺了生命中赖以值得生存的温暖,实在是多么荒谬的错误,这与我本人及其他科学家的感觉截然相反。我几乎都要对这些大错特错的怀疑绝望了。
另一些批评家则表现出类似“因坏消息到来而迁怒信使”的趋势,他们从《自私的基因》中看到不合心意的社会、政治或经济上的推论,因此反对此书。在1979年撒切尔夫人刚获得其第一次选举胜利后不久,我的朋友史蒂文·罗斯(steven rose)给《新科学家》的文章中写道:
我不是说上奇公司(saatchi & saatchi)曾组织一批社会生物学家来撰写撒切尔的演讲稿,更不是指一些牛津与苏塞克斯的君子们已经开始庆幸终于可以从实际情况解读自私基因这等简单事实,尽管他们一直拼命想要这么告诉我们。这个流行理论与政治事件的巧合要更乱七八糟得多。不过我相信,1970年末期此书写成时,历史潮流转向了右翼,从法律与秩序转向货币主义与(更为矛盾的)对中央集权的抨击。之后这个转向才成为科学潮流,如果进化理论从种群选择转向近亲选择也能算的话。这个科学潮流变换将被看做推动撒切尔派与其僵化的、19世纪时竞争与排外的人性概念执掌大权的社会潮流的一部分。
“苏塞克斯君子”指的是不久前去世的约翰·梅纳德·史密斯(john aynard sith),史蒂文·罗斯和我都同样欣赏他。他在回复《新科学家》的信中以其典型口吻说:“我们还能怎么做?篡改公式吗?”《自私的基因》传递的一个重要消息(史密斯的文章标题《魔鬼的牧师》更强调了这一信息)是:我们不能把我们的价值观从达尔文主义中推导而来,除非它带着一个消极的信号。我们的大脑已经进化到一个程度,使我们得以背叛自身的自私基因。这种行为的一个明显现象便是我们使用的避孕方式。同样的原理可以也应该作用于更广的范围。
与1989年的第二版不同,30周年纪念版只增加了这个介绍,以及由编辑了我三本书的编辑兼支持者拉莎·梅农(tha non)所选取的一些书评片段。此外并没有新的内容了。除了拉莎外,没有人可以与“k选择”(生态学术语,拥有在环境中获得竞争胜利的能力)超级编辑迈克尔·罗杰斯(ers)媲美。他对此书坚定的信念就像火箭助推器一般,使第一版的书进入了轨道。
现在这个版本重新采用了最初由罗伯特·特里弗斯(robert trivers)写作的前言,这也是让我特别高兴的原因。我提过比尔·汉密尔顿(bill hailton)是本书的四大智囊英雄之一,鲍勃·特里弗斯(bob trivers)则是另外一个。他的思想贯穿了第九、十、十二章的大部分内容,还有第八章的所有内容。他不止给了本书一个精雕细琢的前言,更不同寻常的是,他选择了本书向世界宣告他超群的新思想:自我欺骗进化的理论。这次他同意让我在此周年版本中使用原先的前言,我实在感激不尽。
理查德·道金斯
牛津,2005年10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