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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 三(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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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师用舌头舔了舔嘴唇,接下去说:“一问结城,据说他太太是假借托词才出去的,原定在外面只留一夜。根据我的推断,小野木检察官和结城太太原来是打算住一宿就回去的,但因遇到那种意外的变故,才住了两宿!说起来,那是由于不可抗御的力量造成的。”

前任检察长的老人把双臂交叉抱在胸前,听着律师的解说。

“怎么样,先生,小野木检察官是这次贪污案件的主管检察官呢!而结城是被告。主管检察官与被告的妻子私通,这件事可是前所未有的奇闻哟,对检察厅来说,也是一大污点。我的打算嘛……”律师拿起桌子上的照片,把它举在脸的上方,说,“准备根据情况,把这些照片和我这里调查到的事实公布出去。并且要追究检察当局的责任。啊,即使这一次的贪污案件也是如此,很明显是有预谋的。而且,其中竟有如此腐败的检察官,这从法制精神来说,不成体统简直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先生,怎么样,您的看法如何?”

老人闭目思考着。

走廊里好像有来客,一面说话一面走了过去。

拉门打开,一个女佣人探进头来。她大概看出房间里的密谈还没结束,于是又悄悄地把拉门关上了。

“林老弟,”老人第一次抬起脸,“你的意思是什么呢?”

老人的目光定定地注视着律师的脸。这的确堪称“目光锐利”。

“啊?要说是什么意思……”

“林老弟,”老人第二次叫着律师,“你是打算以此和检察部门就案件进行某种交易吧?嗯!是这样吧,老弟?”

东京地方检察厅的特别搜查班每天都在连续进行着审讯。

报纸报道了案件调查的进展情况。无论哪家报社的评论文章全都认为案件深入的可能性很大。

嫌疑犯每天从s拘留所被带到检察厅来。审讯一结束,马上又回到拘留所去。接受审讯的嫌疑犯们要在检察官上班之前过来等候。因此,小野木只是在傍晚他们回去的时候,看到护送的汽车。护送的车辆,外观如同小型客用轿车,涂着绿颜色。

小野木每次从窗口看到护送的车辆,心里都感到甚为忧郁,车内正坐着结城庸雄。小野木眼里注视着绿色的车辆驶出检察厅的红色围墙开到马路上去,心里却在想着赖子。那辆车里正坐着她的丈夫。

小野木并不直接负责审讯结城。尽管如此,他仍然不忍目睹那辆护送的汽车。

审讯由各主管检察官分别进行。审讯记录的厚度逐日增加,会议每天召开。主任将分别审讯的情况加以综合,然后指示下一步的方针。

案件涉及范围之广出人意料。在政府机关方面,正要由最下一级扩展到上层官员;在行贿一方,从单纯的团体单位变得更复杂起来;受贿一方,除政府机关外,还在政党方面出现了朋比为奸者;国会议员里,则有人凭自己过去的经历和威望发挥作用,向官员施加压力。

从法律观点来说,此案相当于“斡旋受贿”这一棘手而又便于逃遁的罪名。

从前,凡是这类政治色彩浓厚的贪污案件,一般到中途都垮了下来。纵然不是这样,也几乎多在未触及到核心问题的情况下不了了之。

眼下这个案件开始以后,新闻记者们纷纷缠住检察官不放,都对检察官们异口同声地说起这个问题。

“这次大概有把握吧?不会像以前那样,受到来历不明的压力,半途而废吧?因为国民的期望很大呀。”

可是,石井检察官却保持着沉默。平时,他的坚强意志是有目共睹的,这一点在会议桌上可以看得很明显:表情柔和的石井检察官态度最为强硬。

然而,某种异常现象发生了。特别搜查班的气氛从两天前就出现了莫名其妙的变化,这恰巧是在案件即将深入到关键问题的时刻。

所谓莫名其妙的气氛,是指以石井部长为主的检察长、副部长等上层领导开始频繁地举行会议。如果这是有关案件的技术性方针的话,会议结束后,石井检察官会立即召集各主管检察官进行详细讨论的。

但是,并没有这样做。石井检察官与领导干部连连开会,但是却不和属下的检察官们开会了,一次会也不开,好似风平浪静了一般。

给人的印象是,一方面空气好像很紧张,而另一方面气氛却似乎很松弛,说起来,可以称作是一种紧张和松弛奇妙地糅合在一起的令人难以忍受的气氛。

这种气氛自然敏感地传给了部下的检察官们,谁都感到出了什么事。这一影响势必也妨碍了检察官们进行审讯的积极性。首脑部门的方针发生了变化,这个事实已经昭然若揭了。

石井检察官对此不作任何说明。也许是神经过敏吧,连他那张脸看上去都显得郁郁寡欢、忧虑重重。一种不安的苗头笼罩着下面的检察官们,仿佛有什么来历不明的东西开始左右上层领导了。

“可能是什么呢?”

检察官们私下议论开了。正因为大家一直积极埋头工作,所以更对这捉摸不透的变化放心不下。

“是政党方面施加了压力吧?”一位检察官同僚对小野木说。这是最易估计到的可能。迄今为止的经验表明,这种情况已经屡见不鲜。

当天晚上,小野木刚从检察厅踏上归途,一位共事的检察官由后面追上来,与他并肩走到一起。

“好像有人从外部向上层领导提出了某种交换条件呢。”这位同事低声说。

“交换条件?会是什么呢?”小野木把目光投向远处。

“那还不清楚。我们曾认为是来自政党方面,但这次好像不是那条线,似乎很像辩护团方面。”

“律师?”

“嗯。而且对方不是采取直接的方式,似乎是通过一位原来当过检察长的人物传的话。这回明白了吧,石井主任为什么面色忧郁。”

“可是,”小野木说,“太不可想象啦。难道说,辩护团竟会掌握什么有力的反证吗?”

“那不了解。反正我是这样推测的。”

那位检察官同僚很相信自己的直觉。与他分手以后,便只剩了小野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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