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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 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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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去:沿着人行道,绕过街角,来到主路,穿过那些她经常开车经过却很少步行走过的小路。她和布莱恩从八年级开始就是朋友,现在已经交往两年多了,她想起两人一起做过的每件事——看印第安人队比赛时,坐在露天看台的最高处尖叫;在中学停车场里看国庆日的烟花;返校日,布莱恩把一条玫瑰饰带系在她的手腕上;在“乔瓦尼”餐厅吃意大利菜,两人都不知道菜名的读音;在健身房里跟着流亡者合唱团的音乐跳舞,直到大汗淋漓,伴着《我什么都不愿意错过》这首歌紧紧拥抱,彼此的汗液混合在一起。现在这一切都结束了。她脚步不停,跟随蜿蜒的道路执意向前,偶尔在遇到车流时暂时等待,最后,她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地来到一个出乎意料的地方,但内心深处又觉得这里是她现在唯一想去的目的地:不是她的家,而是温斯洛路的出租房。透过楼上的窗户,她看到米娅在全神贯注地工作,莱克西明白,米娅总是知道该说什么,会给她空间想通这件事,消化刚刚发生的事情,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做,思考为什么她刚刚和她自以为完美的男朋友分手,结束了这段看似完美的关系。

莱克西爬上楼梯,打开通往厨房的门,发现伊奇也在那里,正和米娅坐在桌前叠纸鹤,桌上放着已经叠好的各种大小的纸鹤,好像婚礼时的五彩纸屑。伊奇充满敌意地瞥了莱克西一眼,但她开没开口,米娅先说话了。

“莱克西,很高兴见到你。”

她拉出一把椅子,让莱克西坐下。莱克西面无表情,连伊奇都觉得她不对劲,看上去像是生病了,她从来没见过姐姐这个样子。

“你还好吗?”

“好,”莱克西咬着嘴唇说,“我很好。”

“你当然很好,”米娅捏捏莱克西的肩膀,“你会没事的。”她从碗柜里拿出一只杯子,开始烧水。

没看伊奇的眼睛,莱克西说:“布莱恩和我分手了。”

“我很抱歉。”伊奇说。她意识到自己说的是真心话,布莱恩一直对她很好,有几次,他和莱克西到餐馆约会,还让伊奇跟过去蹭奶昔,有时在放学的路上看到伊奇步行,他会开车送她回家。伊奇看了一眼莱克西,又看看米娅。“你们想——想让我先离开吗?”

米娅假装在炉子前面忙着煮茶,莱克西摇摇头。“留下吧,”她说,“没事的,我很好。”

过了一会儿,伊奇把一叠纸推到莱克西面前,莱克西拿起一张,开始学着妹妹的样子叠纸鹤,摆弄了一阵,她拉起纸的几个角,轻轻一翻,一只纸鹤像白色的花朵一样绽放在她手中。

“莱茵贝克法官说,他还没做好判决的准备。”四月的最后一周,理查德森先生告诉理查德森太太。哈罗德·莱茵贝克六十九岁,银白头发,喜欢拳击和休闲狩猎,但他也是个敏感细心的人,对案件的情感复杂性心知肚明。聆讯结束后,过去的一个月,每晚躺在床上时,他都会考虑美玲-米拉贝尔的案子——出于公正,他把这两个名字组合在一起,对他而言,它们是密不可分的。因为孩子在庭审期间交给保姆照顾,并没有出庭——让婴儿出席长时间的枯燥庭审是残忍的,艾德·林贴心地放大了孩子的一张照片,搁在法官的桌子上,法庭里的每个人都会看到那张照片,已经记住孩子模样的莱茵贝克法官越是反复考虑,越是拿不定主意,他突然对曾经解决两名妇女抢夺孩子纠纷的所罗门王产生了强烈的同情。每天早晨,因为想不通案子而心情不好,他都会莫名其妙地对书记员和秘书发火。

“太折磨人了,”麦卡洛太太对理查德森太太说,两人像往常一样坐在麦卡洛家里喝咖啡,讨论案情,“他还想要什么证据?为什么作决定会变得如此之难?”桌上的婴儿监视器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她调大了一点儿音量,两个女人都没说话,厨房里只有监视器中传来的米拉贝尔熟睡时的呼吸声。

“你还能想到什么可以告诉法官的?”理查德森太太问,“能更有助于他断案的。”她身体前倾,“你和比尔还有没有新的证据可以提出来?有利于你们获得监护权的理由?或者——”她犹豫了一下,“能够证明贝比不适合照顾孩子的事实?什么都行。”

麦卡洛太太咬着指甲,这是她从小的习惯,一紧张就会咬指甲,理查德森太太注意到,她最近经常咬指甲。“嗯……”麦卡洛太太欲言又止,“大概是没有了。”

“这也许是你最后一次机会,琳达,”理查德森太太轻声说,“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

“只是一个怀疑,我没有任何证据。”麦卡洛太太叹了口气,“大约三个月前,贝比来接孩子的时候,我发现她似乎——更丰满了,脸越来越圆,而且——她的胸……也更圆了。社工告诉了我一些奇怪的事情。她说,有一次,贝比和孩子见面时突然跑进了厕所,当时他们在图书馆,贝比突然把孩子交给社工,一下子跑走了,社工说她听到贝比呕吐的声音。”麦卡洛太太抬头看着理查德森太太,“我怀疑她可能怀孕了,她显得非常疲惫。我们试着要孩子的那些年,我的朋友们怀孕时都会或多或少变成这样——没等她们告诉我,我就能看出她们怀孕了,比如说你每次怀孕的时候,还记得吗,埃琳娜?”

“没错,”理查德森太太说,“每一次你都看出来了,我还没说一个字呢。”

“然后,大约一个月前,她突然恢复正常了,她的脸又瘦下来,变回细长的脸形。”麦卡洛太太深吸一口气,“我猜,她可能又把孩子打掉了。”

“堕胎,”理查德森太太靠在椅背上,“这可是个很严重的控诉。”

“我可不是控诉她,”麦卡洛太太说,“我没有证据,只是怀疑,你不是说‘什么都行’吗?”她呷了一口已经变凉的咖啡,“如果她确实不久前打过胎,案子的走向会有所改变吗?”

“有可能,”理查德森太太若有所思,“打胎并不意味着她就是个坏母亲,这是自然。但如果把消息公布出去,会引发公众对她的谴责,人们不喜欢听到堕胎的事,而且还是在要回自己曾经抛弃的孩子的监护权期间堕胎。”她的手指敲打着桌面,“至少,这说明她对再次怀孕这件事根本不重视,”她握住麦卡洛太太的手,“我会调查的,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假如确有其事,我们可以告诉法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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