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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 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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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长武:“我们不看了,交给特种刑事法庭的法官看吧!”

郭晋阳、邵元刚率先拎起了早就装好的皮箱,向营房门外走去。

所有飞行员同时拎起了皮箱,向营房门外走去。

剩下了陈长武,也慢慢拎起了皮箱,望着曾可达:“押我们回南京吧,特种刑事法庭上见。”最后一个走出了营房。

曾可达脸色铁青,在军营门卫室拨二号专线。

话筒里的声音:“对不起,您不能拨这个专线。对不起,您不能拨这个专线……”

曾可达按了电话机键,猛摇电话:“国防部调查组,请接南京一号专线,请接南京一号专线!”

话筒里又是那个声音:“对不起,您不能……”

曾可达又按了机键,摇电话柄。

话筒那边:“北平华北‘剿总’总机,请问接哪里?”

曾可达沉默着,话筒那边:“请问接哪里?”

曾可达鼓起了心气:“听清楚了,我是国防部北平调查组兼行政院经济管制委员会派驻北平办事处,立刻给我接通上海中央银行经济督察组!”

话筒那边:“对不起,您不能拨这个专线……”

曾可达把话筒搁上了,望向玻璃窗外:“李营长!”

门从外面拉开了,竟是王蒲忱站在门口。

曾可达似乎明白了什么。

王蒲忱:“这里的专线撤了,出来说话吧。”

曾可达跟着王蒲忱来到了军营高墙下。

高墙的碘钨灯早已被曾可达喝令关了,大坪那边,月色如梦,二十个飞行员提着皮箱默默站着,像一幅陈年旧照。

“真准备把这二十个人都送特种刑事法庭?”王蒲忱目光转向了曾可达。

曾可达:“想听听你的意见。”

王蒲忱:“我没有意见,想不想听听徐铁英的意见?”

曾可达:“徐铁英都回南京接受调查了,他有什么意见?”

王蒲忱:“回南京后他就向中央党部一口咬定,方孟敖是共产党。可方孟敖的任命,还有方大队这二十个人的任命,发证单位是国防部预备干部局,签署人是蒋经国局长。”

曾可达这才露出了惊愕之色:“中央党部怎么说?”

王蒲忱:“中央党部没有怎么说,只是把他的原话报告了总统。”

曾可达:“总统有态度了?”

王蒲忱静静地望着他,少顷:“总统详细听了陈方主任的汇报。”

曾可达大惊:“陈主任怎么汇报?”

王蒲忱:“到现在你也不问一声我为什么来见你?”

曾可达蒙在那里。

王蒲忱:“根据保密局保密条例,或者是国防部预备干部局的纪律,我都不应该也不可能到这里来跟你说这些。”

曾可达:“建丰同志……”

王蒲忱打断了他:“陈主任是不是跟你说了,一切都向建丰同志汇报,听建丰同志指示?”

曾可达:“是……”

“我现在向你传达总统的原话。”王蒲忱有意停顿了片刻,“‘国防部预备干部局的事不要跟我说,跟经国说。’”

曾可达慢慢望向天上的月,取下了头上的大檐帽:“我跟你走吧。”

一个人,便向营门走去。

“到哪里去?”王蒲忱的声音叫住了他,接着走到他身后,“作为同志,我先给你提几个意见,可不可以?”

曾可达慢慢转过身:“请说。”

王蒲忱:“你刚才给飞行大队下命令,问他们是月亮近还是南京近。现在月亮就在我们头上,我也想问你这个问题,到底是月亮近还是南京近?”

曾可达突然感觉到一股羞辱:“如果是这样的问题我就不回答了。组织到底决定怎么处理我,我服从就是。”

王蒲忱:“我不是组织,组织也没有说处理你。你如果觉得我问这样的问题对你不敬,那我谈谈个人看法,可不可以?”

曾可达只望着他。

王蒲忱:“这个答案从古就有,很多人都认同,月亮近我们走不到,长安远我们能走到。以此拿远近做文章,我认为这个答案是错的。如果说我们能走到的地方就近,八年抗战,南京被日本人占了,我们就去不了。那个时候我们心里都只有一个重庆。抗战胜利了,现在还有几个人去重庆?月亮就不同,天涯海角,无论你走到哪里,它都照着你。今天你我都在北平,建丰同志在上海,到底是南京在照着我们还是上海在照着我们?我的理解,还是月亮离我们近,建丰同志离我们近。”

曾可达:“我同意你的看法。”

王蒲忱:“我现在可不可以传达建丰同志的指示了?”

曾可达:“请蒲忱同志传达。”

王蒲忱:“‘孔雀东南飞’行动旨在保障华北‘剿总’五十万大军能够有充足的后勤军需出关呼应东北,南下呼应中原和山东,行动的关键是美国的援助和央行的配合,重用方孟敖和梁经纶的目的就在这里。这么重的任务交给了你,币制改革第一天,你却向总统府建议处置方孟敖,还要求审查梁经纶同志。建丰同志认为很不妥当,要我问你的真实想法。”

曾可达:“蒲忱同志应该比我更清楚,谢培东如果真是共产党怎么办?方孟敖如果真是共产党怎么办?这就是我的真实想法……”

王蒲忱:“谢培东真是共产党交给我来办。方孟敖真是共产党自有建丰同志负责。我重申一下建丰同志给你我的共同指示,用人要疑,疑人也要用,关键是用好。希望我们真正领会。”

曾可达从不久前知道王蒲忱也是铁血救国会就一直将他视为特工而已,此时方才知道,他才是建丰同志的心腹,感慨只能埋在心底:“我现在无法联系建丰同志,我的想法请蒲忱兄转告。”

王蒲忱点了下头。

曾可达:“王文成公说过,‘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我眼下第一任务是要灭掉心中的贼,认真检讨,彻底反省……”

王蒲忱:“很好,我一定转告。”

曾可达:“可是有一件急务必须马上处理。”说着,拿出了张厉生的电报递了过去。

王蒲忱接过电报,没有看,依然望着曾可达。

曾可达:“行政院张副院长电令,今晚三点飞行大队必须赴天津运送第一批物资,现在快两点了,这二十个人拒不执行,我该怎么办?”

王蒲忱将电报递还给他,笑了一下:“你觉得行政院真会给国防部预备干部局直接下命令吗?”

曾可达眼中依然疑惑。

王蒲忱:“这个电令是建丰同志请张副院长发的。一面要对付共产党,一面还要对付我们自己的中央党部,建丰同志正在采取措施,并叫我告诉你,不要回警察局了,天一亮就去天津经济区北平办事处专抓币制改革。”

曾可达:“明白了。”

方邸一楼客厅。

座钟敲了两下,今夜无人入眠。

这一家,这三个人,从来没有像今晚这样,方步亭静坐无语,谢培东静坐无语,程小云给他们的茶壶里续了水,也坐在一旁,没有说话。

“小云哪。”方步亭终于开口了,“我有个安排,想听听你的看法。”

程小云望着方步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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