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2)
吴安同说:“你小子吃枪药长脾气了。”
我从办公桌上抓起一把裁纸刀,压低了声音对吴安同说:“我今天心情不好,你要敢再用手拍我的脑袋,我就让你这辈子端不了酒杯。”
吴安同看了一眼我手里的裁纸刀,又盯着我的脸瞅了瞅,似乎有点不适应我的华丽转身。他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在公司里,第一次有人敢跟吴安同这样讲狠话,着实让他手足无措。公司里的业务大拿,相当于球队里的球星、剧团里的台柱子、动物园里的熊猫,人人都得敬着哈着。看着吴安同左右不是的神情,我心里禁不住竟生出些得意:得了绝症也并非一无是处啊!至少可以到处放狠话,享受语言的粗暴和快感。
吴安同不愧是老江湖,很善于化解尴尬,他把那张被酒精浸染成紫灰色的大脸伸了过来,同样压低了声音对我说:“你知道大家偷着乐什么吗?”
看在他自己找台阶下的份儿上,我也很配合地让他就坡下驴,我说不知道。他说:“昨天晚上,赵觉民和梁安妮出事了,两个人偷着去开房,被赵觉民的老婆带着人堵在房间里了,他老婆刚来公司闹过了,把赵觉民的脸都挠花了,反正这小子也不要脸了。”
我x!梁安妮急三火四地找我干那事,其实就是为了跟赵觉民鬼混啊,我整个就是他们俩的药引子。不对,药引子不够准确,我应该是他俩的前戏。他妈的!活该被捉奸!
吴安同大概是看到我的脸阴晴不定,接着忽悠道:“赵觉民的部门主管算是干不下去了,现在,我们公司最牛x的业务部空缺出一主管,老弟你做人做事儿都规规矩矩,我看好你哟!”
我知道吴安同的心思,他对业务部主管的位置觊觎很久,对赵觉民早就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儿,暗地里没少下绊子、使阴招。现在机会来了,他岂肯拱手让给别人,刚才对我放的那一通臭屁,只不过是我今天的态度和手里的裁纸刀发挥了作用。这事儿如果发生在十天前,吴安同不管是搞串联,还是拉选票都不会夾我一眼,因为我连做他的绊脚石的资格都不够。我有多少斤两,吴安同心里明白,我更清楚。但现在不同了,因为我得了绝症,还因为梁安妮拿我当药引子。再因为,就是你吴安同一直瞧不起老子。想到这些,我对吴安同说:“既然你都看好我能做业务部的主管,那我就当仁不让了,如果公司领导找我谈话,我就勉强接受了。”
为了让办公室的其他人都能够听到,我把音量提高了很多。在这间办公室待了七年,这是我第一次用这么大声音说话。我的话刚刚说完,前台小姚进来对我说:“余总,魏总经理让您去一趟他的办公室。”
搞销售的人虚荣心强,所以我们业务员的名片上都印着业务经理的头衔,彼此之间也尊称某总。听完小姚的话,业务部往日不把我当菜的一群总们,用张开的大下巴把我目送出办公室。我走出没两步远,吴安同小碎步追过来,小声对我说,“老弟,你如果能让贤给老哥,我把手里现有的客户都给你,如何?”
我想了想,对吴安同说:“我一向图利不图名,如果魏总经理不是把刀架我脖子上逼我干,我就举荐老兄。”